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S視角下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聚落分布研究

摘要：夏家店下層文化是指主要分布于西遼河流域的早期青銅文化，年代大致與中原地區的二里頭文化或二里崗文化相當，地表遺址以石城或土城為主要特征，城內房址多為石砌墻。文章以許宏《先秦城邑考古》一書中所列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址和城址群為基礎材料，收集其經緯度，并運用軟件ArcMap制作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址和城址群的分布圖，進而分析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址和城址群的分布特點。

關鍵詞：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分布

一、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址和城址群概況

夏家店下層文化是指主要分布于西遼河流域的早期青銅文化，夏家店下層文化因內蒙古赤峰夏家店遺址而得名，年代大致與中原地區的二里頭文化或二里崗文化相當。石城是夏家店下層文化一個顯著的文化特征，即以石頭作為房址、城墻等建筑的主要材料。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址和城址群以赤峰市敖漢旗為中心分布，遍布老哈河、英金河、大小凌河、陰河等流域。夏家店下層文化的石城面積普遍較小，大部分在10萬平方米以下，極少數石城址面積超過10萬平方米。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址和城址群分布密集，呈現面積較大的城址周圍有小面積的石城圍繞分布的特征。

二、夏家店下層文化發現及研究回顧

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址最早發現于19世紀40年代，佟柱臣發現東八家遺址并對其進行調查[1]，隨后徐光冀又開展一系列有關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址的考古調查工作，并對西山根石城址進行發掘。而后的凌源城址山石城址群、遼寧阜新平頂山城址的發掘工作，河北、遼寧、內蒙古赤峰等省市的文物普查工作，均確認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址除分布在陰河流域外，在大小凌河流域、教來河流域以及老哈河流域等地區也有分布。19世紀末，聚落考古事業迅速發展并傳入我國，相關理論也開始廣泛應用于考古學文化的研究。在聚落考古的視角下，對夏家店下層文化開展一些較大規模的田野考古發掘和考古調查工作，這些工作為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的進一步探索帶來了新動力[2]。

多年來，關于夏家店下層文化及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址的討論也從未停止過，鄒衡、鄭紹宗、李經漢、李恭篤、高美璇、郭大順等學者都曾對夏家店下層文化的分期、年代、類型等問題開展討論。有關夏家店下層文化的討論還涉及夏家店下層文化的來源、聚落形態、石城址分布規律、防御規劃、布局特點等方面。如王立新對夏家店下層文化的來源、遺址類型、布局特點等進行討論，認為夏家店下層文化主體因素來源于后崗二期文化、紅山—小河沿文化系統和山東龍山—岳石文化系統，其中后崗二期文化起到尤為重大的作用[3]；他還將夏家店下層文化的石城址歸為山丘型、坡崗型、平地土丘型三個類型，并對其分布特點進行歸納和總結[4]。夏保國對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址的防御性問題進行總結，認為通過臺地型聚落、城址和山岡型石城址可區分為平戰錯時使用與戰時戰略使用的配置關系，文中還簡要討論戰爭所反映的社會內部矛盾以及防御設施的文化來源等問題[5]。劉國祥、栗媛秋、劉江濤等對夏家店下層文化二道井子遺址的形制布局和社會關系等問題進行討論[6]。樸真浩在其碩士論文中對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聚落進行等級劃分，并對夏家店下層文化經濟、社會等問題進行討論[7]。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GIS地理信息系統在考古學中得到廣泛應用。結合GIS系統從聚落考古的角度對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址進行的研究也越來越多：李明華對夏家店下層文化遺址進行量化分析，從而探討當時的人地關系等問題[8]；宋晉、張玉坤等對陰河中下游地區夏家店下層文化遺址馬面的類型劃分及其與石城之間的關系進行研究[9]，并對內蒙古赤峰敖漢旗夏家店下層文化遺址的規模、等級以及空間結構特征進行研究[10]。

