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義務教育體育與健康考核評價改革的主要變化及關鍵理念

李忠誠 樊偉 馬凌

按照北京市體育考核評價改革推進步驟，2023年9月升入四年級、六年級和八年級的全部學生將陸續參加由各區統一組織的《國家學生體質健康標準（2014年修訂）》（以下簡稱《標準》）測試工作（以下簡稱“統測”）。據初步統計，全市參加統測的學生人數高達53萬余人，這是北京市教育發展史上從未有過的大規模體育測試，在中國教育界，乃至全世界都是首創。2024年5月，北京市將迎來體育考核評價改革后的首批初三畢業生。

隨著各項改革舉措的逐步落實，作為北京市方案研制工作的核心參與者，筆者認為有必要從國家政策和學生發展等方面出發，全面梳理北京市體育考核評價的主要變化和關鍵理念，從而讓更多人了解體育考核評價改革、支持體育考核評價改革，讓體育考核評價改革成為促進學生健康成長的發動機，成為學校立德樹人的助推器。

一、實施體育考核評價的法律依據和政策支撐

1990年頒布的《學校體育工作條例》規定“體育課是學生畢業、升學考試科目”，首次明確了體育考試是法定考試。1995年頒布的《體育法》把“學校必須開設體育課，并將體育課列為考核學生學業成績的科目”的規定寫入其中，2022年修訂的《體育法》規定：“國家將體育科目納入初中、高中學業水平考試范圍，建立符合學科特點的考核機制。”近30年來，體育一直是我國相關法律法規規定的考試科目。

1997年11月，原國家教委印發《初中畢業生升學體育考試工作實施方案》，明確規定“從2000年開始全面實施‘體育考試”“‘體育考試成績必須計入各類升學的錄取總分”。這是在國家層面印發的第一個要求全面實施體育考試的文件，此后，在不同時期加強青少年體育工作的相關文件中，多次強調了要堅持體育考試并不斷改革完善（表1）。

國家文件印發后，北京市結合自身特點研制了實施意見，并認真貫徹落實。自2007年以來，北京市初中畢業升學體育考試改革都是在貫徹落實國家要求的大背景下開展的。2021年1月，中共北京市委辦公廳 北京市人民政府辦公廳印發《關于全面加強和改進新時代學校體育工作的行動方案》的通知明確提出“積極推進體育考試改革，科學設置體育與健康學業水平考試（核）內容、方式和計分辦法，發揮體育考試的導向作用，合理確定并逐步提高分值，適時推出體育考試改革方案。”11個月后，《北京市義務教育體育與健康考核評價方案》（以下簡稱《方案》）正式印發，這是貫徹落實中央文件精神和北京市委市政府工作要求的具體實踐。

二、北京市體育考核評價改革的主要變化

從體育考核評價改革的整體方案來看，此次改革的變化主要有五點。

一是把考核對象由原來的初中生延伸至小學生。中考體育制度誕生以來，其考核對象只有初三學生。近些年，隨著過程性考核的出現，考核對象逐步增加了初二和初一的學生。此次改革把小學四年級和六年級的學生納入考核對象，打破了大家對體育考試的常規印象。主要目的就是引導學校、家長和社會形成支持兒童少年盡早開始體育鍛煉的良好局面。

二是考試內容在原來單一實踐類項目的基礎上增加了健康知識。改革前，北京市中考體育的過程性考核和初三現場考試的內容均是體能、運動技能；改革后，專門增加了體育與健康知識的考核，其主要目的是引導學生掌握健康知識，具有健康行為，督促學校把引導學生形成良好生活方式放在重要位置，助力“健康中國”和“健康北京”。

三是考試方式在堅持過程性考核與終結性評價的基礎上，把過程性考核的組織主體由學校收回至各區教育行政部門，增加過程性考核的嚴肅性和公平性。以往的經驗表明，讓學校既當運動員又當裁判員的做法很難保證考核的公平，在一定程度上造成過程性考核形同虛設。此次改革要求把考核工作的組織主體由學校集中到各區教育行政部門，這從制度上避免了角色的混淆，保證了考核結果的公平，從而更有效地促進學校的日常體育工作。

