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 飛
(廣東金融學院 金融與投資學院,廣州 510521)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加快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著力提高全要素生產率,著力提升產業鏈供應鏈韌性與安全水平”。在此背景下,企業強化與合作伙伴的貿易關系,形成多元貿易網絡已成為提升自身綜合競爭力、實現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的必然選擇。貿易網絡強化不但可以提升生產率,還有助于提高研發水平,已成為增強產業鏈供應鏈穩定和自主可控能力的重中之重。近幾年,在專業化分工指導下,企業與合作伙伴的貿易關系日漸緊密。其中,少數企業成為貿易網絡“核心”節點或占據重要位置。隨著貿易網絡不斷強化,企業為節約成本,會選擇搬遷總部或者更換上下游合作伙伴,縮短與合作伙伴間行車時間,增加到達合作伙伴路徑,提升市場可達性。市場可達性強化后,企業搜尋成本會不斷降低,且可與合作伙伴進行高效便捷溝通,削弱地理距離對企業貿易的影響,提升綜合實力,實現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在當下貿易網絡快速深化與全球價值鏈重構的趨勢下,明確貿易網絡與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間的具體關系及作用機制,有利于深刻認識貿易網絡作用,為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的相關決策提供參考。
已有相關的文獻主要集中在貿易網絡影響效應、市場可達性影響效應以及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測度方面。一是貿易網絡影響效應研究。已有研究主要從國際貿易網絡以及國內貿易網絡入手研究其影響效應。在國際貿易網絡方面,許朝凱和劉宏曼(2023)[1]通過構建多國多部門貿易網絡研究發現,伙伴國貿易網絡地位提升對中國出口貿易韌性的影響具有正外部性。商輝等(2022)[2]研究發現,企業國際貿易網絡中樞紐地位提高對自身創新行為具有正向影響。劉敏等(2022)[3]研究得出,共建“一帶一路”國家間的貿易網絡聯系廣度和聯系強度提升后,中國取代意大利成為網絡中心地位最高的國家。韓朝怡和李原(2023)[4]研究發現,全球貿易網絡受到外部沖擊時對中國貿易的影響較小。在國內貿易網絡方面,宋燦和孫浦陽(2023)[5]研究得出,貿易網絡對企業生產率提升具有顯著的直接效應與網絡效應。程大中和汪寧(2022)[6]研究得出,企業貿易網絡位置提升對自身研發水平具有促進作用。包群等(2023)[7]基于2001—2017 年中國上市公司的供應商-客戶匹配數據研究發現,貿易網絡中新供應關系搜尋成本越高,企業越有可能替換原有貿易伙伴。程大中和汪寧(2023)[8]研究發現,貿易網絡中貿易伙伴技術改進可顯著提升企業創新水平。孫浦陽等(2022)[9]認為,貿易網絡同群效應會使企業在特定國家進行OFDI。胡昭玲和高曉彤(2022)[10]研究發現,企業既有貿易網絡能夠通過降低出口恢復時的固定成本,有效提升中斷貿易關系的恢復概率。
二是市場可達性的影響效應。宋燦和孫浦陽(2023)[5]認為,市場可達性提升加劇了國內中間品市場的競爭激勵程度。王奇等(2022)[11]研究發現,市場可達性對農村家庭消費具有促進作用。杜運蘇和嚴曄雯(2022)[12]研究得出,企業所在城市的國內市場可達性對價值鏈升級具有顯著促進作用。王媛(2020)[13]指出,高鐵站區經濟發展顯著依賴于市場可達性與市中心可達性。王赟赟和陳憲(2019)[14]研究得出,市場可達性提升可促進沿線城市人口集聚。
三是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的影響因素。鄭丹青(2019)[15]利用2004—2011年中國微觀企業數據探究發現,對外直接投資對企業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具有正向影響。楊廣青等(2021)[16]基于工業企業數據庫企業的數據研究得出,開發區政策對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具有顯著正向影響。吳代龍和劉利平(2022)[17]利用2007—2016 年我國A股上市公司數據考察發現,企業數字化發展有利于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郭娟娟等(2022)[18]基于中國工業企業數據庫、海關數據庫、產品關稅數據庫和投入產出數據探究發現,服務業外資自由化對制造業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具有正向影響。
