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巍,孫 猛
(1.長春市生態環境局 核與輻射監督管理站,長春 130022;2.吉林大學 東北亞研究中心,長春 130012)
據國際能源署(IEA)世界能源報告顯示,2022年全球碳排放量增長1.9Gt,達到36.6Gt,創下新的記錄,因此減少碳排放的工作迫在眉睫。改革開放使得中國經濟實現了騰飛,數億人擺脫了貧困,但是隨著對能源高度依賴的重工業增多,中國成為了全球最大的能源消耗國和碳排放國之一[1]。為了緩解當前社會主要矛盾,改善民生福祉,節能減排和綠色低碳成為當前我國面對的重大課題。
《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綱要》明確提出我國二氧化碳排放量力爭在2030年達到峰值,2060年實現碳中和。實現“雙碳”目標是我國加快提升生態治理能力現代化水平和邁向綠色低碳高質量發展的關鍵環節,是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科學內涵的題中應有之義,也是加快建設生態文明強國的重要組成部分。
高效降低碳排放量的必要前提之一便是準確測算碳排放量,厘清各省份、各地區的碳排放量與碳排放結構,才能對癥下藥,早日實現“雙碳”目標。
能源是經濟和社會發展的基礎,而化石能源在全球能源系統中占據主導地位,由此也成為人類活動產生碳排放的直接來源。從要素需求視角來看,科學核算生產活動中各類能源投入所產生的碳排放不僅是計算碳生產率的前提,同時也是評估低碳經濟轉型發展的重要參考指標。
現有關于城市碳排放核算的研究,主要可以分為劃分排放源的“范圍”排放和劃分排放活動責任主體的多視角排放,并且現有的城市排放研究主要通過借鑒其他尺度(如國家尺度、區域尺度、社區尺度與企業尺度等)的核算和報告指南,提供城市排放清單[2]。Li等(2017)首次編制了一份詳細的中國主要城市的GHG排放清單,發現北京92%的溫室氣體來自能源消耗[3]。Tong等(2016)確定了不同數據來源,以評估社區范圍內基礎設施足跡的GHG排放量,測算出每個基礎設施部門的分解基礎設施使用效率指標,為比較不同城市提供了有用的基準性能數據。[4]。王志強和蒲春玲(2022)基于城鎮化的內涵,從人口、產業、土地等三個方面構建了城鎮化碳排放核算體系,核算了2002-2017年中國城鎮化碳排放量,引入脫鉤指數進一步分析中國城鎮化碳排放的趨勢[5]。
從要素投入視角,本文考察的碳排放為化石能源燃燒所產生的碳元素當量排放,數據集是根據IPCC基于行政邊界的核算范圍來估計的(IPCC,2006)。與能源相關的碳排放可以用部門法或參考法進行計算,接下來對清單編制方法涉及的能源數據和排放因子進行詳細介紹。
根據IPCC的指導方針,部門碳排放根據化石能源的部門燃燒情況計算:
CEij=ADij×NCVi×CCi×Oij
其中,CEij為j部門i類化石能源燃燒產生的碳排放,ADij為j部門對i類化石能源的實物消耗量,NCVi為i類化石能源的單位熱值,即每一物理單位的化石能源燃燒所產生的熱值;CCi為對應化石能源的單位熱值含碳量,Oi則為對應化石能源燃燒時的氧化效率。
在《中國能源統計年鑒》中公布了各省份的能源平衡表,最新的數據列出了能源統計系統中的27種化石能源。由于某些化石能源的消耗量較小且質量與其他相關能源類似,因此本文將27種化石能源合并為18種類型。其中,原煤、原油和天然氣是最主要的一次能源,其余15種被歸類為二次能源,它們是從一次能源中提取或加工的。能源平衡表中還分別列出了加工轉換各環節的能源投入產出量以及各行業的終端能源消費量,因此本文將行業部門合并為能源加工轉換、農林牧漁業、工業、建筑業、交通運輸倉儲郵政業、批發零售住宿餐飲業、其他行業以及居民生活8類。由此,便可以分別計算某一類型或全部類型的能源消費總量,以及分部門或部門加總的能源消費總量。