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潔
我大概算是離羽毛球賽事最近的超級羽毛球迷之一,在頂級賽事上做過司線員,走近過電視轉播,和世界羽聯的電視評論員一起工作過,做過自由記者采訪羽壇名將,文字散落在雜志和網絡,常自嘲為打而不優則裁判,裁而不優則采訪,采而不優則評論,直到由于工作原因,慢慢地算是從羽毛球界半退休了。
走過與羽毛球結伴同行的第22年,走過生命中幾乎一半的旅程,2023年很有些與眾不同。這一年,我作為新會員加入到中歐國際工商學院華東羽毛球協會,做了中歐EMBA23SH2班羽毛球興趣小組的小組長,貌似是羽毛球生涯又從頭來過。也源于此,這一年,我又回到了做一個超級羽毛球迷的日子,所謂真球迷、偽記者地跟了蘇州蘇迪曼杯、常州中國公開賽、杭州世界羽聯巡回賽總決賽這三站比賽,心底里對羽毛球的熱愛又被身邊這群可愛的球迷點燃。
2011年青島蘇迪曼杯之后,我再沒到過蘇杯現場。12年一個輪回,2023年再回蘇杯,又機緣巧合地和中國羽毛球隊入住同一個酒店,怎能不激動。如今回想起蘇杯,半決賽時國羽驚天大逆轉3比2戰勝日本隊,劉雨辰/歐烜屹挽救4個賽點時整個賽場的歡呼和吶喊聲仍然歷歷在目。平生第一次,我和很多來自全國各地的球迷一起,夜里1點多站在酒店的大堂等待國羽凱旋而歸,國羽奪冠后舉杯狂歡。
印象最深刻的是和我穿著同樣隊服的中歐羽協的球友,他們和我一樣,剛參加完在鄭州舉辦的中歐華北、華東、華南羽協十周年三地賽,就從鄭州奔赴蘇州,只為奔赴一場羽毛球盛宴。作為中歐羽協新會員,我其實不認識幾個球友,外加一雙臉盲癥的雙眼,只能通過隊服來以球會友了。而正是他們,讓我重新定義了熱愛二字,搶著球票打著飛的來看球,簽名合影、賽后慶功一個都不能少,仿佛看到了十幾年前年少瘋狂、熱情澎湃的自己,而他們中的很多人已經在參加中、老年組的比賽了。如此說來,哪里敢說自己要退隱江湖了。
常州中國公開賽,是我第一次做個普通的觀眾持票入場。從半決賽到決賽,我身邊坐著的都是瘋狂的羽毛球迷。他們臉上印著中國國旗,身上披著中國國旗,不光帶節奏全場加油吶喊吸引了不少眼球,還幸運加持地收到了不少球員拋過來的饋贈。有球友前一天搶到了石宇奇獲勝后拋向看臺的羽毛球,第二天又搶到了陸光祖拋的羽毛球,還有球友搶到了“梁王”拋向看臺的護腕,也是如獲至寶,愛不釋手。不禁聯想到當年林丹拋向看臺的羽毛球鞋,只是一只球鞋都有球迷出高價購買。
想做個普通的球迷也不容易。決賽日那天,發現自己就坐在世界羽聯電視評論員席位的前面。比賽結束后,去和當年一起合作過的羽毛球電視評論員Jill Clarke打招呼,聊起蘇迪曼杯時她臨時有事沒來成蘇州,相約杭州世界羽聯總決賽時再見。
杭州世界羽聯總決賽,我又回到了熟悉的媒體看臺上。其實是很有些忙里偷閑的,先是調整了游學計劃,后又更改了出差計劃,才能最終在決賽日來到羽毛球賽場。所謂摯愛,大抵如此,全力以赴地奔赴。
在媒體看臺上偶遇杭州本地的球迷,他們口號、口哨、加油棒三管齊下地加油助威,恨不得全程都站著觀看比賽。隔壁的看臺上,有許多小學生是學校組織來加油助威的,口號極其整齊劃一。我說這群小朋友缺少一個領隊,我旁邊坐著的球迷正好可以人盡其才地做領隊。他們比現在的我更了解球員和賽況,說起一些球員的特點有板有眼,像極了十幾年前每逢大賽必參加征文、每次征文必獲大獎的自己。這些球迷說,他們剛從亞運會比賽積累了豐富的經驗,知道什么東西能或不能帶進球館,所以帶了各種鴨脖、雞翅、豬頭肉之類的熟食,一場比賽下來,喊累了坐下吃,吃飽了站起來喊,還邀請我一起吃,我婉拒了好幾次,他們說要是實在不好意思白吃,可以給個二維碼讓我掃碼,吃喝喊著看球賽才痛快,羽毛球迷的江湖俠義真是淋漓盡致了。
杭州不算是羽毛球名城,過往舉辦羽毛球頂級賽事的機會并不多,剛剛結束的亞運會羽毛球比賽已經是大賽了。自2023年起,連續5年的世界羽聯巡回賽總決賽都落戶杭州,以后每年12月都可以相約杭州了。
我摯愛的羽毛球,從熱情如火到恬淡如水,所謂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以為自己已經退出羽毛球這個江湖了。可是,江湖還是那個江湖,看看身邊這些可愛的球迷,一下子覺得,又可以江湖再相見了。
幕起,燈亮,鄭思維和黃雅瓊凝神屏氣望向鏡頭。從這一端到那一端,每次的走位、每次的肢體動作,無需過多調動,嫻熟默契,相得益彰。類似的拍攝經驗,他們已經積攢了太多,所以,每每四目相對總會引發一連串的笑場。
時隔一年再次邀請“雅思”登上封面,我們感受到了他們松弛自在的當下,那份享受其中便是二人成熟的標志。
(《羽毛球》微信公眾號,2023年11月2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