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瀚波 張敏 郭俏君 倪志奇 張春野
(1.上海建科工程咨詢有限公司,上海 201108;2.同濟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上海 200092;3.中國建筑第八工程局有限公司,上海 200120)
我國建筑業目前面臨轉型升級的挑戰,EPC模式具有降低工程造價、縮短工期、簡化環節和控制質量等諸多優點[1-2],但仍難以推廣,建設單位采取工程總承包模式時仍有顧慮。主要原因有兩點:一是總承包單位對項目的控制力與影響力過大,當建設單位管理能力不足時,容易失去對項目的總控能力,處于劣勢地位;二是建設單位需要委托第三方單位進行項目管理,增加了工程項目的總投資。為保證建設單位的利益,需要強有力的第三方企業在建設項目的設計、采購、施工與運營階段為建設單位提供協助與支持,而全過程工程咨詢與工程總承包的理念不謀而合。全過程工程咨詢指對工程建設項目前期研究和決策,以及工程項目實施和運營的全生命周期提供包含規劃和設計在內的涉及組織、管理、經濟和技術等各有關方面的工程咨詢服務[3]。工程總承包和全過程工程咨詢兩種模式結合相得益彰,相互補充[2]。本文研究EPC模式下全過程工程咨詢項目的組織結構,基于實際項目案例構建設計與施工階段的社會網絡分析模型,分析網絡特性,并對其組織結構提出優化建議。
社會網絡分析的關鍵在于把復雜多樣的關系形態表征為一定的網絡構型,基于此構型及其變動,闡述其對個體行動和社會結構的意義[4]。關系網絡屬于社會網絡分析的一部分,在社會學、管理學等社會科學方面的研究較為廣泛。關系網絡在建設領域中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對項目成員之間關系網絡的分析與管理上。例如,劉英杰等[5]運用關系網絡對EPC總承包模式下的項目組織關系進行量化分析;Pollack等[6]探究項目團隊溝通關系,并建立社會網絡分析模式,揭示其對團隊合作的影響;Wang等[7]構建了新加坡鐵路BIM項目中的利益相關方協作關系網絡,并分析其在項目不同階段的關系動態變化;Duang等[8]運用SNA確定了湖泊恢復項目中活躍和有影響力的利益相關方及其在運營項目中的關系。運用關系網絡可以將組織間多種關系進行量化評價并形成可視化拓撲網絡。關系網絡指標選擇如下。
1.1.1 密度
密度(Density)是指節點間關系緊密程度。網絡密度越高,則網絡各節點之間互動頻繁聯系越緊密,網絡內部節點合作行為越高,資源和信息共享度越高,受到網絡關系的制約也越強;整個關系網絡越趨于穩定可靠,則溝通效率越高,資源流動越高效,有利于各種技術、知識、標準、信息和價值觀念在網絡中的擴散[9],公式如下
(1)
式中,N為項目利益相關方個數;L為利益相關方聯系的個數。
1.1.2 中心勢
中心勢(Centralization)是指網絡在多大程度上向某點集中的趨勢,用以描述網絡的整體中心性,表明其他節點在多大程度上圍繞核心節點建構的力度。中心勢越高,網絡的權力越集中。在此,權力可以理解為項目各利益相關方對信息、資源與技術的掌控能力[10],公式如下
(2)
式中,CDmax為最大中心度的值;CDi為與其他點的差值。
1.1.3 結構洞
結構洞(Structureal Holes)是指網絡中某一節點與部分節點有直接關系,但與其他節點沒有直接關系,可表示兩個節點直接的非冗余聯系。結構洞包含4個指標,分別是有效規模(Effciency)、效率(Efficiency)、限制度(Constraint)與等級度(Hierarchy)。
1.2.1 點度中心度
點度中心度(Degree Centrality)是指某節點直接相連的其他點的個數,在有向網絡中分為點入度(In-degree Centrality)和點出度(Out-degree Centrality)。點度中心度越高,則意味著在社會網絡中權力越大,處于網絡核心地位,影響程度大,話語權高,公式如下
(3)
式中,d為與點相連的邊數;n為網絡規模。
1.2.2 接近中心度
接近中心度(Closeness Centrality)是指該點與其他節點最短距離之和。距離中心最遠,則行動者影響力最弱;接近中心度值越大,說明該點離網絡中心的距離越遠;接近中心度值越小,說明該點在網絡中越重要。這意味著此節點與其他節點的關系來往密切,依賴于信息傳遞,不受資源的制約,公式如下
(4)
式中,dij為點i和j之間的最短距離。
1.2.3 中介中心度
中介中心度(Betweenness Centrality)是指網絡中節點對資源的控制程度。若一個節點處于多個節點的關系聯結中間,則這個點起到中介的作用,類似于“橋”“調停人”,在網絡中權力性不高但又必不可少,為網絡的核心。中介中心度越高,則越為網絡的中介中心,公式如下
(5)
式中,gjk表示點j和k之間的最短邊的數量;gjk(ni)表示包含點ni的兩個點之間的最短邊數。
某文化館改擴建項目總建筑面積6 184.34m2,采用EPC聯合體承包模式,設計單位與施工單位組成EPC聯合體進行工程總承包;建設單位代表與全過程工程咨詢單位成員共同構成專業團隊;項目計劃投資3000萬元,實際節約投資221萬元;工期為5個月,進度提前兩周,無設計變更、無安全事故;投資風險降低50%,質量驗收符合預期標準,全過程工程咨詢的服務內容采用“1+N”菜單式服務[11]。全過程工程咨詢項目組織團隊架構如圖1所示,服務內容見表1。