海南和寧夏部分年份的能源實物消費量缺失數據進行了插值處理,個別填報異常值數據根據平衡關系進行了校正。由于IPCC默認的單位熱值和含碳量因子比中國的實際調查值要高出約40%(Liu等,2015)。因此,本文采用的各類能源單位熱值和折標煤系數來源于《綜合能耗計算通則》(GB/T 2589-2020),含碳量和氧化率來源于《省級溫室氣體清單編制指南》(發改辦氣候[2011]1041號)的建議值。其中,能源加工轉換部門的燃煤氧化率為指南建議值90%和72%的加權平均,根據全國能源平衡表中加工轉換部門的火電用煤占比,權重因子分別取0.7和0.3。
此外,為了避免重復計算,本文將工業生產用作化學原料以及輸送過程損失量均從化石能源排放中去除。對于能源加工轉換過程中產生的碳排放,除了火電和供熱,其他能源加工轉換過程涉及的碳排放很少,采用統一折算因子會高估實際排放(Shan等,2018)。尤其是山西、內蒙古等能源加工轉換過程化石燃料消耗較大的省份,采用統一折算因子會高估這些省區的能源消費量及其相關碳排放量。然而,不同地區加工轉換過程的排放因子難以獲得,因此本文根據《中國能源統計年鑒》修訂的最新歷年能源消費總量數據和平衡表核算能源消費總量數據計算了整體的平均調整因子,并基于此對能源加工轉換過程的排放因子進行了等比例縮放。上述處理主要基于以下兩點考慮:第一,各地區化石能源品質和能源加工技術存在顯著差距,采用統一排放因子核算未能反映地區能源消耗的稟賦差異。第二,在當前中國經濟轉型發展階段下,工業依然是各地區的能耗大戶和主要排放源,因此能源加工轉換差異成為造成統一排放因子核算偏誤的重要原因。
參考方法為使用一個國家或地區的能源供應數據來計算主要化石能源燃燒產生的排放量,可以在相對容易獲得的能源供應統計數據基礎上應用。IPCC建議同時采用部門法和參考法來估算化石能源燃燒產生的碳排放,參考排放可用于驗證和支持部門排放(IPCC,2006)。由于參考排放是根據化石能源的生產邊界核算的,因此這里只考慮原煤、原油和天然氣三種一次化石能源。在碳元素平衡的假設下,上述三種一次化石能源供給中的碳元素含量與前文18種化石能源總消費量中的碳相同。參考排放的計算公式如下:
CEi=ADi×EFi
其中,ADi和EFi分別是相應化石能源的表觀消費量和綜合排放因子。綜合排放因子與部門法的計算方法相同,只是這里的燃煤氧化率選取了《省級溫室氣體清單編制指南》建議的平均值85%。同時,為了反映地區差異,參考排放因子依然采用部門法的思路進行了調整縮放。此外,原煤、原油和天然氣的表觀消費量根據能源平衡表計算得出,具體如下:
表觀能源消費量=生產量+調入量-調出量+進口量-出口量-庫存增減量
經濟活動中的高含碳能源和高耗能產業是碳排放的重要驅動因素,接下來從產業結構和能源結構視角進一步分析中國碳排放的分布特征和演變趨勢。圖1和圖2分別繪制了中國1997-2019年碳排放的分行業和分能源演變特征。

圖2 中國1997-2019年碳排放的能源結構
從行業分布來看,能源加工轉換和工業終端一直是中國碳排放最大的兩個部門,所占比重高達81%~85%,其中能源加工轉換部門的碳排放比重為38%~51%,工業終端部門的碳排放比重為32%~44%。其次是交通運輸倉儲郵政業和居民生活,這兩大部門的歷年碳排放量占比均介于4%~8%之間。截止到2019年,加工轉換和工業終端的碳排放量分別為13.42億噸和8.38億噸,所占比重為51%和32%;交通運輸倉儲郵政業和居民生活的排放量分別為2.04億噸和1.23億噸,占比為8%和5%;農林牧漁業、建筑業、批發零售住宿餐飲業和其他行業的碳排放分別為0.31、0.28、0.39和0.39億噸,占比均不足2%。其中,能源加工轉換過程排放所占比重呈波動上升趨勢,工業終端排放所占比重呈波動下降趨勢,兩部門排放占比的增減分化趨勢在近年來尤為明顯,但是二者之和卻未呈現出明顯下降態勢。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的碳排放比重緩慢上升,居民生活部門則呈現緩慢下降趨勢,兩部門合計排放的歷年占比均超過了10%。其他行業的碳排放占比均較為穩定,合計排放占比最高的年份也未超過8%。因此,包含能源加工轉換的工業部門依然是當前中國碳排放行業結構中的主要來源。
