文化景觀視角下石門河傳統村落空間形態分析★

劉小強，楊少斌

(華北水利水電大學建筑學院,河南 鄭州 450000)

傳統村落是一種重要的鄉土文化載體,蘊含著豐富的文化遺產,是人類在其歷史演化進程中所創造的重要文化景觀之一[1]。自2018年發布的《鄉村振興戰略規劃》中,提出了要綜合推進特色保護型村落的保護、利用和發展,以促進鄉村振興的進程。黨的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報告中明確指出,在全面推進鄉村振興的過程中,應特別注重傳統村落的保護,傳承獨特的民居風貌和歷史文化記憶。截至2023年3月,中國共有六批共計8 155個村落入選中國傳統村落名錄。這些政策方針指明了新時代傳統村落的保護與發展的研究方向,即深入挖掘、保護和發揚傳統村落的文化景觀和傳統精神文明,為科學解讀傳統村落文化景觀形態和文脈精神提供了顯示依據[2]。隨著現代化進程的加快,各類信息和物質對傳統村落的封閉環境進行了入侵,造成了其空間體系與社會秩序的失衡,從而導致了文化景觀內涵不清、空間肌理混亂、村落文脈缺失等問題[3]。這些問題迫切需要我們重視文化景觀的有形形式以及文脈精神等非物質特征[4]。因此,加強對傳統村落文化景觀與空間形態特征的科學探索具有迫切意義。石門河沿線傳統村落的社會環境、空間布局、建筑藝術、傳統文化方面都蘊藏著重要的研究價值[5]。本文參考了文化景觀理論和景觀基因提取方法,以構建評估指標體系,對區域內環境、布局、建筑和文化的基因特征進行了分析研究,同時利用GIS對區域內傳統村落分布特征進行了分析,以期對石門河沿線傳統村落的空間形態特征及文化傳承提供借鑒。

1 理論基礎與研究方法

1.1 文化景觀的相關研究及定義

文化景觀由德國地理學家拉采爾第一個系統地說明了文化景觀的概念[6],1925年SAUER提出文化景觀是人類活動的形式,依附于自然景觀[7]。20世紀80年代后我國開始相關研究,李旭旦提出文化景觀是地表文化現象的綜合體[8]。湯茂林提出文化景觀是指人類為滿足某種需要所創造的景觀[9]。文化景觀的相關研究主要集中在文化景觀劃分類型、文化景觀保護、文化景觀基因等方面[10]。在文化景觀類型及景觀區劃方面:李和平等將國內的文化景觀分為規劃景觀、遺址景觀、地方景觀、聚落景觀和地域景觀[11]。劉沛林等對我國聚落景觀進行了初探,分為景觀區、景觀亞區等[12]。在文化景觀保護方面,韓鋒研究了國際遺產的發展趨勢,以及中國文化景觀在遺產保護領域的機遇[13]。肖競等認為歷史村鎮的文化景觀保護方面應該更加具有地域性[14]。在文化景觀基因方面,劉沛林把文化基因理念與人文地理學及其他相關領域有機融合,首次提出了景觀基因理念[15],并以此為基礎,建立了景觀基因圖譜[16],從而揭示了傳統村落的空間分布規律[17]。李伯華等運用景觀基因分析方法,分析了其基因變異特征,并總結湘江流域內景觀基因的變異特點和分化規律[18]。

綜上所述,文化景觀基因在研究尺度、內容和方法上主要呈現以下特征:在研究尺度上,主要研究多從中觀視角出發,多從單個傳統村落進行研究,從區域和流域等宏觀尺度研究對文化基因較少,缺少村落間文化景觀關聯性的研究。研究內容上,針對傳統村落文化景觀基因特征的研究較多,多從基因識別體系出發,研究了村落的景觀區劃、發展路徑和保護方法等,但區域內傳統村落文化景觀空間形態特征研究較少[19]。研究方法上,多運用景觀基因理論及提取方法,主要以定性方法為主,定量方法應用較少,研究結論主觀性較強,缺少客觀性。因此,本文從流域角度出發,運用了基因識別和GIS空間數據方法,定性和定量的分析石門河沿線傳統村落空間形態及分布特征。

