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場一:海邊黃昏外青島
字幕:十二月,
冬,黃昏。
太陽將落時所散發出的不多余光將云彩燒得一片火紅。
海面上波瀾不驚,只是被天空映的亦是火紅的一片,波光粼粼。遠方的游輪平穩的向前。潮水漸漲。
柳寒云坐在離海岸線較遠的礁石上,一手托著畫板,一手拿著炭筆,畫板的另一頭搭在腿上。他時而抬頭遙望,時而低頭作畫。
夏雨站在海邊,柳寒云的前方。她將雙手抱在胸前,凝視著遠方,若有所思。海風輕輕的撩動著她的長發,夏雨輕輕地甩了下頭,那是一張多美的臉龐。
夏雨的回眸雖然只是一瞬,但她一定看到了那個坐在遠處的柳寒云,只是那眼神的交匯極其的短暫。
柳寒云癡迷地望著遠處的夏雨,用心地在畫板上描繪著夏雨的樣子。
夏雨悄悄地離開了。
當柳寒云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夏雨已經不在了,他環顧著四周,臉上有難掩的失落。他隨意地在畫板上勾了幾筆,便把畫板放到一旁。他點著一根香煙,吸了一口,抬起頭望著天空,而此時的天空卻飄起了小雨。雨水將香煙澆滅,柳寒云趕緊扔掉香煙,匆忙地收起畫板,然后起身跑走了。
序場二:海邊小酒館內\外夜青島
夜晚的海邊傳來了老男人低沉的歌聲。
夏雨獨自走著,腳下是依海岸而建的木棧道。她朝著歌聲傳來的方向走去,那是一間小酒館。歌聲愈來愈近。
小酒館里的裝修,雖簡約,卻溫馨。老沈獨自一人,他抱著一把陳舊的木吉他坐在圓椅上唱著歌。
小酒館里燈光昏暗,吧臺上有點燃的蠟燭。老沈被頭頂的吊燈打亮著。
小酒館內外的溫度差異,使小酒館的落地窗上蒙著一層霧氣。
夏雨走進了小酒館,門與梁上懸掛的風鈴產生碰撞,在這寂靜的夜晚,風鈴的聲響格外的清脆。
老沈看到夏雨走了進來,停下了歌唱。
夏雨示意老沈繼續唱下去,然后走到角落里的一個位子坐下,靜靜地聽著。
老沈撥動著琴弦,唱完了最后一句。
老沈放下吉他,走進吧臺,取出兩扎啤酒,做到夏雨對面的座位上。
夏雨:我準備把你的故事拍成電影。
老沈拾起扎啤杯,嘬了一大口酒。
片名:《一念時雨》
一系列夏雨的鏡頭組合:夏雨拍戲的場景、夏雨接受采訪的場景、夏雨走紅毯的場景、夏雨參加影節的場景……
第一場:海邊小酒館內\外清晨青島
字幕:三月,
春,清晨。
霧蒙蒙的海邊。
柳寒云一只胳膊夾著畫板,另一只手里抱著一頂摩托車的頭盔,匆忙地走在小酒館外的木棧道上。
木頭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
小酒館里,吧臺上的蒸汽咖啡機正在噴著水汽。
柳寒云急匆匆地走進小酒館,門口懸掛的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
老沈站在吧臺里,扭頭看到走進來的柳寒云,并沒有說話,只是轉身打了一扎啤酒。
柳寒云到吧臺前坐下,他并沒有喝老沈為他打好的啤酒,只是拿出一幅畫擺在老沈面前。
老沈看著柳寒云,突然想起什么,便興奮地從旁邊的咖啡機旁拿來一個杯子。
老沈:嘗嘗,這可是好東西。
柳寒云:老頭……
老沈:這個,一個小時才那么幾滴。
老沈樂在其中地將杯子推到柳寒云面前,然而柳寒云似乎并沒有什么興趣。
柳寒云:老頭,幫我賣了吧。
沒等柳寒云說完話,老沈便從柜子下取出一摞錢,看上去三五千的樣子。
老沈將錢拍在吧臺上。
柳寒云接過錢,沒有說話。他只是略帶愧疚地掂了掂手上的錢,示意老沈“謝謝”。
柳寒云拿著錢,著急地扭頭就要走。
老沈:上次和你說的畫展的事兒,考慮得怎么樣?人家主辦方可是說了,賣出去一幅,給你百分之三十的提成。
柳寒云:算了。
老沈:怎么說也是個展。
柳寒云:不是,哎,算了。
說完,柳寒云拿起吧臺上的錢便急著要走。
老沈:喂,嘗嘗……
柳寒云回頭看了一眼老沈。
老沈:嘗嘗再走。
柳寒云走回來,拿起杯子一飲而盡,然后離開了。
老沈在一旁呆住了。他望了望已走出門的柳寒云,又低頭看看空空的杯子。
老沈:喂!一個小時才幾滴。
老沈拿起杯子,一臉不舍地望了望,然后沮喪地放下杯子,拿起一邊的啤酒嘬了一口。
老沈拿起柳寒云留下的畫,打量著。畫里是一個小孩子,小孩子躲在一位老婦人的懷里哭泣。老婦人看起來是那么安詳。
第二場:柳寒云家內傍晚青島
柳寒云焦急地走進家門。
家里的布置簡陋極了。廳內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中年女人,這個女人叫陳姨,是柳寒云的遠方親戚,也是請來照顧柳寒云姥姥的人。
柳寒云的姥姥坐在窗邊,望著窗外。
窗外有海。
柳寒云的女朋友王惠,坐在臥室里,一只腳踩在椅子上,抽著煙正在看著電影,那個電影里的女主角是由夏雨扮演的。她看到柳寒云回來了,扭頭瞥了一眼,便繼續看起了電影,不再理會。
陳姨焦急地坐在椅子上等待著,看到剛進門的柳寒云,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柳寒云:陳姨……
陳姨:你看看,又這么晚。家里還在等我做飯。
陳姨說著抬起手給柳寒云看了看她的腕表。
柳寒云:對不起,實在對不起。
陳姨:我實在是不能再來了。你姥姥現在一天拉尿都不知道……我……
陳姨說著看了一眼柳寒云,沒再說下去,她嘆了口氣,拎著一個布袋往門口走。
柳寒云:陳姨,您看這樣行不行,我付您雙倍工資。姥姥現在實在離不開人了。
阿姨低頭穿鞋。
陳姨:寒云,咱上個月的錢還欠著呢。
柳寒云從口袋里掏出一摞錢,還想試圖勸說陳姨,可是沒等說話便被打住了。
陳姨:行了,寒云,這錢姨也不要你的了。說句良心話,要不是看在你爸媽的面子上……
當提到柳寒云父母的時候,柳寒云臉色一下變得凝重起來,用力地攥了攥手中的錢。他呆呆地站在那,可以看得出他依然難掩的傷感。
此時的陳姨也看出了柳寒云的悲傷。
陳姨:算了算了,寒云啊,姨走了。
說完陳姨便開門準備離開。柳寒云走到陳姨身旁。
柳寒云:陳姨,這錢你拿著,謝謝你。
陳姨并沒有推讓。她接過錢,搖了搖頭便離開了。
柳寒云默默地關上了房門。
柳寒云走到姥姥身旁,蹲下身,靠在沙發旁,摸了摸姥姥的頭。
第三場:海邊小酒館內\外夜青島
夜晚的海邊傳來老男人的低聲吟唱。
夏雨走進小酒館。
老沈見到夏雨將吉他放置在一旁。
老沈:來了?
夏雨點點頭。
老沈:順利嗎?
夏雨:嗯,還有幾天在青島的戲就殺青了。
老沈點點頭,起身走進吧臺,取出一個高腳杯和一瓶紅酒。
夏雨發現了墻壁上的畫。那幅柳寒云押給老沈的畫。
老沈:在他的世界里,只有黑色和白色。
夏雨:啊?
夏雨疑惑地看著老沈。
老沈:色盲……
夏雨吃驚地看著老沈,然后又轉頭望向那幅畫。
夏雨看得入神。
老沈:喜歡?
夏雨:嗯,想起了小時候。
夏雨說著從手里的錢包中取出一張照片,展示給老沈看。
照片上是一個女人抱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正在哭。
夏雨:我媽媽。
夏雨將照片拿到自己面前,仔細地看著,神情略帶傷感。
夏雨:對她的記憶只到這里。
第四場:柳寒云家內清晨青島
柳寒云醒來,下意識地朝身旁看了看,然后睡眼惺忪地起床走出臥室。
當柳寒云走出臥室,發現姥姥呆呆地站在廁所的門口,敲著門。淺色的長褲上,由上至下留有明顯的水跡。原來是柳寒云的姥姥尿了褲子,尿從姥姥的褲腿流到地上。
柳寒云焦急地走上前去。
柳寒云:(日語)姥姥……
柳寒云嘗試打開廁所的門,可是門被反鎖。于是,他嘗試著敲門。
柳寒云:王惠……王惠!開門……
廁所里并沒有傳出回應。柳寒云更加猛烈地敲起了房門。
柳寒云:王惠!開門!
此時,廁所內傳出沖水的聲音。
王惠,打開門。神情不屑地倚靠在門框上。
王惠:有病啊!敲什么敲!
柳寒云:你說我敲什么敲!
柳寒云的姥姥怯怯地站在一旁。
王惠不屑地瞥了一眼,柳寒云身旁的姥姥,發現柳寒云的姥姥尿了褲子,噗地一下笑出了聲,一臉的鄙夷。
王惠:呦!尿褲子了。
柳寒云的眉頭緊皺了一下。
柳寒云:你沒聽著敲門嘛?
王惠:這就一個廁所,我怎么辦?再說了,老婆子不也尿了么!
王惠一臉的嘲笑。
柳寒云:你說什么!
王惠:我說你姥姥是個白癡……
王惠字正腔圓地說著每一個字。
柳寒云氣急了,他狠狠地在王惠的臉上甩了一巴掌。
柳寒云的姥姥受到了驚嚇,一只手抓著柳寒云的胳膊。
王惠:打我?你他媽打我……
王惠用手捂著臉,快要哭了。
柳寒云:滾!
柳寒云低著頭,抬手指著門的方向,狠狠地說道。
王惠跑出柳寒云的家,狠狠地甩上了門。
柳寒云轉身將姥姥摟在懷里。
第五場:柳寒云家內晌午青島
陽光從窗外灑進柳寒云的房間,這是他作畫的屋子,屋子里所有的畫都是黑白的。畫架上的畫被陽光照亮。那是他第一次在海邊遇見夏雨時所畫的畫。
柳寒云正在廚房做飯。突然傳了什么東西打翻了的聲音。他焦急地走出廚房。
當他走到他的畫室門口時,發現原來是姥姥打翻了東西。
柳寒云:(日語)姥姥……
柳寒云朝姥姥走去。
柳寒云:(日語)沒事吧?
柳寒云詢問著。當他走近時,才發現原來姥姥是打翻了他的畫架。
柳寒云的臉色一下變得嚴肅起來。
因屋子的空間窄小,柳寒云下意識地將姥姥推到一旁,然后彎腰去拾那幅畫。
柳寒云:(日語)姥姥,我和你說了多少次了,別動我的東西,更別進這個屋子。
柳寒云喝斥的聲音里明顯地帶有責備。
柳寒云的姥姥并沒有說話。
柳寒云拾起畫,小心地打量著,發現沒有損壞才放心。他將畫架扶了起來,然后將畫重新擺放好。
當柳寒云轉身時才發現,姥姥被自己推倒在地。而姥姥已經昏了過去。柳寒云焦急地跑上前去,從地上將姥姥托了起來。
柳寒云:(日語)姥姥!姥姥!
第六場:街道外傍晚青島
柳寒云戴著頭盔,騎著一輛綠色的川崎公路摩托車在馬路上飛速地穿行。
摩托車上明顯有一塊蹭掉漆的車疤。
第七場:小酒館內夜青島
柳寒云手里抱著頭盔,走進小酒館。
小酒館里的人不多。
老沈正在給客人拿酒。
柳寒云神情落寞地徑直走到吧臺前的高椅上,他把頭盔扔到吧臺上,坐了下來。
老沈送完酒,走進了吧臺,又打了一扎啤酒。
老沈:姥姥還好?
柳寒云無奈地搖搖頭。
老沈將酒杯放到柳寒云面前。
柳寒云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老沈:懸車之年,說來可悲啊……
柳寒云:老頭……你上次說的畫展的事……
老沈從吧臺下面拿出一塊白色的抹布。
老沈:想通了?你要想通了,明天上午我把人家叫來,你帶幾幅畫來,自己和他談談。
柳寒云點點頭。
老沈邊說邊拿著抹布擦拭著吧臺桌。
老沈將抹布扔到一旁,然后看著喝著悶酒的柳寒云。
老沈:說說吧。
短暫的沉默。
柳寒云:我姥姥住院了。
柳寒云略帶感傷地說著,聲音里帶有愧疚之情。
老沈皺了下眉,雖然驚了一下。但看起來依然是一副處亂不驚的樣子。
老沈:啊?怎么回事兒?
