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G信息披露、融資約束與審計質量的關系研究
——基于重污染行業上市公司的經驗數據

李 璐

河北經貿大學會計學院,河北 石家莊 050061

0 引言

近年來,全球碳排放超標引發了氣候極端多變、溫室效應加劇、能源供應緊張等問題,促進節能減排、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已成為全球重要關注的方面。黨的二十大提出應推進生態優先、節約集約、綠色低碳發展,積極參與氣候變化治理。

由于目前我國對ESG信息披露相關領域的研究尚處于起步階段,且現有文獻多從企業的角度出發,較少從審計的第三方視角研究ESG信息披露的經濟后果。此外,我國企業普遍存在融資約束問題,進行ESG信息披露需要花費大量資金,融資約束是否會對ESG信息披露與審計質量的關系產生影響?對企業而言,能否通過ESG信息披露降低企業融資成本,幫助企業減輕資金負擔值得探析;對社會而言,注冊會計師是否可對披露ESG信息的企業防范更多的審計風險,提供更為準確的審計報告,幫助報表使用者作出合理決策,需要進一步研究;對政府而言,隨著ESG信息披露制度的不斷完善,信息披露質量將對審計質量產生重要影響,影響可能是積極的,也可能是消極的,也缺乏對影響程度與效益方面的研究。在此基礎上,本文研究ESG信息披露與審計質量的關系時,還研究了融資約束的調節作用。

本文研究ESG信息披露對審計質量的影響,并分析了融資約束對兩者的調節作用,驗證“雙碳”背景下我國企業相關信息披露與審計的發展,對加強我國ESG信息披露制度建設具有重要意義。

1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根據信息不對稱理論,企業與利益相關者之間存在信息差,Bright[1]指出,投資者會根據企業傳遞的ESG信息披露及機構評分來判斷企業聲譽,ESG評分可增加注冊會計師對企業的了解程度,緩解信息不對稱,對企業做出更準確的職業判斷,以在原有的基礎上進一步提高審計質量。

根據信號傳遞理論,企業進行ESG信息披露是向財務報表使用者或其他利益相關者傳遞信號,并傳遞公司可持續發展能力的信息。進行ESG信息披露使公司管理層對企業環境、社會、公司治理信息相關工作的關注度提高,外部監督水平更高,張金丹 等[2]指出,外部監督水平的提高可使注冊會計師集中于重要的審計風險領域,對審計客觀的把握能力有所增強,進一步提高審計質量?；诖?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1:企業進行高水平的ESG信息披露對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具有顯著正向影響。

根據委托代理理論,委托人股東追求企業價值最大化,而代理人追求更少的工作壓力和更多的閑暇時間,股東為保障自身權益,聘請獨立的第三方進行審計。由于企業在發展與擴張過程中需要大量資金,因此,融資成為企業獲取更多資金的主要方式,張利娟[3]指出,為獲得更多的融資,一些企業傾向于粉飾財務報表,這加劇了企業的融資約束,提高了企業進行可操縱應計利潤管理的動機,出于職業謹慎,注冊會計師可提高審計質量?；诖?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2:融資約束對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具有顯著正向影響。

根據風險導向審計理論,審計風險主要來源于企業財務報告的重大錯報風險,錯報風險主要來源于整個企業的經營風險和舞弊風險。我國目前的ESG信息披露主要為自愿性披露[4],披露的真實性影響著注冊會計師的職業判斷,披露的復雜度影響注冊會計師的工作量,注冊會計師承擔的訴訟風險和聲譽受損風險更高,注冊會計師為了降低審計風險,將對被審計單位進行更嚴格的審查。在審計過程中,注冊會計師將增加與被審計單位的溝通工作,也促使企業的信息披露程度有所增加,進而增強了審計報告的質量水平,提高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由于企業資金有限,披露ESG信息需要花費大量資金,企業整體資源對于披露信息的選擇具有限制約束性,陳玲芳 等[5]指出,當企業的資源一定時,如果企業存在較大的融資約束問題,企業會降低對ESG信息披露的投入,不利于審計質量的提高?；诖?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3:融資約束削弱了ESG信息披露對審計質量的正向影響。

2 研究設計

2.1 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本文根據中國證監會《上市公司行業分類指引(2012年修訂)》(證監會公告[2012]31號)所指的重污染行業篩選行業公司,數據取自CSMAR數據庫和Wind數據庫,以2015—2022年重污染行業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并對樣本進行以下篩選和處理:剔除ST公司和*ST公司;剔除數據缺失及相關信息披露不完全的樣本;剔除金融、保險類企業。最終獲得了6 907個公司年度觀測值。此外,本文對連續變量進行上下1%的縮尾處理,以避免極端值的影響,運用Excel 2021和Stata 17.0對數據進行處理和分析。

