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持續發展理念：走向圖書館核心價值

[摘 要]聯合國發布的《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提出涵蓋經濟、社會、環境等領域的可持續發展目標。國際圖聯積極配合聯合國可持續發展議程，開展了一系列活動，并從組織結構調整和文件修訂等方面為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提供支持。美國圖書館協會提出可持續性“三重底線”思想，修訂圖書館核心價值，將可持續性作為新的圖書館核心價值。中國圖書館學會修訂《圖書館服務宣言》，增加新發展理念和可持續發展條款。可持續發展理念已經進入圖書館核心價值體系。

[關鍵詞]可持續發展目標 圖書館可持續發展 圖書館核心價值

[中圖法分類號]G2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7845（2024）06-0001-06

[引用本文格式]范并思.可持續發展理念：走向圖書館核心價值[J].高校圖書館工作，2024（6）：1-6.

2015年聯合國大會正式通過《變革我們的世界：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以下簡稱《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1]，此后可持續發展理念受到國內外圖書館界的廣泛關注。可持續發展逐漸成為圖書館最為重要的理念之一，并進入圖書館核心價值體系。無論是從圖書館事業發展對可持續發展理念的現實需求來看，還是從圖書館學理論體系中可持續發展理念的理論意義來看，全面而系統地研究圖書館可持續發展理念，理當成為我國圖書館學大力拓展的新領域。

1 聯合國可持續發展目標

可持續發展理念進入圖書館核心價值體系有著深厚的社會背景，2015年以后國際社會對可持續發展高度關注，并將可持續發展理念從環境領域拓展到社會、經濟、環境等三大領域。

社會的可持續發展理念產生于20世紀后半葉，人類社會經歷戰后數十年的高速發展，開始考慮社會經濟發展與資源和環境的協調。20世紀90年代，國際社會對可持續發展的關注升級。1992年，聯合國環境與發展大會通過了《21世紀議程》，并成立“可持續發展委員會”監督該議程的實施。

2015年，聯合國第七十屆大會一致通過《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該議程提出了17個可持續發展目標和169個具體目標。聯合國可持續發展目標（SDGs）“呼吁所有國家（不論該國是貧窮、富裕還是中等收入）行動起來，在促進經濟繁榮的同時保護地球。目標指出，消除貧困必須與一系列戰略齊頭并進，包括促進經濟增長，解決教育、衛生、社會保護和就業機會的社會需求，遏制氣候變化和保護環境”[2]。早年可持續發展理念主要針對自然環境，關注低碳、節能、氣候、生物等問題。而SDGs正式定義了全新的可持續發展理念，在新的可持續發展理念中，排名前5的目標是無貧窮、零饑餓、良好健康與福祉、優質教育、性別平等，而經濟適用的清潔能源、氣候行動、水下生物則分別排名第7、13、14。可見新的可持續發展理念更關注人類高質量生存與發展的綜合性問題。

2019年，SDGs面臨最后10年的“沖刺”。聯合國適時召開可持續發展目標峰會，與會的世界各國領導人呼吁“開展行動十年、實現可持續發展，并承諾調動資金、提高國家行動力、增強機構能力，在2030年目標日期前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不讓任何一個人掉隊”[2]。至2023年，SDGs推進時間已過半，在氣候災害、沖突、經濟衰退和新冠疫情的影響下，全球可持續發展進程幾十年來首次出現倒退。此時，聯合國再次召開可持續發展目標峰會，世界各國領導人對17項SDGs進行全面審查，并就邁向2030目標的轉型和加速行動提供政治指導。聯合國相信，“這是重申致力于實現未來愿景的時刻，承諾不讓任何一個人掉隊。在承諾、團結、融資和行動方面展開根本性轉變，必將使我們重回消除貧困、實現公正社會、重新建立與自然世界平衡關系的軌道上來”[3]。