柳寒云:腦血管痙攣。
短暫的沉默。
柳寒云:來吧,喝一杯。
柳寒云拾起酒杯,老沈也從一旁拿起一個杯子,與柳寒云碰了一下。
柳寒云:這次姥姥康復了,我準備送她去敬老院。
我一個人照顧不了她,況且她有時根本不知我是誰。
老沈:嗯,這樣也好。
老沈說著,伸手拍了拍柳寒云的肩。
第八場:夏雨的車里內夜青島
夏雨忙碌了一天,疲憊地坐在車里,望著車窗外的景色。
夜,雖然亮麗,然而車窗玻璃上倒映的卻是夏雨落寞的神情。
第九場:酒店房間內夜青島
夏雨回到酒店的房間,洗完澡后早早地躺到了床上。
夏雨躺在床上幾經輾轉,卻依然久久無法入睡,便離開了房間。
第十場:海邊小酒館內\外夜青島
已是深夜,小酒館里除了老沈和柳寒云就只有一桌客人。
那一桌客人中的一名醉醺醺地走到吧臺旁的書架上,拿下一本八卦雜志,回到座位上。
八卦雜志上的封面有關于夏雨的最新的新聞(丑聞)。
此時走進小酒館,門口的風鈴發出“叮叮”的聲響。
柳寒云隨著風鈴聲,扭頭看見了夏雨,愣住了。他神情緊張地從吧臺座椅上站了起來。
老沈示意夏雨到吧臺這里坐。
老沈:這么晚?
夏雨點點頭。
老沈:畫就是這小子畫的。
老沈抬手指了指,墻壁上懸掛的畫。
柳寒云依然愣愣地站在一旁。
夏雨禮貌地向他伸出手。
夏雨:你好。
柳寒云也伸出手。
夏雨與柳寒云手手相握,以示友好。
柳寒云:你,你好。
夏雨:常聽老沈講起你。說你是個有才又孝順的好孩子。
柳寒云:好孩子……
柳寒云不情愿地瞄了一眼老沈。
老沈笑了笑,拿出一個高腳杯,準備為夏雨倒紅酒。
夏雨:老沈,今天喝點啤酒吧。
老沈:哈哈,好!
老沈開心地笑了笑,然后收起高腳杯,轉身為夏雨打了一扎啤酒。
夏雨拿起酒杯,小嘬了一口。
夏雨:老沈,唱首歌吧。
老沈:行,那你們倆聊。
老沈走出吧臺,來到他常坐的那個圓椅旁,拾起吉他。
夏雨又拿起酒杯,小小地嘬了一口。
柳寒云:啤酒可不是這么喝的。
夏雨面帶微笑,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柳寒云。
柳寒云拿起酒杯,大口大口地將杯中的余酒都喝掉了。
柳寒云:喝啤酒,要肆無忌憚。啤酒是一種態度,不管別人怎么看,去做就是了。
聽到柳寒云的話,在一旁的夏雨開心地“哈哈”大笑起來。
柳寒云:老頭的教導。
柳寒云回頭指指了老沈。
夏雨開心地笑著,與柳寒云一同回頭看著老沈。
老沈撥動起琴弦,沖他倆眨了下眼。
夏雨轉過身來,舉起酒杯看了柳寒云一眼。
柳寒云向夏雨做了個手勢。
夏雨將酒杯送到嘴邊,大大地喝了一口。
此時響起老沈的歌聲。
夏雨:畫不錯。
夏雨望著墻壁上的畫說著。
柳寒云起身走進吧臺,為自己打酒。
柳寒云:是嗎?
柳寒云打好酒,轉過身把酒杯放在吧臺上,抬頭看著那幅畫。
柳寒云:我是從小和姥姥一起長大的。
柳寒云久久地望著那幅畫。
夏雨:那她一定對你很好。
柳寒云:嗯,十二歲那年,我的父母就不在了。
柳寒云將視線離開了那幅畫,低著頭,神情落寞地喝了一口啤酒。
夏雨:我也是很小的時候就離開家了,一直是一個人。
此時一只貓跑進了小酒館,“喵喵”地叫著。
夏雨聽到貓叫聲,站起身,開心地走到貓旁邊將貓抱了起來。
夏雨:好可愛。
夏雨說著扭頭看了看柳寒云,然后又轉過頭去逗貓。
柳寒云望著夏雨逗貓很開心的樣子,笑了。
夏雨將小貓抱了起來,朝柳寒云走來。
柳寒云臉色一下變了,有些坐立不安。
老沈放下了吉他,端著一小盆貓糧過來了。
老沈:有時,晚上聽到我唱歌,它就會跑過來。
老沈將貓糧放吧臺上,小貓抬著頭沖老沈叫著,老沈敲了敲小貓的腦袋。
夏雨:我家里也有兩只貓,一只叫大花,還有一只叫大餅,長得和你特像。哈哈。
夏雨邊笑邊對著柳寒云說。
小貓從夏雨的懷里跳到吧臺上吃起了貓糧。
此時,小酒館里剩下的那桌客人,似乎認出了夏雨,在小聲嘀咕著什么。他們掏出手機準備拍照。
夏雨警覺地意識到被認了出來。
夏雨:要不要出去走走?
柳寒云愣了一下,然后點點頭。
夏雨:那……我先走,你跟過來。
夏雨又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然后微笑著摸了摸小貓的腦袋,便起身離開了。
柳寒云看了看老沈。
老沈向柳寒云揮了揮手。
柳寒云抱起頭盔跟著夏雨走出了小酒館。
余下的那桌客人,也紛紛站起身,準備跟出去。老沈卻將他們攔下了。
老沈:結賬!
第十一場:海灘外夜青島
夜,月光之下的海面波光粼粼。
遠方有幾處不停閃爍的光點,紅色、綠色、黃色……那是遠方的輪船。
柳寒云和夏雨坐在沙灘上。
夏雨用手臂抱著雙腿。
柳寒云很隨意地坐在沙灘上,雙手撐在身后。
夏雨深深地吸了口氣。
夏雨:我喜歡這里海的味道。
柳寒云點點頭,望著海的遠方。
柳寒云:嗯,很多人都說青島的空氣里有股魚腥的味道。
夏雨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夏雨:看來你說的沒錯。
柳寒云扭頭看著夏雨。
夏雨與柳寒云都笑了起來。
柳寒云:你來這里是……拍戲?
夏雨:嗯。
柳寒云點點頭,然后又看向了遠方。
柳寒云:挺好,那是個怎樣的故事?
夏雨也看向遠方。
夏雨:嗯……是一個跨度幾十年的愛情故事,兩個年輕人不得已而分開,女孩追尋二十幾年最終找到男孩,最終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柳寒云:你相信嗎?
夏雨:我愿意相信。
柳寒云:我姥姥,這輩子她只愛著一個人,我看到她這輩子是怎么過來的。可我從沒見過那男人,或許他早就忘記我姥姥了。
夏雨:或許,那個人也從未忘記過你姥姥。很多人都不是表面看上去的樣子。
短暫的沉默。
柳寒云和夏雨都望著遠方。
夏雨:你會騎摩托車?
柳寒云:嗯。
夏雨:走。
柳寒云:啊?
夏雨:走吧!
夏雨站起身,拉著柳寒云離開了沙灘。
第十二場:海邊木棧道外夜青島
老沈站在海邊的木棧道上,木棧道的護欄上放著一瓶啤酒。
老沈神情落寞地望著遠方。
第十三場:街道\咖啡館外夜青島
夏雨騎著摩托車,但她并沒有戴著頭盔。
柳寒云戴著頭盔坐在夏雨的后面,雙手撐在身后。
夏雨突然剎車,停了下來。
夏雨從摩托車上下來,取下頭盔,然后伸手點了點頭盔上的護目鏡。
夏雨:你這個好奇怪啊。
沒等柳寒云回應,夏雨接著說。
夏雨:就是這兒了。
在他們的身前有一間不太大的小咖啡館。
柳寒云疑惑地看著夏雨。
夏雨開始在地上尋找著什么。直到找到一塊手掌大的石頭,然后夏雨將石頭拾起來,走近咖啡館的大窗玻璃。
柳寒云似乎意識到了什么,走上前去欲阻止夏雨。
柳寒云:喂,喂,喂。
可是,當柳寒云意識到的時候,為時已晚。
夏雨揮動胳膊狠狠地將石頭朝咖啡館的窗戶扔去。只聽到“咚”的一聲。咖啡館的窗戶玻璃碎了一地。
夏雨轉過身看著柳寒云。
柳寒云呆住了,愣愣地看著那一地的玻璃碎片。
夏雨:喂!愣著干嘛?趕緊跑啊!
說著,夏雨便拉起柳寒云的胳膊瘋了一般地跑。他們跑出去好遠才站住腳。
夏雨和柳寒云對望著。突然夏雨“哈哈”地大笑起來。
柳寒云也跟著夏雨笑了起來。看上去他們都開心極了。
柳寒云:喂,你可真行。
柳寒云跑得有些喘,勾著背,用手撐著雙膝。
夏雨:哈哈,你能想象他們明天的表情么。
夏雨依然笑著,并且在臉上做出了搞怪的表情。
柳寒云:他們一輩子也不會想到,這是你夏雨干的!
短暫的沉默。
笑聲漸降。
夏雨的神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有些失落的她嘆了口氣。
夏雨:是啊……他們怎么會想得到。
柳寒云有些尷尬地輕咳了一聲。
夏雨:時間不早了……
夏雨的眼神時而落在柳寒云的身上,時而又挪開。
柳寒云:是啊,不早了。
柳寒云看了一眼夏雨,然后又迅速地將視線從夏雨身上挪開。他抬頭看了看月亮。
夏雨:嗯……我的酒店就在前面了。該說再見了。
氣氛有些尷尬,但夏雨依然禮貌地伸出手。
柳寒云:嗯,我送你過去吧。
柳寒云迅速地將手遞上前去。
兩人禮貌地握手。
柳寒云略帶害羞地將手緩緩收回。
夏雨:呃……還是不了吧,嗯……你知道的……
柳寒云立刻心領神會。
柳寒云:哦,我知道了,那……看來……是該說再見了。
柳寒云雙手放在腰上,神情不舍地說道。
夏雨:那再見!
柳寒云:再見……
告別之后,夏雨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柳寒云轉過身來,可以看得出,他極為懊悔。
此時,夏雨突然走了回來,她站在柳寒云的身后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柳寒云迅速地扭頭。
夏雨:我明天下午休息,或許我們中午可以一起吃個飯什么的?
柳寒云:當然!
夏雨:那就這么訂啦!
夏雨開心地笑了。
柳寒云也笑著,只是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柳寒云:呃……明天我可能會在一整天待在醫院。不過沒關系!
夏雨:啊?你有病?
夏雨打趣道。
柳寒云:嗯……是我姥姥。
柳寒云有些失落地低下了頭。
夏雨:那我陪你一起去看她吧。
柳寒云抬起頭望著夏雨。
柳寒云:方便么?
夏雨:沒事啦!那就這么定了,明天下午一點醫院門口見。
柳寒云:嗯。
柳寒云點點頭。
夏雨:那再見了。
柳寒云:再見。
夏雨轉身離開了,走出不遠便回頭看了看柳寒云,并向他揮了揮手。
柳寒云一直站在原地目送著夏雨,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
第十四場:街道外夜青島
此時的馬路上沒有一輛車。
柳寒云戴著頭盔騎著摩托飛馳在馬路上。
柳寒云做了一個高難度的騎車動作“提把”。
摩托車向上傾斜起來,前輪懸空在半空中,只有后輪作為支撐。
第十五場:醫院內清晨青島
柳寒云走進姥姥的病房,護士正在幫姥姥擦拭身體。
柳寒云的姥姥側躺在床上,背對著護士和柳寒云。
柳寒云輕輕地走進姥姥的病床。
護士見到柳寒云來了,沖他笑了笑。
柳寒云和護士微笑著點頭示意。
護士將手中的手帕遞給柳寒云,然后悄悄離開了。
柳寒云拿著手帕,在病床旁的柜子上的盆里沾了沾,然后為姥姥擦拭著身體。
窗外的小鳥“唧唧喳喳”的叫著,陽光從窗外射進來。
柳寒云將姥姥的身體翻過來,使姥姥平躺在床上。
柳寒云坐在姥姥病床旁的椅子上,伸出右手輕輕地撫摸著姥姥的手,姥姥的手上有注射吊瓶后留下的膠帶。
柳寒云神情傷感地伸出右手輕輕撫著姥姥的頭發。
柳寒云:(日語)姥姥。
柳寒云的姥姥看了一眼柳寒云,然后將頭轉向窗戶,神情呆滯地望著窗外。
姥姥:(日語)寒云,帶我出去看看吧。
第十六場:片場外黃昏青島
夏雨站在海邊的礁石上,望著遠方海天交接的地方。
夏雨的手中攥著一個玻璃瓶,里面有一張卷起的信紙。
畫外音:夏雨,我們準備開始了。
夏雨轉過身來,伸手示意了一下。
畫外音:好,各部門注意了。
一個場記板出現在畫面中間。
畫外音:第七十九場,第六鏡,第一次。
戲中戲:(1986年的青島,影片中的洋子45歲,老沈49歲。)
洋子(夏雨)站在海邊的礁石上,望著遠方海天交接的地方。
遠處的輪船發出“嘀嘀”的船號聲。
獨白:江河,我來了,你在哪?如果你能拾到這個漂流瓶,希望你還記得我。
洋子(夏雨)俯身將漂流瓶輕輕地放入大海。
第十七場:海邊外黃昏青島
柳寒云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姥姥,來到一個小山坡,坡上有草坪,他們在一棵樹旁停了下來。
柳寒云的姥姥坐在輪椅上,望著遠處的海面。
柳寒云:(日語)姥姥,你該忘記那個男人了吧。到底值嗎?
