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慧 郭慧聰 鄭倩倩
(1.浙江工商大學統計與數學學院,浙江 杭州 310018;2.浙江工商大學統計數據工程技術與應用協同創新中心,浙江 杭州 310018)
全球經濟形勢不斷變化,國際投資貿易格局和多邊投資貿易規則不斷調整,新興市場正在尋找新的增長和發展途徑。在這一背景下,2013年中國提出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簡稱“一帶一路”)的合作倡議,該倡議是擴大對外開放的重要舉措,促進了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投資合作。然而,“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地域廣闊,主要分布在中東歐、北非、西亞、中亞、南亞以及東南亞等地區,存在經濟發展水平普遍偏低、經濟發展水平空間分布不均衡的特點。優化營商環境是推進“一帶一路”倡議的重要舉措,是一個國家或地區國際競爭力和經濟軟實力的重要表現。近年來,我國不斷推出優化營商環境的重大舉措以助力經濟高質量發展,黨的二十大報告更是強調要完善市場經濟基礎制度以優化營商環境。因此,作為企業市場經濟活動的外部環境,營商環境的經濟效應是當前推進經濟發展的重要議題。
本文基于世界銀行營商環境評價指標體系(WB-EDB),采用改進灰色TOPSIS評價模型評價沿線國家營商環境,運用空間面板模型檢驗營商環境及子環境對經濟發展的影響,并進一步考察營商環境經濟效應的異質性,從營商環境的角度出發為促進沿線國家經濟發展提出針對性的對策建議。
營商環境是一國或地區投資環境和綜合實力的重要衡量指標,如何客觀評價營商環境一直以來是政府和學術界研究的焦點問題,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是世界銀行營商環境評價指標體系(WB-EDB)。學術界采用世界銀行營商環境評價指標體系(WB-EDB)的研究成果頗為豐富,檢索到相關文獻可以歸為兩類。一類是對標WB-EDB的國別分析和跨國比較研究。如Musienko和Tulepbekova(2019)[1]基于WB-EDB開展了營商環境的量化分析并進行跨國比較。張松(2017)[2]、張莉(2017)[3]比較了包括中國在內的“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及東盟國家的營商環境水平。一類是對WB-EDB的質疑和改進研究。在WB-WDB廣受青睞時,許多學者對WB-EDB的指標賦權與合成方式提出了質疑。就指標賦權而言,Rogge和Archer(2017)[4]指出WB-EDB過于依賴“一刀切”的賦權方法,未能考慮指標權重的差異。鑒于此,現有研究嘗試采用不同的方法為營商環境指標體系賦權,包括層次分析法、德爾菲法、文本分析法等(袁志明和虞錫軍等,2018;馮燁,2020;張三保和康璧成等,2020)[5-7]主觀賦權法,變異系數法、熵權法等(劉帷韜,2020;邱康權和陳靜等,2022)[8-9]客觀賦權法,以及各種主客觀相結合的組合賦權方法(李志軍和張世國等,2021)[10]。就指標合成而言,除了WB-EDB采用的簡單算術平均法,因子分析法(張洽和曹玉臣,2021)[11]、主成分分析法(涂正革和程烺等,2022)[12]、TOPSIS法(姜愛華和辛婷等,2021)[13]以及灰色關聯分析法(鄧加和徐鵬鵬,2022)[14]等被廣泛運用于營商環境評價指標體系的加總。
作為市場經濟活動的外部土壤,營商環境對投資(劉軍和王長春,2020)[15]、貿易(劉鎮和邱志萍等,2018)[16]、創新(王磊和景詩龍等,2022)[17]的影響備受關注,其中營商環境之于經濟發展的影響是諸多營商環境效應研究中的焦點問題。具體地,基于國家層面,Cebula(2013)[18]的研究表明改善營商環境不僅可以提高OECD國家的經濟活力,還可以提高人均收入。Glodowska(2017)[19]通過對歐盟國家營商環境和經濟增長的比較分析,發現營商環境與經濟增長之間存在顯著正相關關系。王雨飛和張睿嘉等(2020)[20]研究表明改善營商環境有利于促進亞歐國家的經濟增長。此外,不少學者基于城市和省域層面研究營商環境的經濟效應。董志強和魏下海等(2012)[21]基于城市層面發現良好的營商軟環境有利于城市的經濟發展。張曾蓮和孟苗苗(2022)[22]基于2011—2017年省級面板數據發現良好的營商環境可以提高科技創新水平,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錢麗和魏圓圓等(2022)[23]則驗證了中國各省(區、市)營商環境與經濟高質量發展之間的非線性關系,即U形關系。
現有文獻為營商環境評價和效應研究奠定了堅實基礎,然而尚存在可以深入探究之處:一是雖然WB-EDB給出了反映營商全過程和便于跨國比較的營商環境評價指標體系,但是指標賦權和指標合成方面有待進一步優化。二是盡管多維度、多層面的營商環境效應研究被廣泛關注,但是分析過程中大都忽視了對變量空間特征以及營商環境效應異質性的考察。
鑒于此,本文對營商環境評價與經濟效應研究這兩個領域進行了有益補充,可能的創新之處與邊際貢獻在于:構建CRITIC賦權法+改進灰色TOPSIS模型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營商環境進行綜合評價,豐富營商環境評價理論研究,拓展評價實踐領域。然后,以空間視角構建面板模型檢驗“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營商子環境的經濟效應,同時從沿線國家的區位和發展水平差異考察營商環境經濟效應的異質性,為推進沿線國家的營商環境建設和經濟發展提供實證依據。
考慮到世界銀行評價指標體系的全面性和權威性,以及現有研究對其指標等權重算術平均評價方法的質疑,本文的評價實踐過程遵循“指標體系→指標賦權→指標合成”的一般過程,以世界銀行的指標體系和數據為基礎,嘗試采用CRITIC法為指標賦權,進一步構建改進灰色TOPSIS模型進行指標合成。
CRITIC賦權法旨在綜合考慮指標的變異性和相關性,通過將指標變異性和相關性的代表統計量相乘,得到指標的客觀信息量,并將信息量進行歸一化處理,得到指標權重。具體的賦權過程為:
首先,對指標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由于世界銀行的數據已進行標準化處理,此步驟不再贅述。
其次,計算指標變異性與相關性。其中,xij為第i個評價對象的第j項評價指標的標準化數值,rkj表示第k項評價指標與第j項評價指標之間的相關系數,即:
最后,將變異性指標與相關性指標相乘得到信息量Cj,Cj越大,第j項指標在整個評價指標體系中的作用越大,分配的權重也更多。權重wj的表達式如下,其中,0≤wj≤1,且
指標賦權后,進行指標合成得到綜合得分。改進灰色TOPSIS評價模型由灰色關聯分析法和TOPSIS法有機結合,構造了一種新的相對貼近度以實現對方案的評價,同時反映了方案與正理想方案和負理想方案之間的位置關系和數據曲線的相似差異。改進灰色TOPSIS評價模型的計算步驟如下:
首先,確定加權決策矩陣Z:
其次,確定正理想解數列A+、負理想解數列A-,并基于此計算各研究對象與正負理想解數列的灰色關聯系數。其中,ρ為分辨系數,代表分辨力的大小,通常取ρ=0.5。
隨后,計算各研究對象與正負理想解數列的灰色關聯度和歐式距離,并進行標準化,以便于對其進行合并計算。
接著,基于求得的灰色關聯度和歐式距離計算相對貼近度。其中,α和β分別代表決策者對曲線簇位置和形狀的偏好程度,取值范圍均為[0,1],且α+β=1,本文借鑒李紅和智碩楠(2020)[24]的做法,取α=β=0.5。
最后,根據相對貼近度的大小對各研究對象進行排序。
由于部分國家數據缺失,本文僅選取55個“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營商環境子環境進行評價。根據地理位置和營商環境的空間分布情況,將沿線國家按區域劃分為3類①西亞北非國家:伊拉克、土耳其、約旦、以色列、沙特阿拉伯、阿曼、阿拉伯聯合酋長國、巴林、塞浦路斯、格魯吉亞、亞美尼亞、阿塞拜疆、伊朗、黎巴嫩、埃及。中東歐國家:俄羅斯、波蘭、立陶宛、愛沙尼亞、拉脫維亞、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斯洛文尼亞、克羅地亞、波黑、阿爾巴尼亞、羅馬尼亞、保加利亞、北馬其頓、希臘、白俄羅斯、摩爾多瓦、烏克蘭。亞洲國家:中國、蒙古國、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文萊、印度尼西亞、緬甸、柬埔寨、菲律賓、馬爾代夫、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國、斯里蘭卡、尼泊爾、不丹、哈薩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以2019年為例,圖1展示了不同區域營商子環境的得分雷達圖。總體而言,開辦企業的便利程度整體水平最優,其次為獲得電力、跨境貿易等便利程度,辦理破產的便利性整體最差。區域間差異方面,不同區域在開辦企業的子環境維度差異較小,而在跨境貿易、獲得信貸、獲得電力等子環境的表現有較大差異。可見,地理區位的差異一定程度影響交通運輸、貨物往來的便利性從而使營商環境水平存在差異性。

