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銅梁

付令

毛靴子噠噠噠，路邊長滿小豆芽

霧氣氤氳，幼小的我和母親踏上返鄉之路

從五機部246廠回到一個叫作銅梁的地方

鉆石的晶瑩凝結在青草瓣之上：雪

母親訓斥——什么雪，那叫霜

可什么是霜，是不是擦臉的那種香

來不及輕撫葉尖點點的光，被母親拉走

冰晶已凝結在天地，樹梢、身上和心間

霧罩裹挾步伐，曠野無聲

抵達銅梁的時候已霧散云開

半邊街——街檐對著干打壘墻

墻里有著營盤、操場、堰塘和馬廄

陽光下的門衛兵哥遞來一粒彈殼的金輝

哥哥們艷羨的目光里锃亮了整個童年

堰塘甩竿，拉水面跳躍草裙舞的燒火鲃

暴烈的老馬咀嚼干草唯獨朝我點頭

開飯了——院壩飄出歡聲笑語和飯菜香氣

花開花落，如今的院壩和童年伙伴已不見蹤影

城邊的半邊街變成了城中心寬闊的半月路

我知道，某一日

那匹棗紅大馬還會穿越時空的屏障來到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