第十八場:海邊小酒館內上午青島
柳寒云行色匆匆地抱著幾塊畫板走進小酒館。
小酒館里只有老沈一個人,他坐在圓椅上撥弄著琴弦,腳邊擺著一扎喝了一半的啤酒。
老沈看到柳寒云,向他揮了揮手手,然后將吉他放到一旁,拾起扎啤杯向柳寒云揮了揮。
老沈:來一杯?
柳寒云:大早晨的喝什么酒。
老沈抬頭看了看表。
老沈:那人來還有一陣,來吧,陪我喝一杯。
說著,老沈向吧臺走去。
柳寒云也跟著走過去,然后將畫板放在吧臺上。
老沈把酒打好擺到柳寒云面前。
老沈:來,讓我看看。
老沈喝了口酒,然后拾起一旁柳寒云的畫。
老沈:嗯,不錯嘛!
柳寒云瞥了一眼老沈。
柳寒云:少來。
老沈笑著,舉起酒杯喝了一口。
此時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身旁還跟著一個年紀稍輕的男人。
老沈看著走進的中年男人,趕緊放下了酒杯,用手指在吧臺上敲了敲,然后走出吧臺。
老沈:來了。
柳寒云坐在吧臺的高椅上,扭頭看著走進的兩個人,然后拿著畫板隨老沈一同走了過去。
老沈走到那兩個人面前,禮貌地與他們握手打招呼。
柳寒云跟在后面。
衣著西裝的男人伸手在柳寒云面前點了點。
衣著西裝的男人:寒云!柳寒云!
衣著西裝的男人說話娘里娘氣的。
柳寒云:是,你好。
衣著西裝的男人立馬伸出手去,與柳寒云握手。
衣著西裝的男人:你好,你好。
衣著西裝的男人從衣口里掏出名片分別遞給了老沈與柳寒云。
老沈收下名片,做出請的姿勢。
柳寒云仔細地看著名片。
老沈:來,坐下說話。
四人坐了下來。
衣著西裝的男人:大體情況,你應該也聽老沈說過了。我們公司準備為你承辦一場個人畫展。
在座的人都將眼光投向了柳寒云。
柳寒云:嗯,這是我帶來的畫。
柳寒云將畫遞給衣著西裝的男人。
衣著西裝的男人接過畫,只是大體地掃了一下,便面帶笑容地將畫放到了一旁。
柳寒云略帶懷疑地扭頭看了看老沈。
老沈像是安撫地輕輕拍了拍柳寒云的腿。
衣著西裝的男人:我們都很肯定你的才華。對你的畫我們沒有任何異議,但是……
衣著西裝的男人扭頭看了看旁邊年紀較輕的男人,笑了笑。
衣著西裝的男人:呵呵……但是我們為你開這場畫展也是有條件的。
柳寒云:長話短說吧。講講你們的條件。
衣著西裝的男人低了下頭,然后滿懷微笑地重新抬起頭看著柳寒云。
衣著西裝的男人:我們希望在你個人的這些優秀的畫作中,額外地為我們提供您父親的十幅畫。
說完,衣著西裝的男人示意年紀稍輕的男人從皮包中掏出幾張合同。
衣著西裝的男人:您看一下,這是我們的合同。
說著,衣著西裝的男人將合同遞給柳寒云,然后繼續說著。
衣著西裝的男人:我們會將您的畫進行拍賣,其中的百分之二十將歸您所有。
說著,衣著西裝的男人又示意年紀稍輕的男人從包里掏出幾張合同。
衣著西裝的男人:這是您與您父親的畫作拍賣委托合同和……
柳寒云打斷了衣著西裝的男人的話。
柳寒云:對不起,我父親的畫不可以賣掉。
衣著西裝的男人:那這個柳寒云個人藝術畫展,我們也不可以辦。
衣著西裝的男人雖然始終面帶微笑,但說出的話字字刻薄。
柳寒云憤怒地將合同扔到桌子上。
柳寒云:我明白了,你們所謂的個展,就是借著我的關系賺我爸的錢!
衣著西裝的男人笑了笑,他扭頭看了看老沈,又看了看年紀稍輕的男人,然后點了點頭。
衣著西裝的男人:你知道的,死人總比活著的人值錢。
柳寒云氣急了,他憤怒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椅子倒在了地上。
柳寒云一手抓住衣著西裝的男人,將他從椅子上拽了起來。
柳寒云:你他媽說什么!?
年紀稍輕的男人也站了起來,伸手拉著柳寒云的胳膊。
老沈趕緊站了起來,攔住了柳寒云。
老沈: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柳寒云看了看老沈,然后撒開了手,用手指在老沈面前點了點。他并沒有再說什么,他抱起自己的畫,離開了。
衣著西裝的男人拉了拉自己的衣領,白了柳寒云一眼。
衣著西裝的男人:切!都什么年代了,裝什么藝術家啊!
老沈拍了拍衣著西裝的男人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衣著西裝的男人白了老沈一眼,坐了下來。
老沈:他就這德行。別管他。兩位喝點什么?
衣著西裝的男人示意年紀稍輕的男人將合同收好。
衣著西裝的男人:還喝?喝什么?沒胃口。
年輕的男人將合同收好。
衣著西裝的男人:走!
衣著西裝的男人和年紀稍輕的男人離開了小酒館。
老沈搖了搖頭,站起身走到小酒館門前,將門關上,然后走到吧臺拿起啤酒走回到圓椅上,把弄起了吉他。
第十九場:柳寒云姥姥的病房內下午青島
病房里有三張床,但除了柳寒云姥姥的床位,其他兩張床都是空著的。
柳寒云坐在姥姥病床旁的椅子上,背對著門。
柳寒云的姥姥正在熟睡著。
此時夏雨走進了病房。
柳寒云下意識回過頭,他看到夏雨,然后將食指比到嘴唇上,示意夏雨“悄悄的”。
夏雨詢問式地悄悄指了指病床上的老人,柳寒云向她點點頭。
夏雨悄悄走到柳寒云身旁。
柳寒云伸手接過夏雨的果籃。
柳寒云:睡了。
柳寒云悄悄說道。
夏雨點了點頭。
夏雨:你姥姥好漂亮。
此時柳寒云的姥姥緩緩睜開了眼睛
柳寒云:(日語)姥姥。
聽到柳寒云說出的日語,夏雨驚異地看了看柳寒云。
看到柳寒云的姥姥開心地笑著。
柳寒云俯下身摸了摸姥姥的頭發,然后吻了一下姥姥的額頭。
柳寒云的姥姥:(日語)畫里的女孩子。
柳寒云的姥姥悄悄地在柳寒云的耳邊說道。
柳寒云直起身子,回頭看了看夏雨,尷尬地笑了笑。
夏雨:(日語)你好。
夏雨面帶笑容,主動走上前去,并用日語向柳寒云的姥姥打著招呼。
柳寒云也同樣向夏雨拋去了驚異的眼光。
夏雨略顯調皮的向柳寒云用食指比出了“一”。
夏雨:(中文)只會幾句而已。
柳寒云:(中文)沒事的,姥姥會說中文的。
夏雨:(中文)姥姥,一定要好好養病,早日康復。
柳寒云的姥姥:(中文)好,好,謝謝你。(日語)寒云,快讓女孩坐下。
柳寒云到旁邊搬了一把椅子,示意夏雨坐下。
夏雨坐到椅子上。
柳寒云的姥姥開心地伸出手。
夏雨將手遞給柳寒云的姥姥。
柳寒云的姥姥緊緊地拉起夏雨的手,然后扭頭看著柳寒云。
柳寒云的姥姥:(日語)和畫里一樣漂亮。
柳寒云:(日語)姥姥……
夏雨看了看柳寒云的姥姥又看了看柳寒云,不知所云的樣子。
柳寒云的姥姥:(日語)寒云,幫我把床搖起來。
柳寒云將姥姥病床上搖起來。
病床的一側緩緩地抬了起來。
夏雨微笑著仔細地打量著柳寒云的姥姥,忽然她看到了姥姥脖子上的項鏈,立馬變了臉色,充滿疑惑的神情。
夏雨:寒云,去給姥姥洗兩個蘋果。
柳寒云:好。
柳寒云點頭應道,然后拿著蘋果,離開了房間。
第二十場:醫院洗手間內下午青島
柳寒云在洗手間洗著蘋果,突然聽到夏雨在喊著自己的名字。
夏雨:寒云!寒云!
夏雨焦急地跑到洗手間,她神情慌張地望著柳寒云。
柳寒云:怎么了?
柳寒云有些擔心地詢問道。
夏雨:快去看看姥姥……
柳寒云扔下蘋果立馬跑出了洗手間。
夏雨跟在柳寒云的身后。
夏雨:對不起,我,我……
他們跑到了柳寒云姥姥的病房門前。
柳寒云扭頭看了一眼夏雨,沒有說話便進去了。
夏雨也沒再說下去。
第二十一場:柳寒云姥姥的病房內下午青島
柳寒云跑進房門。
柳寒云的姥姥在病床上有些輕微地抽搐。
柳寒云神情緊張地跑到姥姥的病房前。
柳寒云:(日語)姥姥。
柳寒云的姥姥依然抽搐著。
柳寒云:你都對她說了些什么!
柳寒云見到姥姥的樣子慌了,他扭頭沖夏雨吼道。
夏雨:我……
柳寒云:快去叫醫生啊!
夏雨:哦,哦,哦。
夏雨也有些緊張了,她連連點頭應著,然后跑出了病房。
柳寒云:(日語)姥姥!
柳寒云神情緊張地看著姥姥,一只手緊緊地握著姥姥的手,另一只手撫摸著姥姥的頭發。
柳寒云的姥姥身體輕微抽搐,她緩緩地將頭轉向柳寒云,愣愣地望著他。
柳寒云的姥姥漸漸地停止了抽搐。
柳寒云的姥姥:(日語)寒云,來了。
柳寒云小愣了一下,不過馬上便緩了過來。顯然我們能看到他傷感的神情,但卻依然強迫著自己擠出了笑容。
柳寒云:(日語)是啊,姥姥。這兩天你好些沒?
柳寒云的姥姥:(日語)好多了。
柳寒云的姥姥看著柳寒云伸出了手。
柳寒云趕緊走上前去拉住了姥姥的手。
柳寒云的姥姥:(日語)寒云啊,姥姥想出院了,姥姥不想住在這里了,這里的窗戶看不見海。
柳寒云半跪在姥姥床前,眼圈泛了紅。
柳寒云伸手摸了摸姥姥的臉。
柳寒云:(日語)姥姥只要乖乖地把病養好,寒云就帶姥姥出院。
柳寒云的姥姥:(日語)可不要騙姥姥。
柳寒云:(日語)寒云從來不騙姥姥。
柳寒云說著站起身,扶著姥姥躺了下來。
夏雨和主治醫生站在門口,望著屋里發生的一切,眼圈也泛了紅。
窗外的小鳥“嘰嘰喳喳”叫著。
第二十二場:海邊木棧道外下午青島
柳寒云走在海邊的木棧道上。
夏雨靜靜地陪在后面。
他們走了好遠好遠。
夏雨:寒云。
柳寒云:讓我一個人靜靜吧。
柳寒云沒有回頭,繼續向前走,語氣十分的低落。
夏雨愣住了。
夏雨試探性地小心翼翼地說著。
夏雨:姥姥一定會好起來的。
柳寒云: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柳寒云突然轉過身,對夏雨吼著。
柳寒云轉過身去,繼續向前走著。
夏雨愣在原地。
夏雨:對不起。
說完,夏雨轉身朝柳寒云的相反方向走去。
柳寒云:喂!
柳寒云轉過身喊道。
夏雨站住了腳,但并沒有轉過身來。
柳寒云:對不起。
夏雨轉過身來。
夏雨:也許你需要一個人呆會兒。
柳寒云低下了頭。
短暫的沉默。
夏雨:今天晚上是我在青島的最后一場戲。明天我就去日本了。
柳寒云緩緩地抬起頭看著夏雨。
夏雨:也許你有時間,可以來看看。
說完,夏雨便離開了。
柳寒云呆呆地站在那里,然后緩緩地轉身朝向大海,望著遠方。
第二十三場:海邊小酒館內黃昏青島
老沈坐在小酒館的圓椅上唱著歌。
第二十四場:海邊木棧道外黃昏青島
柳寒云坐在海邊的木棧道護欄上望著遠方。
第二十五場:海邊片場外黃昏青島
(1986年的青島,影片中的洋子45歲,老沈49歲。)
戲中戲:
黃昏,夕陽將落。
老沈(飾演老沈的男演員)走在海灘上,洋子(夏雨)靜靜地在后面跟著。
現實:
夏雨突然停住了角度,她舉手示意導演。
導演坐在遠處的監視器后,看到監視器里的夏雨舉起了手,然后離開,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導演:好!卡!