2.2 變量選取

被解釋變量為審計質量(YAQ),借鑒聶萍 等[6]選用的修正Jones模型,用企業盈余管理作為審計質量的衡量指標。

解釋變量為ESG信息披露(XESG),參考李志斌 等[7]的做法,根據華證發布的上市公司企業社會責任評級賦分衡量。

調節變量為融資約束(ASA),本文參考Charles et al.[8]構建的SA指數,采用SA指數的絕對值衡量企業融資約束程度。

本文設置企業規模、資產負債率、營業收入增長率等控制變量,并控制行業效應與年度效應。具體變量定義與說明如表1所示。

表1 變量定義和說明

2.3 模型構建

為檢驗H1,研究ESG信息披露對審計質量的影響,構建模型(1)。

YAQ=β0+β1XESG+β2Controls+∑Ind+∑Year+ε

(1)

為檢驗H2,研究融資約束對審計量的正向影響,構建模型(2)。

YAQ=β0+β1ASA+β2Controls+∑Ind+∑Year+ε

(2)

為檢驗H3,研究融資約束會抑制ESG信息披露對審計質量的正向影響,構建模型(3)。

YAQ=β0+β1XESG+β2ASA+β3XESG×ASA+β4Controls+∑Ind+∑Year+ε

(3)

3 實證研究與結果分析

3.1 描述性統計

描述性統計特征如表2所示。由表2可知,審計質量(YAQ)的最小值為-0.379,最大值為0.265,說明我國的審計質量存在較大差異;均值為0.007,中位數為0.010,說明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整體偏低,應進一步加強注冊會計師的審計質量水平;ESG信息披露(XESG)的最小值為1,最大值為8,均值和標準差分別為4.072和1.129,可以看出我國重污染行業上市公司ESG信息披露水平較高,但不同企業之間存在較大差異。

表2 描述性統計特征

3.2 相關性分析

為初步判斷各變量關系并檢驗共線性問題,本文對全樣本進行相關性分析。變量間的相關系數如表3所示,由表3可知,各解釋變量間及控制變量間的相關系數均小于0.5,說明不存在強相關關系,不會產生嚴重的多重共線性問題。ESG信息披露(XESG)與審計質量(YAQ)的相關系數為0.089,初步支持H1。融資約束(ASA)與審計質量(YAQ)的相關系數為0.006,初步支持H2。

表3 變量間的相關系數

3.3 回歸分析

模型(1)～(3)的回歸結果如表4所示,由表4可知,在模型(1)中,核心解釋變量XESG的系數為0.002,且在5%的水平上顯著,表明企業進行高質量的ESG信息披露能夠提高注冊會計師的審計質量,驗證H1。在模型(2)中,調節變量ASA的系數為0.019,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表明融資約束對審計質量具有一定的促進作用,驗證H2。在模型(3)中,交乘項(XESG×ASA)的系數為-0.008,與核心解釋變量XESG的系數相反,在5%的水平上顯著,表明融資約束會弱化ESG信息披露對審計質量的正向影響作用,驗證H3。

表4 ESG信息披露、融資約束與審計質量的回歸結果

3.4 穩健性檢驗

為使實證結果更加可靠,本文對被解釋變量進行替換,選擇審計費用作為審計質量的衡量指標。模型(2)中融資約束(ASA)的系數符號與表4相反,可能是因為企業的融資約束問題越大,越會降低各方面的支出,實際支付的審計費用越少。模型(1)、(3)的回歸結果與上述結論一致,說明ESG信息披露對審計質量仍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融資約束抑制了這種正向影響,說明上述回歸結果較為穩健。

4 結束語

本文以我國重污染行業滬深A股上市公司2015—2022年數據為研究樣本,研究ESG信息披露對審計質量的影響,并分析了融資約束對二者關系的調節作用。研究結果表明,企業進行高質量的ESG信息披露促進了注冊會計師提高審計質量,融資約束能夠對二者的關系產生調節作用,融資約束程度越高,越會抑制ESG信息披露對審計質量的正向影響。

從審計的第三方視角研究ESG信息披露的經濟后果,可為企業進行ESG信息披露,為注冊會計師提高審計質量,為政府制定和完善相關制度提供數據支持?；谝陨涎芯?我國企業,特別是重污染行業中的企業,應合理分配企業資源,提高ESG信息披露水平,關注企業的融資約束,以提高注冊會計師的審計質量,使企業內外部共同發展,最終實現良性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