2 國際圖聯對可持續發展目標的支持

國際圖聯（IFLA）是較早關注可持續發展的國際組織。早在2002年，IFLA發布《圖書館及其可持續發展聲明》，呼吁通過促進全世界圖書館的發展，“保證圖書館服務尊重人的平等、人類的生活及自然環境”[4]。聯合國發布《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后，IFLA積極參與SDGs的制定和推廣，主張將獲取信息、保護文化遺產、普及掃盲以及獲取信息和通信技術納入SDGs框架。IFLA開展的行動包括開展活動、參與論壇、調整組織結構、制定或修訂文件等。IFLA依據圖書館實踐，將圖書館可持續發展分解為兩個方面：一是通過圖書館優質服務支持SDGs的實現；二是推動圖書館自身的可持續發展。

2016年，IFLA正式發布《所有人的渠道和機遇：圖書館如何促進聯合國2030年議程》，該文件列出17項SDGs，并與圖書館服務一一對應，強調圖書館為實現所有可持續發展目標提供支持。該文件聲明圖書館可在以下方面助力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第一，在專業人員的幫助下，提升包括數字、媒體、信息素養和技能在內的文化素養；第二，縮小信息獲取的差距，幫助政府、民間團體和企業更好地認識當地的信息需求；第三，提供作為政府項目和服務場所的網絡；第四，通過使用信息通信技術普及數字化；第五，充當科研和學術團體的核心；第六，保護并提供利用世界文化遺產的機會[5]。

自2015年起，IFLA極為高調地參與推動SDGs的各項活動。特別是2019年聯合國可持續發展峰會“行動十年”提出后，IFLA積極參與各種全球性和地區性的可持續發展論壇，在拉美和加勒比國家、南部非洲、巴爾干地區、亞太地區、中東北非、北美等各種地方性可持續發展論壇上，都可以看到IFLA的活動。IFLA同時還在全球各地組織圖書館可持續發展會議，包括公共圖書館、高校圖書館、國家圖書館、中小學校圖書館，以及醫學、法院等專業圖書館，涉及的主題包括信息可訪問性、可持續存儲、數字素養和數字技能、圖書館出版、開放獲取和數字學術、圖書館故事會、新技術（如數字化技術、AR/ VR、元宇宙、沉浸式技術等）應用、圖書館志愿者等。IFLA還努力提供工具、支持和指導服務，幫助圖書館協會、圖書館和圖書館員建立伙伴關系，并在國家政策規劃中獲得認可和支持[6]，以支持圖書館可持續發展。IFLA還發布了可持續發展工具，如2018年的兒童故事工具《圖書館與可持續發展目標：講故事手冊》，2022年的圖書館節能環保工具《綠色圖書館工具》。目前，IFLA正就《綠色和可持續圖書館指南》的編制征集意見。

隨著聯合國SDGs對可持續發展理念的拓展， IFLA也將圖書館可持續發展從環境拓展到社會經濟領域。IFLA于2021年新成立“環境、可持續發展和圖書館專業組”（ENSULIB），作為IFLA為支持可持續發展而進行的組織架構調整的一部分。ENSULIB的前身是2009年成立的“環境可持續和圖書館”特別興趣組，該小組主要關注圖書館環境保護，如開展綠色圖書館行動。設立于2016年的IFLA“綠色圖書館獎”就是由它策劃并組織推動的。ENSULIB的名稱體現了可持續發展理念的拓展，該專業組的成員在《可持續發展的偉大轉變：ENSULIB的故事》一文中說，聯合國可持續發展理念的拓寬促使我們更改了名稱，“環境”仍得到保留，但新的名稱納入了社會和經濟的可持續性[7]。