已有文獻重點分析了貿易網絡、市場可達性的影響效應,以及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的影響因素,鮮有文獻將貿易網絡、市場可達性以及企業全球價值鏈攀升納入同一框架進行研究。本文在已有研究基礎上進行了如下拓展:一是構建企業貿易網絡,測度企業在貿易網絡中的中心度,并從微觀層面入手研究貿易網絡對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的影響效應。二是考慮到在研究期內各地區加大基礎設施建設投入力度使得區域間市場可達性提升,這可降低企業貿易成本,影響貿易網絡對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的促進作用。因此,本文在分析貿易網絡與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二者關系時引入了市場可達性。
通常情況下,貿易網絡中各企業能夠通過產品交易建立聯系,推動技術、資金等生產要素在企業與貿易伙伴之間自由流動,助力企業實現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一方面,貿易網絡通過中間品影響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隨著貿易網絡不斷擴張,企業與貿易伙伴之間的商貿往來增多,使得流經企業的貿易流與資金流穩步增加。這可打通企業間經貿往來堵點,提高企業與合作伙伴間的聯系緊密度,增加二者溝通交流的頻次,提升高質量中間品可獲得性,實現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且中間品質量越高,說明其蘊含的研發投入與技術水平越高。企業通過學習和吸收高質量中間品所涵蓋的生產工藝、工藝訣竅,提升研發能力[19],實現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另一方面,貿易網絡通過研發活動助力企業實現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隨著貿易網絡擴大,企業在貿易網絡中的中心度不斷升級,能夠更加高效地與貿易伙伴開展分工合作[20],提升企業生產能力,提高經濟效益。隨著經濟效益提升,企業具有充足資金開展研發活動,提升自主創新意愿,實現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此外,貿易網絡通過競爭效應影響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隨著貿易網絡的擴大,企業與合作伙伴的貿易規模增加,交易頻次增多。這使得更多企業參與全球價值鏈,加大企業間的競爭。由新熊彼特理論觀點可知,當行業內存在強勁的競爭關系時,企業生產活動與市場份額均會受到沖擊,阻礙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此時,企業在競爭效應的作用下,產生更加強烈創新意愿和動力,不斷開展創新活動,實現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綜上,本文提出假設1:貿易網絡擴大可促進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
隨著企業貿易網絡不斷擴大,其與網絡中合作伙伴的關系得以強化。這促使相關部門持續加大基礎設施建設投入力度,提升區域間的市場可達性。而市場可達性提升使得不同區域間企業的地理位置界限開始模糊,貿易成本呈下降趨勢。根據冰山貿易理論推測可知,企業間貿易成本越低,獲取中間品的成本越低,這有利于企業提升出口產品質量,實現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同時,當企業貿易網絡擴大時,各區域間市場可達性提升,這有利于中間品要素在區域間自由流動,降低中間品獲得成本。于是企業增加中間品投入比例,致力于提升出口產品質量與附加值,實現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此外,在市場可達性提升后,企業采購原材料、中間品的選擇余地更大,可獲取更多“物美價廉”的中間品,提升企業生產率水平,影響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由此,本文提出假設2:貿易網絡擴大能通過提升市場可達性促進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
為驗證上述假設,構建如下模型:
式中,i和t分別表示企業和年份,α0為常數項,α1為解釋變量貿易網絡對應的回歸系數,α2表示貿易網絡二次項的回歸系數,ESIit表示被解釋變量企業全球價值鏈攀升,CCit為解釋變量貿易網絡,為解釋變量貿易網絡的二次項,Xit為控制變量集,vi、μt、εit分別為個體固定效應、時間固定效應、隨機誤差項。
為驗證市場可達性在貿易網絡影響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時發揮的作用,構建如下模型:
式中,Mit為中介變量,反映市場可達性(MA);其他變量含義同式(1)。計算我國281個地級及以上城市國內市場可達性,具體公式為:
其中,d城市t年實際GDP 總量利用Ndt表示,數據來源于《中國城市統計年鑒》。θ表示貿易彈性,令θ為8.22。表示t年在c與d兩個城市間的冰山成本,具體計算方式如下:
基于式(7),令ρ為0.008。c城市和d城市之間最短運輸距離利用表示,利用ArcGIS軟件計算。首先,根據中國行政區域劃分標準,計算出各地級城市中心坐標。其次,將全國地理信息資源目錄服務系統提供交通圖作為底圖獲取各地區的電子地圖。最后,利用Dijkstra最短路徑算法,計算出城市之間最短行車時間,得到研究期內市場可達性總體變化趨勢。
(1)被解釋變量: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ESI)。已有研究主要利用出口技術復雜度、出口產品質量、出口國內附加值表征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本文重點關注企業貿易網絡變化與區域間市場可達性對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的作用機制,選用出口技術復雜度表征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這主要是因為,出口技術復雜度在反映企業出口技術含量的同時,能夠反映企業自身所處的國內環境,某種程度上能夠反映企業貿易網絡變化與區域市場可達性變化對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的影響,較為契合本文研究需求。具體計算公式如下:
其中,c表示國家,k表示產品,xck表示c國k產品的出口額,Xc表示c國的總出口額,人均實際GDP用pcgdpc表示。在此基礎上進一步計算企業層面的出口技術復雜度:
其中,i企業k產品出口額利用xik表示,i企業總出口額利用Xi表示。在實際情況中,不同企業在同一產品上的出口質量具有差異。差異越大,表示出口技術復雜度的偏差越大,繼而影響回歸結果的準確性。鑒于此,將出口價格作為代理變量,對產品質量進行調整,具體形式如下:
其中,出口產品的價格用priceck表示,n國k產品出口額占全世界比重利用μnk表示。在調整產品質量后,重新計算出口技術復雜度:
進一步令λ=0.2。在此基礎上,獲得企業層面經過調整后的出口技術復雜度:
(2)解釋變量:貿易網絡(CC)。已有文獻中關于貿易網絡測度研究可以分為三類:一是遵循網頁排名的運算邏輯測算企業貿易網絡中心程度。二是通過估計標準引力模型,運用估計參數生產模擬貿易網絡。三是將拓撲理論作為基礎,根據參與貿易企業的數量構建矩陣,利用企業實際貿易伙伴數量與潛在貿易伙伴數量定義企業在貿易網絡中的位置。當前,第三種測度方式在學術界獲得廣泛應用,因此本文利用第三種方法測度企業貿易網絡。
基于2012—2021年上市公司及其貿易伙伴的相關數據,構建以上市公司和其上、下游客戶為節點、以企業間貿易關系為邊的貿易網絡。在此基礎上,為明確企業在貿易網絡中的位置,借鑒程大中和汪寧(2023)[8]的方法,采用網絡分析中常用的中心度指標(點度中心度、接近中心度)測度企業在貿易網絡中的位置。其中,點度中心度主要反映i企業與貿易網絡中其他企業的直接關系。接近中心度可反映i企業到達其他企業所需經過的最少邊數。通常情況下,企業也會通過合作伙伴尋找潛在合作伙伴,即企業可能會通過合作伙伴與非合作伙伴企業產生聯系。鑒于此,利用接近中心度計算企業在貿易網絡中的位置表征貿易網絡,具體計算公式如下:
其中,為i企業作為需求者所處位置,OCCi-1為i企業作為提供者所處位置,d(i,j)為j企業到i企業的最短距離,即所需經過的最少邊數,d(j,i)為i企業到j企業的最短距離。
(3)控制變量。進一步控制可能對企業全球價值鏈攀升具有影響的其他變量,主要包括:資產規模(SIZE),采用企業總資產表示;現金資產比率(CASH),采用現金和現金等價物金額與總資產之比表征;總資產周轉率(SIGR),利用營業收入與總資產之比表示;政府補助率(SUB),采用政府補助金額與總資產之比衡量;企業利潤率(PRO),采用營業利潤與企業銷售額之比衡量。
