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昌平,常繼元,陳玲玲,劉征匯
(1.桂林理工大學公共管理與傳媒學院,廣西桂林 541004;2.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北京 102488;3.中共南昌市委黨校,江西南昌 330038)
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運用前沿技術推動各領域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性[1]。2021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綱要》(以下簡稱“‘十四五’規劃”)中專設“堅持創新驅動發展,全面塑造發展新優勢”和“加快數字化發展,建設數字中國”兩篇,對“創新能力顯著提高”和“基本實現新型工業化、信息化”發展目標進行部署,其中“加強公共數據開放共享”和“提高數字化政務服務效能”被作為“將數字技術廣泛應用于政府管理服務,推動政府治理流程再造和模式優化,不斷提高決策科學性和服務效率。”的重要舉措[2]。由此可見,推進政府數字化轉型、提升區域創新能力以實現我國產業轉型升級和優化經濟結構戰略的重要內容[3]。因此各級政府積極探索數字化轉型,力求促進區域創新水平。
第四次工業革命催生了信息技術與治理實踐有機融合的數字政府新模式[4]。數字政府通過運用現代信息技術提升政務服務便捷性,增強政府、社會和公民間的協同能力[5],通過向公眾開放數據強化社會監督機制、挖掘數據資源、實現增值與創新[6],提高對創新要素交易的協調和監督水平,實現政府和公共服務部門數據資源統一匯集[7],從根本上實現政府行為方式轉型[8]。學術界從方法論變革、數字政府發展基礎及演變進程、設計框架等多元視角出發,將技術進步作為解釋區域創新發展的關鍵要素之一,以創新治理成本、創新治理環境、公共領域透明性等實際效益展開討論。如徐夢周等[9]利用基礎技術重構主體行為模式,賦予多元主體調用公共數據的權利,鼓勵其利用自身服務價值理念與技術競爭優勢開發數據潛在價值,推進區域創新行為。但同時我們也看到,政府數字化轉型卻依然存在著“東強西弱、南強北弱”的特點,區域間異質性差距較大,且部分服務以物理聚合為主,還未足以形成以治理績效提升為導向的化學反應,距離實現政務服務均等化、普惠化存在差距[10]。為厘清創新能力區域差異性的成因、推動政府數字化轉型促進區域創新能力提升,本文聚焦于數字政府建設中與區域創新能力高度相關的兩個環節,試圖探索數據開放、政務服務便捷性與區域創新能力之間的作用機制。
近年來,數據開放在創新驅動戰略中的重要地位日益凸顯,開放政府數據已經成為眾多國家發展的目標與承諾,并通過實施數據開放戰略與政策,改進政府信息管理體系和帶動經濟社會發展[11]。大數據時代的數據開放具有海量數據處理和多元主體自由重用的特點[12],因此單憑政府部門的數據利用無法充分發揮集群優勢,科研團體和高新技術企業等擁有數據創新能力的參與者可以促進數據利用生產的最大收益[13]。本研究借助 3T(talent、technology、tolerance)理論框架以知識、技術、環境三方面資源創新對區域創新能力進行評估[14],探究數據開放與區域創新能力之間的關系,具體解構如下:
數據開放促進區域知識資源創新。數據開放有助于增加區域內各創新主體的知識存量、提高數據傳播效率、減少信息不對稱,進一步提升區域創新能力[15]。政務一體化政務服務平臺中的數據可以為創新主體提供與政府連接的渠道,從而促進知識流動和跨組織、跨時空的關鍵性知識傳播[16]。良好的社會互動示范效應與合作共享信號使企業更加方便地獲取外部知識,更新內部知識資源池,實現內外知識的深入融合,從而避免企業因自身知識的路徑依賴而陷入創新陷阱,解決可適應性知識元素問題,從而產生學習效應和吸引潛在創新者效仿[17]。
