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繼龍
一、問題的提出
新型城鎮化和鄉村振興是我國新時代的重要發展戰略[1]。隨著農民工大量進城,其子女教育問題更加突出。近幾年,當農民工子女“入學難”問題逐步解決以后,其“上好學”和“升學難”等問題開始顯現出來。研究表明,農民工子女在學習成績、學習能力、學習期望等方面明顯低于流入地城市的學生[2]。最新研究表明,自我肯定干預技術可以用來解決因階層差異所導致的學業成績差距問題[3]。這一研究成果表明,自我肯定對學生學業成績提升具有顯著促進作用,能夠有效地促進農民工隨遷子女獲得學業成功。基于此,在新型城鎮化背景下,對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現狀進行調查,分析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在性別、年級、身份及城鎮居住時間等方面的差異。在此基礎上,為提升他們的自我肯定水平提出合理的建議,以期他們能更好地融入城市,從而健康成長。
二、研究過程
(一)研究工具
采用李虹和梅錦榮[4]編制的一般健康問卷 GHQ-20(General Health Questionnaire)中的自我肯定量表,對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現狀進行調查。該量表共九個題目,選“是”得1分,選“否”得0分。在本次研究中,該量表內部一致性系數為0.78,表明結構效度可靠。該GHQ的自我肯定分量表的理論分數范圍是0~9分,分數越高表明被調查對象自我肯定性水平越高。以理論均值4.5分為標準來劃分自我肯定性水平的高低,得分高于4.5被認為有較高水平的自我肯定,反之為低水平自我肯定。
(二)研究樣本
結合樣本的代表性和可行性,本研究采用整群分層隨機抽樣的方式,隨機選取一所九年一貫制農民工子弟學校,對500名學生進行問卷調查。共發放問卷500份,回收有效問卷498份,被試情況如表1所示。
(三)數據處理
對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調查結果采用SPSS 22.0進行數據處理與分析。
三、結果與分析
(一)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總體特征
從表2可看出,如果以理論平均值4.5來劃分自我肯定水平的高低,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總體水平在平均值以上。也就是說,農民工隨遷子女報告的自我肯定狀況大部分屬于較高水平。進一步按照“0分即自我肯定嚴重低水平,1~2分即自我肯定低水平,3~4分即自我肯定較低水平,5~6分即自我肯定較高水平,7~8分即自我肯定高水平,9分即自我肯定最高水平”的標準,對自我肯定水平程度進行劃分,進而檢驗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水平的人數百分比。發現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嚴重低水平的人數為0,約有17.07%的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處于較低水平及以下,高達82.93%的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處于較高水平。(見表3)
(二)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的性別差異分析
以農民工隨遷子女性別為自變量,以其自我肯定整體得分為因變量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研究結果顯示,農民工隨遷子女中,女學生自我肯定水平均值為6.23,男學生自我肯定水平均值為6.14,自我肯定水平在性別間的差異不顯著,F=0.33,p>0.05。(見表4)
(三)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的年級差異分析
以農民工隨遷子女年級為自變量,以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整體得分為因變量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研究結果顯示,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在年級上存在差異,就讀年級越高,自我肯定水平越低,呈現出隨年級下降趨勢。(見表5)
(四)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身份差異分析
身份主要指是否擔任學生干部,包括班干部和學校學生會干部。以農民工隨遷子女是否為學生干部為自變量,以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整體得分為因變量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研究結果顯示,擔任學生干部的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水平高于未擔任學生干部的自我肯定水平。(見表6)
(五)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的城鎮居住時間差異分析
以農民工隨遷子女在城鎮居住時間為自變量,以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整體得分為因變量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研究結果顯示,在城鎮居住時間為1~3年的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水平均值為6.69,自我肯定水平最高。(見表7)
總之,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水平較高。在性別維度,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水平差異性不顯著;在就讀年級、是否擔任學生干部及城鎮居住時間維度上,其自我肯定水平存在較大顯著差異。
四、討論與建議
(一)討論
根據調查結果可知,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水平總體較高,其自我肯定狀況良好。在看到積極一面的同時,我們也要看到另一面,即仍舊有17.07%的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處于較低及以下水平。據預測,到2030年,我國農村轉移到城鎮的農民工數量將達到3.5億。據此推算,這將是一個龐大的群體,因此需要引起高度重視。
1.不同性別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水平分析
