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人施講 分眾寓教

摘要：國際博物館協會將2024年國際博物館日主題定為“博物館致力于教育與研究”，該主題表明博物館的社會教育職能日益凸顯，而博物館社會教育職能的實現在很大程度上依賴于講解服務。文章針對部分博物館講解服務單一匱乏和講解詞空洞乏味、千篇一律的現狀，以商丘博物館館藏漢代金縷玉衣為例，旨在通過分眾化研究提升講解服務及講解詞的編寫水平。

關鍵詞：博物館；講解員；講解詞；分眾教育；金縷玉衣

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和國有博物館免費開放政策的落地，人們越來越追求精神生活，因此，博物館的觀眾數量呈指數級增長。面對越來越多的觀眾，博物館應如何更好地發揮自身的教育職能？其中，講解服務是一項不可忽視的基本工作。盡管博物館講解可采用語音導覽形式，但著名博物館學家蘇東海則提出“口頭講解是博物館教育中最具人性化、情感化的環節”[1]。博物館口頭講解服務是連接博物館展陳與觀眾的橋梁，直接關系到社會教育的服務價值，因此，講解詞尤為重要。為有效發揮博物館的社會教育職能，對博物館講解服務及其現狀與提升途徑的研究迫在眉睫。

一、博物館講解服務、講解詞現狀

（一）博物館講解服務現狀

目前，博物館講解服務問題重點體現在以下幾方面：

1.講解員只“秀外”，不“慧中”。目前博物館選拔講解員時多注重形象好、氣質佳，在培訓過程中也多關注講解員的背稿能力、待人接物能力等，而對與展品相關的專業知識缺乏系統的培訓。他們講解時多按固定路線和固有展品開展引導參觀，機械式背誦、解說。面對觀眾提出的一些比較簡單的專業問題，講解員有時也難以回答，導致部分觀眾對參觀博物館的期待大打折扣，影響參觀體驗。

2.講解員只“灌輸”，不“啟發”。在講解形式上，目前多數博物館講解員采用的講解方式還是傳統的說教式，講解員處于主動的主體地位，觀眾處于被動的客體地位，很少涉及提問互動和游戲體驗。往往一場參觀下來，觀眾的感受如同蜻蜓點水，收獲甚微，甚至還沒有走出博物館，腦海里的暫時儲存已蕩然無存。

（二）講解詞現狀

1.講解詞只“共性”，不“個性”。目前多數博物館的講解詞都是依據博物館的展陳大綱進行編寫，再輔助一些展品的基本信息，較少涉及展品的發掘者、修復者或研究專家等信息。這就導致很多講解詞在內容上千篇一律、空洞乏味，缺少展陳設計和學術論文之外鮮為人知的故事，缺少新奇的知識點和錦上添花的點綴，觀眾的好奇心無法被激發、注意力無法被吸引。

2.講解詞只“大眾”，不“分眾”。隨著人們對精神文化追求的提升，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走進博物館，參觀群體的年齡、身份、職業紛繁龐雜，因此，要真正實現博物館的宣講教育功能，就要根據不同的受眾需求去拓展講解詞的內容，靈活搭建受眾吸收文化知識、接受思想熏陶的教育平臺，這也是“分眾教育”的意義所在。

二、博物館講解服務、講解詞提升途徑

（一）講解員既要“專”，又要“博”

博物館應定期組織講解員開展專業知識培訓，不僅要懂得文物考古及展品的相關知識，也要涉獵廣泛，拓寬知識面，以便應對不同層次、不同領域觀眾的隨機提問。同時，鼓勵講解員參加各級各類博物館講解員大賽，提高專業技能，使講解員成為博物館名副其實的“名片”。

（二）講解形式既重“靈活”，又重“導詢”