夏雨:導演,對不起。
導演:好,沒關系,我們再來一條?
導演用客氣的口吻詢問著夏雨。
夏雨點頭示意導演。
導演:好,各部門準備了,再來一條。
導演又重新坐回到監視器前。
現場制片在片場喊了起來。
現場制片:好,現場各部門都抓緊時間了,迅速再來一條。太陽快落山了!抓緊時間了!
片場的各部門都忙碌了起來。
場記馬上跑到攝影機前,準備打板。
場記:九十場,第七鏡,第六次
導演:好!Action!
戲中戲:
黃昏,夕陽將落。
老沈(飾演老沈的男演員)走在海灘上,洋子(夏雨)靜靜地在后面跟著。
第二十六場:海邊小酒館黃昏外青島
小酒館里只有老沈和柳寒云兩個人,他們坐在吧臺前。
柳寒云:老頭,畫展……
老沈:放心吧,我來想辦法。先嘗嘗。
柳寒云看著杯子,拿起來抿了一小口。
老沈:怎么樣?
柳寒云:挺苦的。
老沈笑了笑,拿過杯子也抿了一小口。
老沈: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柳寒云:咖啡啊。
老沈:不,你剛才喝下的東西叫作時間。
老沈將咖啡杯舉到柳寒云的面前。
老沈:這每一滴來的可都不容易。
老沈放下咖啡杯拍了拍柳寒云的肩膀。
老沈:走,陪我出去走走。
第二十七場:海邊木棧道外黃昏青島
黃昏,夕陽將落。
老沈和柳寒云坐在海邊的木棧道上。
柳寒云和老沈對視了一下。
老沈拍了一下柳寒云的肩膀,然后望向大海。
老沈:看著潮起潮落,太陽西下時間會教會你享受那杯咖啡的苦。也會教會你遺忘……能夠忘記過去是你姥姥的福分。
第二十八場:海邊片場外黃昏青島
戲中戲:
黃昏,夕陽將落。
老沈(飾演老沈的男演員)走在海灘上,洋子(夏雨)靜靜地在后面跟著。
洋子(夏雨):我等了你二十八年,找了二十八年……起碼……讓我再好好地看你一眼……
老沈(飾演老沈的男演員):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講什么。
老沈(飾演老沈的男演員)并沒有回頭,他只是輕輕地扭動了一下頭,神情冷漠。
第二十九場:海邊木棧道外黃昏青島
黃昏,夕陽將落。
柳寒云和老沈坐在海邊的木棧道上。
柳寒云:你還是沒法忘掉她吧。
柳寒云扭頭看了一眼老沈。
柳寒云:夏雨里電影的故事。
老沈:她都告訴你了?
老沈輕輕地了笑了一下。
柳寒云:你如果真的忘了,你不會天天抱著那把破吉他。
老沈:死都死了。吉他只是個伴兒。
遠方的輪船發出“滴滴”的汽笛聲。
老沈:當年就是在這里。
第三十場:海邊片場外黃昏青島
場記在攝影機前準備打板。
場記:最后場,最后鏡,第一次。
戲中戲:
黃昏,夕陽將落。
老沈(飾演老沈的男演員),抱著吉他,坐在海灘上唱著歌,那是一首日文歌。
洋子(夏雨)入畫,她遠遠地站在老沈(飾演老沈的男演員)的身后,望著老沈(飾演老沈的男演員)。
老沈(飾演老沈的男演員)低沉的歌聲向洋子(夏雨)傳來。歌聲里能聽出深深的想念。
洋子(夏雨)靜靜地朝老沈(飾演老沈的男演員)走去。
洋子(夏雨)悄悄地走到老沈(飾演老沈的男演員)的身邊,在與老沈(飾演老沈的男演員)兩米相隔的地方靜靜地坐下,她像老沈(飾演老沈的男演員)一樣望著遠方。
老沈(飾演老沈的男演員)扭頭看了一眼洋子(夏雨),停止了歌聲。
他們相視一笑,一同望向了遠方。
第三十一場:海邊木棧道外黃昏青島
柳寒云和老沈坐在海邊的木棧道上。
夕陽已完全落入地平線,余光照亮著天際。
老沈:還有好多話沒說……
柳寒云:那你為什么告訴夏雨,她還活著?
老沈:人生夠累了,何必制造更多的不幸?你看這夕陽,是一天的結束,卻也是一天中最美的時刻。
老沈和柳寒云都望向遠方。
短暫的沉默。
老沈:夏雨明天就走了吧?
柳寒云沉默地點了點頭。
老沈:去吧,起碼把想說的話說完。別和我一樣,等到人不在了才后悔。
柳寒云扭頭望著老沈。
老沈眼神肯定地沖柳寒云點點頭。
老沈:時間不早了。
第三十二場:街道外傍晚青島
柳寒云騎著摩托車飛馳在馬路上,他沒有帶頭盔。
當柳寒云行駛到十字路口的時候,他輕輕晃了晃腦袋,然后使勁地眨了下眼睛。
柳寒云眼前的路燈顯示為紅燈,可柳寒云并沒有減速的意思。
當柳寒云行駛到十字路口中間時,他的側面同時急速行駛過來一輛大客車。
大客車“滴滴”地急速鳴著喇叭,并緊急剎車。
柳寒云這才意識到旁邊的大客車,他急速轉彎并手腳同時扣緊了剎車。
摩托車倒下了并遠遠擦著地面劃出很遠,柳寒云隨著車子滾了出去,腦袋重重撞在地上。
柳寒云神情恍惚搖搖晃晃從地上艱難地爬了起來。
客車司機神情慌張跑下車,遠遠望著柳寒云。
柳寒云的一只褲腿和上衣袖字被劃了一個大洞,大腿在向外滲血。
柳寒云站起身,踉蹌地站住了腳,他四處望望,然后伸手示意客車司機自己沒事,然后又示意其他的身旁的車。
柳寒云走到自己的摩托車旁,腦袋開始向下流血。但他仍然企圖將摩托車扶了起來,結果昏倒在地。
第三十三場:海邊片場外夜青島
夏雨在經紀人與助理的陪同下,從遠處走來,他們朝著一輛房車走去。
夏雨突然停住了腳步,她站在原地環顧著四周,似乎在期待著什么。
夏雨神情落寞地站在原地好久,然后在經紀人的催促下,不舍地低下了頭,走上了房車。
第三十四場:夏雨所住的酒店內夜青島
夏雨躺在酒店的床上,輾轉難以入睡。
拉起窗簾望出去,月光將海面照得波光粼粼。
月光穿過窗戶,打在夏雨的身上。
夏雨孤單地摸了摸身邊的空床,神情落寞。
夏雨起身坐到窗邊的臺子上,點上了一根香煙。
夏雨抬起手,手里有一串項鏈,她神情落寞地打量著。
夏雨將項鏈放到一邊,手臂環抱著雙腿,默默地流下了眼淚。
第三十五場:醫院\柳寒云所在病房內清晨青島
柳寒云漸漸地蘇醒過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在醫院。
柳寒云仔細地打量著自己,除了胳膊和頭上纏著繃帶,他發覺自己的身體并無大礙,便立馬焦急地從病床上起來了,拿起自己的外套便離開了病房。
柳寒云離開了醫院。
柳寒云走出醫院的大門的同時,夏雨走進了醫院。
他們擦肩而過。
第三十六場:柳寒云姥姥的病房內清晨青島
柳寒云的姥姥坐在病床上,神情落寞的望著窗外。
窗外的麻雀“唧唧喳喳”叫著。
此時,夏雨走進了病房。
柳寒云的姥姥緩緩扭過頭,看著夏雨。
柳寒云的姥姥和夏雨久久對望著。
第三十七場:夏雨所住的酒店內清晨青島
柳寒云急急忙忙地跑到酒店的前臺。
大堂經理:您好,有什么可以幫您?
柳寒云:你好,請問一下,夏雨是住這個酒店嗎?
大堂經理:她不久前剛剛離開了酒店。
柳寒云:離開了!?
大堂經理:是的,先生。
柳寒云愣愣地看著大堂經理,神情落寞地低下了頭。
柳寒云正欲離開。
大堂經理:請問您是柳寒云嗎?
柳寒云急忙轉過頭愣愣地看著大堂經理。
大堂經理微笑著沖柳寒云點了下頭。
柳寒云:是,我是。
大堂經理從吧臺抽屜里取出一個信封。
大堂經理:這是你要找的那位女士留下的。
柳寒云接過信封,里面是一張明信片,明信片上有海浪的圖案。
明信片上寫著:寒云,不知道你會不會看到這張明信片,上面的浪花很像這里的海。謝謝這幾天你能陪我,在這里我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憶,我會為你祈禱,祈禱你天天開心。
卡片的右下角還有一串日文。
第三十八場:海邊外中午青島
夏雨神情落寞地走在海邊的木棧道上,她走了很久,停下了腳步,望向了海的遠方。
第三十九場:柳寒云姥姥的病房內\外上午青島
柳寒云朝他姥姥的病房走去。
當柳寒云走到病房門口時,主治醫生正好走了出來。
柳寒云:醫生,我姥姥怎么樣?
主治醫生:櫻田洋子?
主治醫生搖了搖頭。
主治醫生:病人這兩天情緒很不穩定。
主治醫生低下頭翻閱著病例,說道。
主治醫生:腦動脈硬化指數8.6……
柳寒云:嚴重嗎?
主治醫生:4以內是正常的,現在發生心腦血管病的危險性很高。一旦發生腦卒中就有生命危險。
積極配合治療吧,平時注意控制病人情緒,問題不大。
柳寒云:那謝謝你了,醫生。
主治醫生點點頭便離開了。
柳寒云正準備走進姥姥的病房,主治醫生又叫住了柳寒云。
主治醫生從大衣口袋掏出一張相片。
主治醫生:哦!對了。從入院,她總是念叨著一個盒子。
柳寒云疑惑地看著主治醫生。
主治醫生:可能的話,找到以后帶過來吧。
主治醫生離開了。
柳寒云皺了下眉頭,然后走進了姥姥的病房。
柳寒云的姥姥神情呆滯地坐在窗邊。
柳寒云朝姥姥走去。
柳寒云姥姥的手中緊緊地攥著一串項鏈。
柳寒云:(日語)姥姥。
柳寒云的姥姥緩緩地將頭轉向柳寒云,什么話也沒說,便又將頭扭向了窗外。
柳寒云默默地走到姥姥的身旁,摸了摸姥姥的頭,神情落寞地與姥姥一同望著窗外。
第四十場:柳寒云的家內中午
柳寒云在姥姥的屋子里到處亂翻著,可是什么都沒找到。
找了半天的柳寒云插著腰站在原地,他失望地掃視著這個房間,不經意間發現了衣櫥上有一個盒子。
柳寒云立馬搬了一把椅子,踩著去拿那個盒子。
小盒子上布滿了灰塵。
柳寒云輕輕地拍了拍盒子上的灰塵,又吹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將盒子打開。
盒子里有幾封書信,和幾張老照片,還有一幅卷起來的畫,柳寒云小心地將畫攤開。
畫里是:一顆垂枝櫻,櫻花樹下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兒。(并不把畫展示給觀眾)
柳寒云認真地打量著那幅畫,小心地收了起來,然后開始翻閱起那些書信。
第四十一場:海邊小酒館內\外傍晚
今天的小酒館與往常相比,顯得格外的熱鬧。
小酒館里放著音樂,《betweent-hebars》。
小酒館里坐滿了人,柳寒云只好坐在小酒館外面的位子上,這讓他看起來格外的落寞。
柳寒云獨自喝著悶酒。
畫外音:(配夏雨戲中戲畫面,日語,女聲)
1.這是你離開的第一天,我已經開始想念你了。或許愛你早已變成了一種習慣,但這種習慣融入到我的身體里,愛你就像愛生命。
2.上天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他讓我們相愛卻又將我們拆散,如果給我選擇的權利,我寧愿沒有見過你,因為這種撕心的想念,我已經快要無法承受。
3.我想見你,只是想見你,哪怕一面就好,一面就好。
老沈手里拿著一扎啤酒,從小酒館里走了出來。
柳寒云醉醺醺地仰頭看了一眼老沈,伸手示意老沈坐下。
老沈坐到柳寒云的身旁。
老沈:走了?
柳寒云點了點頭,眼睛里充滿了傷感。
老沈:把該說的都說了,沒什么可后悔的。
柳寒云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柳寒云:老頭……你知道么,從小到大,幾乎我所有的觀念都是姥姥給我的。可是,我今天才知道她有多可悲。我看到她所有的苦,我告訴自己,柳寒云,愛情這東西你碰不得。碰不得……
老沈:所以你就穿行在一個又一個的女孩之間?
