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注次要人物 助力閱讀教學
——《范進中舉》次要人物解析

班 朋

《范進中舉》是清代吳敬梓的現實主義長篇諷刺小說《儒林外史》中的精彩篇章，主要描寫范進參加鄉試中了舉人一事，運用夸張的手法生動展現了他喜極而瘋的形象，深刻揭露了這個士人的丑惡靈魂。小說中對主要人物的刻畫可謂精彩至極，但是對次要人物往往是一筆帶過或集中忽略，在教學中教師如果不引導學生對次要人物進行恰當的分析，學生就容易曲解或者忽視次要人物的作用，進而影響對作品整體性的理解，不利于學生對文本的細讀和揣摩。次要人物也是小說作品整體性的有機構成部分，“次要”不是“不要”，因為“要”本身就意味著不可或缺，所以在小說閱讀教學中我們對次要人物不可輕視或忽略。

一、胡屠戶——展現生活的真實

范進的岳父胡屠戶是作者著力刻畫的一個重點人物，吳敬梓通過細致描繪胡屠戶的言語和動作，塑造了一個既狂妄自大又自卑怯懦的趨炎附勢的市儈之徒的真實形象。文章伊始，范進考中秀才回到家中，胡屠戶開口便道：“我自倒運，把個女兒嫁與你這現世寶……”當范進向胡屠戶借錢去參加鄉試的時候，他罵范進“尖嘴猴腮”“想天鵝屁吃……”雖然這些罵聲是由于五十多歲的范進參加鄉試中舉人的可能性非常渺茫，他這樣地孤注一擲太危險了，只不過胡屠戶的話語太露骨，大多數學生都感悟到了胡屠戶話語的刻薄性，往往忽略了當時范進一家確實困難，這個時候還去參加鄉試是不切實際的。范進中舉后，胡屠戶立即換了一副嘴臉：“我那里還殺豬，有我這賢婿，還怕后半世靠不著也怎的？……”胡屠戶的賀禮是“七八斤肉”“四五千錢”，檔次明顯高于第一次的賀禮。范進中舉后，胡屠戶不但改了稱呼，言語動作也全然不同，一口一個“賢婿”叫得無比親熱，充分暴露了他趨炎附勢的本性。胡屠戶認為自己有一個有頭有臉的女婿，擺出一副“長親”的架子，在身份比自己更低賤的人面前，胡屠戶表現得不可一世，范進中舉后，更是不忘往自己的臉上貼金，當著眾人的面說：“你們不知道，得罪你們說，我小老這一雙眼睛，卻是認得人的。”他這樣的言語一是奉承了范進，二是夸自己有眼光，更充分體現了其狂妄自大的性格特點。胡屠戶還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范進中舉后名動一方的鄉紳前來拜會，給他送銀子，送宅子。當范進把兩錠銀子送給胡屠戶的時候，胡屠戶“攥”“舒”“縮”“揣”的一系列動作，逼真地再現了他“真想要又假作推辭”的尷尬情景。一個“攥”字生動地刻畫了胡屠戶的貪婪，“連忙”一詞表現出胡屠戶想要銀子的情態之切，可以說是迫不及待。如果僅此，還未能窮盡這位市儈之徒的嘴臉，在文章的最后作者又附上一段：“又轉回頭來望著女兒說道：‘我早上拿了錢來，你那該死行瘟的兄還不肯……如今拿了銀子家去罵這死砍頭短命的奴才！’”這一段中對胡屠戶的描寫可謂露骨，他不忘稱贊自己的女婿今非昔比，最后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吳敬梓把胡屠戶的滑稽可笑的形象表現得淋漓盡致，再現了當時社會生活的情形。我們在閱讀中對這個人物的認知不但沒有產生恨意，反而覺得在現實生活中也能找到他的影子，可以把胡屠戶稱之為真實生活的哈哈鏡。