數據開放促進區域技術資源創新。數據開放營造開放共享的社會環境也為區域技術資源創新提供了強大的支撐。數據開放不僅強調數據面向公民和其他組織進行開放,更主張應用新技術、新理念形成多元化數據資源開發與利用方式,促進區域技術資源的高效配置[18]。同時數據共享和開放,通過提升政務服務的便捷性,為各創新主體采用創新技術進一步減少繁瑣、重復性的工作,為中小型企業創造創新空間的工具[19],幫助知識型員工投入更多精力到創新事項上。
數據開放促進區域環境資源創新。各行業的創新離不開數據的支撐,數據開放在提供就業崗位、拓寬商業版圖的同時,還可以為消費者提供更多的選擇機會和更富有價值的商品,強化公民利用數據的權利[12]。數據開放為市場主體創新提供堅實的數據保障(如幫助企業提升開放式創新績效[20]),能夠有效激發區域創新活力,有效地為社會和經濟創新服務,發揮政府自身優勢。數據開放促進了不同組織間的數據共享和資源互動,其分布式結構能夠驅動各類創新主體在創新決策中的多元化參與,從而促進區域環境資源創新。
根據以上分析,本研究提出假設1:
H1:數據開放能夠顯著促進區域創新能力。
數據開放是加強建設透明政府和服務型政府的重要舉措,對公共服務質量提升、政府決策精準科學化有重大的意義,作為打開數字政府的鑰匙之一,數據開放利用大數據、區塊鏈和云計算等支撐技術使全社會共享數據,推進各省大數據產業發展、政務信息化建設等數字化轉型工作的落實,提升各地政府數字政府在線服務能力[21]。
從整體性治理角度來看,通過數據支持,政府為社會團體、事業單位、個人提供高質量、高效率的服務。數據開放既提升政府透明度,還可以作為一種治理手段推動構建政府、市場與社會協同的多元共治格局[22]。通過數據開放構建數據價值共創生態,強化監管與公共參與能夠提升政務服務便捷性[23],并有利于打破政府各部門、政府與市場、社會和公民之間的邊界,削減“數據孤島”現象。
從效能線上可評的角度來看,數據開放縮短流通環節,其中涉及的模塊化技術更為通用而易操作。對政務服務平臺的用戶使用、網辦效率、服務質量等方面實施效果評估產生了有益影響[24]。一方面,數據開放提高了地方政府創新生產率。另一方面,數據開放促進區域不同產業間產生技術賦能效應。通過數據識別、數據優化、數據分配、合作共享等方式,將政府數據與市場數據連接起來,可以完善數據要素市場、提升事務運營效率與業務協同效度、降低重復率和出錯率,激發政務服務的便捷潛力。
根據以上分析,本研究提出假設2:
H2:數據開放能夠顯著促進政務服務便捷性。
在政府數字轉型背景下,數字技術賦能成為公共服務創新要素,使其數據化、同質化、可編程化。數據開放決定著事務運營效率和政務服務能力的便捷潛力,只有政府將數據開放視為市場發展機會,加快市場主體跟進步伐,才會充分調動政務服務能力用以提升區域創新績效,通過具體問題的實踐研究發現:
(1)健全的數據開放制度能提高供需雙方接觸的便利程度、降低因研發創新產品所帶來的工資成本從而推動政府與社會間開放共享,為公共服務創新提供多元主體參與的包容空間和價值共創的可能性[25]。此外,被區域創新排斥的“長尾人群”可以更方便快捷地享受政務一體化服務,這提高了政府數字化轉型的覆蓋廣度。
(2)數據開放建設能夠賦能政務服務發展,為數據在多元主體之間的傳遞奠定基礎,有利于市場主體沿著價值網絡獲取創新資源[23]。信息技術利用程度越高、信息技術的迭代越快,就越能促進數字化服務普惠程度。政務服務便捷性的提升會降低創新成本,進而激發區域創新熱情。
(3)數字化轉型驅動下,地方政府利用數據共享開放能夠快速破除行政體制的壁壘,重塑自身的權力邊界以提供給其他主體更廣闊的創新空間,在多中心協同治理過程中盤活公共資源并促進資源有效配置,對公共部門的創新能力起到補充作用[26]。隨著教育水平和居民數據意識的提高,市場對于數字服務的接受程度和使用熱情也會增加,加深了政府數據的使用深度。
根據以上分析,本研究提出假設1:
H3:數據開放度可以顯著促進政務服務便捷性,進而促進區域創新能力。
基于上述討論理論模型如圖1 所示。