此外,中國以煤為主的能源稟賦是造成碳排放居高不下的另一個重要原因。圖2描述了中國碳排放能源占比的演變軌跡,其中煤炭為原煤及煤制品的化石能源合計,石油為原油及油制品合計,天然氣合計包含液化天然氣。1997年,全國煤炭消耗產生的碳排放占比高達82.6%,石油排放占比16.1%,天然氣排放占比僅為1.4%。截至2019年,煤炭、石油和天然氣消耗產生的碳排放比重分別為76.1%、17.8%和6.1%。1997-2019年期間,煤炭排放占比下降了6.5個百分點,石油排放占比提高了1.7個百分點,天然氣占比提高了4.7個百分點。從圖中的能源結構演變趨勢也不難看出,煤炭排放占比呈緩慢下降趨勢,其下降的比例幾乎被天然氣排放所替代,而石油排放占比在整個考察期內都保持相對穩定。以單位化石能源所產生的碳排放量來計算,煤炭是石油的1.14倍,是天然氣的1.48倍,(根據《省級溫室氣體清單編制指南》發改辦氣候[2011]1041號建議的平均值計算。)天然氣的碳排放量要遠遠低于煤炭和石油。因此,對于中國以煤為主的能源消費現狀,“煤改氣”的替代方案對碳排放的達峰目標發揮重要作用。
1.省級排放的總體差異
省級碳排放的總體差異主要從累計排放和演變特征兩個方面來考察。利用部門排放估算結果,圖3和圖4分別繪制了各省份1997-2019年的累計碳排放特征和時序演變趨勢。通過比較不難發現,中國省份間的碳排放存在顯著差異。

圖3 各省份1997-2019年累計碳排放量及其增長比例

圖4 各省份1997-2019年碳排放演變趨勢
從累計排放來看,海南、青海和寧夏的累計碳排放量均小于5億噸;北京、甘肅、重慶、天津、江西、廣西、云南、吉林、福建和貴州的累計排放量介于5億~10億噸區間;陜西、上海、新疆、湖南、黑龍江、安徽、四川和湖北介于10億~15億噸區間;浙江的累計碳排放為16.93億噸;內蒙古、山西、河南、遼寧、廣東、江蘇、河北和山東介于20億~40億噸區間。其中,海南累計排放量最小,僅為1.41億噸;山東累計排放最大,高達36.04億噸。從累計增長比例來看,北京最低、寧夏最高,1997-2019年期間北京增長了50%,而寧夏則高達906%,后者是前者的18倍之多。具體到增長比例區間分布,北京、吉林、上海和黑龍江的增長比例均低于100%;湖北、四川、遼寧、重慶、貴州、天津、湖南和河南的增長比例介于100%~200%區間;安徽、云南、甘肅、河北、廣東、浙江、江蘇、青海和江西介于200%~300%區間;廣西、山西、山東、陜西、海南、福建、新疆、內蒙古和寧夏的增長比例均高于300%。綜上分析可以看出,累計碳排放量大的省份累計增長比例不一定高,這說明碳排放與經濟規模、產業結構和能源結構等因素密切相關。在給定條件下,經濟規模擴大會帶來等比例碳排放擴張,而產業低碳化和能源清潔化則會降低碳排放,最終的碳排放量是多種因素的綜合作用結果。
從圖4中各省份的碳排放演變趨勢來看,大多數省份的碳排放仍然處于增長期,僅少數省份進入達峰后的波動期。具體來看,如果以連續5年及以上未超過歷史年份碳排放最高值為判斷依據,那么北京、天津、吉林、上海、河南、湖北、重慶、四川和云南9個省份越過峰值進入平臺期。其中,北京是達峰最早的省份,于2010年達到峰值2800萬噸,隨后開始逐年緩慢下降,截至2019年降至2600萬噸。吉林、上海、河南、湖北和重慶均于2011年達到峰值,依次為5700、5500、13700、9200和4300萬噸,這5個省份雖然進入平臺期,但是都大致呈現了持續下降的態勢。