圖1 2019年各區域營商子環境得分雷達圖
進一步探討不同經濟發展水平下①經濟較發達國家:中國、俄羅斯、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文萊、馬爾代夫、哈薩克斯坦、伊拉克、土耳其、約旦、以色列、沙特阿拉伯、阿曼、阿拉伯聯合酋長國、巴林、塞浦路斯、格魯吉亞、亞美尼亞、阿塞拜疆、波蘭、立陶宛、愛沙尼亞、拉脫維亞、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斯洛文尼亞、克羅地亞、波黑、阿爾巴尼亞、羅馬尼亞、保加利亞、北馬其頓、希臘、白俄羅斯、摩爾多瓦;經濟欠發達國家:蒙古國、印度尼西亞、緬甸、柬埔寨、菲律賓、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國、斯里蘭卡、尼泊爾、不丹、烏茲別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伊朗、黎巴嫩、埃及、烏克蘭。沿線國家的營商子環境均值得分情況。如圖2所示,在各子環境下,整體看沿線國家開辦企業方面表現較為優良,在辦理破產方面表現較差。而營商子環境在不同經濟水平下表現的差異程度方面,開辦企業的便利性程度差異最小,跨境貿易便利性程度差異最大。可見,較高的經濟發展水平一定程度給予跨境貿易等市場交易行為更加強勁的發展動能,進而使營商環境在不同經濟水平下存在差異。

