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iprasad Chaurasia 與他的班蘇里（下）

馬云霏

（二）班蘇里的材制與形制

印度班蘇里的材制是由竹子制成，這種竹子被稱為葦竹。它產自印度西北部邊境省份阿薩姆邦地區，其特點是竹節可以長達80厘米以上。班蘇里是由一根竹節所制成，葦竹的長度對于班蘇里的制作而言十分合適，且它的竹壁非常薄，壁薄一般為0.25厘米，這樣的厚度大約像是一枚硬幣一般。也正是因為其竹壁非常薄，其演奏的音色非常輕緩、柔和溫暖并帶有神秘感、極具光澤。

1985年，哈里普拉薩德·查拉西亞（如前所述）描述了他制作笛子的過程。“我們從印度東北部的阿薩姆邦采集回上等的竹子，有時也會從比哈爾采集，一般最好的竹子都在緬甸。我的笛子是阿薩姆邦的竹子制成的。在印度很難采集到緬甸的竹子。要制成一支笛子，你必須要準備10根竹子——這不僅僅是挑選材料這么簡單，而是要制成笛子！因為在制作過程中，你沒有精確的測量數據。如果你想制成一支E調的笛子，但是你卻沒有數據可以參考。你只能通過嘗試吹奏來鉆孔。要制成一支笛子，首先我要做一個吹孔，然后我從Sa（音調）開始。吹孔決定了你的音調，如果對音質不太滿意，我就截斷一點竹子。然后我再握住笛子的后部，留出前3個笛孔，開始做第四個笛孔，也就是Sa。這之后我再做其他的笛孔，直到6個孔全部做完?！?/p>

因此，可以看出，在制作笛子的過程當中，對于笛子材質的選擇至關重要，它影響著發出聲音的音色質量與音響效果，同時，在制作的過程中開孔也極為講究，開孔的大小與位置決定著該笛子音準的準確性，這對于笛子制作者來說并不容易。因此，在挑選笛子的過程中，我們要進行試吹，來感受制作的竹笛是否低音能夠低沉地吹奏出來，是否高音可以輕易地吹奏出來，以及音色是否優美平緩。由此可以看出，在制作笛子的過程中，我們要考慮各種影響竹笛音色或音準的因素，而這其中是很難精確地描述出來，并且在制作過程中并沒有精確的數據給予弟子制作者作為參考和依據，只能依靠竹笛制作者的耳朵和經驗來完成。

班蘇里（bansuri）是印度的傳統樂器。班蘇里是氣鳴邊棱音吹管樂器，為橫吹印度笛。長度不同的班蘇里其音高也有所不同，但其管身都有6個指控和1個吹孔（印度南派笛子為7孔，但演奏時尾指一般長按），不設膜孔，班蘇里的末端是閉塞的，笛子的長度不等，大約從15厘米到60厘米，最長的達90厘米。

（三）班蘇里在印度南北方的差異

經過歷史長河的發展，當代班蘇里是印度北方笛子的統稱，而在印度南方的部分地區里笛子則被稱作維努（Venu）。

如圖表（表：北方竹笛班蘇里與南方竹笛維努的差異）所述，在笛身長度方面，北方班蘇里的笛身較長，南方維努的笛身較短；在竹笛用途方面，北方班蘇里一般是古典聲樂克雅爾與圖姆里的伴奏樂器，同時也經常與塔布拉鼓一起合作演奏，而南方維努主要為聲樂演唱和古典婆羅多舞伴奏；

在演奏樂曲風格方面，北方笛身較長可以演奏深沉的低音音樂，適用于演奏速度較慢的音樂，南方笛子的音區普遍較高，適用于演奏速度較快的音樂。在北方地區班蘇里所演奏的音色與風格與印度北方古典音樂相符合；在演奏技法方面，印度北方音樂由于受到中東音樂的影響，用的班蘇里演奏的曲目多以大段的即興為主，音樂較自由有發展空間，技巧相對于南派則更自由豐富，有時按音樂需要會加入歷音、吐音、飛指和花舌等；印度南方運用維努演奏的曲目以傳統樂曲為主，所謂傳統樂曲，通常是指作曲家以古文為詞配的樂，具有固定的樂曲格式，笛子在里面用來模仿人聲以及演奏每曲里面都會包含的一段器樂即興，所用到的手法與技巧也都相對固定規整，技巧通常包括滑音、波音、打音、疊音和少許的吐音。而其演奏技法的差異也與南北方地區音樂風格息息相關。綜上所述，班蘇里在南北方各個方面的差異導致其在音樂中展現的音響效果也各不相同。

