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源工運時期毛澤東等共產黨人的調查研究及其現實啟示

丁煊淼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高度重視調查研究工作，習近平總書記在不同場合反復強調要用好調查研究這一“傳家寶”，做好調查研究這一“基本功”，推動全黨大興調查研究之風。安源工運期間，以毛澤東為代表的共產黨人十分注重調查研究的工作方法，形成了系列有益做法和成功經驗，為我們提供了現實教益。

一、安源工運時期的調查研究方法

“沒有調查，沒有發言權”這句耳熟能詳的話出自毛澤東寫于1930年5月的《反對本本主義》。從1921年到1930年，毛澤東、李立三、劉少奇等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領導開展的十年波瀾壯闊的安源工運，其時間跨度之久、革命內容之廣、革命成果之豐碩，使得安源工運成為中國工人運動的一面光輝旗幟。毛澤東作為安源工運的開創者，他身體力行、率先垂范，積累了許多著名的調查研究方法，準確把握了當時中國的社會實際，為取得革命勝利創造了條件。

根據中共黨史出版社出版的《調查研究》一書記載，調查研究的常用方法有8種，分別是：實地觀察法、訪談調查法、會議調查法、問卷調查法、抽樣調查法、典型調查法、統計調查法和文獻調查法。那么20世紀20年代，毛澤東等共產黨人在安源又是通過什么方法開展調查研究的呢？

（一）通過文獻調查法獲取調查對象。毛澤東從青年時期就開始接觸社會、了解社會。他喜好閱讀、善于閱讀，能在閱讀研究報紙和書籍中發現重要重大問題，這是他開展調查研究的方法之一。而這一方法使得他能及時關注到萍鄉。迄今所見，毛澤東知曉萍鄉煤礦的最早記載是1915年在揭露袁世凱賣國罪行的《明恥篇》上，該書中有揭露日本帝國主義企圖吞并漢冶萍公司的內容。《湘江評論》創刊后，毛澤東擔任主編，在1919年8月4日《湘江評論》第四號上發表的《民眾的大聯合——中華〈民眾的大聯合〉的形勢》一文中提到“全國唯一的‘招商局’和‘漢冶萍’，還是每年虧本，虧本不了，就招入外股”。他在同時期撰寫的其他文章中還多次提及萍鄉、醴陵一帶的反清起義。

1921年7月，中共一大召開，提出黨的基本任務是成立產業工會，領導工人運動。10月10日，中共湖南支部成立，毛澤東任書記。中共“一大”決定集中力量建立產業工人組織，即在產業工人中建立黨組織和工會組織。毛澤東開始著手部署產業工會，第一個就想到了毗鄰湖南的萍鄉煤礦。

（二）運用實地觀察法感知調查對象。1920年11月下旬，毛澤東乘坐火車第一次來到江西萍鄉，并逗留了約一星期。在這期間，他編輯了《新民學會會員通信集》第一、二集，寫下9篇文章，閑暇之余還在萍鄉開展社會考察。他注意到當時萍鄉“吃磨飯（萍鄉話，大概意思是吃霸王餐）”成風。財主豪紳們被“磨”得叫苦不迭。萍鄉之行為毛澤東以后選取萍鄉安源作為工運開展地提供了一定的依據。

（三）運用訪談調查法接觸調查對象。毛澤東1921年秋來安源的考察主要是運用訪談調查法。安源路礦工人大多來自湖南、湖北和江西等省的破產農民，人數最多時達一萬三四千人，以煤礦工人為主，鐵路工人占十分之一。因此，毛澤東決定先以煤礦工人為調研對象開展訪談調研，以了解安源工人階級的生產生活狀況。

在礦井工作面毛澤東廣泛接觸采煤工人，與工人促膝談心。開展深度訪談調研后，他得出安源工人具有強烈革命愿望和積極尋求斗爭要求的結論，遂將安源定為湖南黨組織開展工人運動的重點區域。