三、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址和城址群分布特點分析

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址數量眾多，調查發現的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址達千座之多。筆者以許宏《先秦城邑考古》一書中所列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址和城址群為主要材料，收集書中所涉及的石城址和城址群的經緯度，并制作分布圖（圖1），從而總結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址及城址群的分布特點。

從分布的地理位置來看，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址及城址群分布較為密集，密度大，呈現規模較大的城址周圍有規模較小的城址圍繞的特點。且夏家店下層的城址多分布在低矮山丘的山頂平地，地勢較高，這種在地勢較高的山地以石頭為主要原料建造房屋和圍墻的城址，與中原地區以土為主要材料建筑圍墻和房屋、靠近水源與平坦肥沃耕地的城址存在明顯的空間分布差異[11]。可以說，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城址營建方式不僅代表雙方人群在生產生活上的差異，更代表這兩個地區自然環境的不同。

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有很大一部分分布在地勢較高的區域，這部分區域距離河流較遠，地勢較高，但險峻的地勢卻是進行防御的重要因素，而且很多石城都是背靠山崖而建，有的單面臨崖，有的雙面臨崖，背靠高山峻嶺，面向陡坡溝壑，是易守難攻的有利地形。石城臨崖而建或是靠近陡坡，可充分利用地形地勢的優勢阻擋外來侵擾，有意識地選擇易守難攻的有利地形，將防御功能與自然條件巧妙結合。例如：赤峰寧城三座店東梁東區的石城南側是臨河斷崖，北連山頂平緩的主體山崗，內城在東、西、北三面修建城墻，南部則是在邊緣坡度較陡的地方修建魚鱗狀護坡（圖2），從整座城的布局來看，魚鱗狀建筑遺跡起到南城墻和護坡作用[12]。不僅如此，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不僅大多建有馬面這一防御建筑，而且個別石城還有多重圍墻、壕溝等大型防御建筑，更加突出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址和城址群對防御功能的重視。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址大多分布在童恩正提出的“半月形文化帶”上，這一區域正是各民族交流互動、沖突碰撞的重要區域，位于農牧交錯地帶。而通過夏家店下層文化在營建城址過程中對于防御的重視，可看出當時人們的生活并不十分安寧，而是充斥著一定的動蕩。

雖然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址和城址群在選址時重視防御功能，但是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址的選擇并沒有忽略其他方面的需求，而是考慮到其他利于生產生活的因素。比如雖有相當一部分城址建在地勢較高的地方，但仍有一部分較為平坦的平地，以此來進行農業生產活動。內蒙古赤峰寧城小塘山遺址通過浮選等工作，發現較為豐富的碳化植物遺存和農業生產工具[13]，可見當時的先民進行較為活躍的農業生產活動。在選址時也會選擇靠近水源的山坡，目的在于利于農作物的灌溉，且這些山坡大多處于向陽的一面，利于農作物生長。

從等級和規模的分布來看，面積較大的大甸子遺址、架子山遺址、城子山遺址群、池（遲）家營子遺址、西道遺址、硯臺山遺址、尹家店遺址等規模和等級較高的城址被面積較小的城址包圍著，位于較為中心的位置。這些城址在選址建造時并未因注重某一方面的功能而忽略其他方面的需求，所選的地理位置大多既便于開展生產生活，又能起到一定的防御作用，并根據地形地勢再修建防御設施，條件也比較完備，大部分面積較大的城址都有馬面、壕溝等防御設施。而隨著等級的降低，城址選址范圍隨之寬泛，尤其是小型城址的選址更加自由，有些修筑在整個城址群中較高山丘的頂部，起到瞭望與預警的作用。從城址的不同規模來看，夏家店下層文化規模較大的城址位于中心位置，周圍拱衛著規模較小的城址；從數量來看，夏家店下層文化較大規模聚落的數量明顯少于小規模的石城城址，可見夏家店下層文化的社會存在明顯分化。

四、結語

本文以許宏《先秦城邑考古》一書中所列的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址和城址群為基礎材料，收集這些石城城址以及城址群的經緯度（見表格），并使用軟件ArcMap制作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址和城址群的分布圖，對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址和城址群的分布特點進行分析。