圖2 2019年不同經濟發展水平下營商子環境得分雷達圖
宏觀視角下,優質的營商環境有利于形成對經濟發展前景的良好預期,進而吸引投資和人才,促進經濟發展。具體看,市場主體對一個國家或地區的營商環境進行評估,例如開辦企業是否便利、是否支持跨境貿易,并基于此對其現在和未來的經濟發展狀況作出理性預期,從而決定是否進行投資。微觀視角下,營商環境是影響交易費用的核心因素,市場主體獲得政府許可和相關資源(如獲得電力等)的便利性程度直接影響市場主體的交易費用,進而影響市場主體發展的活力和效率。良好的營商環境意味著市場主體的交易費用低、交易效率高,促進市場主體的發展,促使新的市場主體不斷涌現,激發經濟發展活力,進而促進經濟發展。綜上,營商環境從宏微觀路徑出發,通過不同的子環境促進經濟發展。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1:優化“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營商環境一定程度上可以促進經濟發展,且不同營商子環境的影響可能有差異。
“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橫跨亞歐大陸,地理區位差異較大。地理區位的差異導致各區域之間的要素稟賦、政策背景與市場環境存在差異進而使營商環境的經濟效應可能有差異。而且由于距離的差異,運輸成本以及投資的不確定性一定程度影響營商環境的經濟效應。前文關于不同區域下營商子環境的分析結果中提及的不同區域在跨境貿易、獲得電力等子環境具有差異性,也為以上理論邏輯提供了事實依據。綜上,由于地理區位差異,營商環境的優化或因聚集效應起到促進經濟發展的效果,或因擁擠效應無法促進經濟發展,甚至抑制經濟增長。基于此,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假設2:“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營商環境對經濟發展的影響可能存在區域異質性。
經濟增長理論將人力資本及技術進步等要素的集聚作為經濟發展的重要落腳點。營商環境是影響經濟發展的重要因素,良好的營商環境能夠有效地吸引人才、提高科技創新水平。這些要素的集聚促進市場競爭和技術創新,激發市場活力,進而促進經濟發展。進一步,經濟發展水平的提高也會使人力資本及技術進步等要素產生聚集效應,從而提高人力資本及技術水平,兩者相輔相成。同樣地,由上文不同經濟發展水平下營商子環境的分析結果可知,沿線經濟較發達國家在營商子環境的表現均優于沿線經濟欠發達國家,且各個子環境之間差異程度不同,故而基于優化營商環境所實現的經濟效應可能存在差異。因此,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3:經濟較發達國家和經濟欠發達國家的營商環境經濟效應可能存在異質性。
由于2013年以前營商環境數據缺失較為嚴重,且世界銀行最新的《營商環境報告》于2020年發布,本文以2013—2019年的55個“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為研究對象,變量選取如下:
被解釋變量:經濟發展(pgdp),采用人均國內生產總值來表示,單位為以2010年為基期的不變美元。數據來源于世界銀行的世界發展指標數據庫。
核心解釋變量:營商環境(db),采用前文的營商環境評價結果值。營商環境可細分為10個子環境:開辦企業(start)、辦理施工許可證(cons)、獲得電力(ele)、登記財產(prop)、獲得信貸(cred)、保護少數投資者(minor)、納稅(tax)、跨境貿易(trade)、執行合同(cont)和辦理破產(insol),營商子環境水平采用前沿距離分數表示,數據來源于世界銀行《營商環境報告》。
在控制變量選取上,借鑒Haidar(2012)[25]、李峰和李明祥等(2021)[26]的做法:(1)資本(k),采用固定資本形成總額占GDP的百分比來衡量;(2)勞動力(l),采用15—64歲人口中從事經濟活動的比例來衡量;(3)政府支出(gc),采用各國政府最終消費支出總額占GDP的百分比來衡量;(4)貿易開放度(open),采用商品和服務的進出口總額占GDP的百分比來衡量;(5)城市化率(urban),采用城市人口占總人口的百分比來衡量。控制變量數據均來源于世界銀行的世界發展指標數據庫。
基于鄰接空間權重矩陣,計算2013—2019年“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營商環境與經濟發展的全局Moran's I指數(見表1)。2013—2018年營商環境的全局Moran's I指數均為正數且通過了5%的顯著性檢驗,雖然2019年營商環境的全局Moran's I指數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但是基本上可以說明沿線國家的營商環境存在顯著的空間正相關性。另外,2013—2019年經濟發展指標的全局Moran's I指數均為正數,且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表明沿線國家的經濟發展存在顯著的空間正相關性,表現為“高-高”和“低-低”的空間分布特征。進一步考察營商環境與經濟發展的局部空間自相關性①因篇幅所限,局部空間自相關性結果留存備索。,同樣得到如上結論。