四是提高了考試的分值。體育考試計入中考的分數由原來的40分逐步增加至70分。從40分增加到70分是分步實施的，最早施行增加分數的學生為2021年9月新升入初一的學生，2024年畢業時體育考試的總分值為50分（過程性考核20分，現場考試30分）；2029年初三畢業生是體育考試總分增加為70分（過程性考核40分，現場考試30分）的首批初中畢業生。整個過渡期跨越5年（表2）。

五是增加了現場考試項目的供給數量，盡可能擴大學生選擇考核項目的權力。改革后的考試內容由原來的8項增加至22項，除了耐久跑（男生1000m、女生800m）之外，學生在素質項目2中可以6選1，運動能力1中可以5選1，運動能力2中可以5選1。選擇權的擴大，既最大限度地保證了學校體育教學內容的豐富性，又可以充分尊重學生的運動興趣和愛好，促進學生掌握1～2項運動技能。

三、北京市體育考核評價改革的關鍵理念

《方案》明確指出：為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踐行五育并舉，強化以體育人，倡導快樂體育，秉承“無體育不教育”的理念。筆者認為，這些表述是此次體育考核評價改革的頂層設計理念，是核心理念，對北京市中小學體育工作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從《方案》實際內容看，在操作層面主要體現了以下關鍵理念。

1.堅持一體化設計、一體化實施，形成可持續發展的工作合力

引體向上是多數男生的難題，而女生的仰臥起坐則不存在這一問題。究其原因主要是在《標準》測試項目中引體向上在初一年級出現，而仰臥起坐從小學三年級已經開始測試。為了打通堵點，形成一體化育人的學校體育工作模式，《方案》在多方面進行了一體化設計。

一是采用小學和中學貫通的考核評價方式。北京市體育考核評價改革方案明確規定四、六、八年級學生為過程性考核（義務教育結束前的考核）的對象，九年級學生為現場考試（初中畢業時的考試）的考核對象。在九年義務教育階段，學生需要參加4次體育考試，其中，四、六、八年級學生的考核內容和要求完全按照《標準》的規定執行，測試總分達到80分（含附加分）可獲得該次過程性考核的滿分（10分）；九年級學生畢業時按要求參加最后的現場考試。這種考核評價方式的實施讓體質健康“抓早、抓小”得到了切實的落實。為確保在測試中取得理想成績，無論是學校、家長，還是學生都必須從小開始持續重視體育鍛煉，最終結果就是越來越多的學生參與到持續、高效的體育鍛煉中。

二是過程性考核內容完全按照《標準》的規定，實現了部分測試項目的一體化（見表3）。《標準》是學校教育工作的基礎性指導文件和教育質量基本標準，是評價學生綜合素質、評估學校工作和衡量各地教育發展的重要依據。目前實施的《標準》是2014年修訂并頒布的，從身體形態、身體機能和身體素質等方面綜合評定學生的體質健康水平，具有權威性和較強的科學性。其中，不少測試指標的設定從小學一直貫穿到大學，這為學生自主鍛煉和學校加強體育工作都提供了很好的引導。

測試的10個指標中有5個在小學三年級以上均要求測試，因此，小學階段有針對性的練習必將為中學時的持續發展奠定基礎。

三是現場考試的素質類項目最大限度與過程性考核保持一致。現場考試的22個項目中有10項為素質項目，其中，1min跳繩、1min仰臥起坐、立定跳遠、引體向上（男）、1000m跑（男）和800m跑（女）是過程性考核的內容，一體化程度高達60%。這樣的設置既有利于更多的學生通過持續不斷的練習獲得高分，甚至滿分，也有利于身體素質好的學生保持多樣化的選擇，豐富練習的內容。

