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路相逢的“維納斯”

趙聰

福建永安的一家餐飲企業，在商鋪招牌及室內裝潢中使用酒店品牌“維納斯”，被“維納斯”品牌方起訴，引發商標侵權之爭。法院最終認定，該餐飲企業構成商標侵權和不正當競爭。

維也納酒店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維也納公司”）創建于1993年，旗下有“維納斯”“維也納”“好眠”等酒店品牌，具有較高的市場知名度。早在2009年12月28日，維也納公司就申請注冊了“維納斯”商標，核定服務項目包括酒店、餐廳、自助餐廳、酒吧等，其專用權期限至2029年12月27日。

2022年3月3日，維也納公司向深圳市維也納國際酒店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酒店管理公司”）出具《授權委托書》，載明酒店管理公司可以以自己的名義，針對維也納公司的商標遭遇的侵權和不正當競爭進行維權，包括調查取證、提起訴訟等。

2022年7月，酒店管理公司工作人員發現，福建永安一家餐飲企業涉嫌對“維納斯”品牌商標構成侵權，遂委托浙江和義觀達（杭州）律師事務所（以下簡稱“和義觀達律所”）向福建省廈門市鷺江公證處申請證據保全公證。該公證處經公證后出具的公證書載明：和義觀達律所的張某某對福建永安某餐飲企業經營的商鋪招牌及室內裝潢等進行拍攝，商鋪名稱為“維納斯小酒館”，室內裝潢含有“維納斯”字樣。

酒店管理公司認為某餐飲企業涉嫌商標侵權，遂于2023年3月2日向福建省明溪縣人民法院提起商標侵權民事訴訟，要求法院判令某餐飲企業立即停止侵犯其注冊商標專用權及不正當競爭行為，立即停止使用與“維納斯”相同或近似的文字作為企業名稱的組成部分，并賠償經濟損失及合理維權費用10萬元。

在該案審理期間，某餐飲企業將其個體工商戶字號由“永安維納斯休閑吧”變更為“永安某餐飲店”，同時對案涉商鋪招牌和室內裝潢進行了變更，將“維納斯”字樣去除。

原告酒店管理公司指出，“維納斯”酒店品牌包含“維納斯皇家酒店”“維納斯度假村酒店”“維納斯國際酒店”。該品牌憑借良好的品質及服務贏得了消費者的青睞和好評，在酒店品牌中具有較高的知名度及影響力，已形成巨大的品牌價值和商業利益。

原告系“維納斯”系列注冊商標的授權使用人，且經維也納公司授權及許可，有權以自己的名義針對侵權行為進行維權并主張權利。

原告認為，被告未經原告的授權許可，擅自使用“維納斯”商標，侵害了原告的商標專用權，構成不正當競爭。被告未經原告的許可，擅自在其經營的酒館招牌上、內部裝潢中及相關服務用品上使用“維納斯”系列標識，極易使相關公眾誤以為該酒館是原告經營的，或者與原告存在特定關系，侵犯了原告的注冊商標專用權。被告在其企業名稱中使用“維納斯”字樣，極易使相關公眾誤認為其與原告存在特定關系，構成不正當競爭。

被告某餐飲企業辯稱，“維納斯”是希臘神話中的愛神，屬于世界文化遺產，并非原告獨自享有的名稱。被告使用“永安維納斯休閑吧”登記，系經工商部門核準的個體工商戶。被告并不知曉案涉商標的存在，主觀上不存在惡意侵權，不具有攀附原告聲譽的故意。

本案是典型的商標侵權糾紛

原告提供了有關“維納斯”商標的證據，但案涉商標系“維納斯小酒館”。原告提供的證據與本案不具有關聯性。從現有證據看，不能證明案涉商標在餐飲、酒吧等服務領域由原告使用過、宣傳過，也未與原告建立特定的聯系。因此，案涉商標并不具備顯著性及知名度。