圖1 數據開放、政務服務便捷性與區域創新能力的作用機制
2.1.1 被解釋變量
區域創新能力的核心在于促進地區創新機構間的互動與聯系,通過科技創新將新知識轉化成新產品與新服務,提高市場資源配置效率[27]。這與政府數字化轉型背景下一體化政務能力息息相關。對于區域創新的測量方法主要通過采用專利數、新產品數、新產品產值等指標對區域創新能力進行衡量[27],或者是以系統、層次性為原則,采用多重因素耦合的結果更為全面地評估各地的區域創新水平[28]。本文采用第二種方法,在已有文獻的基礎上,建立了區域創新能力指標體系,根據創新型城市評價的3T理論,參考國內學者楊建等[29]、劉雷等[30]、周燦等[31]等相關研究成果,從知識、技術、環境三個維度,對區域創新能力進行綜合評估。具體說明如表1 所示。

表1 區域創新能力評價指標體系
2.1.2 解釋變量
數據開放評價研究方面影響最為廣泛的就是復旦大學和國家信息中心數字中國研究院聯合發布了《中國地方政府數據開放平臺報告》,以及復旦大學數字與移動治理實驗室發布的中國開放數林指數[32]。其中中國開放數林指數是國內第一個專門針對地方數據開放的專業指數并被國家信息中心所采納用于數字中國發展指數的數據支撐[33]。因此本研究選擇2022 年度中國開放數林指數為參考[34],通過數據抓取、人工觀察、專家研討賦值方法從社會化利用、數據開放情況、數據平臺載體、基礎工作和準備四個層面對我國地方數據開放進行評估。具體指標體系如表2 所示。

表2 數據開放評估指標
2.1.3 中介變量
政務服務便捷性是衡量服務效能的標準之一,數字政府下的政務服務應從部門視角轉換到用戶視角。以群眾需求作為出發點,實際問題為導向,強化頂層設計與數據開放統籌融合,真正讓社會大眾在政務辦理中得到方便[35]。本文結合《省級政府和重點城市一體化政務服務能力調查評估報告》相關評估指標,表3 以效能線上可評的角度,衡量政務服務平臺的用戶使用、網辦效率等方面的實施效果作為的政務服務便捷性的評價指標,對政務服務便捷性作出測算。

表3 政務服務便捷性指標
2.1.4 控制變量
區域創新能力是一項復雜的系統性工程,除了數據開放這一核心解釋變量外,綜合借鑒胡軍燕等[36]、張宗和等[37]、劉曄等[38]、王春楊等[39]、李瑞晶等[40]和劉洪濤等[41]的研究,引入影響區域創新能力的控制變量,分別是對外開放程度(Openness),居民消費支出(ln HC_expenditure)、人口密度(De_population)、教育發展水平(Ed_level)、科研公司數量(R&D_units)、第三產業占比(Te_industry),采用地區所獲得進出口總額來衡量。由于數據可獲性,本文選擇除香港、澳門、臺灣和西藏除外的30 個省級面板數據作為研究對象,取地區虛擬變量來固定地區效應。
2.1.5 數據說明
2014 年中央網絡安全和信息化領導小組正式成立,為落實全國網絡安全和信息化推進工作奠定堅實基礎,代表我國數字政府建設和數字經濟發展邁入新的發展階段。因此本文以2014—2021 年為時間范圍,具體變量名稱及含義與變量描述性統計如表4 所示。

