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暗號

龔恒利

“閨女，我們社區有了‘窗簾暗號，以后你不用擔心我了！”一大早，父親就給我打電話，語氣里滿是掩不住的神秘。

母親去世后，父親一直住在縣城的老小區。我多次提到讓他到我們身邊來，他總是以城市生活對他來說不方便為由推脫。從前年父親被檢查出輕度腦梗之后，我總是不放心他一個人的獨居生活。

什么是“窗簾暗號”？我催促著父親說清楚。原來，父親所住的小區，有不少是兒女在外工作的寡居老人。上周鄰居王爺爺凌晨去衛生間不慎摔倒，因為身邊沒有親人，導致耽誤了最佳就醫時機。為此，社區工作人員想出了一個辦法：每天早晨老人們起床后，都把自己家的窗簾拉開，志愿者們會在樓下挨個巡視。若是窗簾沒有拉開，說明老人沒有起床，就立馬上樓去查看。

聽了父親的解釋，我心里安穩了很多，并叮囑他以后每天早晨一定記得拉開窗簾。

放下電話，想到剛才父親說起“暗號”兩個字時的神秘和開心，我不由得想起多年前那個專屬于我的“暗號”。

那時候上初中，父母在外打工，我住在鄉下的爺爺家。每個周日的下午會有一趟班車路過爺爺家門口，我要坐那輛班車去縣城讀書。由于爺爺經常下地干農活，我一個人在家寫作業，有兩次沒有看到班車經過，就誤了上學的時間。司機劉叔叔知道我的情況后，就和我約定：讓我在每個周日的下午把書包掛在大門口，他看到我的書包就開始鳴喇叭，提示他的車來了。后來，每個周日下午，我都能如約聽到那幾聲熟悉的“嘀嘀”聲，就是我和劉叔叔之間的“嘀嘀暗號”。

因為沒有父母在身邊的陪伴，于我而言，那幾聲響亮的笛鳴，是對一個內心孤獨少年的尊重和重視，它讓我感受到了父親般的溫暖和愛。

在紀錄片《大象出沒的地方》的花絮中，有這樣的畫面：在兒童醫院看病的萌娃們被采訪到如果你的朋友是孤獨癥患者時，你會怎樣對待他們呢？這些萌娃竟不約而同地對起了暗號，原來他們的暗號就是《孤勇者》這首歌：“他們說要帶著光馴服每一頭怪獸，他們說要縫好你的傷，沒有人愛小丑，為何孤獨不可光榮……”聽著萌娃們稚嫩的聲音，禁不住溫暖得讓人淚目。

“為何孤獨不可光榮”是唱給孤獨癥同伴的宣言，在他們的眼睛里，大家都是一樣的平等，沒有歧視和分別。

安徒生說：“清白的良心是一個溫柔的枕頭。”我想，這一個個溫暖的“暗號”就是一個個溫柔的枕頭，善良的人們可以枕著它安眠，做著甜甜的美夢。在夢中，這些“暗號”還會不斷地將溫暖和善良傳遞……

（摘自《泉州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