表1 全過程工程咨詢服務內容

圖1 全過程工程咨詢項目組織團隊架構
對項目利益相關方進行深度訪談,確定文化館項目各利益相關方類型(表2)。以各利益相關方為網絡節點,訪談內容包括各利益相關方的名稱、在項目中的參與階段與程度、時間、主要任務、基本情況等。根據現有關系網絡文獻調研[12-15],識別出建設項目利益相關方關系,為合同、指令、溝通、信任、協作、激勵。

表2 某文化館項目各利益相關方
對項目各利益相關方的關鍵崗位人員進行問卷調查,調查內容為項目在設計與施工階段的網絡關系強度。共發放問卷100份,回收有效問卷84份,回收率為84%。若項目各利益相關方之間存在合同、指令、溝通、信任、協作、激勵關系,則記為1,否則記為0,關系強度為0~6,將調研得到的關系強度數據作為有向加權網絡的邊。
根據問卷調查得出項目在設計與施工階段的網絡關系強度值,運用UCINET 6軟件,得到設計、施工階段社會網絡模型(圖2和圖3),圖中網絡邊箭線的粗細代表關系節點間關系的強弱。

圖2 設計階段社會網絡模型

圖3 施工階段社會網絡模型
計算得出項目各利益相關方的點度中心度、接近中心度和中介中心度,見表3。

表3 中心度指標
3.1.1 設計階段
在設計階段,全過程工程咨詢、設計與建設單位的點度中心度較高,與較多利益相關方有直接且較強的聯系,處于中心地位,控制力與影響力較大;建設單位擁有核心權力與影響力,是網絡結構中的組織者與領導者;建設、設計與全過程工程咨詢單位的接近中心度較低,則三者與其他利益相關方的聯系更加緊密,信息掌握程度與傳遞能力更高;建設單位的中介中心度最高,則在網絡中與任何單位都能高效便捷地聯系,其在網絡中的位置至關重要,對資源交易的傳遞性與把控性很高;在設計階段,監理與施工單位處于網絡的邊緣位置。
3.1.2 施工階段
由于建設銀行在施工階段沒有與其他單位產生聯系,因此將其剔除。建設、全過程工程咨詢與EPC聯合體單位的點度中心度較高,處于網絡的中心地位,有較強的資源和信息掌控能力。建設單位的點度中心度最高,在網絡中擁有絕對的優勢地位。全過程工程咨詢、EPC聯合體單位的接近中心度較低,則在施工階段與其他單位的聯系緊密,在資源和權力方面有很強的掌控能力,影響力大。全過程工程咨詢單位的中介中心度最高,則在網絡中處于中間人地位,屬于協調者角色。在施工階段,政府部門、監理與國資委處于網絡的邊緣位置。
3.2.1 密度與中心勢
關系網絡的密度與中心勢指標見表4。在設計階段,各利益相關方來往關系并沒有施工階段時密切,整體網絡的權力向建設單位集中,建設單位擁有極高的領導力,其他成員的決策與行動依賴于建設單位的決策。在施工階段,網絡中心勢降低,整體網絡更為開放與包容,組織結構靈活,項目各利益相關方的積極性高,地位更為平等。
3.2.2 結構洞分析