IFLA近年在制定和修訂各種文件時，一般都將可持續發展理念寫入文件。如2021年修訂發布的《學校圖書館宣言》，“使命與目標”一章增加了圖書館服務和藏書應基于聯合國可持續發展目標的內容，“宣傳和傳播《宣言》”一章增加了學生應從學校圖書館受益，以支持聯合國可持續發展目標4：“確保包容和公平的優質教育，讓全民享有終身學習機會”，確保整個學校群體都能獲得信息、接觸文化和運用信息通信技術[8]。2022年修訂發布的《公共圖書館宣言》稱，“本宣言表明教科文組織深信公共圖書館是……可持續發展……的重要工具”。“通過這些核心內容，公共圖書館為‘可持續發展目標’以及更加公平、人道和可持續社會的建設作出貢獻”[9]。

在IFLA政策文件體系中，《公共圖書館宣言》和《學術圖書館宣言》均為有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背景的文件，一般認為這2份文件的“級別”要高于其他文件。IFLA最重要的2份文件中均增添可持續發展，從側面說明可持續發展理念已經成為IFLA的核心理念。

3 可持續性與美國圖書館核心價值

聯合國對于可持續發展的倡導與關注，對美國圖書館界產生了重要影響。美國圖書館協會（ALA）對這一理念的反響之強烈，超出了人們的預期。2015年，ALA年會通過《關于可持續發展圖書館重要性的決議》，決議指出圖書館在更廣泛的社區溝通中發揮著重要而獨特的作用，涉及復原力、氣候變化和可持續未來，而那些對所屬資源進行良好管理的圖書館可以贏得社區支持，從而獲得可持續的資金[10]。2017年和2021年，ALA還出臺了其他有關可持續發展的決議。ALA對組織機構的調整力度很大，先后成立了“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目標工作組”、“可持續發展圓桌會議”（由社會責任圓桌會議環境工作組衍生而來）、“國際可持續圖書館發展興趣小組”（隸屬于國際關系圓桌會議）、“ALA可持續發展委員會”等多個組織機構。

ALA認為所有類型的圖書館和圖書館專業協會都可參與實現SDGs的工作，將圖書館自身可持續發展與推動SDGs聯系起來，可以更好地宣傳圖書館。對于SDGs的實現，圖書館在助力為我們的社區提供知識、增進理解和提供資源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當我們在向地方一級提供信息時，我們是在提供資源、技能和切實可行的方法來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11]。ALA為SDGs的實現提供工具，如發布高校圖書館和公共圖書館的SDGs示例表單，將圖書館與17項SDGs對應的任務作了一一對應的展示。

2017年，ALA成立可持續發展特別工作組，并要求該工作組負責制定一份白皮書，描述ALA執行委員會的重點關注領域和重要建議，旨在推動協會、專業機構、圖書館和他們所服務的社區更廣泛地接納并落實可持續發展實踐。工作組的任務是討論如下幾個方面的問題：第一，ALA如何在更廣泛的行業中發揮領導作用，成為可持續發展實踐的典范；第二，圖書館如何在推動可持續發展的實踐中發揮領導作用；第三，圖書館如何服務社區并成為可持續發展的典范。2018年，工作組向ALA提交了一份報告。這份報告不滿足于簡單地回答上述問題，而是提出了一個非常激進的行動方案：將可持續性作為本專業的核心理念，修訂ALA核心價值！

報告首先引入ALA《2018年美國圖書館現狀報告》中關于“可持續思維”的定義：可持續思維是指圖書館的核心價值觀和資源（包括員工的時間和精力、設施、館藏和技術）與當地和全球社區（公眾）的訴求同步，通過圖書館運營和外展服務中的全領域決策，帶來新的、充滿活力的生活。接著，報告飽含激情地陳述道，也許我們面對的是協會歷史上最偉大的機遇時期之一。提高ALA的組織效率，為現代職業創建一個現代協會，“公平、多元和包容特別工作組”的工作，以及現在我們對可持續發展主題的關注，都有可能創造一個有凝聚力的集結點，使當前和未來來自各個學科領域和各類圖書館的協會成員，更充分地與ALA核心價值、4個關鍵行動領域和戰略方向聯系起來。通過對ALA現狀的調查與分析，該報告建議協會“將愿景轉化為行動”，在提出的3大項、52小項建議中，第1. 1項就是修訂ALA圖書館核心價值，將可持續性作為該行業的核心價值；將現有圖書館事業的核心價值與《關于可持續發展圖書館重要性的決議》聯系起來[12]。