總的來說，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址分布具有以下特征：第一，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的分布密度很大，分布密集，石城與石城間彼此聯系緊密。第二，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的營建充分利用地形地勢、河流等自然條件來增強石城的防御功能，在選址時選擇地勢險峻、靠近山崖或陡坡的地方，實現防御設施營建與自然條件的巧妙結合。第三，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選址并沒有因為重視防御而忽略農業生產活動，選擇的地方都有地勢相對來說較為平坦的地方，以便進行農業生產活動，且能夠滿足農作物生長所需要的水源、光照等。第四，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分布表現出規模較大的石城分布在中心、規模較小石城圍繞在其周圍的特征，二者之間在面積、文化層厚度、遺物豐富程度等方面都有較為明顯的差距，可見夏家店下層文化社會有一定程度的分化。

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址和城址群的大量分布，在一定程度上表明這一時期人口數量龐大；對城址選址的趨向，表明當時人們適應和改變環境的能力進一步增強，既能實現自然條件與防御設施的巧妙結合，又能根據選址的自然條件進行農業生產和生活。在修建過程中，夏家店下層文化城址修建數量眾多的馬面、壕溝等防御設施，選址時也偏向于地勢險峻的地方，足以表明當時的人們對城址防御功能的重視，可見當時社會并不安定，可能常常面對外來侵擾。

［文中所列的石城址和城址群的名單來自許宏《先秦城邑研究》一書，文中所列的40余處城址并不是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的全部數量，一個石城址群代表數量不等的單個的石城，因為一個石城址群的多個石城分布范圍非常相近，所以通過石城址群的分布，我們依然可以總結出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的分布特點。本文使用的數字高程模型（DEM）來自地理空間數據云，分辨率為90m，分布圖的制作使用的是ArcMap10.2版本。由于現實原因，筆者在撰寫時無法做到真正地實地測量石城的經緯度，故本文的經緯度數據通過奧維地圖查詢遺址所在的村莊獲得，因此可能會存在誤差，在此進行說明］

參考文獻：

[1]佟柱臣.赤峰東八家石城址勘查記[J].考古通訊，1957（06）：15-22.

[2]盧治萍.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聚落房屋分析及其相關問題[J].遼寧省博物館館刊，2010（00）：195-206.

[3]王立新，齊曉光，夏保國.夏家店下層文化淵源芻論[J].北方文物，1993（02）：5-16.

[4]王立新.試析夏家店下層文化遺址的類型與布局特點[J].文物春秋，2000（03）：10-14+50.

[5]夏保國.遼西夏家店下層文化聚落的防御性及相關問題[J].北方文物，2011（04）：35-40.

[6]劉國祥，栗媛秋，劉江濤.赤峰二道井子聚落的形制布局與社會關系探討[J].南方文物，2020，000（004）：59-65.

[7]樸真浩.夏家店下層文化聚落、經濟與社會形態研究[D].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2020.

[8]李明華.西遼河地區夏家店下層文化遺址的量化分析[J].赤峰學院學報（漢文哲學社會科學版），2021，42（04）：1-6.

[9]宋晉，張玉坤.陰河中下游地區夏家店下層文化石城馬面研究[J].古建園林技術，2024（03）：59-63.

[10][11][14]宋晉，張玉坤，譚立峰.夏家店下層文化城址規模—等級與空間特征研究——以內蒙古赤峰市敖漢旗地區為例[J].西部人居環境學刊，2021，36（02）：141-146.

[12]李樹國，黃莉.赤峰市松山區初頭朗鎮三座店村東梁東區石城址調查報告[J].內蒙古文物考古，2007（01）：21-28.

[13]孫永剛，李陽，格日樂圖.內蒙古小塘山遺址2021年度植物浮選結果及分析[J].赤峰學院學報（漢文哲學社會科學版），2022，43（03）：78-83.

作者簡介：

蒙景怡（1998—），女，漢族，河北唐山人。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夏商周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