1.2 文化景觀識別原則及方法

基于石門河沿線傳統村落文化景觀現狀,提取出村落的景觀結構,分析文化景觀因子,歸納出村落文化景觀特征。綜合考慮文化景觀基因識別的內在獨特性、外在獨特性、局部獨特性以及整體優勢性等原則[20],構建了傳統村落文化景觀基因識別方法,包括結構、形態、含義、元素等多個方面(如圖1所示)。

1.3 研究方法

GIS技術是集貯存、管理、分析地球表面空間和地理分布相關數據于一體的空間信息系統。鄭東軍等利用GIS結合地形地貌和河流水系,研究豫南傳統村落的空間布局[21]。肖大威等利用GIS技術,對傳統村落空間分布演化模式和特點進行了分析,并對其內部作用機理和演化規律進行了探索[22]。王炎松等借助GIS分析區域發展所涉及的生態系統敏感性與穩定性,劃分適宜性等級[23]。傅娟等利用GIS建立增城地區傳統村落數據庫,并繪制了其形態特征圖[24]。本文運用GIS技術,對石門河沿線傳統村落分布特征、村落分布與地理環境的關系以及村落分布與水系的關系進行解析。

2 傳統村落文化景觀基因識別與體系構建

2.1 石門河沿線傳統村落概況

2.2 石門河沿線傳統村落文化景觀基因識別

石門河沿線傳統村落是指從明清至今,保存完好、帶有豫北村落特征的村落。區域內文化景觀的形成和發展受到自然環境人文環境的制約。從環境、布局、建筑和文化等角度,構建4類19項指標,識別石門河沿岸傳統村落的景觀基因(如圖2所示)。

2.2.1 村落空間環境基因

石門河沿線傳統村落大多數分布在高程100 m～500 m的丘陵地區,少部分分布在500 m以上的山地地區,村落的選址類型根據從所處的地理環境進行劃分,可分為背山面水型、山中谷地型和近山山麓型三種類型[26](見表1)。背山面水型傳統村落選址背后靠山,村前有河流流過,兩側往往有山或者河流,村落整體上處在環繞的一種格局。水資源豐富,且靠近山區,可以充分利用山區礦產資源。典型村如輝縣南村鎮丁莊村,選址由周圍的四座山頭圍合而成,前臨印第河,背靠太行山,隨著丘陵谷地的延伸而進行延展,耕地分布于村落地勢較低的兩側。山中谷地型傳統村落在選址時利用山體疊落的臺地進行建設,與山體銜接的邊界清楚,順著山勢布局,村落整體形態非常緊湊。由于用地緊張,可利用空間較少,因此村落立體化空間較為豐富,規模普遍相對較小。如輝縣市拍石頭鄉張泗溝村,依山而建,四面環山,坐北朝南,背靠金雞嶺,前臨龍虎古河道。近山山麓型傳統村落,多聚集于太行山腳的丘陵地區,地勢較為緩和,兩側山谷的坡度較小,能夠為村落的發展提供一定的農耕資源,同時靠近山區,可以充分利用山區礦產資源。如輝縣張村鄉平嶺村,選址可概括為“四山合圍,一帶一原,依山就勢”。平嶺村由周圍的四座山圍合而成,形成一個盆地和一條峽谷。

表1 石門河沿線傳統村落選址類型劃分

2.2.2 村落空間布局基因

1)村落形態。石門河沿線傳統村落因地形地貌的差別而呈現出不同的形態,因此本文將石門河沿線傳統村落分為組團型、條帶型和離散型三種形態[27](見表2)。組團狀村落多分布于太行山丘陵地區,此類村落用地平坦開闊,多選擇臨水而居,村落邊界清晰。石門河沿線傳統村落中組團型布局的村落有9個,如輝縣南村鎮司北村,背靠東山,地勢平緩,內部有方格網形交通,該水系呈南北走向,沿著村莊的西側布局,整體形態緊湊,呈現出一種集中的組團狀格局。條帶狀村落多位于太行山山區,村落布局以水系及道路走向為主,此類村落規模通常較小。石門河沿線傳統村落中條帶型布局的村落有2個,如輝縣市拍石頭鄉張泗溝村,受地形的限制,村內民居建筑只能沿路一側順應等高線進行延展,村落空間立體化明顯,整體呈現條帶狀。離散狀村落由于地形受到一定的限制而不能持續沿同一個方向進行發展,沒有固定的邊界形態特征,整體呈發散狀。石門河沿線傳統村落中離散型布局的村落有6個,如輝縣市張村鄉棗園村,地處丘陵地帶,村落從中心向周圍延伸,地勢存在高差,規模較小,村落沿著主要道路呈散落狀分布,整個村莊呈現出靈活布局的形態,整體呈現離散狀。