柳寒云:那只是我掩藏自卑的一種方式。十二歲的那場車禍,不僅讓我失去了父母,它還奪走了世界上一切的色彩。當我看著這個灰色的世界,我知道我自己完了。所有的夢,都在那天完了。
老沈:別把世界都扛在自己身上。有很多東西,是值得我們相信的。
柳寒云:我相信,只是這個世界沒有給我確認的機會。
老沈:你愛上夏雨了,對嗎?
柳寒云沒有說話,他的眼圈泛了紅,一滴眼淚從眼角流了出來。
老沈:既然找到真愛,就要勇敢去追。
柳寒云:可是我甚至連她穿的衣服是什么顏色都不知道。
老沈:寒云,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你的畫嗎?
老沈停頓了一下,扭頭看了一眼柳寒云,然后拍了拍柳寒云的肩膀,站了起來向前走了幾步,望著大海。
老沈:在你的畫里,我能看到這個世界本質的顏色。你很幸運,你可以看到他們最初的樣子。可是我們每天看著這個世界,太陽起起落落,讓一切都有了顏色。可早已習慣的生活總是以不同的方式改變著。漸漸地我們失去了所有的歡樂,就像沒存在過。
老沈轉過身看著柳寒云。
老沈:你卻不同,寒云,你的眼睛可以看到愛。
真正的愛。
夕陽西下。
第四十二場:柳寒云的家內夜青島
柳寒云的家里沒有開一盞燈,漆黑一片。
柳寒云在自己的畫室里,他坐在畫架前,畫架上是那幅第一次在海邊見到夏雨時畫的畫。
第四十三場:柳寒云姥姥的病房內清晨青島
柳寒云的姥姥躺在床上熟睡著。
柳寒云悄悄地走到姥姥的床邊注視著熟睡的姥姥。
柳寒云俯下身親吻了一下姥姥的額頭,便轉身準備離開。
柳寒云的姥姥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柳寒云的姥姥:(日語)寒云。
柳寒云轉過身看著姥姥。
柳寒云:(日語)姥姥。
柳寒云的姥姥:(日語)坐過來。
柳寒云走到姥姥的病床前的椅子邊,坐了下來。
柳寒云:(日語)姥姥,我想去趟日本。
柳寒云的姥姥:(日語)去找畫里的那個女孩子?
柳寒云沉默地低下了頭。
柳寒云的姥姥:(日語)寒云,告訴姥姥。你是不是真的愛上她了。
柳寒云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后緩緩抬起頭看著姥姥。
柳寒云:(日語)我們不可能的,姥姥。
柳寒云的姥姥:(日語)你是不是愛她?
柳寒云的姥姥一字一句地再次詢問道。
柳寒云:(日語)是。
柳寒云的姥姥點點頭,然后欲坐起來。
柳寒云扶著姥姥坐了起來。
柳寒云的姥姥從脖子上取下了項鏈。
柳寒云的姥姥:(日語)既然找到真愛,就要勇敢去追。拿著,帶給夏雨。
柳寒云望著項鏈,并沒有接過來。
柳寒云:(日語)姥姥……
柳寒云的姥姥拉起了柳寒云的手,將項鏈塞到柳寒云的手中,眼神堅定地看著柳寒云。
柳寒云的姥姥:(日語)交給她。
說完,柳寒云的姥姥將頭轉向了窗外。
柳寒云低頭看著項鏈。
第四十四場:畫展廳內清晨青島
空空的展廳里只有老沈一人。
老沈正在認真地布置著展廳。
展廳的墻壁上已經懸掛起了幾幅畫,所有的畫都是黑白的。
老沈正準備掛另一幅畫,他從地上拾起那幅畫,打量著。
畫里畫的是:前景是一個女人,她的身體被掏空了,身體的周邊有火焰狀的拉絲。后景是一個男人的黑影,正朝遠處走去。
第四十五場:片場外黃昏東京
戲中戲:
這是一個靜謐的小村莊。
小村中的中央有一棵活力枯竭的櫻花樹,那是一棵枝垂櫻。
洋子(夏雨)站在櫻花樹下,抬頭仰望著天空。
此時老沈(飾演老沈的男演員)入畫。
洋子(夏雨)意識到了有人在靠近,她緩緩地將視線從天空向下移,直到她看到了老沈(飾演老沈的男演員)。
洋子(夏雨)和老沈(飾演老沈的男演員)久久對視著,洋子的眼圈泛了紅。
洋子:你回來了?
老沈:嗯……
老沈(飾演老沈的男演員)是這樣簡單地回答著,之后他們彼此都沒再說一句話。
天空中飄起了雪,那雪就像是櫻花般在天空中飄蕩。
洋子(夏雨)和老沈(飾演老沈的男演員)一同望向了天空。
第四十六場:機場內夜東京
柳寒云脖子上掛著姥姥給他的項鏈,走在東京機場的大廳里。
大廳里回響著日語的航班信息。
第四十七場:夏雨的車里內夜東京
夏雨的經紀人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低頭看著材料。
夏雨坐在后座上一臉的倦容,她疲憊地望著車窗之外,繁華的東京在她的眼里涌動。
繁華的大都市,人們有序地行走著。
第四十八場:東京柏悅酒店的大堂內\外夜東京
夏雨的汽車駛向酒店大門。
酒店門口的服務員伸手指揮著夏雨的汽車。
夏雨在經紀人和助理陪同下走進酒店的大堂。
此時已經有五名日本人在大堂內等著,其中一名男人看見了夏雨立馬迎了上去,這個男人是夏雨的日語翻譯。
日語翻譯:歡迎光臨東京。
日語翻譯用蹩腳的中文說道,并禮貌地伸出手。
夏雨:(日語)謝謝。
夏雨也伸出了手,并與日語翻譯握手。
日語翻譯:我叫伊藤船次。
夏雨:很高興見到你。
日語翻譯向夏雨遞著名片。
日語翻譯:這是藤井先生。
日語翻譯介紹著身邊穿著筆挺西裝的男人。
藤井走上前去將一個包裝好的禮盒遞給夏雨。
藤井:(日語)一點見面禮。
夏雨禮貌地接過禮物。
夏雨:謝謝。
日語翻譯:這位是……(日語)岡坂先生……愛奈小姐……那位是日川……
五名日本人紛紛遞上自己的名片。
夏雨禮貌地挨個問好,說著“謝謝”。
夏雨的經紀人上前接過所有的名片。
夏雨的經紀人:這樣,夏雨今天很累,需要早休息。
日語翻譯夸張地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
日語翻譯:抱歉抱歉,那我們明天早上八點來接你,好嗎?
夏雨:好的,非常謝謝。
日語翻譯:我的榮幸。那明天見。
夏雨:明天見。
夏雨在經紀人和助理的陪同下離開了。
日語翻譯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其他的日本人也紛紛鞠躬,直到夏雨離開他們的視線,才直起身。
第四十九場:東京柏悅酒店夏雨的房間內\外夜東京
外。
夏雨在經紀人和助理的陪同下走出電梯。
一名酒店經理和一名服務生在電梯口迎接著。
酒店經理:(日語)夏雨小姐,歡迎光臨柏悅酒店。
夏雨充滿疑惑的表情愣在原地,她聽不懂酒店經理在說什么。
酒店經理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后做出請的姿勢。
酒店經理:(日語)這邊請。
酒店經理在前面帶路,一旁的服務生推著托板車跟在后面,車上堆滿了行李。
夏雨:(日語)謝謝。
他們在一間房門前停了下來,酒店經理取出一張房卡幫夏雨打開房門。
服務生將行李推進了房間,并將行李一一卸下。
夏雨的經紀人:明天別遲到。
夏雨點點頭。
酒店經理:(日語)希望您擁有一個難忘的夜晚。
酒店經理向夏雨鞠躬示意,夏雨也連忙鞠躬回應。
夏雨關上了房門。
內。
夏雨神情落寞地坐在窗邊。
窗外是東京絢麗的夜色。
第五十場:東京柏悅酒店的大堂內夜東京
柳寒云走進酒店大堂,一邊走,一邊到處打量著。
柳寒云走到酒店前臺。
柳寒云:(日語)你好,請問一下……
柳寒云拿出夏雨留給她的明信片,并向前臺的服務生指了指右下角的日文。
柳寒云:(日語)這里是……
前臺服務生:(日語)是的,先生。這里是東京柏悅酒店。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助您?
柳寒云:(日語)請問這里有沒有一位名叫夏雨的女士入住?(中文)夏雨。
前臺服務生:(日語)請您稍等。
前臺服務生低頭查詢著入住信息。
前臺服務生:(日語)先生,您好。有這位客人。
柳寒云:(日語)那她住在哪個房間?
前臺服務生:(日語)對不起,先生。
柳寒云點點頭,表示理解。
柳寒云:(日語)那你能幫我接一下她的房間電話嗎?我是她的朋友。
前臺服務生:(日語)請稍等。
前臺服務生微笑著點了點頭,拿起了電話。
良久。
前臺服務生:(日語)抱歉,先生。房間里沒有人。
柳寒云失望地抬起頭環視著酒店大堂。
柳寒云:(日語)請問……你們這里最便宜的房間,一晚上要多少?
前臺服務生:(日語)三萬六千日元,先生。
柳寒云皺了下眉頭,尷尬地點了點頭離開了。
第五十一場:東京柏悅酒店的酒廊內夜東京
酒廊里有大大的落地窗,窗外是東京繁華的夜景。
酒廊內不算熱鬧,但人也不少,人們都在開心地自說自話。
駐唱男歌手在一旁唱著歌,那是一首Leonardcoheon《athousandkisses-deep》,他的嗓音像極了老沈,那低沉的聲音,迷人極了。
夏雨坐在酒廊的吧臺邊,神情落寞地喝著酒,如異類一般。
夏雨將杯中剩下的酒一飲而盡,起身準備離開。
此時柳寒云走到了吧臺邊的高椅上坐了下來。
柳寒云:(日語)您好,來瓶啤酒吧。
夏雨像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她緩緩地將頭轉向柳寒云。
柳寒云下意識地到處掃視著,他看到了夏雨。
二人相視一笑。
夏雨又重新坐了下來。
此時,吧臺服務生將啤酒遞給了柳寒云。
夏雨:也幫我來一瓶啤酒吧。
吧臺服務生:好的,女士。
柳寒云見到吧臺服務生說中文,尷尬的沖夏雨笑了笑,然后喝了一口啤酒。
柳寒云:過的還好嗎?
柳寒云輕咳了一下說道。
夏雨:嗯……
夏雨點了點頭。
夏雨:只是有時有點……分不清哪個才是自己。
此時吧臺服務生將啤酒遞給夏雨,夏雨點頭致謝。
夏雨拿起酒瓶,喝了一口酒。
柳寒云見到夏雨喝起了酒,沒有說話,也拿起酒瓶喝了一口。
夏雨:我都快有點不認識自己了。
夏雨有些傷感地說道。
突然夏雨的手機響了。
夏雨聽著手機,眼圈泛了紅,當她掛掉手機的時候,眼淚一下流了出來。
柳寒云有些不知所措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夏雨身旁。
夏雨靠在柳寒云的身上。
柳寒云:出什么事了?
夏雨:大花死了,它還懷著孩子呢。家里的阿姨說,大餅躲在墻角一天都沒有吃東西。
柳寒云并沒有說話,他只是將手搭在了夏雨的身上,將夏雨樓在懷里。
良久。
柳寒云:來吧,今天讓我帶著你走吧。
柳寒云伸出手去,沖夏雨點了下頭。
柳寒云:走吧。
夏雨望著柳寒云,擦了擦眼淚,在臉上擠出了笑容,她將手搭到柳寒云的手上。
柳寒云拉著夏雨離開了酒廊。
第五十二場:仲見世商業街外夜東京
多個鏡頭的組接:
夜晚的商業街人潮涌動。
柳寒云和夏雨在熱鬧的商業街穿行來往。
夏雨漸漸地開心起來。
他們走走停停,吃點這個吃點那個。
最終他們來到了一間小吃攤前。
柳寒云:這個叫人形燒,是這里最負盛名的一種小吃。
夏雨:好可愛啊。
夏雨看著琳瑯滿目的人形燒,滿懷憧憬。
人形燒的形狀各異,有各種卡通圖案。
柳寒云:你看這個,和你好像。
柳寒云從攤位上拿起一個櫻桃小丸子形狀的人形燒。
夏雨:這個才像你。
夏雨指著一個多啦A夢形狀的人形燒說道。
柳寒云:那這個一定好吃!
柳寒云拿起了那個多啦A夢形狀的人形燒。
柳寒云:(日語)多少錢?