表4 各類變量名稱及含義
2.2.1 基準回歸模型
為驗證數據開放度對區域創新能力的影響,避免多重共線性,本研究對相關變量采用VIF 檢驗,判斷變量的多重共線性情況,結果顯示VIF 值均小于5,即變量不存在嚴重的多重共線性。此外,通過對模型進行Hausman 檢驗,結果顯示P<0.05。最后選擇面板個體固定效應模型。參考劉莉亞等[42]的研究,基準模型設定如下:
式(1)中:下標i和t分別代表省份和年份;R_innovationit是被解釋變量,含義為第i個省份第t年的區域創新能力;Op_dateit是解釋變量含義為第i個省份第t年的數據開放度;Xit是影響區域創新能力的控制變量集;μt是個體固定效應,用以控制沒有觀測到的個體特征的影響。
2.2.2 中介回歸模型
為探究政府數字化轉型下區域創新能力的來源,考察政務服務在政府數字開放對區域創新的影響中起到何種作用,本研究將運用如下中介模型進行探索:
根據式(2)驗證數據開放度對區域創新能力的綜合影響,系數β1代表總效應,如果系數β1顯著,則進行第二步,如果不顯著中介分析終止;根據式(3)驗證數據開放度對政務服務便捷性的影響,如果δ1顯著,進入第三步,否則終止分析,中介效應不存在;根據式(4)將數據開放度和政務服務便捷性都加入回歸,檢驗政務服務便捷性的中介效應是否存在以及是否完全[43]。
在檢驗過程中加入所有控制變量對工具變量進行2SLS 回歸:第一階段回歸結果顯示F值統計量均遠大于10,排除了弱工具變量的問題。為了增加實驗的精確性,在2SLS 回歸及中介機制檢驗中加入年份和地區的固定效應。表5 匯報了數據開放影響區域創新能力的回歸結果,其中第(1)列結果顯示數據開放對區域創新能力的影響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第(2)列中,Op_date 的系數仍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與第(1)列相比,模型的解釋力度增加,結果更精確。由此說明數據開放度的增加有利于提高區域創新能力。假說H1得到了驗證。第(2)列的回歸結果可以說明,隨著居民消費能力的提升,市場上的需求量也隨之上升,此時企業會更加關注提高生產質效率與質量為主的創新活動,需求量的上升倒逼企業進行區域創新活動;作為推進區域創新的前提,教育水平的提升也可以顯著促進區域創新能力;科研公司數量、第三產業占比同時也從不同方面代表經濟主體創新效率,可以顯著提升區域創新能力。

表5 數據開放與區域創新能力的2SLS 回歸結果
數據開放的目的是提升社會數據的資源價值,為了檢驗數據開放度是否能夠通過政務服務便捷性對省級區域創新產生影響,利用中介效應模型檢驗三者之間的中介效應,結果見表6。其中,第(1)至(3)列展示了以數據開放為解釋變量時采用因果逐步回歸檢驗法下的回歸結果;第(2)列顯示數據開放的系數顯著為正,統計意義顯著,驗證了假說H2;第(3)列將數據開放指標和政務服務便捷性指標都加入了回歸,結果顯示數據開放、政務服務便捷性的系數在5%水平上顯著。由此可知,政務服務便捷性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即數據開放可以顯著促進政務服務便捷性發展進而促進區域創新能力的提升,假說H3得到了驗證。

表6 政務服務便捷性中介效應檢驗結果
3.3.1 區域異質性分析
受地理位置與對外開放程度的影響,數據開放對區域創新能力的影響存在差異,根據《省級政府和重點城市一體化政務服務能力(政務服務“好差評”)調查評估報告(2021)》中將省級政務服務示范和推動作用的總體指數分為4 個等級,如表7所示[24]。

表7 政務服務“好差評”各省份等級排名結果
根據評分可以看出當前我國省級政府的一體化政務服務能力主要分布在非常高、高、中3 個組別,鑒于此,按照對應組別對研究樣本進行相關實證檢驗,檢驗結果如表8 所示。

表8 數據開放對區域創新的區域異質性檢驗結果
由表8 可以發現,處于我國省級政府的一體化政務服務能力總體指數“中”等級的地區數據開放度對區域創新的促進效應并不顯著,但在省級政府的一體化政務服務能力總體呈現最高和高的地區組中,數據開放度對區域創新的影響分別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這可能是因為欠發達地區數字基礎設施相對薄弱、數據資源利用的認識方面難以追趕發達城市的區域創新水平,導致數據開放的驅動力不足。
3.3.2 分位數回歸
本研究在王連等[44]、蘆婷婷等[45]方法的基礎上,使用面板分位數模型進行參數估計,把被解釋變量看成是一個函數分布,根據最小化加權的殘差絕對值求和,從而估計解釋變量處于被解釋變量不同分位點時的影響。設定面板分位數模型如下:
式(5)中:下標τ表示分位點(選取0.25、0.5、0.75 作為3 個分位點),其他符號及變量設定同上?;貧w結果為表9。

