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腦洞大開的飛行器

2024年9月1日凌晨，一架空中客車公司（以下簡稱“空客”）的“大白鯨”運輸機（A300-600ST）降落在青島膠東國際機場，機上搭載的是兩架要交付給交通運輸部的H175直升機。這架“大白鯨”從空客直升機公司位于法國馬里安的工廠出發，橫跨半個地球到達青島，總飛行里程達13500千米。

看到“大白鯨”，大家的第一印象肯定是——這架飛機怎么長得這么奇怪？作為當今世界上貨艙最大的飛機之一，A300-600ST粗壯而不成比例的機身就是為運輸超大尺寸貨物而專門設計的。不論是軍用還是民用，它提供了運輸超大型物資的獨特空運方式。

空客公司于1970年在法國成立，其創建初衷是為了聯合歐洲國家的航空企業，與美國波音和麥道公司競爭。空客飛機主要由4個伙伴國分工完成：德國制造大部分機身、英國制造機翼、西班牙生產尾翼，法國生產機翼中段、機身前段、駕駛艙并負責總裝。那么如何將分散在歐洲各處的飛機部件集中到一起呢？ 最初的兩架飛機曾嘗試用海運和陸運的方法，結果鬧了個大笑話：1971年，為了不浪費時間，在德國漢堡制造的第一個機身段先從海上運到波爾多，再走陸路運抵圖魯茲。直徑7米的機身被裝在特種拖車上，車隊總長度超過100米，浩浩蕩蕩行進在鄉間公路上，花了幾個星期時間，還動員了一支消防隊和警察部隊，沿途伐倒了一些樹木，多次造成交通中斷。美國人嘲笑說：“這些歐洲人真是瘋了！ 以這樣的速度制造飛機，還沒造出來就過時了。”后來，空客公司就改用空運的辦法了。這樣一來，不僅大大加快了生產進度，同時也顯著減少了運輸途中各種不確定因素帶來的風險。從那時到現在，50多年來，專門用于運輸部件的飛機已經走過了三代。

第一代運輸機“超級彩虹魚”

20世紀50年代，美國人把波音B377“同溫層巡航者”改裝成超大尺寸器材的運輸機，為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運輸航天發射器材。這種飛機因機身空間特別大，取名“懷孕的彩虹魚”（Pregnant Guppy，彩虹魚是一種生長在西印度群島可供觀賞的胎生食蚊小魚的名字，也就是現在常見的觀賞魚孔雀魚）。

空客公司在“懷孕的彩虹魚”基礎上，進一步改型研發出“超級彩虹魚”（Super Guppy）運輸機，自1971年到1983年共生產交付了4架。“超級彩虹魚”運輸機長44米、高14.8米，最大起飛重量77.1噸，有效載荷23.7噸，航程1850千米。要把一架A320客機的部件從各地集中到圖魯茲，一架“超級彩虹魚”運輸機用8天時間就能完成。

在空客的4架“超級彩虹魚”運輸機中，頭兩架是由美國加州圣巴巴拉的Aero Spacelines公司用波音377機體改裝的，分別于1971年和1973年交付；后兩架則由法國UTA工業公司于1983年在布爾歇仿制。它們共服役26年，總飛行時間達47000小時，到1996年已全部到壽命，并于90年代末相繼退役，由新研制的“大白鯨”運輸機取代。

第二代運輸機“大白鯨”

為了不影響生產，空客公司從20世紀80 年代末組織論證，尋找代替“超級彩虹魚”的新一代運輸機，同時也為了解決“超級彩虹魚”在使用中暴露出的問題，如載荷小、速度慢、維護費用高、地面操作時間長、占用人力多等。

“大白鯨”（Beluga）超級運輸機項目于1991年啟動，由法、德兩國合資成立的特種飛機運輸國際公司（SATIC）在A300-600R的基礎上改型研制而成。“大白鯨”（A300-600ST）運輸機在1994年9 月13日成功完成了4個多小時的首次試飛，經過400多個小時的試飛后于1995年9月取得了適航認證。次年1月，首架“大白鯨”正式投入運營。這種運輸機總共制造了5架，完全取代了“超級彩虹魚”的角色，被用來在空客位于歐洲各生產基地之間空運包括A320、A330、A350XWB等飛機的大部件。在遍布歐洲的11個航點間，“大白鯨”機隊每天飛行60多架次，承擔空客所有機型項目的大部件運輸任務（其中在已停產的A380項目中，只負責運輸尾翼和尾椎）。

“大白鯨”機隊由空客旗下的空客國際運輸公司（ATI）負責運營。每架飛機配備3名機組人員，包括機長、副駕駛和飛行工程師各1人。其機長56米、機高17米、機身直徑7.71米，主貨艙容積達1400立方米，超過其他同級別運輸機（如安-124或C-17）。它由通用電氣公司生產的兩臺CF6-80C2發動機提供動力，滿載情況下能夠不經停飛行1660千米。“大白鯨”外形最大的特點是駕駛艙下移，上艙尺寸加大。其機身橫截面在當時是世界上所有飛機中最大的，總重150噸，有效載荷45.5噸，差不多比“超級彩虹魚”大一倍。以A340的機翼為例，“超級彩虹魚”一次只能運一個，而“大白鯨”一次可以運兩個。“大白鯨”的裝卸時間縮短到45分鐘，只相當于“超戛裨”裝卸時間的1／3，所需人力也從原來的18人減少到2 人。在歐洲各處生產的一套完整的飛機部件，4架“大白鯨”齊上陣只需19小時就能集中到總裝廠房，比原來用“超級彩虹魚”最少需要54 小時縮短了2／3。據統計，使用上一代“超級彩虹魚”時，每架空客飛機的成本中，運輸費用約占0.4％ ～0.5％，而使用“大白鯨”后則可以下降一半。

除確保完成空客飛機部件運輸任務外，“大白鯨”也積極承擔其他大型物資的運輸任務，以提高飛機的利用率、增加經濟效益。它曾多次訪問我國：1998年先后兩次為華歐航空培訓及支援中心運送Ａ320 系列和Ａ330／Ａ340系列飛行模擬機。1998年中國部分地區遭受特大水災時，空客公司又派遣“大白鯨”無償將一批法國的水凈化處理設備運抵北京，為災區提供人道主義援助。今年9月1日“大白鯨”再次在青島著陸，使得更多中國人有幸目睹這個“龐然大物”的風采。

第三代運輸機“超級大白鯨”

隨著空客公司研發的A350等新機型零部件尺寸的增大，以及公司產能提升的迫切要求，該公司于2014年底宣布啟動新一代運輸機“超級大白鯨”（Beluga XL）的研制與建造計劃。

新飛機基于空客寬體貨機A330-200F重新設計，貨艙頂部像A300-600ST一樣進行了改造，依然呈現出貨艙上部顯著“膨脹”的獨特構型。寬大的貨艙可以滿足對空客系列飛機超大型部件的運輸需求，一次可以運送兩個A350XWB系列機型的機翼，而“大白鯨”一次只能運送一個。“超級大白鯨”的航程達4000千米，這意味著可以從空客在歐洲的任意兩個生產廠之間完成直飛。

空客原計劃建造5架“超級大白鯨”運輸機，后增加到6架。首架“超級大白鯨”于2018年7月19日完成首飛，經過10個多月約600小時的飛行測試后取得了型號合格證。空客于2020年1月9日開始運營第一架“超級大白鯨”，全部6架飛機已于2023年交付使用，用于逐步替換5 架“大白鯨”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