柳寒云詢問其攤主。
攤主:(日語)三百六十日元。
柳寒云點點頭,從后褲袋里掏出一把零錢,找出錢遞給攤主。
柳寒云將人形燒遞給夏雨,他們相視一笑,走入人潮之中,愈行愈遠。
第五十三場:東京鐵塔附近的高樓外夜東京
柳寒云帶著夏雨爬上了高樓的樓頂。
當他們走上樓頂,整個東京映入眼底,遠處佇立著東京鐵塔。
東京鐵塔燈火閃耀。
夏雨為眼前的景色而癡迷,她靜靜地向前走著。
柳寒云跟在夏雨的身后。
夏雨:這里好美。
柳寒云跟在夏雨的身后,將姥姥的項鏈戴到了夏雨的脖子上。
夏雨低頭望著項鏈。
夏雨:這是……
柳寒云并沒有說話,他只是為夏雨戴上了項鏈。
夏雨突然轉過身來,神情變得傷感起來。
夏雨:寒云……其實……
柳寒云并沒有讓夏雨繼續說下去,他將食指比在嘴唇邊,示意夏雨安靜下來。
柳寒云緩緩地將手指向東京鐵塔。
柳寒云和夏雨一同望向了東京鐵塔。
東京鐵塔上的燈光忽然全部熄滅。
柳寒云:傳說,東京塔燈火熄滅的一剎那和自己愛的人接吻,就會永遠幸福。
夏雨緩緩地將頭轉向柳寒云。
柳寒云和夏雨深情對望著。
接吻。
擁吻之后。
夏雨:明天我帶你去個地方。
夏雨語氣嚴肅地說道。
第五十四場:櫻花小鎮外清晨東京
一輛汽車行駛在郊區的公路上。
一路上風景怡人,天空湛藍。
汽車行駛進一處小村莊。
這是一個遠離城市喧囂的悠然小鎮,沒有現代化的高樓,沒有浮躁之氣,像是躲避在城市外的一處世外桃源。
汽車停下了,夏雨和柳寒云走下了汽車。
夏雨伸了個懶腰,扭頭微笑著看著柳寒云。
柳寒云環視了一下眼前的這處小村莊。
夏雨:空氣真好。
夏雨深深地吸了口氣。
夏雨靜靜地享受著四月的陽光下孕育出的這處櫻花小鎮。
柳寒云:我好像來過這里。
夏雨:啊?
夏雨疑惑地看著柳寒云。
柳寒云:很熟悉的感覺。
夏雨:你還記得我電影里講的那個故事嗎?你看!那棵櫻花樹。
小鎮的中央有一棵枯竭的櫻花樹,是一棵枝垂櫻,樹枝上掛滿了小木牌。
櫻花樹開的季節里,櫻花小鎮到處開滿了櫻花,惟獨這棵枝垂櫻是枯竭的。
夏雨一邊說著,一邊朝櫻花樹跑去,她站在櫻花樹下,抬頭仰望著。
柳寒云站在原地愣住了。
第五十五場:柳寒云姥姥的病房內清晨青島
柳寒云的姥姥坐在窗邊,望著窗外,她的腿上放著一個小木盒。
柳寒云的姥姥緩緩地將頭轉了回來,落寞地望著腿上的小木盒,小心翼翼地將她打開,然后從里面取出了一幅畫。
畫上是一個年輕的女子站在一棵櫻花樹下,那是一棵枝垂櫻,樹枝上掛滿了櫻花。
柳寒云的姥姥手有些顫抖地將畫拿起來,深情地望著。
第五十六場:櫻花小鎮外清晨東京
畫外音:(日語)1958年3月……江河,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相見的地方。那是櫻花樹第一次開花。好漂亮。
現實:
柳寒云有些發愣,他緊緊地盯著櫻花樹下的夏雨,緩緩地朝夏雨走去。
柳寒云眼睛頻頻地眨著,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夏雨:寒云,整個小鎮,只有這棵櫻樹沒有開花。
夏雨抬著頭望著櫻花樹,樹枝上懸掛的小木牌隨風飄蕩。。
柳寒云傷感地望著夏雨。
此時一個老伯伯手里提著一個木牌走了過來。
老伯伯:(日語)年輕人,這是一棵情人樹。相愛的人會在樹上系上情人結,祈求永不分離。
柳寒云:(日語)情人樹?
柳寒云詢問起一旁的老伯伯。
老伯伯:(日語)對,情人樹。這棵老樹懂得靈性,他只為真正的有情人而開花。
柳寒云:(日語)是嗎……
柳寒云抬頭望著櫻花樹,夏雨和老伯伯也一同望向了那棵櫻花樹。
老伯伯:(日語)這一輩子,我只見它開過一次花。那已經是幾十年前了……
戲中戲:
畫外音:幾十年前的櫻花小鎮,有一處大戶人家,家里有一個女孩子出落得亭亭玉立。那天,來了一個中國男青年,就在這棵櫻花樹下,他們相遇了。彼此都深深地愛上了對方。第二天,櫻花樹開花了。那時,他們是村子里最讓人艷羨的一對愛人,村子里的人們都說,那櫻花是為他們而開。那個男青年很有才氣,相貌也英俊,只是家境貧寒。所以迫于女孩家里的權威,男青年不得不出走,為了女孩拼搏。那個夜晚,女孩將自己最寶貴的第一次獻給了那個她深愛的男青年。他們相約下次花開之時便是他們的相見之日。
可惜,對于這樣一份不被祝福的愛戀來說,分離是必須的,也是遲早要發生的事情。
幾個鏡頭的組接:
洋子(夏雨)與老沈(飾演老沈的男演員)在枯竭櫻花樹下相遇。
櫻花樹開花了。
洋子(夏雨)的父母將她拽進大門,并狠狠甩上了家門。
老沈(飾演老沈的男演員)在洋子(夏雨)門外不停地敲著大門。
鏡頭從洋子(夏雨)家的大門推進至院內。
洋子(夏雨)的母親狠狠地拉著她往屋內拖,洋子(夏雨)跪倒在地上苦苦地哀求著。
老沈(飾演老沈的男演員)在門外聽到院內的洋子(夏雨)的哀求聲,依靠著大門癱坐在地上。
洋子(夏雨)朝櫻花樹奔跑著。
洋子(夏雨)與老沈(飾演老沈的男演員)在櫻花樹下相擁。
洋子(夏雨)滿含淚水目送老沈離開櫻花小鎮,愈行愈遠。
現實:
柳寒云:(日語)那后來呢?
老伯伯:(日語)十幾年一晃而過。男青年似乎早已忘記了當年與女孩在櫻花小鎮中央的樹下的約定,久久沒有回來。可憐了女孩,日日在樹下等待著花開。只是櫻花樹再未開花。
戲中戲:
畫外音:女孩在男青年離開后的一年,便被家里逼迫成了親,不久誕下一女。幾乎所有的人清楚,這個孩子是女孩和男青年所生,只是從來沒人提起。從此,女孩也不再日日在樹下等待花開。但她偶爾還是會來看看。她還是在期待著。
幾組鏡頭的組接:
洋子(夏雨)在樹下仰望著枯竭的櫻花樹。
無論陽光明媚、風吹雨打還是雪窖冰天,洋子(夏雨)總是在那等待著。
洋子(夏雨)神情落寞地離開了櫻花樹,愈行愈遠,只留下了這個枯竭的櫻花樹。
現實:
柳寒云:(日語)那個人再也沒有回來過?
老伯伯:(日語)1975年,他們再次相遇了。還是在這棵櫻花樹下,只是花還未開。此時的他們已不再年輕,歲月鑿下了對他們最殘酷的印記。那曾經的激情與愛,似乎也隨著這歲月流逝不在了。你回來了……嗯……簡簡單單兩句話,即是他們的再次相遇,也成為了他們最后的分離。
柳寒云:(日語)老伯伯,你認識櫻田洋子嗎?
老伯伯:(日語)你……
老伯伯十分吃驚地望著柳寒云,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
柳寒云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緩緩地揚起頭,仰望著那棵枝垂櫻。
柳寒云:(日語)她是我姥姥。
第五十七場:柳寒云姥姥的病房內黃昏青島
夕陽西下。
柳寒云的姥姥坐在窗邊,手里抱著小木盒,熟睡著。
戲中戲:
畫外音:(日語)江河,從那天起,你離開了,也許是真的離開了。從那天起,我開始等待,等待和你再次相見的那一天。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一輩子。
如果,我們彼此都再勇敢一些,那又會是什么樣的呢?
洋子(夏雨)目送著老沈(飾演老沈的男演員)愈行愈遠。
第五十八場:櫻花小鎮老伯伯家中內夜東京
柳寒云、夏雨和老伯伯圍坐在餐桌旁。
柳寒云有些心不在焉的,他拿著筷子在碗里亂夾著。
夏雨坐在柳寒云的對面,悄悄地吃著飯,她不時地抬頭看看柳寒云。
老伯伯也意識到了柳寒云的不正常。
老伯伯:(日語)怎么?飯不合胃口?
柳寒云突然抬頭,他看了看老伯伯,搖了搖頭。
柳寒云:(日語)不,非常好吃。謝謝。
老伯伯:(日語)看來,要拿出我的拿手菜才行。
說完,老伯伯從飯桌站起身來。
柳寒云:(日語)真的非常好吃。已經很麻煩您了。
柳寒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老伯伯沖柳寒云笑了笑,離開了。
夏雨又看了看柳寒云,把碗筷放下。
夏雨:寒云,你怎么了?
柳寒云看了看夏雨,搖了搖頭。
柳寒云:沒……
夏雨:今天老伯伯都和你講了什么?
夏雨故作笑容地詢問道。
柳寒云:只是說,櫻花樹只開過一次花。為真正相愛的人而開。
柳寒云低著頭說道。
夏雨:哦……
場面尷尬極了。
柳寒云意識到了這尷尬的局面,于是也故作輕松起來。
柳寒云:我真沒事。那個老伯伯還說,那棵樹是情人樹。人們在樹枝上系上情人結,祈求永不分離。
柳寒云抬起頭沖夏雨笑了笑,然后低頭吃起了飯。
夏雨:寒云……
柳寒云又抬起頭看著夏雨。
柳寒云:嗯?
夏雨:其實你沒必要什么都憋在自己心里……這段時間,我也學了一些日語。櫻田洋子(日語)是你姥姥吧?
柳寒云:嗯。
柳寒云低著頭大口大口將飯往嘴里塞,突然他將碗筷用力地放到桌子上。
柳寒云:夏雨……
短暫的沉默。
柳寒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夏雨沒有說話,她轉身從包里拿出一串項鏈放到飯桌上。
夏雨:這條是根據老沈回憶制成的項鏈。
夏雨又從脖子上取下了柳寒云帶來的姥姥的項鏈。
夏雨:這是你姥姥的。
柳寒云神情落寞地望著那兩串項鏈。
柳寒云: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夏雨:寒云,其實那天……
柳寒云:你和老頭合起伙來騙我。
柳寒云抬高了聲調。
夏雨:寒云,其實我也是在醫院看到姥姥的項鏈時猜到的。老沈他也不知道……
柳寒云:你知道我姥姥她找了那個男人一輩子嗎!
柳寒云這次幾乎用吼在說。
夏雨: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姥姥。
柳寒云:你們每個人嘴里都有一個故事,到底哪個才是真的……
柳寒云平靜了下來,眼圈泛了紅。
老伯伯聽到爭吵聲,走了出來,他手里拿著一個小砂鍋,里面是河豚魚。
老伯伯:(日語)怎么了?為何吵起來了?是等不及我的拿手菜了嗎?
柳寒云:(日語)對不起……
老伯伯:(日語)沒關系,沒關系。來嘗嘗河豚。
在這個小鎮里,除了我,可是再沒有一個人會處理這可愛的小東西了。
第五十九場:海邊小酒館外夜青島
夕陽西下。
老沈抱著吉他坐在海邊的木棧道的護欄上,唱著歌,這首歌他比以往唱得都要悲傷。
第六十場:櫻花小鎮外夜東京
柳寒云依靠在櫻花小鎮中央那棵枯竭的枝垂櫻的樹干上,席地而坐。
夏雨躺在地上,腦袋枕在柳寒云的腿上。
夏雨:我們在一起八年。最初的那幾年,我還是一個不知名的小演員。一個偶然的機會,我一夜之間成為了輿論的焦點。他也因此成為了鏡頭下的……獵物……從那天起,所有的緋聞,甚至可以說是丑聞都纏上了我。
柳寒云:他就因此離開了你。
夏雨:嗯……那個時候我們是不能公開的。走的時候,他只說了句“我受不了了”。
短暫的沉默。
夏雨:之后的一年,我什么工作都沒有接。到處走走停停。在青島遇到了老沈。無論故事的結局是什么,但我相信這棵櫻樹會為了真心相愛的人而開花。
夏雨望著枯竭的櫻花樹。
望著望著,夏雨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夏雨:好累……
他們就這樣呆到天亮。
太陽緩緩從東方升起。
夏雨依靠在柳寒云的肩膀,他們一同欣賞著日出的美景。
第六十一場:夏雨的車上內清晨東京
天空湛藍,一片春意。
伴著漸漸升起的太陽,汽車緩緩地行駛在郊區的公路上。
第六十二場:東京柏悅酒店的大堂內清晨東京
一輛汽車駛向酒店門口。
柳寒云和夏雨走下汽車。
經紀人手里攥著一本日本娛樂雜志,焦急地在門口等候著,她看到柳寒云,白了他一眼。
經紀人將雜志狠狠地扔到柳寒云身上,雜志的封面是柳寒云抱著正在哭泣的夏雨。
柳寒云不知所以地接住,拿起來看了一眼,皺起了眉頭。
經紀人:看看你干的好事吧。
說完,經紀人便拉著夏雨往酒店里走。
夏雨:出什么事了?