對ALA核心價值進行修訂，在許多人看來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ALA核心價值產生于2004年，產生過程頗為艱難。1996年ALA年會上有人議論核心價值問題，經過一段時間醞釀，ALA于1999年成立一個特別任務小組起草ALA核心價值，并于當年公布了由G. A. A. DeCandido執筆起草的核心價值文本，該文本包含8個條款，每個條款由一句短語和一段對短語的解釋文本構成。該核心價值公布后遭到ALA內部強烈反對，于是特別任務小組又對其進行修訂，并于2000年3月提交第2個版本，但第2版仍未獲得ALA大會通過。D. Sager認為該版本沒有通過的原因主要有：弱化了ALA已有的政策、文本不夠簡潔、部分條款不具備可行性等[13]。出于無奈，ALA于2000年成立第2個特別任務小組，經過多年努力，于2003年提出一個全新的圖書館核心價值。新核心價值由11個條款構成，其最大的特點是每個條款只有單詞或詞組，沒有對該單詞或詞組的解釋。起草者的理念是，ALA核心價值不是新創，而是ALA既有政策的提升、擴展和濃縮[14]。因而只需列出核心價值的關鍵詞條款即可，條款的理解或解讀應當參考《圖書館權利法案》《職業道德》等ALA的現行文件。這一思路很好地回避了各種爭議，使《圖書館核心價值》于2004年獲得ALA大會通過。

有此背景，可持續發展特別工作組修訂ALA核心價值的建議看上去應該很難被采納。但由于可持續理念與圖書館核心價值關系甚大，ALA幾乎在第一時間采納這一建議。2019年ALA冬季會議通過《將可持續性作為圖書館核心價值的決議》，可持續性成為美國圖書館核心價值中新的內容。2024年1月正式發布的ALA圖書館核心價值體系中，原有11個核心價值條款壓縮為5個，唯一新增的核心價值條款就是可持續性。新老條款對應關系如表1所示。

新的ALA核心價值在每個條款后增加了解釋語。可持續性的解釋語是：可持續性意味著作出對環境有益、有經濟意義并且對每個人公平的選擇。選擇可持續性可以保護實體和數字資源，使圖書館服務對當今有價值并可走向未來。圖書館工作者可通過支持提升氣候適應能力營造繁榮的社區，關心大家的共同利益，以創造更加美好的明天[15]。

上述解釋中關于環境、經濟、公平的論述就是可持續性“三重底線”思想，是可持續理念進入ALA核心價值的理論基礎。早在2006年，ALA的社會責任圓桌會議（SRRT）發布的《可持續社區的三大動力：經濟、生態和公平》認為，可持續發展的3E———Economy（經濟）、Ecology（生態）、Equity（公平），為圖書館提供了一個建設可持續社區的框架[16]。2019年，上述理論發展為可持續性“三重底線”思想（見圖1）。2021年，ALA主席Wong P將可持續性作為自己主席任期內的四大支柱之一。Wong P說道：為了蓬勃發展并走向未來，ALA必須采用可持續性的“三重底線”思想，即我們必須踐行環境無害、經濟可行和社會公平的理念[17]。

ALA可持續性“三重底線”思想與聯合國SDGs框架基本一致，但更符合圖書館實際發展。SDGs有17個目標，每個目標可能涉及經濟、社會、環境3個領域，也可能只涉及其中的一兩個領域，因而SDGs是全面涉及經濟、社會、環境的整體性發展領域的目標。而“三重底線”思想的可持續性是環境、經濟、社會的交集部分，關注的范圍大大壓縮。