目前部分博物館講解的不足之處是采用“機械式”的背稿模式，很少注重與參觀者的互動和交流。武冰在《做好博物館講解工作的若干思考》一文中說：“在博物館的展廳現場，存在兩個主要交流過程，一個是人與物的交流，即觀眾與陳列的交流過程；一個是人與人的交流，即講解員與觀眾的交流。”[2]因此，在展廳內要想實現展品與觀眾的雙向互動，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講解員的“導”和“詢”，即講解員精心設計的以“導”為支撐的講解方式和察言觀色的以“詢”為中心的互動形式。如此一來，不僅能使展品引人入勝，而且能拉近自身與觀眾之間的心理距離，推動博物館講解工作順利開展。

（三）提高講解詞編撰水平，避免雷同化

1.講解詞需分地域、重特色

講解詞編撰避免雷同化的方法，可結合博物館自身館藏文物，按照考古歷程、地域特色、本體特征來精心組織。如商丘博物館的講解詞側重點應放在館藏文物金縷玉衣和國家一級文物漢畫像石上，觀眾參觀結束后能增進對漢代“事死如事生”喪葬禮儀的了解，對商丘漢畫像石的起源、分類、作用等方面的知識有所認知，這樣的講解詞才會增加觀眾的參觀興趣。

2.講解詞須分眾化、重個性

《新世紀博物館》一書中明確指出：“如果說藏品是博物館的心臟（Heart），那么教育工作則成為博物館的靈魂（Spirit）。”[3]而要使“靈魂”作用充分發揮，博物館講解員尤其是講解詞的改革就勢在必行。

目前，一些博物館的講解詞出現嚴重的“同質化”，這種不看對象“一稿打天下”的方式已無法滿足當下不同觀眾的需求。因此，“分眾化”的編寫講解詞便走進博物館宣教部門的視野。

“分眾化”原本是媒體用語，指受眾從原來的大眾轉變為只針對某一特定的群體。“分眾化教育”的優勢在于受眾目標明確，可充分滿足受眾的需要，實現傳播效果的最大化。[4]

實施“分眾化”教育要堅持“以人為本”，根據不同年齡、不同層次、不同專業群體的心理特征，結合其興趣愛好等建立數據庫，根據不同的數據庫采用不同的宣講方式，從而實現“分眾教育”的預期效果。

三、以商丘博物館鎮館之寶金縷玉衣為例，分眾撰寫講解詞

從目前講解工作的相關成果來看，人們已意識到分眾講解的必要性，且研究傾向主要集中在“觀眾需求”“年齡分層”“認知特征”三個層面，而“年齡分層”是分眾的主要依據。下文針對商丘博物館“漢興之地”展廳的金縷玉衣的講解詞，首先撰寫一個大眾版的講解詞，然后在此基礎上分別撰寫面向小學生及專家學者等群體的講解詞，以此為例來闡明分眾化講解的意義。

（一）大眾版講解詞

通俗易懂、生動活潑、知識新奇的講解詞，是大眾版講解詞必備的幾個特征：

下面我們一起了解商丘博物館的鎮館之寶——金縷玉衣：金縷玉衣是漢代皇帝和高級貴族去世后穿用的殮服，外觀和人體形狀相同。那大家知道為什么皇帝和高級貴族首選玉而不是金銀來做殮服嗎？是的，古人認為玉能保平安。其實玉除了被認為能保平安外，還被漢代人視為“山岳精英”，他們認為將玉置于人的九竅，人的精氣就不會外泄，尸骨也就不會被泥土腐蝕，可求來世再生。這件金縷玉衣是在商丘永城芒碭山僖山漢墓中發掘出土的，長1.76米，通身由2008塊玉片組成，玉片之間用金絲連接而成，按人體部位分別由頭罩、臉蓋、上衣、袖、手套、褲管、腳套組成。玉片大小均勻、磨制光潤，玉衣各部分制作精細。同時出土的還有堵塞耳鼻的玉塞、含在口中的玉琀及握在手中的玉握。