本文數據主要來自中國海關貿易數據庫(CCTS)和上市公司年度財務報告。解釋變量貿易網絡中企業之間交易關聯數據主要來自上市企業年報中披露的重要貿易往來客戶和供應商信息。其中,上市企業年報披露的重要貿易往來客戶和供應商數據不僅包含上市企業數據,還包括眾多非上市企業數據,這為構建與計算貿易網絡提供數據支持。為獲得企業貿易相關數據信息,首先,根據企業名稱與年份對上市企業年度財務報告數據和中國海關貿易數據進行匹配。其次,剔除不合理的觀測值,如進口中間品投入數值為負或者零值、企業年齡小于0 等異常觀測值。最后,為確保研究結果具有科學性和合理性,剔除僅在國內開展銷售活動的企業。經過上述處理,獲得2012—2021年共10587個觀測值用于實證分析。
各變量描述性統計如表1所示。

表1 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下頁表2列(1)、列(3)、列(5)驗證貿易網絡對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非線性影響;列(2)、列(4)、列(6)加入貿易網絡二次項的回歸結果,旨在檢驗貿易網絡對企業全球價值鏈是否存在非線性影響。列(1)、列(3)中使用不同固定效應進行驗證,結果中貿易網絡的回歸系數均為正,且通過顯著性檢驗,說明貿易網絡擴大始終有利于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驗證了假設1。

表2 基準回歸結果
3.2.1 內生性檢驗
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后獲得更大收益,有更多資本用于深化與擴大貿易網絡,這可能會使貿易網絡與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因逆向因果關系而引發內生問題。為此,本文利用兩階段最小二乘(2SLS)法加以驗證,并使用滯后一期企業貿易網絡作為工具變量。一般而言,滯后一期貿易網絡對當期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的影響可忽略不計。因此,將貿易網絡滯后一期作為工具變量滿足外生性要求。滯后一期貿易網絡會對當期貿易網絡產生顯著正向影響,符合相關性要求。根據不可識別與弱工具變量檢驗發現,本文選取的工具變量較為合理,可用于內生性檢驗。表3列(1)結果顯示,貿易網絡系數為正,且通過顯著性檢驗,說明在不考慮內生性問題時,基準回歸結果依然成立。

表3 內生性檢驗
3.2.2 替換變量衡量方式
(1)替換貿易網絡測度方法。使用地理空間網絡中心度表征企業貿易網絡。在計算地理空間網絡中心度時,首先,基于中國國家地理信息系統網站,提供包括281 個地級及以上城市的電子地圖,利用距離加權方法構建以企業相鄰關系為連邊的地理空間網絡和空間權重矩陣。其次,采用網絡分析法計算城市在地理空間網絡中的位置。最后,將城市在地理空間網絡中的位置與上市公司匹配,獲得企業貿易網絡,再次進行回歸分析。表3 列(2)結果顯示,貿易網絡擴大對企業價值鏈地位攀升的影響為正,說明基準回歸結果穩健性較強。
(2)調整企業全球價值鏈測度方法。參考Khandelwal等(2013)[20]的研究方法,利用企業出口產品質量表征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結果見表3 列(3)。獲得的結果與基準回歸相比未發生較大變化,證明基準回歸結果穩健。
表4列示了市場可達性中介效應的檢驗結果。列(1)結果顯示,貿易網絡系數顯著為負,而列(2)結果顯示,貿易網絡一次項系數為正,二次項系數為正,且均通過顯著性檢驗。該結果說明貿易網絡對市場可達性具有顯著正向影響。列(3)為市場可達性對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影響的回歸結果。市場可達性系數為正,且通過顯著性檢驗,說明市場可達性能夠促進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并且貿易網絡擴大也能夠通過提升市場可達性對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產生影響。

表4 中介機制檢驗
各地區經濟發展水平存在差異,可能會對企業貿易網絡強度與中心地位產生影響。因此,本文根據企業所在地區,將樣本分為東部地區與中西部地區進行回歸分析,結果如表5和表6所示。結果顯示,東部地區貿易網絡系數為正,且通過顯著性檢驗。中西部地區貿易網絡回歸結果系數為正,但并未通過顯著性檢驗。產生這一現象的可能原因是,東部地區經濟發展水平較高,域內企業與合作伙伴聯系較為密切,使得貿易網絡不斷強化。同時,東部地區信息基礎設施較為完善,技術水平較為先進,為企業擴大貿易網絡提供支持,使得貿易網絡對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的促進作用更大。而中西部地區經濟發展相對緩慢,加之人才、技術等創新要素相對匱乏,使得企業提高貿易網絡強度存在一定的難度,因此,貿易網絡對企業全球價值地位攀升的作用并不顯著。結合表6列(1)至列(4)可知,東部地區貿易網絡發展能夠通過市場可達性對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產生正向影響,而中西部地區企業的市場可達性并不存在顯著中介效應。這充分說明區域間發展差異是致使貿易網絡對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產生異質性影響的重要因素。