云南于2012年達到峰值排放水平5100萬噸,隨后逐年下降,雖然2016年出現大幅反彈,但是其回彈效應并未超過峰值水平。2014年,天津和四川的碳排放達到峰值水平,分別為4400萬噸和9100萬噸,隨后年份持續下降且反彈效應較小。此外,青海、湖南的碳排放分別于2016年和2018年開始下降,江蘇、浙江、安徽和福建等東部沿海省份的碳排放增量在近年來明顯減速,這些省份是否已經達峰或者正在快速向峰值靠近還需要結合經濟發展實際做進一步判斷。需要指出的是,由于各省份發展階段、發展模式的差異,僅僅依據碳排放時間變化模式做出達峰判斷的結論應該謹慎對待。準確的碳排放達峰評估需要考慮能源稟賦、經濟發展以及居民生活等相關因素,并通過觀察后續年份的碳排放波動來做進一步的綜合判斷。同時,確實進入平臺期的省份也應該警惕反彈效應,防止高耗能、高排放企業針對2030年達峰窗口的政策預期進行短期逆向調整。
2.省級排放的部門差異
要素稟賦和區位因素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一個地區的經濟發展模式和碳排放增長路徑,為了避免問題分析的復雜化,接下來以2019年為例重點探討中國各省份碳排放的行業分布和能源構成差異。
圖5繪制了各省份部門碳排放的堆積柱形圖,結果顯示了包含能源加工轉換的工業部門在所有省份中均占據主導地位。其中,工業總排放占比最低的北京達到了43.6%,上海為56.8%,湖北、湖南、四川和貴州均接近70%,黑龍江、廣東、海南、重慶、云南和青海位于70~80%之間,剩余省份的工業總排放占比則均超過了80%。從具體行業占比排名來看,北京、上海占比排名前兩位的行業依次為能源加工轉換、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河北、江西、湖南、四川、云南和青海排名前兩位的依次為工業終端和能源加工轉換;剩余省份的能源加工轉換均排在首位,緊隨其后的是工業終端排放占比。大多數省份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的排放占比處于第三位,只有北京、天津、河北和甘肅四省份居民生活的占比超過了運輸業而排在第三位。其他行業的排放占比在所有省份中均處于較低水平,這與全國的碳排放部門分布較為相似。因此,持續推進工業部門的節能降耗、優化交通運輸業的能源結構,依然是各省份進一步實現節能減排的主要發力點。

圖5 省份2019年部門排放占比
從能源排放分布來看,圖6繪制的各省份堆積柱形圖進一步揭示了中國整體以煤為主的能源消費狀況,大多數省份的煤炭排放均占有較高的比重。具體而言,北京的能源低碳化轉型走在所有省份前列,2019年煤炭排放占比已經降至3.7%;上海和海南的煤炭排放占比均低于50%,分別為41.4%和42.2%;天津、廣東和四川的煤炭排放比重都較為接近60%,依次為56.6%、59.9%和57.7%;剩余省份的煤炭排放占比都要遠遠大于60%,寧夏甚至高達95.8%。石油排放占比最高的省份是北京,其次為上海,依次為54.6%和48.8%;廣東和遼寧的石油排放占比分別為32.5%和30.3%;天津、浙江、福建、湖北、湖南、四川和云南的占比位于20%~30%比例區間;吉林、黑龍江、江蘇、安徽、江西、山東、河南、廣西、重慶、貴州、甘肅、青海和新疆的占比介于10%~20%之間;河北、山西、內蒙古、陜西和寧夏的石油排放占比均不到10%。天然氣排放占比超過10%的省份為北京、海南、青海、四川、天津和重慶,依次為41.7%、22.6%、19.1%、17.0%、14.5%和13.9%,其他剩余省份則均不到10%。綜上所述,從大多數省份的能源排放狀況來看,實現“碳達峰、碳中和”目標,需要進一步提升低碳能源和清潔能源的消費比重、加強煤炭利用的技術創新。

圖6 各省份2019年能源排放占比