（四）采用典型調查法推進調研成果。典型調查法是指在特定范圍內選出具有代表性的特定對象進行調查研究，借以認識同類事物的發展變化規律及本質的一種方法。1921年冬，毛澤東偕同李立三、宋友生和張理全來安源就是采用典型調查法與訪談調查法相結合的形式。這次調查研究的特點有兩個：一是連續進行了三個晚上的集體訪談，二是接受訪談的對象具有知識性和先進性的典型特征。據史料記載，第一天夜里約談四個工人，第二天晚上約談五六個工人，第三天晚上約談十多個工人。通過三個晚上的調查研究，毛澤東確定了要在安源組織工會團體，并取名為“安源路礦工人俱樂部”，商定先創辦工人學校，再正式成立工人俱樂部，指派李立三常駐安源開展工作，即確定了“爭取合法地位，獲取民眾支持，建立堅強團體”的正確的安源工運斗爭方針。

（五）通過會議調查法制定策略方針。每逢關乎安源工運前進方向和重大策略的關鍵之時，毛澤東總是親臨安源，通過會議調查法，客觀全面分析形勢，作出正確果斷的指示和決定，使得安源工運能朝著正確的方向發展。例如，1923年4月下旬，毛澤東來到安源，在工人代表會議上開展調研，指出在全國工運處于低潮時，安源要采用暫時退守、立取守勢的方法保存革命實力，并制定了“彎弓待發”的斗爭策略；要注重加強俱樂部內部的團結管理和工人的教育訓練，不給反動派找到關閉或取締俱樂部的任何借口，以等待革命新的時機；并明確下一步，工人必須同農民聯合起來，才能打倒軍閥。為推動工農聯合，毛澤東指派安源工人謝懷德和水口山工人劉東軒一起，回他們的家鄉衡山縣白果開展農民運動。經過積極籌備，同年9月，湖南最早的農民革命團體——岳北農工會正式成立。

毛澤東等共產黨人堅持實事求是，通過深入基層、真抓實干的調查研究，正確地制定了一系列重要決策和方針策略，為安源工運指明了方向，促進了安源路礦工人俱樂部以及黨、團、工會等事業的蓬勃發展，使安源成為中國的“小莫斯科”、無產階級的“大本營”和中國工人運動的搖籃。

以毛澤東為代表的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主動自覺地將調查研究這一馬克思主義方法運用到安源工運及其革命年代，通過調查掌握中國實情，為正確指導革命斗爭、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提供了現實依據。

二、在安源的調查研究對黨員干部的現實啟示

學習毛澤東等老一輩革命家在安源調查研究的寶貴經驗和優良作風，對廣大黨員特別是領導干部深入實際搞好調查研究，把黨和人民事業不斷推向前進，具有重要現實意義。

（一）堅持群眾路線，真情關心群眾疾苦。群眾路線是黨的生命線和根本工作路線。調查研究必須堅持黨的群眾路線，要放下架子、撲下身子，拜人民為師、向人民學習，真正發現群眾所想所急所盼，把群眾創造的經驗總結出來，不斷密切黨同人民群眾的血肉聯系。

1954年10月，毛澤東在同國防委員會委員鄭洞國的一次談話中，提到了他當年在安源考察的情況。毛澤東說：“當年接受了馬列主義教育之后，總認為自己已經是個革命者了，可哪知道一去煤礦和工人打交道，由于自己還是一副學生腔，先生樣，工人不買你的賬。我們也不知道怎樣做工作，現在想起來真有意思，成天只知道在鐵軌上轉來轉去，這樣下去怎么行呢？后來想了很長時間才明白了過來，思想立場還沒有轉變過來嘛。一個人思想總是發展的，立場是可以轉變的。立場轉變了，才會認為我們要自覺放下架子，拜工人為師。也真靈哩，后來我們和工人一起聊天、談心，工人同志才慢慢地和我們接近起來，心里的話才愿意和我們講。”