夏雨不解地看了看經紀人,然后又轉過頭去看了看柳寒云。
經紀人:你先想想怎么應付吧。
夏雨在經紀人的陪同下走進酒店大堂,柳寒云悄悄地跟在后面。
大堂里有早已等候的大批記者,他們見到夏雨,興奮地圍了上去。
柳寒云站在原地愣住了。
記者們突然意識到了,后面站的是柳寒云,立馬跑到柳寒云跟前不停的拍著照。
閃光燈頻頻地閃著。
柳寒云被刺眼的閃光燈照得極不適應,他將手擋在雙眼前。
夏雨在經紀人的護送下,徑直地向電梯間走去。
記者們看到夏雨走了,立馬又追了回去。
記者A:夏雨,據傳你在近期已展開了一段新的戀情?
記者B:你是否已經忘記了曾經交往八年的男友?
記者C:此前報道的你與新片中的男主角因戲生情,是否是真的?你現在是否移情別戀。
夏雨:對不起,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經紀人:對不起……對不起,讓一讓。夏雨今天不接受任何采訪。謝謝合作。謝謝
記者們紛紛爭搶著詢問。
經紀人一直在不停地回答著。
聲音貼合在一起。
柳寒云看著遠去的夏雨,落寞地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雜志,然后將雜志扔到地上,悄悄地獨自出了酒店大堂。
夏雨在走進電梯之前,回頭望著離開的柳寒云。
經紀人將夏雨推進電梯,然后將記者們拒載在電梯之外。
走出酒店的柳寒云抬頭望著天空,突然他的手機響了。
柳寒云聽著手機,臉色突然變得惶恐起來,他掛掉手機,焦急地攔下一輛出租車,坐了上去。
第六十三場:海邊小酒館外清晨青島
夕陽西下。
老沈站在海邊,身后是小酒館,他神情落寞地望著遠方。
一架飛機從天空劃過,留下了長長的云拉線。
第六十四場:醫院手術室內黃昏青島
柳寒云在醫院的走廊里飛奔著。
當他跑到手術室門口時,一輛平板車推了出來,上面躺著的人被白色的單子蒙蓋著。
柳寒云一下愣住了,面無表情地望著平板車愈推愈遠。
柳寒云癱坐在手術室門口的座椅上。
柳寒云的頭的上方有一塊掛表,掛表“滴答滴答”地發出聲響。
醫院的走廊里越來越靜。
柳寒云久久地癱坐在椅子上。
醫院的走廊的燈突然全部黑了下來。
第六十五場:街道外夜青島
柳寒云醉醺醺的,如失魂般的行尸走肉在馬路中間走著。
突然他的身后急速駛來了一輛大卡車,汽車“嘀嘀”地鳴著喇叭,大燈不停地閃爍著。
卡車已離柳寒云很近。
這時,柳寒云意識到了身后的汽車,身子一側,癱坐在地上。
卡車從柳寒云身邊急速駛過。
第六十六場:海邊外清晨青島
柳寒云坐在海邊的礁石上。
日出東升。
畫外音:(日語)江河,請原諒我,如果那天我追上你的腳步,與你一起遠行。我想一切都會不同,我從不責怪上蒼,我感謝他讓我與你相見。我曾一天一天地數著我們分別的日子,可是今天我卻忘記了。
第六十七場:柳寒云姥姥的墓碑前外黃昏
畫外音:(日語)也許這將是最后一封信件。但我依然懷念那些時光,懷念你。就像我們最初見面時的那樣,懷念你。
柳寒云走到姥姥的墓碑前。
柳寒云:(日語)姥姥,你終于解脫了。
柳寒云依靠著墓碑坐了下來,痛哭流涕。
第六十八場:海邊小酒館內黃昏青島
老沈撕掉了一張懸掛在小酒館墻壁上的日歷。
小酒館里有一桌客人,一共三個人,客人A正拿著一本娛樂雜志有滋有味地看著。
客人B(男):老板,來一扎啤酒。
老沈:好的。
老沈走進吧臺為客人打酒。
客人A(女):這人長得還蠻帥的嘛。
客人B(男):真是便宜這小子了。
客人A(女):怎么!我看有些人啊……就別報什么希望了。
客人A撇了客人B一眼。
客人C(女):什么啊!給我看看。
客人C將娛樂雜志搶了過去。
客人B(男):人家夏雨可是澄清了,說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
客人C(女):我看可不像,你看他們抱在一起的樣子。
那一桌客人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
此時,老沈拿著酒走了過來。
客人們停止了議論。
老沈將酒放下,轉身離開了。
客人們又開始議論。
老沈緩緩地往吧臺走,把所有的談話都聽在耳里。
客人B(男):聽說啊,這小子是柳源的兒子。手下也有一筆好畫。
客人C(女):柳源?那是誰?
客人B(男):以前一個很有名的畫家。現在死了,一幅畫幾十萬呢。
客人B在說到“死”的時候,放低了聲音。
客人A(女):哦……那還真是才子配佳人……
客人A語氣略帶諷刺地說道。
客人B(男):什么!據說啊,這個柳寒云是個色盲。
客人A(女):什么!色盲!
客人A激動地喊了出來。
他們意識到了自己的大聲,將說話的聲音放低。
客人C(女):不可能吧,色盲還畫畫?
客人B(男):不是,真的。他最近還開了場畫展,沒什么人看。我去了,一進去黑漆漆一片,所有的畫都是黑白的。
客人C(女):啊?
客人B(男):不過畫得還不錯。
客人B略帶些不屑地說道。
老沈走回到吧臺,他望著小酒館里懸掛的柳寒云的畫。
第六十九場:柳寒云的畫展內清晨青島
柳寒云的畫展廳內只有零星的兩三個人。
墻壁上懸掛的畫全部都是黑白的。
第七十場:海邊小酒館內清晨青島
夏雨走在小酒館外的木棧道上。
老沈正在小酒館里,清潔衛生。
夏雨走進了小酒館。
門上懸掛的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
老沈扭頭看了一眼夏雨,放下手中的工作走進了吧臺。
夏雨也徑直地走到吧臺,坐了下來。
老沈:有些日子沒見了……電影拍完了?
夏雨:嗯。
老沈:還順利嗎?
夏雨:嗯。
老沈轉身為夏雨打起了啤酒,然后將酒杯遞給夏雨。
老沈:來!慶祝一下。
夏雨低著頭,像是有話要說,但遲遲沒有問出口。
夏雨:嗯……那個,老沈。
老沈:嗯?
老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夏雨:寒云最近好嗎?他現在在哪?
老沈放下酒杯,疑惑地看著夏雨。
老沈:那小子不是去日本找你了嗎?
夏雨:是啊……
夏雨拿起酒杯小酌了一口。
老沈望著夏雨,似乎明白了什么。
老沈:我也有一陣子沒見過他了。
夏雨啊,有些事情要想清楚了。那小子挺感性的。別再傷他了。
夏雨神情落寞地點了點頭。
夏雨:有些時候……身不由己。很多事,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不是嗎?
老沈扭頭望向了門外,苦笑了一下,沒再說什么。
夏雨:我先走了,中午有一個電影的發布會。
說完,夏雨起身離開了。
老沈:送送你。
老沈說著從吧臺里拿出一張柳寒云畫展的宣傳單。
老沈和夏雨一同走出了小酒館。
老沈:這個是寒云的畫展,有時間的話,去看看吧。
老沈將宣傳單遞給夏雨。
夏雨接過宣傳單,神情落寞地點了點頭。
老沈望著遠去的夏雨,緩緩地將頭扭向了大海。
第七十一場:海邊外中午青島
太陽被一片云遮住,天色有些陰沉。
柳寒云手里抱著小木盒,望著大海。
柳寒云:(日語)姥姥,還留著它干嘛?扔了吧……
說完,柳寒云將小木盒扔進了海里。
第七十二場:夏雨的電影發布會內下午
夏雨和經紀人以及一些主創人員坐在講臺后。
講臺后有一大塊海報牌。
海報里:夏雨站在一棵結滿櫻花的枝垂櫻下,抬頭仰望著。
記者們紛紛舉手。
記者A:夏雨,為什么會選擇青島來舉行電影的首發會。
夏雨:因為這里有令人向往的東西。
記者B:據說新片內容是由一個真實的故事改編的,是嗎?
夏雨:是的,當我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就決定將它拍成電影。
夏雨面帶微笑回答著。
記者C:你可以預計一下票房嗎?
夏雨:我相信真誠的故事會打動觀眾的。
記者D:最近在現實生活中,是否有打動你的人和事。
夏雨:它已經被拍成了電影。每個人都可以分享到,這個故事所帶來的感動。
記者D:那人呢?比如那名叫柳寒云的男子,他是否像傳言所說,是你的新任男友。
經紀人:這個問題,夏雨已經給出過很明確的答復,只是普通朋友。
經紀人打斷了記者的提問,搶答道。說完她扭頭看了看夏雨。
夏雨猶豫了一下。
夏雨:他是個很有才華的人。最近在青島,他開了一場畫展。我希望大家都能去捧場支持。一個老朋友曾經告訴我,他雖然無法分辨這個世界的顏色,但是他卻能畫出這個世界最初的樣子。
記者D:你的意思是……他是個色盲?
當記者們聽到“色盲”兩個字時,紛紛地議論了起來。
夏雨:我相信他可以看到這個世界最需要的東西。
第七十三場:海邊外中午青島
柳寒云站在岸邊,他望著被扔進海里的小木盒。
海浪將小木盒推回來岸上。
小木盒回到了岸上,一波一波的海浪輕拍著小木盒。
柳寒云望著小木盒,久久不肯離去。
第七十四場:海邊小酒館內黃昏青島
柳寒云走在小酒館外的木棧道上。
老沈的歌聲從小酒館里傳了出來。
小酒館的門是敞開的,柳寒云走了進來。
小酒館里幾乎坐滿了人。
柳寒云醉醺醺地進來,手里抱著小木盒,他并未看老沈一眼,走到吧臺邊坐了下來。
柳寒云將小木盒放到吧臺上,愣愣地坐在那。
老沈看著柳寒云,將正在唱的歌曲收了尾。
客人們有的鼓掌有的在叫好。
老沈:謝謝……謝謝……
老沈將吉他放到一旁,走進了吧臺,打了一扎啤酒。
老沈將啤酒放到柳寒云面前,然后看著他。
柳寒云還是沒有說話。
老沈:你……
老沈想說什么,卻又打住了,他從吧臺里拿起一張宣傳單,上面印有柳寒云畫展的消息。
老沈:你走這段時間,我私自給你開了場畫展。
柳寒云掃了一眼宣傳單,神情落寞地搖了搖頭。
柳寒云:畫從來沒有人買是嗎?