三、班蘇里的特色

在哈里普拉薩德·查拉西亞的演奏過程中，筆者通過對于音視頻資料的查閱、觀看等，針對以下兩個方面對于班蘇里進行簡單的述析，探尋它的特色之處：

（一）手指技法方面

在手指技法方面，班蘇里通常會運用滑音、歷音、吐音、飛指等各種演奏技巧，使用演奏技巧的原因是提高吹奏樂曲的情感表達。在眾多笛子演奏技巧中，最具特色的便是印度班蘇里的微分音技巧。印度笛沒有笛膜，笛子上也沒有加鍵來發出其他特殊的音高，所以所有的變化音和微音程，如滑音、微分音、半音等都是用印度所特有的指法技巧所實現。何為微分音技巧呢？即微分音的指法技巧是用手指在音孔上半開半閉來調節音高奏出微分音（印度稱之為“斯魯提”（Shruti））。在通過手指開合的角度控制微分音的音高的過程之中，笛子的音準問題會成為演奏過程中的一大難題，因為這要求演奏者對于手指開合的角度十分準確。同時以平均孔為主，演奏者需要用氣息控制、吹奏角度調整等來解決音準問題。印度著名音樂學家德瓦（B.C.Deva）是這樣寫的：“印度音樂的獨特和卓越之處在于豐富而細致的微分音斯魯提和千變萬化的裝飾音嘎馬卡，掌握這些需要用復雜的指法技巧、適時調整吹奏時的空氣壓力以及吹奏笛子角度的細微改變，而這些只有用橫吹笛子才有可能做到。”由此可以看出，在印度笛子的演奏過程中，對于微分音技巧來說指法訓練是至關重要的。除此之外，還要求演奏者對于音準有著十分敏銳的聽覺和十分優秀的樂感。

（二）舌頭技巧方面

在舌頭技巧方面，印度班蘇里演奏對于音頭的處理則另有講究，一般都會使用氣吐，而不是舌尖爆發性的吐音，氣吐位置使用到了舌頭的中后部，大大削弱了音頭的清晰顆粒度，這就決定了音符被奏出時的淡入效果，使樂曲形成了長線條的演奏方式，具有歌唱性，而這正是在印度音樂中我們所聽到的音響效果。我們會發現在大部分的印度音樂中，呈現的多是線條化的旋律，而這種線條是曲折的、不平均的，若將印度樂曲的音頭使用舌尖爆發性的吐音吹奏，那么產生的音響效果則是帶有強效果的音頭后接柔美的旋律，這使得整體音響效果并不和諧。因此，可以看出，音頭的處理對于印度音樂的旋律線條以及風格特色都至關重要。

四、結語

綜上所述，在系統而深入地研究音樂家哈里普拉薩德·查拉西亞的藝術生涯和藝術成就的過程之中，我們也拓展了對于班蘇里乃至印度音樂文化的視域。文章通過利用一個人拓展到一種樂器的學習路徑，不斷地探索印度音樂文化的神奇與奧秘所在。筆者希望通過由“1個人——1種樂器”變成“N個人——N種樂器”的學習方式，深入地感受印度音樂文化的特色和印度樂器的淵源歷史。同時，筆者認為這種學習方式與路徑不止適用于對于印度音樂的學習和探索，因此，作為音樂研究者的我們可以在此基礎之上進行跨學科、跨區域、跨文化等不同方式方法的研究，探索新穎的研究手段與研究視野，不斷地通過尋找各地區音樂家、代表性樂器、音樂類型等各類音樂事象來加深對于所研究地區的了解與學習。因此，在未來音樂文化發展的道路我們要不斷探索研究的新路徑，不斷地利用其他領域的知識文化進行自我學科領域的深入滲透，不斷地利用“全方位、多層次、寬領域”的視角進行學習和探索，讓世界各地區音樂文化熠熠生輝！

注釋：

班蘇里（bansuri）：（ban[bamboo]竹子+swar[musical note]音符）。

《饒文心》、陳慶倫. 中國竹笛與印度笛在新加坡的傳承與發展[D].上海音樂學院，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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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作者單位：首都師范大學音樂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