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前子



周雪耕,字夢白,號半禪堂主人,又號西埂山人、采蓮生、雪翁、老木子。1957年生于蘇州,現為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蘇州市書法家協會顧問,相城區書法家協會名譽主席。
書法作品多次參加全國書展,并獲第七屆全國書法篆刻展“全國獎”。作品在《人民日報》《榮寶齋》《書法報》《書法導報》《中國書法》等報刊雜志發表;被中國書法家論壇網、雅昌藝術網等多次作專題介紹,中央電視臺教育頻道重點推薦。出版過《周雪耕書法作品集》《周雪耕畫集》等。作品在法國、日本、新加坡和中國香港、中國臺灣等地展出,并被人民大會堂、臺灣孫中山紀念館等單位收藏,在第四屆中法高級別人文交流機制會議上作為國禮送外國友人。
雪耕囑我寫篇文章,我寫下個題目,忽然有事,跑開了。
這題目也太長,八字:
心燈相照,雪耕晚成
現在回到桌邊,橫看成嶺側成峰,這八字不像題目,像在紀念冊上題詞。
扔掉可惜,那么,看看能否湊出一首打油詩?
心法如釣雪,
燈下筆墨耕,
相城秋色晚,
照君煉丹成。
前面還是“心燈相照”,后面還是“雪耕晚成”。打油吧!
心,心法也,與雪耕聊天,他常常說到“心法”兩字。他大概在學禪,而我愚陋,意見相左,認為“心法”不可說,能說的是“看法”與“手法”。一個畫家首先要學會看,看傳統,看周圍,惲南田高級就高級在他與同時代的畫家“看法”不同,他看到“沒骨花”。其次要有“手法”——不然就“眼前有景道不得”了。“心法”只能在“看法”之中,“心法”只能在“手法”之中,沒有單立的“心法”,宗教與藝術畢竟一個在河東一個在河西。既然是繪畫,廣義的視覺性與狹義的手工性不可或缺。
除了這點我們會起爭執之外,其余時間喝喝茶聊聊天寫寫字畫畫畫倒都蠻融洽的。
燈,古人也,造化也。古人一盞燈,造化一盞燈,實在古人與造化在我這里只是一盞燈。既師古人,又師造化,實在師古人就是師造化,師造化就是師古人,在中國藝術史中,古人造化,雌雄同體。一燈能除千年暗——除的是內心之暗,此即師心歷程(也就無所謂“師古人不如師造化師造化不如師心”了)。古人,造化,看法,手法,相互映照,彼此對照,照成一片,不可偏頗,這不就是“心法”嗎?我也不知。我寧愿說成“方法”,哈哈。
因為“心燈相照”,于是“雪耕晚成”。
哈哈,平日里,雪耕木木訥訥的,神情落寞,只有談論書畫的時候,他臉上的木門才會打開,讓外人看到院子里萬紫千紅、草長鶯飛。
前幾天,我和朋友說起雪耕,我說我有個奇怪的感覺,雪耕寫了幾十年書法,好像是為他這幾年的畫畫所作的準備,每個人的藝術道路不同,雪耕他是通過書法登堂,而由繪畫入室的。學藝仿佛煉丹,煉到最后,白茫茫大地真干凈,那就釣雪——鳥飛不飛絕與我無關,人蹤滅不滅的,也與我無關。
作為蘇州人,我是很期待當代蘇州出些好畫家的,免得我出門在外,外人說起當代蘇州畫家,一臉不屑的樣子。“七石缸,門里大”,蘇州已經一百多年沒出好畫家了——當然,這是困難的事,因為這一百多年的中國,在我看來,也只有一個半好畫家,一個是黃賓虹,半個是齊白石。
什么是好畫家?好畫家之“好”,“好”在哪里?好在“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吧。共勉。
(作者系著名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