通過對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水平在性別這一維度上的差異分析發現,雖然女學生的自我肯定水平高于男學生的自我肯定水平,但總體自我肯定水平在性別間的差異不顯著。而在具體調查項目如“是不是容易同人相處”上,不同性別角色農民工隨遷子女的自我肯定水平差異性較大,這或許是因為與男生相比,女生社會性較強,更容易與群體積極融洽相處[5]。而在“最近是否忙碌及充分利用時間”“是不是覺得自己在很多事情上都能有幫助或提供一些意見”等調查項上,不同性別角色的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水平差異并不明顯。這與Petri和John[6]的研究結果一致,即男性和女性參與者在廣泛的特征上差異不大,但在更具體的層面上有明顯差異。
2.不同年級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水平分析
研究結果顯示,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在年級上存在差異,就讀年級越高,自我肯定水平越低。這或許與農民工隨遷子女的學業成績有關,因為頻繁地轉學,農民工隨遷子女一直處于對新環境的調適中,對其學習成績和與同學交往的影響較大。總體而言,與城市學生相比,農民工隨遷子女學業成績呈現下降趨勢,兩極分化嚴重。不斷下滑的學業成績導致他們自尊受損,自信心不足,從而不敢獨立思考,挑戰權威,堅持自己的想法。提出問題、挑戰權威是自我肯定的表現,獨立思考并堅持自己的想法是自我肯定的基礎[7]。再者,低年級學生自我評價存在片面性和表面性,他們在評價時可能存在虛高。中、高年級學生的評價全面性有了一定程度的發展,能進行較為全面真實的評價。
3.不同身份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水平分析
對農民工隨遷子女是否擔任班干部這一變量進行分析發現,擔任學生干部的農民工隨遷子女的自我肯定水平要高于未擔任學生干部的農民工隨遷子女的自我肯定水平。這可能與農民工隨遷子女的自我效能感有關。研究發現,學生干部的自我效能感顯著高于普通學生[8]。自我效能感是一種積極的心理資本,具體表現為友善、樂觀、寬容、信心、自尊、樂于助人等積極人格特征[9]。學生干部作為教師和學生信任的“領導者”,他們樂觀自信,為人友善,樂于奉獻,善于協調好同學之間的各種關系,在學生中起到引導和模范帶頭作用。他們在學業上的表現往往比普通學生更好,對自己的學習能力和方法更有自信,其班干部的身份也使他們不斷暗示自己要在學習方面起帶頭表率作用。
4.不同城鎮居住時間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水平分析
以農民工隨遷子女城鎮居住時間為自變量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發現,不同城鎮居住時間的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水平存在差異。在城鎮居住時間為1-3年的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水平最高。這一調查分析結果并不像我們所認為的那樣,隨著在城市居住時間的增長,農民工隨遷子女各方面的滿意度也逐步提高。這可能與農民工隨遷子女的適應性有關。農民工隨遷子女剛來到城市就讀,面對新的環境,一切都充滿了激情和新鮮感,覺得自己擺脫了落后的農村,心中難免會感到一絲自豪。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困難和問題浮出水面,他們發現以一己之力根本無法擁有實現這些愿望的社會條件和家庭基礎,理想與現實之間的矛盾給他們的心理造成巨大的壓力。這無疑給他們在心理上造成了很大的負面影響,其自我肯定水平出現下降也就不足為奇了。
(二)建議
自我肯定是一種行之有效的心理干預策略,是可以培養、訓練的自我心理建構、心理調適能力,引導、幫助農民工隨遷子女乃至所有的學生逐步具備該技能是家庭、學校、社會的共同責任。
1.家庭層面:多管齊下,促進農民工隨遷子女健康全面發展
家長是孩子的第一位教師,在孩子的性別角色社會化中起著重要作用[10]。父母的性別意識對孩子的成長起到潤物無聲的作用。盡管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水平在性別上沒有顯著差異,但在“是不是容易同人相處”等具體層面上有明顯差異。因此在子女成長階段,父母要以更加開放、包容的心態來看待不同的性別群體的行為,鼓勵孩子尤其是男孩子大膽與人交往,積極融入群體。這樣“男性不太愿意與群體積極融洽相處”的性別刻板印象得到加強的可能性就會自然而然地減少。針對子女自我肯定在年級上存在差異,家長要努力轉變對孩子的教育溝通方式,經常了解他們心理、身體、學習等方面的綜合情況,讓他們感受到父母的關愛。最后,家長要積極地、持續不斷地自我學習,掌握自我肯定技巧,幫助孩子提升自我肯定水平。
2.學校層面:多措并舉,提升農民工隨遷子女的自我效能感
研究發現,個體學業自我效能感的水平越高,對自身學習能力越有信心[11]。從學校層面而言,要加強農民工隨遷子女的教育與管理,采取多種措施提升農民工隨遷子女的自我效能感,增強他們的自信心,從而提升他們的自我肯定水平。學校要進一步確立先進的教育理念,從單純追求升學率轉向追求全體學生的全面健康、全面發展上來。針對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水平隨就讀年級升高而下降的問題,學校要為有需要的學生提供心理輔導,定期聘請有關專家為他們講授相關知識,幫助農民工隨遷子女坦然面對成長的煩惱。對遭遇挫折或困難的農民工隨遷子女,應及時給予心理撫慰。針對未擔任學生干部的農民工隨遷子女的自我肯定水平低于擔任學生干部的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水平問題,學校要解放思想,采取積極措施,多途徑選拔學生干部,不搞“終身制”,實行“輪流執政”,從而促進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水平提升[12]。
3.社會層面:多方發力,完善農民工隨遷子女社會支持體系
農民工隨遷子女來到城市就學后,隨著時間的推移,學習壓力常常越來越大,困難和問題越來越多,導致其后期自我肯定水平下降。因此迫切需要多方發力,完善農民工隨遷子女社會支持體系,持續提升他們的適應性[13]。可以嘗試從以下四個方面做出具體努力:一是發揮公共輿論作用,推動進一步完善農民工隨遷子女教育政策,為他們提供多元化的上升通道;二是發揮新聞媒體作用,加強彼此了解,消除城市居民對農民工及其隨遷子女的刻板印象;三是加強官方社團組織對農民工隨遷子女教育的保障支持,為農民工隨遷子女提供服務,運用各種手段進行價值熏陶,強化他們行為規范的養成;四是建立農民工隨遷子女教育社區支持系統,通過相關課程引導學生發現社會支持資源,調動和運用社區資源,發動社區居民積極參與社區互助,建立農民工隨遷子女教育社會支持體系[14]。
五、結 語
農民工隨遷子女的出現是中國經濟社會轉型的結果,農民工隨遷子女教育問題的解決對于中國新型城鎮化的實現具有重大意義。新型城鎮化背景下,農民工隨遷子女教育需要家庭、學校和社會多管齊下,多措并舉,多方發力,形成“學校—家庭—社會”三方聯結、協同的教育機制,進一步提升農民工隨遷子女自我肯定水平,促進他們健康、全面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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