玉衣又分為金縷玉衣、銀縷玉衣和銅縷玉衣，那大家知道這三類玉衣的群體分別是誰嗎？是的，大家說得非常正確，身份越是高貴，穿的殮服規格就會越高。據《后漢書·禮儀志》記載，皇帝死后穿金縷玉衣；諸侯王、列侯、始封貴人、公主使用銀縷玉衣；大貴人、長公主使用銅縷玉衣。那大家知道制作一件中等型號的玉衣需要耗資多少嗎？據史料記載，這個費用幾乎相當于當時一百戶中等人家的家產總和。雖然非常昂貴，但是用金縷玉衣作葬服不僅沒有使尸骨不腐，反而招來一代又一代的盜墓賊毀尸尋寶，眾多的漢帝王陵也因此屢次被“光顧”。到三國時期，魏文帝曹丕發布命令嚴禁使用玉衣，以此為界，玉衣便在中國退出了歷史舞臺。

在這段講解詞中，“殮服”“盜墓”對于普通觀眾來說都有所耳聞，屬于熟悉的知識內容，而對于玉衣的三種類別及其適用的群體，屬于觀眾比較陌生的新知識，因此，常識和新知識交叉講解，可使觀眾始終興趣盎然。此外，語言總體偏口語化，再加上簡單的提問和互動，在一定程度上擺脫了機械式的背稿模式，活躍了講解的氛圍。另外，對于金縷玉衣功能的介紹，也增加了講解詞的知識性和趣味性。

（二）小學生版講解詞

心理學表明，大部分小學生觀眾追求新鮮刺激的事物，注意力相對分散，且更偏愛于比較新穎、淺顯易懂、有故事情節的講解內容。因此，講解詞中的絕大多數知識應當是新鮮且陌生的，在講解過程中需要采取一種貼近兒童的思維方式來施教，比如講故事，在故事中去激發興趣、在故事中滲透歷史、在故事中寓于知識。

下面是就基礎版講解詞改寫的小學生版講解詞：

同學們，咱們現在看到的這個類似于人的文物，它有一個非常奇特的名字叫“金縷玉衣”。所謂金縷玉衣，其實就是一件衣服，只不過這件衣服的材質是獨特的，同學們知道我們現在穿的衣服大多是什么做的啊？是的，材質是布料。那每塊布料又是怎樣縫制起來的呢？對，是由線縫制的，同學們非常聰明。但是眼前的這件衣服啊，非常了不得，它通身是由玉片做成的，而且縫制玉片的材質不是線，而是金絲。所以呢，這件衣服被叫做“金縷玉衣”。

那有哪位同學知道這件衣服是給誰穿的？他們為什么要穿這樣材質的衣服呢？對，我聽到有個別同學說是給古代皇帝穿的，這位同學的知識真淵博。其實啊，在漢代的時候，除了金縷玉衣之外，還有銀縷玉衣、銅縷玉衣。一般皇帝死后穿金縷玉衣；諸侯王、列侯、始封貴人、公主使用銀縷玉衣；大貴人、長公主使用銅縷玉衣。我想告訴大家的是，穿哪種玉衣可不是由自己隨便決定的，這里頭可是大有講究呢，就像咱們在學校里，有時候表演是不是需要穿不同顏色的衣服？如果表演那天穿錯顏色，那排列出來的隊形是不是就亂套了呀？那為什么要用玉片做衣服呢？因為漢代人認為將金玉置于人的身體，他的尸骨就不會腐爛發臭，來世還可以再生。

同學們再猜一猜在古代做一件這樣的衣服需要多少錢？是的，非常昂貴。據古書記載，古代制作一件中等型號的玉衣所花的錢幾乎相當于當時一百戶中等人家的家產總和。雖然非常昂貴，但是用金縷玉衣作葬服不僅沒有使尸骨不腐，反而招來一代又一代的盜墓賊來毀尸尋寶。到三國時期，魏文帝曹丕發布命令嚴禁使用玉衣，以此為界，玉衣便在中國退出了歷史舞臺。