表9 數據開放對區域創新的分位數模型回歸結果

表10 穩健性檢驗結果——替換被解釋變量

表11 穩健性檢驗結果——滯后一階
由表9 可知,在0.25、0.50、0.75 分位點上,數據開放對省際區域創新能力的系數分別在5%和1%的水平上顯著,這意味著省際差異越大的地區,政府數字開放縮小省際差異效果就越好。同時也說明,政府數字開放可以縮小區域創新差異,進一步驗證了假設H1。關于控制變量,隨著分位點的增加,居民消費支出、教育發展水平對區域創新發展的促進作用逐漸降低,原因可能與政府數字化轉型的滯后性相關??蒲泄緮盗俊⒌谌a業占比系數變化呈顯著性上升趨勢,表明其成果產出加速了數據開放技術下創新應用的轉化,帶動了區域創新的發展。
3.4.1 替換被解釋變量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專利法實施細則》的相關規定,參考汪輝平等[46]、易明等[47]、蔣艷輝等[48]的研究,選用發明專利、實用新型專利和外觀設計專利申請和授權總數的自然對數(ln patents)替代被解釋變量,衡量區域創新能力,進行穩健性檢驗。結果顯示,除了變量系數和顯著性略有變化以外,核心解釋變量系數在1%、5%水平上正向顯著。其模型估計結果也與原結果保持一致,即原結論具有較好穩健性。
3.4.2 緩解內生性問題——滯后一階
考慮到數字化轉型到獲取專利授權存在一定時滯性,為確保一定程度上因果性,將Op_datait-1作為解釋變量納入模型中,核心解釋變量系數在1%、10%水平上正向顯著。其模型估計結果也與原結果保持一致,即原結論具有較好穩健性。
3.4.3 縮小地區樣本模型估計
考慮到直轄市可能存在一定特殊性,本文剔除直轄市樣本進行模型估計。從表12 可以看出,核心解釋變量系數在1%、5%水平上正向顯著。其模型估計結果也與原結果保持一致,即原結論具有較好穩健性。