表2 石門河沿線傳統村落形態類型劃分

2)街巷肌理。石門河沿線傳統村落呈現不同的空間形態,隨著村落發展,街巷肌理呈現不同的形態。可將村落街巷空間的骨架結構提煉為網格型、魚骨型和樹枝型三種形式(見表3)。網格型街巷通常出現在集聚型布局的傳統村落中,村落內部空間特征清晰,由多條街巷共同形成網狀空間體系,構成村落主要發展脈絡。如輝縣市拍石頭鄉橫嶺村,街巷縱橫規整、主次分明,呈現網格的街巷肌理。魚骨型街巷從主巷向兩側輻射支巷,支巷直接聯系著宅院空間,形成了類似魚骨狀的肌理。如輝縣市黃水鄉韓口村,一條南北向主街連接東、西韓口村,主街走向與等高線平行,內部街巷空間一個完整的主次系統。樹枝型街巷走向受地形影響,不易于構建規則性街巷形式。如輝縣市張村鄉平嶺村,主街沿山勢向外延伸發展,形成“Y”字街巷形態。街巷主街為“樹干”,由主街分岔出多個支路。

2.2.3 村落建筑基因

石門河沿線傳統村落在院落空間上,以合院式布局為主,排列較為緊密。在建筑材料上,多就地取材,為磚、石、土和木,以石材居多[28]。

修整部分主要針對文件破損、字跡模糊或褪色、裝訂材料易銹蝕氧化及文件幅面過大等問題，這些問題不利于檔案的長期保存，也會影響檔案的真實性。增加修整內容既是基于檔案工作的實際，也是基于保護檔案的需要。

1)院落布局。石門河沿線傳統院落大多為合院式布置,坐北朝南,大門位于院落的東南角,中軸對稱,分成四種基本模式,分別為四合院、三合院、二合院以及單宅院,院落規模與主人的經濟能力、社會地位密切相關,反映了封建社會的禮制和尊卑關系。如輝縣南村鎮西王村鄭家宅院,建于清朝后期,共有三座院落,其特征是門門相照,七門相照為三進四合院,五門相照為二進院落。在五門相照的兩進院中房檐雕刻有“元亨利貞”的文字,以及動、植物符號象征吉祥。

表3 石門河沿線傳統村落街巷肌理類型劃分

2)建筑材料。石門河沿線傳統民居內部的主要支撐結構為木構架,從基礎到墻體等都是由石材砌筑的。由于太行山地盛產石料,且山區內的交通較為閉塞,內外的材料無法進行流通,于是當地村民在建造房屋時就地取材,將不同類型的石材經過加工后形成毛石塊、條石、石板、石磚等形狀,分別用在建筑的基座、墻面、屋頂等部位,形成了石門河沿線石頭民居建筑群。

2.2.4 村落文化基因

石門河沿線傳統村落文化基因是石門河流域地區人們在不同的歷史時期的生活經驗,展現了傳統村落居民質樸本真的精神風貌,主要體現在民俗文化等方面。民俗文化有非物質文化遺產等,其中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輝縣剪紙起源于明末清初,在題材和內容上都真實地反映了當地的鄉村生活特征,鄉土情調較為濃厚。祈愿崇禮方面,如輝縣市張村鄉丁莊村,每年的春節都有廟會,參與人數眾多,以祈求健康以及風調雨順為愿景,推崇以多文為富、耕讀傳家為核心價值觀和文化靈魂。