表5 異質性檢驗

表6 中介機制的異質性檢驗
一般情況下,國有企業與非國有企業在基礎資源、政府政策以及信貸資源等方面存在較大差異,可能會影響貿易網絡強度與中心性。由此,依據企業實際控股人性質將樣本企業分為國有企業與非國有企業進行回歸分析,結果見表5。在國有企業與非國有企業中,貿易網絡對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均具有顯著提升作用。結合表6 結果可知,國有企業貿易網絡難以通過提升市場可達性影響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對于非國有企業而言,貿易網絡可通提升市場可達性影響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深究其原因可能是:一方面,國有企業管理方式與內控機制以及文化更加偏向于穩定經營,這使得其強化貿易網絡強度和擴大生產規模的決策也相對較為保守,使得其對區域內市場可達性促進作用較小,進而使得貿易網絡難以通過提升市場可達性影響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在此作用下,國有企業貿易網絡難以通過市場可達性對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產生影響。另一方面,國有企業在政府支持、政府補貼、信貸融資方面具有較大優勢,承擔的競爭壓力較小,缺乏開拓市場的動力,對于區域內市場可達性的提升作用較小,這使得貿易網絡難以通過市場可達性影響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相較于國有企業,非國有企業大多依靠自身投入擴大生產規模,會主動尋求更多合作伙伴,進而提高貿易網絡強度,這某種程度上會迫使地方政府加大交通基礎設施投入力度,提升區域間市場可達性,影響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
本文基于2012—2021年中國上市企業數據和中國海關數據,采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檢驗貿易網絡對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的影響。研究表明,貿易網絡顯著提高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作用機制檢驗得出,市場可達性在貿易網絡對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影響中發揮著中介作用。異質性分析結果顯示,貿易網絡對東部地區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的作用更大;市場可達性的中介效應在東部地區企業與非國有企業中更為顯著。
針對上述結論,本文提出如下幾點建議:第一,拓展貿易網絡。企業應借力社交電商、數字展會等數字工具,構建線上與線下融合、跨區域聯動模式,縮短與貿易伙伴的空間距離,提高貿易網絡內部密集度,進一步賦能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同時,相關部門應支持企業完善全球服務網絡,建立中國品牌運輸銷售渠道,助力企業拓展外貿發展模式。此外,還應與企業對接綜合試驗區線上綜合服務平臺,拓展貿易方式,升級貿易網絡強度,賦能企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第二,激活企業創新活力。相關部門可為非國有企業以及低產品質量企業提供政策扶持與稅收優惠政策,激活企業創新潛力,提升全球價值鏈地位。同時,中西部地區應積極引入東部地區先進的技術與理念,推動創新要素自由通暢流動,為企業拓展貿易網絡提供良好支持,提高貿易網絡強度,提升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第三,提升市場可達性。應持續深化交通運輸體制改革,科學規劃各種運輸方式基礎設施空間布局和建設時序,縮短地區間的行車時間,提升市場可達性,降低貿易成本,促使企業利用更多資金用于研發投入,提升全球價值鏈地位。同時,應推進“互聯網+”運輸服務模式,借力“互聯網+”推動新舊運輸方式融合發展,縮短區域間行車時間,提升市場可達性,助力企業實現全球價值鏈地位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