表12 穩健性檢驗結果——縮小地區樣本模型估計
本文的主要研究結論總結如下:(1)基準回歸驗證了假設H1,推動數據開放度對提高區域創新能力具有顯著促進作用,且隨著數據開放度的加深,能持續影響區域創新發展水平。同時,數據開放對區域創新能力的促進作用受區域內居民消費能力、受教育程度、科研公司數量和第三產業占比等控制變量的正向影響;(2)中介效應檢驗驗證了假設H2和假設H3,數據開放能夠有效促進政務服務的便捷性,并通過政務服務便捷性促進區域創新能力的提升。憑借新興技術,不斷優化業務處理流程中運營和事務效率、降低重復率和出錯率從而提升組織柔性。因此數據開放進程對區域創新能力的正向影響是通過提高政務服務能力的部分中介機制發揮作用;(3)上述中介效應具有一定的區域異質性,即省級政府的一體化政務服務能力總體指數“中”等級的地區數據開放度對區域創新的促進效應并不顯著。省級政務服務示范和推動作用較為落后的地區,在面對高強度的轉型之路,短期內數字化轉型的政策實施能沒有顯著改善區域創新現狀。
首先,細化數據開放頂層設計,完善數據開放的法律法規、政策體系和實施機制。政府要轉變數字化轉型理念,建立健全有關政府數據開發利用的制度設計,加強數據開放的覆蓋率和使用深度,有序推進數據開放對創新活動的資金供給體系,以探索對話式數字參與機制,最大限度對數據進行開發利用。通過構建區域間創新交流平臺,擴大數據收集的范圍。同時設立獨立的部門監督政務服務平臺的建設和數據資源的管控,提高對公共數據的篩選與凈化。全力支持地方政府提高對創新要素交易的協調和監督水平、創新要素交易的規則和創新要素市場制度體系的發展,打破我國在數據獲取途徑的橫向內容和縱向時間層面發展的局限性。
其次,客觀認識當前發展階段,建立府際、部門、政社、政企多元參與和協同共治的政務服務模式。政務服務的意義在于在跨域資源統籌和公共價值創造之間的能動機制,通過鼓勵跨區域和跨部門的密切合作,并依據不同地區的發展特點制定差異化發展策略,削減信息不對稱所帶來的治理成本。從整體上對不同區域政務服務發展進行規劃。轉變重建設、輕應用的傳統思維,摸清社會大眾各個層次上的實際需求,搭建基于多元微端的微服務、微治理政務數字化應用,為解決各地方數據開放升級痛點創造可行的發展路徑。
最后,夯實新型基礎設施建設,加大區域創新領域投入。推動公共部門和私營部門形成創新網絡,從知識、技術、環境三個方面入手搭建一流數據開放系統,挖掘更多場景的數據要素。利用創新網絡挖掘其中公共價值和商業價值,鼓勵高素質人才引進、制度環境升級、新型基礎設施完善等融合共生的方式打破區域壁壘。構建創新要素流動的全國統一大市場,提高創新要素的利用效率。形成相互合作、優勢互補的創新網絡,以柔性融合的對策應對區域創新活動的剛性落地,形成數據流通渠道合力,在降低自身數字化轉型升級風險的同時實現區域創新影響規模的擴大。
近年來,數據開放在促進政務便捷和區域創新方面取得顯著成效,小到公安部門開放紅綠燈數據,方便市民出行;大到利用數據開放平臺撬動數據交易和應用創新,增強公共服務和區域創新能力。例如上海通過建立公共數據開放平臺、開設新型數據交易所、建設國際數據港等,吸引并培育了眾多創新創業人才與企業。截至2022 年年末,已在科創板上市78 家企業,市值居全國第一。浙江通過“之江杯”大賽,在數字經濟、智慧交通等領域實現多個優秀項目落地,取得經濟和社會雙效益。在知識產權領域,我國開放了44 種基礎數據,促進了知識產權服務的精準供給,降低了數據再利用成本,有助于縮短創新周期和降低研發成本。但由于政務大數據、數字政府存續和建設時間較短,數據開放與數字政務服務尚處于探索階段,因此在該領域仍有以下突出問題有待解決。
(1)在頂層設計過程中,一方面數據開放的法律法規和政策體系建設滯后;另一方面缺乏全國性的政府數據開放平臺,現有平臺對數據開放的全生命周期理念貫徹不足,普遍存在數據集數量不高、標準不統一、評價視角或維度較為單薄,指標體系與數據難以支撐實際發展情況。數據開放中的碎片化、信息化供需不平衡和有效供給不充分等問題依然存在。導致后續數據應用挖掘不夠深入,基于數據驅動的智能化決策支持,營商環境精細、精準化和政務服務的個性化支持等數據價值變現仍需進一步探索。
(2)關于數字化轉型的相關文件中政務服務效能體現仍停留在“互聯網+”階段,從省域、市域發展的整體性數字化轉型來看,“上下貫通、左右銜接”“標準通用、各地通辦”的整體性數據開放方案仍然不清晰。雖強調了部門內外部數據的交換、共享與業務協同,但未完全納入數字社會、數字政府建設大局中。重建設、輕應用的態勢沒有得到根本性扭轉,缺乏針對政務服務的整體性、前瞻性思考。此外,企業在數據開放中總體處于缺位狀態,數據開放程度與產業數字化創新進程不匹配,阻礙了數據價值的釋放。
(3)基于市場化程度和國家城市群建設等影響,區域創新整體性建設明顯滯后,仍存在市場和社會活力不足等問題。尤其在省級政務服務示范和推動作用較為落后的地區,面對高強度的轉型之路,將面對數據開放水平和政務服務能力雙重滯后制約帶來的疊加效應,短期內數字化轉型的政策實施很難顯著改善區域創新現狀,難以享受數據開放帶來的紅利的同時,還暴露了內生驅動力不足的困境,削弱了數字化發展對區域創新進步的促進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