3 石門河沿線傳統村落分布特征解析

3.1 石門河沿線傳統村落分布特征

為了清晰呈現出傳統村落在空間分布上的集聚關系,研究采用核密度插值法對石門河地區傳統村落進行分析,區域核密度數值越高代表村落在此集中分布,值越低則代表村落分布較為稀疏。石門河沿線傳統村落出現不均衡的空間分布,呈現東密西疏的狀態。輝縣市張村鄉、拍石頭鄉傳統村落數量較多,形成以張村鄉、拍石頭鄉為核心的高密度聚集區。輝縣市張村鄉在市境東北部、東部和北部與衛輝市交接,南與常村鎮相接,西與百泉鎮、拍石頭鄉為鄰,北部山區,南部丘陵。境內山區與丘陵面積為5∶1,地勢南低北高,呈梯狀地形,南部四面環山,中間形成盆地,海拔200 m以上。天然的地理優勢是轄區內傳統村落保留完好的原因,因此傳統村落遺存數量較多。張村鄉有黑鹿河由北向南流入拍石頭鄉張飛城河道,注入劉店干河,區域內依山傍水,自然資源豐富,適宜傳統村落選址而建(見圖3)。

3.2 石門河沿線傳統村落分布與地理環境的關系

石門河沿線地形北高南低,地勢由西北向東南呈階梯形下降,高度150多米～1 700多米,境內太行山主峰從西北伸向西南,主要山峰有九峰山、王莽嶺等。山地主要分布在北部,面積1 007 km2,占50%,海拔500 m～1 000 m。丘陵216 km2,占11%,東部和中部為淺山丘陵,海拔在150 m～500 m之間。平原地帶分布在南部,面積784 km2,占39%,海拔在150 m以下。

根據石門河沿線區域內17個傳統村落的空間分布三維圖顯示(見圖4),通過對村落分布與地理環境之間的聯系進行分析,其中位于山地的村落有4個,選址以山中谷地為主,村落形態為條帶型和離散型,街巷肌理以魚骨型為主。丘陵地區的村落有13個,選址以山中谷地和近山山麓為主,村落形態以組團型為主,街巷肌理以樹枝型為主。

3.3 石門河沿線傳統村落空間分布與水系的關系

石門河沿線有多條支流,如石門河、黃水河、群庫干渠等,為傳統村落的發展提供了條件。為探析流域因素對于傳統村落分布的影響,利用GIS分析對石門河沿線地區的水系范圍進行界定(見圖4),石門河沿線傳統村落多沿河分布,主要集中在黃水河、群庫干渠等(見表1),其中距離河流100 m以內的村落有7個,100 m～300 m的村落有2個,300 m～1 000 m的村落有1個,不臨河的村落有7個。究其原因,與石門河上游的山洪有關。因此,流域因素對于區域內傳統村落的空間分布有重要影響。

4 結論

本文構建文化景觀基因識別指標體系,從環境、布局、建筑、文化等方面對石門河沿線傳統村落文化景觀基因特征進行了分析,運用GIS對村落分布與地理環境、水系河流的關系進行梳理。綜上可以得出以下結論:

1)環境基因方面。石門河沿線傳統村落依托南太行山特定的自然環境,依山而建,擇水而居,以山中谷地、背山面水、近山山麓為選址特征,形成了山-水-人-居的傳統村落人居環境。

2)布局基因方面。石門河沿線傳統村落整體布局可分為組團型、條帶型和離散型三種形態。街巷結構可分為網格型、魚骨型和樹枝型。

3)建筑基因方面。石門河沿線傳統村落建筑風貌以合院式布局為主,坐北朝南,建筑整體呈正方形,南北深,東西向,中軸對稱,建筑材料就地取材,以磚、石、木為主,建筑結構以磚木結構為主。

4)文化基因方面。民俗文化方面體現在祭祀崇禮和非物質文化遺產,以輝縣剪紙為代表。祈愿崇禮方面體現祈求平安、風調雨順的愿景等。

石門河沿線的傳統村落因其獨特的自然條件和歷史文化背景,形成了一套獨具地方特色的文化風俗、建筑風格和空間格局,蘊含著豐富的文化內涵。然而,當前我國鄉村面臨著日益嚴峻的“空心化”和“人口老齡化”,對于傳統村落景觀基因的挖掘、辨識不足,使村落文化景觀表現出“同質化”的風險。因此,更全面地分析傳統村落景觀基因的形成與發展,不斷挖掘其核心價值,有助于更好地保護、傳承和改善傳統村落,這是我們需要關注的重要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