科學設計低碳經濟轉型發展路徑與實現“雙碳”目標的基礎性工作是對碳排放的精細準確核算。建設多尺度的碳排放核算體系包括兩個方面:
一方面,不同空間尺度的碳排放具有不同的特征、影響因素和變化機制,同一類型的影響因素在不同尺度之間會有不同的影響規律。相應的碳排放核算也有不同的精度,以滿足碳排放不同的管理要求。因此,需要在不同的空間尺度上對碳排放進行測算,形成自上而下、分工明確、層級關系緊密、功能清晰的國家、省、市、縣尺度核算體系,使碳排放的調查、評價、監測和監督形成全過程對接模式。其中,國家尺度的碳排放核算主要是為了國家整體方向性的碳排放規劃做基礎支撐,更加注重全國層面的碳排放分析與評價。省級尺度的碳排放核算服務于省域碳減排和碳達峰需求。更為精細的研究尺度,目前我國開展較少。市縣尺度的碳排放核算服務于市縣各項管理和應用需求,要求該尺度下的核算具有較高的精度和較強的操作性。此外,應精細化城市管理需求,要求開展固定年度的網格化碳排放核算,進一步精準核算碳排放源。另一方面,碳排放時空變化存在依存規律,通常較大的空間尺度與較長的時間尺度相匹配,而較小空間尺度的核算則需要較短的時間尺度來體現其微觀變化。需要建設不同的時間尺度碳排放核算體系,形成月度、季度、年度周期性核算。通過設置不同的時間節點或對不同時段的碳排放進行核算與對比,實現了監測監管的功能。
此外,為了引導全民參與綠色低碳型社會建設,可以適時建立家庭消費視角的碳排放清單,逐步完善核算技術細節。引導居民在生活消費環節積極參與節能減排,同時也能夠為將來家庭參與碳排放市場交易奠定數據核算基礎。
圍繞低碳要素存量優化和增量提質,政府與市場需發揮在資源配置上的各自優勢,根據發展需求優化配置,提高碳生產率。推動以要素流動、要素重置為特征的產業升級和產業集聚發展。優化低碳要素存量就是通過完善市場退出機制、健全跨區流動機制,加快淘汰冗余要素、高碳要素。提升碳生產率增量就是通過政策調控和市場機制引導新增資本流向節能減排的技術應用部門,加快能源領域前沿技術、核心技術和關鍵裝備攻關,推動綠色低碳技術重大突破,加快推進新能源技術的開發和應用,積極培育低碳綠色發展的新動能。調控投資規模和結構,引導投資更多部門轉向技術研發等領域,避免低技術水平的重復建設,實現資本要素對能源要素替代的有序性和有效性。推動產業結構轉型升級,進一步釋放結構減排潛力,走綠色低碳發展道路。從三次產業能耗強度、碳排放強度看,第一產業能源排放強度較低;第二產業能源排放強度最高,是產業結構調整的重點;第三產業能源排放強度高于第一產業,但低于第二產業,是產業結構優化升級的主攻方向。從三次產業結構來看,需要逐步降低第二產業占比,提高第三產業比重;從產業結構內部調整來看,在第二產業中嚴格控制高耗能高排放行業增速的同時,提升低耗能低排放行業的比重,同時加快發展現代服務業,提升服務業低碳發展水平;從產品結構方面來看,需降低產品單位能耗和碳排放。
從時間變化模式來看,中國進入絕對減排期的省份近年來依然處于達峰后的平臺波動期,這些省份應該進一步夯實節能減排績效、穩固轉型發展成果。推動能源結構低碳化、提升能源利用效率。政府應大力實施“煤改油”“煤改氣”“煤改電”等能源優化項目,加快推動生產生活方式的綠色轉型發展。處于相對減排期的大多數省份近年來增長勢頭依然迅猛,應該充分發揮轉型發展規劃的引導作用,積極探索穩定可行的碳排放達峰路徑,留有碳排放余地,逐步實現碳排放與經濟脫鉤發展。推動傳統能源綠色轉型,促進燃煤清潔高效開發轉化利用,加快存量煤電機組節能降碳改造。優化清潔能源支持政策,大力支持可再生能源高比例應用,推動構建新能源占比逐漸提高的新型電力系統。支持可再生能源逐步替代化石能源。完善支持政策,激勵非常規天然氣開采增產上量。鼓勵有條件的地區先行先試,因地制宜發展新型儲能、抽水蓄能等,加快形成以儲能和調峰能力為基礎支撐的電力發展機制。優化低碳消費支持政策,擴大綠色產品消費規模。加大綠色采購力度,嚴格執行政府對節能環保產品的優先采購和強制采購制度,擴大政府綠色采購范圍。引導居民采購低碳產品,采取低碳宣傳、積分獎勵等方式促進綠色消費。因地制宜推進生活垃圾分類和減量化、資源化利用,形成社會綠色低碳生活方式。