對于圖書館行業而言，SDGs顯然過于寬泛，不少SDGs與圖書館并無緊密聯系，如第14項水下生物、第15項陸地生物等。圖書館只是為那些可為的目標提供信息服務。但“三重底線”思想卻將圖書館與可持續發展的關系進行清晰的界定，特別是將社會領域改為社會公平，更加充分地體現了當代圖書館的使命與價值。可持續性“三重底線”思想是對圖書館基礎理論的一大貢獻。

4 中國圖書館與可持續發展

中國政府高度關注可持續發展。中國政府是最早響應1992年聯合國《21世紀議程》的政府之一，并于1994年正式發布《中國21世紀議程》。2015年制定國家“十三五”規劃前，中國政府提出了五大“新發展理念”：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其中最能體現傳統可持續發展的理念是“綠色”理念：“綠色是永續發展的必要條件和人民對美好生活追求的重要體現。必須堅持節約資源和保護環境的基本國策，堅持可持續發展，堅定走生產發展、生活富裕、生態良好的文明發展道路，加快建設資源節約型、環境友好型社會，形成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現代化建設新格局，推進美麗中國建設，為全球生態安全作出新貢獻。”[18]“新發展理念”幾乎與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同時問世，并且與SDGs一樣對可持續理念進行拓展，從環境（綠色理念）拓展到經濟、社會領域（協調、開放、共享理念）。

國際社會和中國政府確立可持續發展理念的舉措，很早就引起圖書館學人的關注。1999年王世偉撰文討論“建立可持續發展的圖書館管理體系”[19]，同年李正祥[20]、黃衛東[21]等也發表了系統研究圖書館可持續發展問題的論文。進入21世紀，我國圖書館界關于可持續發展的研究從未間斷，發表的相關論文超千篇。2001年，于良芝主持的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21世紀中國公共圖書館可持續性發展模式研究”正式立項，表明圖書館學界對可持續發展理念的研究在項目層面也取得突破。

我國圖書館學者對可持續發展理念的研究時間很長，涉及面很廣。自20世紀末以來，圖書館學中的可持續發展文獻幾乎涉及圖書館學所有領域，以及所有類型的圖書館和圖書館所有業務。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發布后，圖書館學文獻中也可見到該議程。但從已發表文獻看，我國圖書館界對圖書館可持續發展的認識基本仍停留在20世紀末的水平，研究文獻數量平平，新穎的觀點很少，對圖書館可持續發展的內涵研究不足，關于可持續發展對圖書館事業的現實意義揭示不夠深刻。絕大多數文獻要么泛泛地就某地區、某類型圖書館或某項圖書館業務的可持續發展進行研究，相當于研究它們的發展問題；要么限于圖書館建筑建造或討論圖書館的綠色、節能問題。2015—2023年期間，我國圖書館界對可持續發展理念的研究滯后于國際圖書館界，具體原因可歸納為：第一，對聯合國將可持續發展理念從環保、節能領域拓展到經濟、社會、環境領域的趨勢缺乏足夠的重視；第二，對IFLA將圖書館可持續發展從圖書館自身可持續發展拓展到支持聯合國可持續發展目標的轉變缺乏足夠的重視；第三，對國際圖書館界將可持續發展理念引入圖書館核心理念，使可持續發展理念進入圖書館核心價值體系的現象缺乏足夠的重視。