這段小學生版的講解詞和大眾版相比，更偏口語化，句式多為短句，問題設置較多。因為小學生的注意力難以像成年人那樣連續集中，所以適時調動他們的積極性就顯得尤為重要。而對于殮服的類型以及穿戴主人，對于他們來說屬于新知識，講解詞采用類比和提問的形式，幫助他們更好地理解和吸收。

（三）專家學者版講解詞

根據前人的研究成果，專家學者這個群體更傾向于專業講解和未知領域，他們對專業領域的需求包括更詳盡的文物知識和學術界的“百家爭鳴”，在語言方面，更易于接受非常嚴謹、專業、準確的表述。

金縷玉衣是漢代規格最高的喪葬殮服，大致出現在西漢文景時期。據《西京雜記》記載，漢代帝王下葬都用“珠襦玉匣”，形如鎧甲，用金絲連接，這種玉匣就是人們日常說的金縷玉衣。當時人們十分迷信玉能夠保持尸骨不朽，更把玉作為一種高貴的禮器和身份的象征。金縷玉衣主要出土于河南、江蘇、河北、安徽、山東，館藏地點有河南博物院、河北博物院、商丘博物館、臨沂市博物館與徐州博物館等。

我們現在看到的金縷玉衣是1986年在商丘永城芒碭山僖山漢墓發掘出土的，同時出土的還有堵塞耳鼻的玉塞和含在口中的玉琀及握在手中的玉握。在漢代，因為受到玄學的影響，特別是帝王諸侯，不管是他們自己去世后還是陪葬的妃子，都有著要保存尸身的觀念，他們認為尸身不腐便可得永生，甚至有朝一日還能幻化成仙。

該玉衣出土于西漢末期梁王墓，長度為1.76米，由2008塊玉片用金絲編綴而成。按人體部位分別為頭罩、面蓋、上衣、袖、手套、褲、腳套等，此玉衣1988年參加北京故宮博物院舉辦的全國出土文物精華展，1991年作為中新建交的先行使者赴新加坡展出，為中國贏得榮譽。據史料記載，制作一件金縷玉衣的費用幾乎相當于當時一百戶中等人家的家產總和。雖然非常昂貴，但是用金縷玉衣作葬服不僅沒有使尸骨不腐，反而招來一代又一代的盜墓賊來毀尸尋寶，眾多的漢帝王陵也因此屢次被“光顧”。到三國時期，魏文帝曹丕發布命令嚴禁使用玉衣，以此為界，玉衣便在中國退出了歷史舞臺。

專家學者版的講解詞最明顯的特點是增加學術和史料上的不同記載，可發揮拋磚引玉的作用，在語言上也更加嚴謹準確。

四、結語

觀眾的心理特征和需求是分眾編寫講解詞的關鍵，因人施講、分眾寓教，這是博物館發揮社會教育的終極目標。與此同時，不同群體參觀完博物館之后的及時反饋將會給博物館和講解員帶來進一步的提升，從而推動博物館又快又好地發展。

參考文獻：

[1]蘇東海.序言[A]//楊丹丹，閻宏斌.博物館教育新視閾[M].北京：文物出版社，2009.

[2]武冰.做好博物館講解工作的若干思考[A]//閻宏斌，鄭智.社會化視野下的博物館教育[M].北京：文物出版社，2006.

[3]張少鯤.公共服務與教育：當代西方國家博物館大力彰顯的社會功能——兼論美國博物館的公共服務與教育[A]//中國國家文物局，美國梅隆基金會.二十一世紀中國博物館展望[M].美國：梅隆基金會，2006.

[4]鄭晶.談博物館的“分眾教育”——以南京博物院為例[J].東南文化，2015（06）：119-123.

作者簡介：

馮美霞（1990—），女，漢族，河南新鄉人。碩士研究生，文博助理館員，研究方向：教育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