碳排放降低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產業低碳化和能源清潔化所做出的努力程度。綠色低碳產業具有技術密集型的顯著特征,其開發和市場應用有賴于持續不斷的科技創新。因此,需要加快形成與綠色低碳優勢產業高質量發展相匹配的低碳能源技術創新體系。首先,加強綠色低碳技術研發。實施綠色技術創新攻關行動,圍繞節能環保、非常規天然氣、煤炭高效清潔利用、新能源、新能源汽車等產業領域綠色技術創新需求,布局支持一批關鍵核心技術攻關項目。其次,完善市場為導向的低碳能源技術創新體系,切實提高低碳能源的技術創新能力。政府應該增強對低碳能源技術創新活動的政策扶持力度,建立多種有效的低碳能源技術創新激勵手段。進一步完善科技創新體制機制,加快建立健全以市場為導向的綠色技術創新體系,激發人才創新活力,鼓勵綠色低碳技術研發,加速科技成果轉化。推動綠色低碳產品的市場應用,建設綠色低碳示范園區、綠色循環經濟產業園區,促進重點領域示范帶動私人資本,以擴大綠色產業規模。加強知識產權保護運用,在國家標準、行業標準基礎上制訂綠色低碳產品標準。最后,建立綠色基金、綠色信貸等綠色金融體系,為高耗能、高排放企業提供低碳能源技術升級改造的資金支持,增加對低碳能源技術創新活動的綠色金融支持力度。
建立節能減排的區域協同聯動機制,形成低碳轉型發展的區域合力。區域聯動體系是指區域碳減排的多元主體與利益相關方為實現區域公共利益最大化,通過談判、協商、合作對區域環境公共事務進行集體行動的過程。對加強地區間低碳管理合作,提升區域經濟發展質量,促進兩地經濟社會健康低碳發展具有重要意義。由于存在區域間的競爭效應和示范效應,碳生產率和技術效率具有正向的空間溢出效應。發揮區域聯合節能減排的合作作用,就需要政府積極探索建立地區間的長期交流互信機制,建立兩市環境執法聯動機制,增強跨區域環境執法合作交流,突破行政區域壁壘,深化兩地交流合作。通過區域間共同規劃和協同實施等方式,推動產業協同轉型升級和集聚發展,加強低碳技術的交流合作與協同創新,促進區域間共享產業轉型發展和低碳技術創新帶來的效率紅利,實現區域間低碳綠色轉型的協同發展和共贏發展。探索建立官員績效考核中增加區域綠色低碳協同發展的權重,引導地方官員在節能減排的工作中注重與周邊地區進行協同互補的聯動,避免孤島效應和虹吸效應。低碳發展區域聯動體系的政策整合過程需要依靠公眾參與的多部門和多層次合作。利益相關方參都會影響低碳發展。這要求政府與所有利益相關方采取協調一致的行動,即構建利益相關方的聯動合作關系。
碳排放交易平臺不僅是中國控制碳排放的政策工具,也為促進全球碳定價機制形成發揮了重要作用,受到國際社會廣泛關注。中國碳排放交易的市場體系初步形成了“配額分配-數據管理-交易監管-執法檢查-支撐平臺”一體化管理框架。但是,中國碳排放交易市場仍處于發展初期,碳排放交易較為低迷,持續強化碳市場功能建設還有很多方面需要進一步改進。加快建立健全全國統一的碳排放交易市場制度體系,科學制定碳配額分配機制,完善碳排放交易市場管理層級,逐步擴大全國碳市場行業覆蓋范圍,豐富交易主體、交易品種和交易方式。持續強化全國碳排放交易市場的法律法規和政策體系,完善配套交易制度和相關技術規范。企業碳排放數據監控是碳排放交易市場公平運行的基礎,應強化數據質量監管力度和運行管理水平,建立健全信息公開和征信懲戒管理機制,加大對違法違規行為的懲處力度。加強與國際碳排放交易平臺的合作,擴大市場外資準入,鼓勵外資以參股方式參與中國碳排放交易市場建設。加強技術標準等方面的國際合作,為中國碳排放交易市場的國際開放奠定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