表1 營商環境與經濟發展的全局Moran's I指數

表2 空間面板模型識別檢驗結果
對于空間計量模型的選擇,本文先采用LM檢驗來判別是選擇空間滯后模型(SAR)還是空間誤差模型(SEM),再采用Hausman檢驗來確定是固定效應還是隨機效應。LM-lag和Robust-LM-lag都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而LM-error和Robust-LM-error只通過了5%的顯著性檢驗,因此,SAR模型相比于SEM模型更為合適。同時,依據Hausman檢驗結果,接受隨機效應的原假設。因此,本文選擇隨機效應下的空間滯后模型(SAR)。
空間滯后模型表達式為:
其中,pgdpit為被解釋變量,dpjt表示解釋變量,ρ為空間自回歸系數,表示相鄰地區被解釋變量對本地區被解釋變量的影響程度,wij表示空間權重矩陣,β1表示解釋變量對被解釋變量的影響程度,controlsit為控制變量,μi表示個體效應,εit表示隨機誤差項。
表3展示了營商環境經濟效應的回歸結果,隨著控制變量的不斷加入,各變量系數的符號和顯著性并沒有發生變化,表明模型能較好地反映沿線國家營商環境和控制變量對經濟發展的影響。首先,空間自回歸系數(Spatial rho)為正且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表明空間因素對經濟發展的影響顯著,鄰近國家的經濟發展會影響本國的經濟發展。可見,“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經濟發展可能會形成“高-高”集聚或“低-低”集聚的現象,與前文經濟發展的空間自相關檢驗結果一致。其次,無論是對營商環境進行單獨檢驗,還是依次加入控制變量進行檢驗,營商環境(db)的系數均為正數,且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表明沿線國家的營商環境存在正向的經濟效應。

表3 營商環境經濟效應的回歸結果
進一步基于營商子環境進行實證研究。表4回歸結果顯示,開辦企業(start)、獲得電力(ele)、納稅(tax)、跨境貿易(trade)和執行合同(cont)的系數顯著為正,表明上述子環境的便利性程度與經濟發展之間均具有顯著正向關系。而辦理施工許可證(cons)、登記財產(prop)、獲得信貸(cred)、保護少數投資者(minor)和辦理破產(insol)的系數均未通過顯著性檢驗,表明這些營商子環境并不是影響經濟發展的重要因素。可見優化營商環境能促進經濟發展,而子環境的經濟效應存在差異,其中開辦企業、獲得電力、納稅、跨境貿易、執行合同等子環境顯著促進經濟發展。假設1得到驗證。