老沈:寒云,其實還是有很多人……
老沈有些尷尬地說道,卻被柳寒云打斷了。
柳寒云:我姥姥死了。
老沈愣住了,沒有再說話。
柳寒云將小盒子推到老沈面前。
柳寒云:這是她的全部。
柳寒云說完站起了身,準備離開。
柳寒云:就你這樣,還成天寫什么情歌。
柳寒云說完便離開了。
老沈有點不解地望著柳寒云離開了。
老沈將小木盒打開,然而就在這一瞬間,老沈的臉上失去了所有的表情,他手有些顫抖地將小盒子里的一幅畫拿了出來。
畫里是:洋子站在櫻花樹下。
老沈的眼圈泛了紅。
小酒館里的客人們吵吵鬧鬧。
第七十五場:酒吧內夜青島
柳寒云坐在吧臺前,喝著悶酒。
酒吧女服務員吧臺里坐著,用手撐著腮,癡迷地望著柳寒云。
酒吧的男老板拿著遙控器,不停地更換著頻道,突然電視被切換到了娛樂頻道,里面正在播出《娛樂快時報》。
播報員:要說現在的世界,小播我是看得越來越不明白了,色盲竟然可以畫畫。今日夏雨攜新片與各主創在青島召開了電影的首次發布會。日前引起軒然大波的神秘男子,也引起了大批記者的關注。夏雨也首次在鏡頭前做出了澄清,稱僅僅是普通朋友。然而……
酒吧的男老板又切換了頻道,電視里正在轉播皇馬與巴薩的足球比賽。
柳寒云將酒瓶中的啤酒一飲而盡。
酒吧的男老板在癡迷的看著球賽。
柳寒云:老板,給我杯伏特加吧。
酒吧的男老板:小惠……
酒吧的老板依然依依不舍地看著電視,目不轉睛地叫道。
酒吧女服務員小惠心領神會地去倒伏特加。
小惠:來,帥哥,伏特加。
酒吧女服務員小惠將酒杯遞給柳寒云。
小惠:你說,就剛才那色盲是怎么傍上夏雨的?這下他可火了。
酒吧的男老板:好球!誒……
酒吧的男老男興奮地叫嚷道,然后立馬又嘆了口氣。
酒吧的男老板:要么我說這小子厲害。不用說他是個色盲,他就是個瞎子,他現在也值錢了。
酒吧男老板依然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視。
柳寒云將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第七十六場:海邊小酒館內\外夜青島
老沈將最后一封信看完,輕輕地放到一旁。
老沈神情落寞地走出小酒館。
門上懸掛的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
畫外音:(日語)當愛你變成了一種習慣,愛你就像愛生命。櫻田洋子。
老沈站在小酒館的門前,神情落寞地望著遠方的海。
久久地站著。
老沈:(日語)對不起……
第七十七場:柳寒云的家內夜青島
柳寒云衣衫不整,醉醺醺地提著半瓶洋酒回到家里。
柳寒云將洋酒瓶扔到地上,依靠在墻,坐到了地上。
柳寒云呆愣在那,余光看到了畫室里畫架上的那幅第一次在海邊遇見夏雨時畫的畫。
柳寒云艱難地從沙發上站起來,走進他的畫室,坐在畫架前,望著搭在畫架上的那幅第一次在海邊遇見夏雨時畫的畫。
良久。
第七十八場:夏雨的家中內夜青島
夏雨坐在窗邊,她神情落寞地望著手中的柳寒云姥姥的項鏈。
第七十九場:柳寒云的家內清晨青島
清晨初升的太陽將陽光從柳寒云畫室的窗外,灑了進來。
陽光灑在畫架的畫上,也灑在昏睡在畫架前的柳寒云的身上。
窗外的麻雀“嘰嘰喳喳”叫著。
柳寒云緩緩地從椅子上醒來。
柳寒云久久地望著畫架上的畫。
柳寒云起身到冰箱里找酒喝,卻發現冰箱里的酒早已喝光,于是回到房間里,從地上拾起昨夜扔在地上的洋酒瓶,他舉起來看了看,發現里面還有一個酒底,便一飲而盡。
柳寒云整理了一下衣衫不整的著裝,準備出門。
當柳寒云開門的那一刻,她看到了夏雨。
兩人尷尬地看著彼此,柳寒云先打破了沉靜。
柳寒云:你……你好。
看到柳寒云結結巴巴的樣子,夏雨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夏雨:你就打算讓我站在外面嗎?
柳寒云立馬讓開,讓夏雨走了進來。
夏雨走進柳寒云的家,愣了一下,然后打量著這看起來一切都亂糟糟的家。
柳寒云有些尷尬地將門合上,然后走到客廳的沙發旁,將沙發上的雜物全都打拍到地上。
柳寒云:那個……坐……坐吧。
柳寒云轉過身看著夏雨,有些尷尬地說道。
夏雨:寒云,你沒必要這樣?
柳寒云:可憐我?
柳寒云和夏雨對望著。
短暫的沉默。
夏雨:我只是作為一個朋友,關心你一下。
柳寒云:朋友?是啊。再普通不過的朋友,不是嗎?
夏雨: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我們都應該冷靜一下……
柳寒云伸手打斷了夏雨的話。
柳寒云:夏雨,你說的沒錯。我們根本就不是一類人。我只是一個不配畫畫,而又固執堅持的偏執狂。就像和你在一起一樣,我配不上你。這個故事從一開始就注定沒有結果。
夏雨:寒云……這個世界是很公平的。
柳寒云:公平?呵……我從來沒說過這個世界不公平。也從來沒有人告訴我,你是柳源的兒子,你就必須是個優秀的畫家。也沒有人告訴我,你一無是處,就不能愛上一個像夏雨這樣的姑娘。
夏雨:沒有人會同情一個提早放棄的人,求著你堅持走下去。
柳寒云:我沒有放棄,從來沒有。只是,此時此刻,就在我的身后,那間屋子里。有一幅我最喜歡的畫,可它永遠都將是灰色的。
夏雨: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說的這一切,它和我們有什么關系?
柳寒云:你當然不明白。因為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夏雨:我該走了是嗎?
柳寒云沒有再說話。
夏雨望著柳寒云,眼圈泛了紅,她默默地點了點頭,轉身打開了房門。
臨走時,她又說了一番話。
夏雨:寒云……那個時候,我只是害怕有一天我會依賴上你。我怕有一天你會離開我,又留下我一個人。可當我發覺自己已經依賴上你的時候,你卻已經走得很遠了。
夏雨哽咽著說完,便離開了。
門被輕輕地合上。
第八十場:海邊小酒館內黃昏青島
柳寒云坐在以往老沈唱歌時坐的圓椅上,手里抱著吉他。
老沈正在拿抹布擦拭著吧臺看著柳寒云。
尷尬的場面,二人久久沒有說話。
老沈:還記得怎么彈嗎?
老沈并沒有轉過身看柳寒云,他依然在擦拭著吧臺。
柳寒云也沒有看老沈,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老沈:知道我為什么總是抱著它嗎?把想說的話,唱出來,會好過得多。
老沈將抹布扔到一旁,然后轉身朝小酒館的門口走去,他站在門口望著遠方的海。
老沈:你說的對……可是這個世界上就是有些事情,你明明知道,但永遠都不敢面對。
柳寒云輕輕地撥動起了琴弦,輕輕地唱著。
柳寒云:我看見太陽,每天不厭倦地起起落落,讓一切有了顏色。金黃的樹葉伴著烏黑流淚的小河,縈繞在我的生活。我記得你曾給過我的那么多的痛苦和同樣多的歡樂。痛苦和歡樂不經意地緊緊擁抱著我,像你那樣愛過我。緊緊擁抱著我,像你那樣愛過我。緊緊擁抱著我,像你那樣愛過我。為什么我已習慣的生活總是被不同的方式改變著。我開始失去了所有的歡樂,相信這世界不屬于我。我像是就要送命的陀螺,在垂死旋轉著那最后的顏色。周圍的人們神情冷漠,好像我從來沒存在過。
多組閃回鏡頭。
第八十一場:海邊小酒館外的木棧道外夜青島
柳寒云和老沈坐在木棧道的護欄上,望著遠處的海面。
老沈:寒云……以后這個小酒館就交給你了。
柳寒云扭頭看著老沈。
老沈:當黑夜降臨的時候,誰又能真正看清楚這個世界呢。
老沈伸手指著遠處的輪船說道。
第八十二場:草坪外夜青島
柳寒云來到城市中的一大片草地上,倒在地上,望著繁星滿天,漸漸地睡著了。
第八十三場:海邊小酒館外的木棧道外清晨青島
天剛蒙蒙亮。
太陽漸漸的從東方升起。
老沈依然坐在海邊的木棧道的護欄上,遙望著。
第八十四場:草坪外上午青島
柳寒云躺在大片的草地上,他漸漸醒來。
草坪上有早起放風箏的人們,孩童歡樂地在草坪上奔跑著。
柳寒云睜開雙眼望著遠處放風箏的孩童,鳥兒在懸空叫著。
離柳寒云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小男孩,坐在草地上畫著畫。
小男孩在畫著遠處放風箏的小女孩。
柳寒云站起身走向他,站在一旁看著小男孩笨拙地在畫著看起來十分幼稚的畫。
柳寒云:小朋友,我來幫你畫吧。
小男孩抬頭望了望柳寒云,搖了搖頭,然后繼續認真而又笨拙地畫著。
小男孩:不要,這是送給娜娜的。所以我必須自己畫。
小男孩畫完了,站起身,跑到小女孩身旁,害羞地將畫遞出。
柳寒云站在遠處,看著小男孩和小女孩在一起開心地笑著,自己離開了。
第八十五場:海邊小酒館內上午青島
柳寒云來到了小酒館,推開門走了進來。
懸掛在門上的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
老沈坐在小酒館的圓椅上,腳邊放著啤酒。
老沈:最后一次聽這風鈴了……
說完,老沈拿起腳邊的啤酒喝了一口。
柳寒云:真要走了。
老沈:喝完這杯酒。
柳寒云站在一旁,點了點頭,掃視著小酒館里的一切。
老沈:還想她?
柳寒云:我也不知道了。
柳寒云有些失落。
短暫的沉默。
柳寒云:呆了這么久,說走就走了。
老沈嘆了口氣。
老沈:一直在這躲著,該走了。有些時候,一個地方呆久了,你就會依賴上這個地方。那種感覺會蒙蔽一些原本真實的東西。可怕……
老沈不舍地環視著小酒館里的一切,最終將視線落在吉他上。
老沈將吉他拾起來,朝柳寒云走去。
老沈:這個……留給你吧。
柳寒云:算了,拿了這個不得要了你的老命。
老沈:抱了半輩子了,是時候放下了。
柳寒云接過吉他。
老沈:寒云……一切都會隨著時間而消失,除了愛。當你決定愛了,就走下去,在沒放棄之前能抓多緊,就抓多緊。不要像我一樣,在不該輕易放手的時候,抱起了這把吉他。然后躲在了這里,給自己編造了無數的謊言。我甚至忘記了那個屬于我的故事,原本的樣子。直到有一天我發現,哦,原來故事的結局不是這樣的。我才知到自己到底有多可悲。我這一輩子都只是個懦夫。
柳寒云:老頭……
老沈拍了拍柳寒云的肩膀,帶著柳寒云來到小酒館的門口,望著遠處的海。
老沈:你看,一望無盡的大海。可我欺騙自己找了一輩子的那個人。原來就離我那么近。
柳寒云:我錯了嗎?
老沈:你沒錯,夏雨也沒有錯。因為愛永遠沒有錯與對。愛,就像你眼中,那個黑白的世界一樣……純凈。只要人們愿意相信,那棵櫻花樹終有一天會再次結滿櫻花。
字幕:九月
第八十六場:八大關的街道外黃昏青島
街道兩旁的楓樹上結滿了金黃色的樹葉。
街道上亦是鋪滿了金色的樹葉。
在夕陽的余暉之下,世界是一片金色的。
柳寒云走在金色的街道上。
第八十七場:海邊小酒館內黃昏青島
柳寒云經營起了小酒館,他剪掉了以往的長發,精神多了。
柳寒云坐在小酒館的吧臺里,這天的小酒館里,人不少。
柳寒云在一旁喝著酒,這時老沈走進了小酒館。
柳寒云看著老沈,笑了笑,沒有說話,轉身打起了啤酒,就像以往的老沈那樣。
小酒館的熟客,也開心地喚著老沈,并要求老沈唱首歌。
老沈走到吧臺前,喝了一口啤酒。
老沈:告訴過你,這很可怕。
老沈小聲地對柳寒云說道。
小酒館里那把曾經屬于他的轉椅上,小酒館里的陳設沒有什么變化,那把吉他還是放在他原本的位置,老沈拾起吉他,坐到轉椅上。
老沈:當你依賴上一樣東西,就離不開了。
老沈轉頭看著柳寒云說道。
老沈唱起了歌,海邊又響起了老男人那迷人的聲音。
柳寒云扭頭看著墻上掛的畫,那幅對他來說最重要的畫,便起身離開了。
畫里是:柳寒云第一次在海邊遇見夏雨時所畫的那幅畫。
老沈唱著,扭頭看了看墻壁上的畫,輕輕地笑了下,望著柳寒云離開。
第八十八場:海邊外黃昏青島
柳寒云站在第一次遇見夏雨時的那個海灘上,站在和那時夏雨所站的相同的位置上。
這時的天空,和那時一樣,依然會被火燒云燒得火紅。
柳寒云望著遠方。
第八十九場:海邊小酒館內\外黃昏青島
夏雨走在海邊的木棧道上,海邊響起老男人的歌聲。
夏雨走進小酒館。
門口懸掛的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
老沈望著夏雨,兩人彼此微笑致意。
一切又像夏雨第一次走進小酒館那樣。
夏雨打量著這間小酒館,忽然她看到墻壁上的畫,走到畫的跟前。
她微笑著,流下了眼淚。
畫里:夏雨站在黃昏下的海邊。只是畫里的夏雨變成了彩色的。
夏雨離開了小酒館,來到畫里所畫的那個地方。
這個黃昏和他們相遇的那天一樣,令人神往。
這時的天空,和那時一樣,依然會被火燒云燒得火紅。
結局:
夏雨望著遠方,遠方站著柳寒云,柳寒云也望著遠方,微微地笑了。
夏雨望著柳寒云,柳寒云輕輕地回了一下頭。
那畫面像極了那幅畫。
最后的畫面:
字幕:第二年,三月。
又是櫻花盛開的季節。
櫻花小鎮里的老伯伯,緩緩地行走在鎮子的街道上,突然他被什么吸引了。
老伯伯緩緩地朝那棵櫻花小鎮中央的垂枝櫻走去。
老伯伯走到櫻花樹下,抬頭望著指頭。
櫻花樹結滿了櫻花。
作者簡介gt;gt;gt;gt;
鏡心,原名劉鏡心,北京電影學院文學系畢業。多部小說見于報刊。擔任多部網絡電影總制片人,其中《海帶》獲得金雞百花電影節國際微電影展優秀作品、北京國際電影節網影盛典年度十佳、中國互聯網電影周優秀互聯網電影長片。
[責任編輯 陳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