結構洞指標見表5。在設計階段,建設單位與各利益相關方的冗余聯系極少;設計單位與各利益相關方的聯系效率最高,信息、資源傳遞高效迅速,限制度最小,對其他利益相關方的依賴性最小。由圖2可知,監理單位在網絡中為懸掛點,又因為結構洞指標異常,則在設計階段屬于非必要利益相關方。在施工階段,全過程工程咨詢單位與各利益相關方的冗余聯系少,限制度小,在整體網絡中的行動高效自由,一定程度上控制著信息交流與資源的動向;政府部門的網絡效率高,且等級度最小,則其在施工階段的信息傳遞效率高;監理在整體網絡中4個指標的排序都處于倒數位置。作為項目的五方責任主體,監理本應該處于核心地位,但在網絡中的位置卻邊緣化。

表5 結構洞指標
建設單位在項目兩個階段擁有的權力與地位均最高,對項目擁有絕對掌控權,屬于項目的核心領導者;全過程工程咨詢單位在兩個階段的權力與地位僅次于建設單位;而監理單位在兩個階段相較于全過程工程咨詢單位都處于劣勢,活動受限制大,與其他利益相關方聯系較少,且監理單位的部分職能與全過程工程咨詢單位重疊,然而全過程工程咨詢單位在前期決策階段就已介入項目,經歷決策、設計與施工階段,與其他項目利益相關方已經能夠實現較好的溝通、協作與配合,因此在施工階段監理單位未能充分發揮其原有的效用。
通過對案例的研究分析,基于關系網絡結構所反映的現實問題,即監理單位在組織中并未發揮其本身價值,對本案例項目提出以下優化建議。
建議監理與全過程工程咨詢企業形成聯合體,這并不會影響業主的權力、地位,兩者都以為建設單位服務為核心,聯合體既能改變原有監理單位在設計與施工階段地位不如全過程工程咨詢單位的劣勢,又能增加建設單位在整個網絡關系中的話語權與控制力,還能增加全過程工程咨詢單位在施工階段的服務能力,更能加深對施工單位的監督力度。
由于監理單位在設計與施工階段的拓撲網絡中均處于劣勢,活動受限制大,若聘請一家綜合能力強、資質等級高、業務能力高的全過程工程咨詢企業對項目進行全生命周期服務,將工程監理業務增加到原來的服務范疇中,這樣既能節省原先聘請監理單位的費用,又能節約人力、物力與資源。由于全過程工程咨詢企業在項目的策劃、設計與施工階段都與項目各利益相關方聯系密切,因此工程監理服務的開展不會受限,反而更利于靈活運用資源,信息交互通暢。
本文對EPC模式下的全過程工程咨詢進行實證研究,以某市文化館改造項目為例,構建設計與施工階段的利益相關方關系網絡,運用社會網絡分析法得出EPC模式下應用全過程工程咨詢能保證建設單位在項目中的權力與地位最高這一研究結果,并發現在項目設計與施工階段監理單位屬于冗余利益相關方,并對此提出網絡結構的兩種優化建議:監理與全過程工程咨詢企業聯合;由一家工程咨詢企業實施包含監理服務內容的全過程工程咨詢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