2023年，這一現象有了根本性改變。2023年9月，中國圖書館學會發布《圖書館服務宣言》修訂版，將可持續發展理念引入中國圖書館核心價值體系。《圖書館服務宣言》產生于2008年，中國圖書館學會立項資助“中國圖書館的核心價值與《圖書館服務宣言》研究”課題[22]，這表明該宣言成為中國圖書館核心價值。2008年發布的《圖書館服務宣言》共有7個條款，分別是開放、平等服務、人性化服務、優質服務、資源共建共享、全民閱讀、社會合作。2023年發布的《圖書館服務宣言》修訂版則將增加可持續發展作為修訂的重點之一，首先是在宣言的導言中宣稱中國圖書館要“全面貫徹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新發展理念”。然后是新增加了“堅持可持續發展”條款：“圖書館努力營造綠色低碳的服務環境，采取節能、安全的管理措施，在服務社會可持續發展目標過程中體現圖書館的價值。”[23]《圖書館服務宣言》修訂版的問世標志著可持續發展理念正式進入中國圖書館核心價值體系。該宣言對可持續發展理念的認識起點也高于大多數學術論文，已高度接軌國際圖書館界，具體表現為：對可持續發展理念的認識從單一環境領域拓展到經濟、社會、環境的綜合性領域（引入五大“新發展理念”）；對圖書館可持續發展理論的認識從圖書館自身可持續發展（“圖書館努力營造綠色低碳的服務環境”）拓展到向國家或社會可持續發展提供支持（“服務社會可持續發展目標”）。

《圖書館服務宣言》修訂版發布后，各類學術會議對可持續發展的關注度明顯提高。例如陳櫻在“2024中英圖書館論壇”的報告中強調了中國圖書館“在促進個人成長進步和社會可持續發展中發揮著積極作用”[24]；2024年7月，中國圖書館學會學術研究委員會在上海主辦“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的圖書館建設與可持續發展研討會”；2024年9月，國家圖書館和中國圖書館學會交流與合作工作委員會在2024年中國圖書館年會中聯合主辦主題會場會議“傳承·變革·可持續———圖書館事業高質量發展之路”；等等。

與世界其他國家圖書館事業發展狀況相比，中國圖書館事業的可持續發展問題更加嚴峻，或者說走可持續發展道路的需求更加迫切。中國圖書館事業在21世紀前20年里經歷了世所罕見的高速發展，圖書館建設的資金投入、館舍建造面積和建筑水平實現了跨越式提升，超過了許多發達國家。在圖書館事業高速發展過程中，聯合國可持續發展目標和我國政府新發展理念沒有引起圖書館管理者的重視。當中國經濟因國際環境的變化和3年新冠疫情的沖擊出現困難后，絕大多數圖書館的資金投入出現停滯甚至下降。資金限制使超大型、超豪華圖書館的管理與維護變得十分艱難，并且在可預見的將來這些問題所造成的影響也許還會持續存在。如何應對我國圖書館可持續發展的這一挑戰成為當前圖書館學理論探討最為迫切的問題。從現有文獻看，我國圖書館學人對可持續發展的研究思路與20世紀末的研究思路沒有太大變化。理論界對可持續發展理念的認識程度和對圖書館可持續發展的研究深度，不足以助力我國圖書館有效應對可持續發展進程中的諸多挑戰。因此，當前圖書館學特別需要深入研究圖書館事業的可持續發展路徑，探討圖書館可持續發展理念，提出相應的對策，并使圖書館事業能夠為國家和世界的可持續發展目標實現提供有效的服務和更強有力的支持。在可持續發展理念已經進入我國圖書館核心價值體系的背景下，中國圖書館學人有充足的理由對圖書館可持續發展研究進行理論創新與拓展。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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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oncept of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Advancing Towards the Core Values of Libraries

Fan Bingsi

Department of Information Management of 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200062

Abstract The United Nations proposed 2030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 （SDGs） in 2015， which encompasses three dimensions： economic， social and environmental. The 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Library Associations and Institutions （IFLA） has endorsed the SDGs through forums， organization change and revising manifesto. Similarly， the Am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 （ALA） has proposed the “triple bottom line” mindset of sustainability， revised the Core Values of Libraris. In response to these global initiatives， The Library Society of China revised Library Service Manifesto to include “new development concepts” and the clause of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As such， the principles of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are becoming integral to the core values of libraries.

Keywords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libraries； Core values of librar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