一體化的設計理念為一體化推進改革的落地，提高改革效果提供了有力保障。尤其是在義務教育高質量均衡發展的時代背景下，集團化辦學、一體化辦學越來越多，這給一體化落實改革舉措提供了更多可能。學校要改變固守學段辦學的固定思維，在場地保障、師資共享等方面整合資源，主動適應改革要求。

2.把“健康第一”的理念落實在工作細節中，著眼于學生更好地成長

1999年6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關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進素質教育的決定》，首次提出“學校教育要樹立健康第一的指導思想”，此后，“健康第一”被寫入體育與健康課程標準以及加強學校體育工作的相關文件中。如何在體育工作中落實“健康第一”？這是每一次學校體育重大改革都不能回避的問題。2016年10月，中共中央 國務院印發《“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以后，多個文件都對學生體質健康標準達標情況作了明確規定，《北京市“十四五”時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2021—2025年）》明確要求，到2025年，中小學生體質健康標準達標優良率達到70%以上（表4）。對學校體育而言，可測量、可評價的效果首先體現在學生體質上。

為切實達到黨和政府對學生體質健康狀況的要求，《方案》在制訂過程性考核滿分標準時，充分考慮到這一實際，把《標準》統測成績達到80分（良好等級與及格等級的分界線）作為學生獲得滿分的標準，而不是把《標準》統測成績100分作為滿分標準。這種變化，給更多學生獲得滿分提供了可能，調動了大家鍛煉的積極性，同時，也有效減輕了學生的壓力，有利于促進學生的心理健康。

現場考試標準的制訂也貫徹了這一要求：《標準》中已有的項目，滿分標準定在國家標準80分的水平。在貫徹“健康第一”理念的同時，保持了過程性考核標準和現場考試標準的一致性。這樣的設計也可以減少教師和學生在單一體能練習中的過多投入，引導廣大一線體育教師更好地落實新課改的理念和要求，更加注重“學、練、賽”一體化教學，從而實現體能和技能相互促進的良性循環，讓體育課堂充滿活力。

3.堅持以學生發展為中心，促進學生全面且有個性的發展

《方案》的設計和實施始終堅持站在學生的視角思考問題，從學生的發展出發，凸顯學生主體地位，關注學生多樣化學習和發展需求，關注學生的個性化發展，尊重學生的運動興趣和特長愛好。這一理念突出體現在現場考試內容的設計上。現場考試內容分4類22項，4類內容各具特點，選項規則可以引導學生在身體素質和運動能力方面盡可能全面且有個性地發展。

耐久跑是最便捷、最廣泛、最基礎的運動，列為必考項目，其主要目的是鍛煉學生的心肺功能和基礎體能，磨練學生的意志品質，屬于基礎性項目；素質項目男生和女生均是6選1，對身體素質較好的學生而言可以全面發展、全面開花，身體素質較差的學生可以選擇單一練習內容，集中精力尋求好的成績；兩類運動能力項目男生和女生均是5選1。適度的分類和組合可以引導學生得到更加全面的發展，促進學生體育核心素養的全面提升。同時，開放的選擇權體現了對學生體育興趣的激發和保護，對學生自主選擇權的尊重。特別是將游泳、乒乓球和羽毛球等在學校體育中普及程度相對較低的項目列入考試項目，就是要服務于有特殊需求和愛好的學生，讓更多的學生從自己喜歡的運動項目中感受到更多的成功體驗，在運動中享受樂趣，充分發揮體育的育人作用。

考試項目的增加并不意味著每一所學校都必須提供22項內容的教學，而是要盡量滿足無論是學校供給項目還是學生自學項目都可以在考試中選擇，并獲得理想成績，促進學生掌握1～2項運動技能，逐步養成終身體育的習慣。

2024年5月，改革方案將迎來首屆初三畢業生，作為關心體育考核評價改革的各類人員必須從整體上吃透改革的精神，把握改革的要義，從“一體化”“健康第一”“學生發展”等視角主動探索落實改革要求的做法，才能讓更多的學校、教師和學生享受改革紅利，才能促進北京市中小學生身心健康向更高水平發展，這也是充分發揮體育立德樹人重要作用的應有之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