被告認為，相關公眾對商品或服務來源產生混淆，是判定商標侵權的根本要件。從本案被告的經營場所來看，“維納斯小酒館”在地域上屬于福建省永安市，消費者僅限于該地域范圍內的居民。由于案涉商標不具有顯著性和知名度，消費者在被告處消費時，不會誤認為被告與原告有某種特定聯系，不會產生混淆。按照一般社會公眾的認知和判斷，“維納斯”字樣的使用未造成利益沖突，原告也未因他人使用該商標而造成利益減損。被告使用“維納斯”字樣，并不構成對原告注冊商標專用權的侵犯。

被告還認為，其使用“維納斯”的行為不屬于不正當競爭。一方面，被告的行為并不構成對原告注冊商標標識的使用和侵犯，也不存在假冒原告注冊商標的行為；另一方面，本案中被告對“維納斯”漢字的使用，客觀上未能構成對公眾的誤導，主觀上更不存在故意誤導公眾以獲取不正當利益、損害原告的合法權益以及擾亂社會經濟秩序的惡意。

關于侵權責任，被告表示，自其登記“永安維納斯休閑吧”以來，經營時間較短，經營規模和經營范圍較小。且在此期間，整個社會處于疫情大環境下，各行各業均受到沖擊。“永安維納斯休閑吧”長期歇業，入不敷出，持續虧損，生存極為困難，最多只能支付3000元賠償金。

明溪縣法院經審理認為，根據商標法的相關規定，經商標局核準注冊的商標為注冊商標，包括商品商標、服務商標和集體商標、證明商標；商標注冊人享有商標專用權，受法律保護。

本案被告永安某餐飲企業的經營者未經商標注冊人或權利人許可，在同一服務行業或近似服務行業使用與注冊商標相同的標識“維納斯”，作為個體工商戶字號的內容之一，容易誤導公眾，系不正當競爭行為，被告應承擔賠償責任。原告酒店管理公司經商標注冊人委托授權，有權以自己的名義提起本案訴訟。

被告在應訴期間提出，本案注冊商標專用權人未實際使用案涉商標。但原告在庭審時已補充提交證據，因此對于被告的這條抗辯意見，法院不予采納。

因被侵權人受到的實際損失和侵權人所獲得的利益均難以確定，故法院根據原告的主張和查明的侵權事實、情節以及制止侵權行為的合理開支等因素，酌定永安某餐飲企業賠償酒店管理公司損失及合理維權開支共計8000元。

2023年4月27日，明溪縣法院作出一審判決：永安某餐飲企業賠償酒店管理公司損失及合理維權開支共計8000元；駁回酒店管理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

酒店管理公司認為賠償金額過低，遂提出上訴。福建省三明市中級人民法院（下稱“三明中院”）于2023年6月5日立案，依法組成合議庭，經閱卷、調查和詢問，不開庭審理了本案。

三明中院經審理，認定被告的行為構成侵害他人商標及行業間的不正當競爭。法院根據原告享有的案涉商標的知名度，原告提供的公證、證據保全、委托律師等合理費用的憑證，被告獲利及經營規模的證據，同時考慮被告使用案涉商標時間不長，對案涉商標已及時進行整改等因素，確定永安某餐飲企業賠償酒店管理公司經濟損失及合理維權開支2萬元。

2023年8月2日，三明中院對外公布本案二審判決結果：撤銷一審民事判決；永安某餐飲企業賠償酒店管理公司損失及合理維權開支共計2萬元；駁回酒店管理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

（本文謝絕轉載）

編輯：姚志剛? ? winter-yao@163.com

本案是一起典型的商標侵權糾紛。酒店與餐飲屬于近似服務行業。酒店管理公司經授權，享有“維納斯”商標權，商標權人及商標品牌具有較高的市場知名度。

永安某餐飲企業在商鋪招牌以及室內裝潢中均使用了“維納斯”的字樣，顯然容易導致消費者誤認，具有攀附酒店管理公司享有的案涉商標的行為，構成商標侵權。且該行為系擅自使用與他人有一定影響力的企業名稱、商品名稱等相同或者近似的標識，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第六條之規定，構成行業間的不正當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