在安源，毛澤東率先垂范，深入群眾，躬身調查研究。李立三、劉少奇也脫去“書生外衣”，挨家挨戶走訪工人，了解工人疾苦和訴求，動員工人子弟入校學習。毛澤東等早期共產黨人始終堅持群眾路線，拜工人為師，深得工人擁護，很快將安源的工農群眾緊密團結起來。

（二）堅持實事求是，把情況摸實摸透。調查研究要堅守實事求是的黨性原則。只有掌握客觀、準確、全面、生動的第一手材料，才能把事情的真相和全貌調查清楚，為決策提供科學依據。

劉少奇在安源工作的三年時間里，均秉持著實事求是的原則，將調研內容和工作成果轉化為理論文章。例如在1923年寫下的《對俱樂部過去的批評和將來的計劃》一文中，對俱樂部建立后管理、建設中存在和發生的種種問題和不足之處。他以客觀、求是的態度，結合論述工人階級的歷史使命與發展要求進行闡述。1924年，當漢冶萍公司借款無著、營業蕭條，工人深感生活無著、極度恐慌的時候，他將自己深入工人、深入萍礦了解到的實際情況陸續寫成文章《救護漢冶萍公司》和《整頓萍礦意見書》，向工人闡述漢冶萍公司以及萍礦企業所面臨的問題，分析利弊，提出解決方案和補救措施。

在調查研究中黨員干部應堅持實事求是，敢于堅持真理，善于獨立思考，堅持求真務實，永葆光明磊落，以事實為依據，要有敢于說出事實真相的勇氣和正氣。

（三）堅持問題導向，調查就是解決問題。調查研究最終目的在于指導實踐、解決問題。堅持問題導向，通過調查研究弄清問題性質、找準癥結所在，進而有的放矢、解決問題，是老一輩革命家開展調查研究的重要方法論。毛澤東曾形象地比喻“調查就像‘十月懷胎’，解決問題就像‘一朝分娩’。調查就是解決問題”。

在俱樂部內設組織建構上，劉少奇堅持問題導向，通過調查研究理清工作思路。1923年冬，劉少奇在調研時發現因肺病而死的土爐煉焦處礦工謝福山由于沒有安葬費，被置于破門板上遭人圍觀。當中一名工人說：“我們找了礦上，礦長說如果是因公殞命，還可以照罷工訂的條約第五條辦理，病死的他們就管不了這么多。”另一名工人說：“我們幾個窮朋友，就是賣了被子，也買不起一副棺材啊！”劉少奇十分重視這一問題，不僅在現場帶頭捐出十幾個銅板，動員好幾百名土爐煉焦處工人，為謝福山湊齊辦喪事的錢，他還在事后到土爐煉焦處找工人商量，專門成立故工撫恤會，用于處理解決工人身故后的相關事宜，由故工撫恤會派人調查身故工友的經濟情況，根據實際進行撫恤。俱樂部設立了互濟股，專門解決非因公死亡工人的善后事宜。后來又發展到幫助工人解決因天災人禍造成的困難，這些舉措深受廣大工人贊許。

黨員干部要向老一輩革命家學習，要增強問題意識，敢于正視問題、善于發現問題，以解決問題為根本目的，要向老一輩革命家學習，從新的角度和視野研究新問題，不斷提出真正解決問題的新思路和新辦法。

三、結語

毛澤東等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在安源革命斗爭中堅持群眾路線、實事求是和問題導向，通過調查研究正確把握了當時的社會實際和主要矛盾，并創造性地將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實際相結合，找到了革命的領導力量和主要依靠力量。在新時代新征程上，我們要繼承發揚老一輩革命家重視調查研究的優良傳統，堅持問題導向，通過科學有效的調查研究，找出解決問題的新理念新思路新辦法，為中國式現代化注入強大精神力量！

（作者系安源路礦工人運動紀念館黨支部書記、館長）

責任編輯/陳 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