二、張鄉紳——反映權勢者的貪腐

作者在安排張鄉紳出場時煞費苦心，小說中張鄉紳沒有正式出場前，就通過胡屠戶兩次提到了張鄉紳。一次是范進跟胡屠戶借盤纏時，胡屠戶提到張鄉紳就是天上的“文曲星”；第二次是當范進中舉人發瘋被胡屠戶一巴掌打醒后，胡屠戶說范進要比城里的張府、周府的老爺才學要高。胡屠戶張口閉口提起張鄉紳，使小說的情節懸念迭起，引發讀者思考：張府到底是什么背景？張府的老爺是何許人也？竟然讓一向狂妄自大的胡屠戶如此崇拜敬畏？然后才是張鄉紳的出場亮相。首先，張鄉紳出場很排場，不管是穿戴還是在交通工具方面都把老百姓鎮住了；其次，他善于和范進套近乎，本來是世代沒有交往，但他七拐八拐和范進拉扯上種種關系，并成為世兄第；再次是送錢送宅子，狡猾無比的張鄉紳看范進中舉后，給范進送銀子、送宅子，表現出非常誠懇的態度，并且有非常充足的理由，他的這種送禮的技巧，幾步就讓范進乖乖就范，和張鄉紳同流合污了。張鄉紳之所以給中了舉人的范進送錢、送房子，是因為老奸巨猾的張鄉紳十分清楚，范進中舉后會步步高升，在這個時候織好關系網，有助于今后更好的發展。百姓之所以各自散了，一是因為他們的懼官心理，二是對像張鄉紳這樣道貌岸然的官員，百姓是不會寄希望于他們給自己解決實際困難的，在他們身上，百姓看不到任何希望。張鄉紳作為小說中的次要人物，在對主要人物的塑造上起到烘云托月映襯的作用，使主要人物的形象更加鮮明、生動。

張鄉紳作為封建官場上老奸巨猾、欺壓百姓的代表，可謂是拉攏和腐蝕新官員的高手，他好似一枚望遠鏡，權勢和金錢成了他追求的最終目標。

三、眾鄰居——凸顯世態的炎涼

在《范進中舉》這部小說中，眾鄰居是以群像的形式展現在讀者面前的，人物雖然缺少個性，但是他們嫌貧愛富、趨炎附勢的本性卻是值得大家品味的。在大千世界，能夠相識并成為鄰居也是具有很深的緣分的。但是在平日里，這些鄰居關心過范進一家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范進考試回家后，沒有一個鄰居去關心范進一家的生活狀況，更沒有一個去道喜，因為眾鄰居知道進學僅僅是獲得了一張資格證書，是做不了官的，更不能給眾鄰居帶來什么好處。當范進參加鄉試回家后，“家里已是餓了兩三天了……到出榜那日，家里沒有早飯米”。作為范進的鄰居，沒有一個來救濟，最后唯一的財產是下蛋的雞，也被迫拿去賣。范進中舉后，情況卻大不相同。“眾鄰居有拿雞蛋來的，有拿白酒來的，也有背了斗米來的……鄰居又搬些桌凳，請報錄的坐著吃酒……”，好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其實這種溫馨和諧的鄰里關系更像是一場鬧劇、一場表演，在現實生活中，雪中送炭的很少，錦上添花的居多。我們可以想一下，都是窮人，或許那兩只雞、那斗米就是他們的全部家產，為什么鄰居會傾囊而出，他們真的是高尚無私嗎？絕不是，都是在討好、巴結范進，是為了今后能夠幫上自己作鋪墊。這些鄰居也是窮得揭不開鍋的人，幫范進是情分，不幫也是本分，只是范進中舉后，眾鄰居突然變得熱情，這就暴露了眾鄰居諂媚的劣根性。通過眾鄰居這一透視鏡，可以看到封建社會底層百姓的世態炎涼。

總之，吳敬梓在《范進中舉》中不僅成功塑造了范進這一主要人物的形象，也塑造了像胡屠戶、張鄉紳、眾鄰居等一大批次要人物的形象。這些次要人物被作者刻畫得入木三分，他們不僅對故事內容、情節發展起到了豐富和推動作用，還反映了當時社會的眾生百態。這些人物和主要人物共同詮釋了作者高超的諷刺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