表4 營商子環境經濟效應的回歸結果
為探究營商環境經濟效應的異質性,本文按照地理區域和經濟發展水平將樣本進行分組回歸分析(見表5)。表5前三列回歸結果顯示,西亞北非國家、亞洲國家營商環境(db)的系數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為正,這兩個區域的營商環境都有利于促進經濟發展,且這種促進作用在西亞北非國家表現最為明顯;中東歐國家的營商環境對經濟發展具有正向影響但不顯著。因此,營商環境對經濟發展的影響具有區域異質性。假設2得到驗證。后兩列回歸結果顯示,沿線經濟較發達國家、沿線經濟欠發達國家營商環境(db)的系數分別為0.4148、0.7384,且均通過1%的顯著性檢驗,說明不同經濟發展水平下的營商環境一定程度上均促進經濟發展,且經濟欠發達國家表現更為明顯。這表明不同經濟發展水平下營商環境對經濟發展的促進作用存在異質性。假設3得到驗證。

表5 營商環境經濟效應的異質性回歸結果
為了檢驗實證結果的穩健性,將鄰接空間權重矩陣換成地理距離空間權重矩陣,分別對營商環境經濟效應的回歸結果、基于地理區域以及經濟發展水平的異質性回歸結果進行穩健性檢驗,檢驗過程中仍采用隨機效應下的空間滯后模型。表6穩健性結果顯示,營商環境(db)的系數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正,表明沿線國家營商環境對經濟發展的促進作用具有較強的穩健性。空間自回歸系數均顯著為正,控制變量系數的正負和顯著性與表3的回歸結果基本一致,說明表3中模型的估計結果具有較強的穩健性。同理對營商子環境進行穩健性檢驗,結果證明同樣具有穩健性。

表6 營商環境經濟效應的穩健性檢驗結果
表7前三列穩健性結果顯示,西亞北非國家和亞洲國家營商環境(db)的系數顯著為正,中東歐國家營商環境的系數不顯著,與表5的回歸結果基本一致。后兩列穩健性結果顯示,沿線經濟較發達國家和沿線經濟欠發達國家營商環境(db)的系數均為正且都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且沿線經濟欠發達國家營商環境系數同樣大于經濟較發達國家。兩者結果表明上述結論均具有穩健性。

表7 營商環境經濟效應異質性的穩健性檢驗結果
本文基于世界銀行營商環境評價指標體系和相關指標數據,構建CRITIC賦權法+改進灰色TOPSIS模型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營商環境進行綜合評價。進一步構建空間滯后模型,實證研究營商環境及子環境對經濟發展的影響,并檢驗營商環境經濟效應的異質性。本文的主要結論與對策建議如下:
第一,優化營商環境可促進經濟發展,而子環境的經濟效應存在差異。沿線國家應立足于營造穩定、透明、法制化、公平、可預期的營商環境,為經濟發展創造良好環境。在營商子環境中,對經濟發展影響最為顯著的是獲得電力、納稅和跨境貿易,沿線國家要著力這些領域,以時間縮短、費用降低、手續減少、流程優化為重點,推進獲得電力、納稅和跨境貿易便利化,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為經濟發展助力。
第二,營商環境對經濟發展的促進作用具有區域異質性,其中西亞北非國家、亞洲國家營商環境顯著影響經濟發展。因此,優化營商環境可成為其經濟發展的戰略選擇。同時,由于鄰近國家的經濟發展會影響本國的經濟發展,以優化營商環境為抓手,各地區應依據資源稟賦及營商環境建設情況制定差異化營商環境建設方案,加強營商環境建設的輻射作用和擴散作用,以促進東道國經濟與鄰國經濟共同發展。
第三,不同經濟發展水平下的營商環境對經濟發展的促進作用具有異質性,沿線經濟欠發達國家營商環境對經濟發展的促進作用大于沿線經濟較發達國家。因此,經濟欠發達的國家擁有發展潛力,更應著力提升營商環境水平,以實現經濟快速發展。具體可學習、借鑒和吸收先進國家的經驗和做法,聚焦營商環境建設領域的最佳實踐,持續跟蹤和研究,結合本國國情優化營商環境。經濟較發達國家應加強國家合作,實現互利共贏,促進沿線國家營商環境的整體優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