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倫貝爾草原上的鎮邊要塞 遼代巨姆古城

呼倫貝爾境內達蘭鄂羅木河的東岸，連綿的草原向西延伸到臺地東側形成一個肘彎后悄然而止。在這個天然庇護所之南，有一座方形古城靜臥了上千年的歲月，這便是遼代巨姆古城遺址。方城、墻壕、甕門是遼金時期古城的主要特征，經考證巨姆古城可能是遼王朝早中期通化州駐地，是封建王朝在呼倫貝爾地區最早筑城鎮防納入版圖的見證。

1960年夏，內蒙古文物工作隊在扎賚諾爾木圖那雅河畔發掘鮮卑墓葬時，在古墓群南約500米處發現這座古城。西墻已被河水沖沒，南、北和東三面城墻殘高約1米。東墻長145米，南、北墻長155米。東墻中部有一突出的方形平臺，高約1.5米。城內所見遺跡遺物很少，采集的陶片多為輪制，火候較高，絕大部分陶片紋飾為篦紋，與遼朝中京城內以及上京城外北山坡墓葬出土陶器上的篦紋相似。

部族歷史

唐代以來，貝加爾湖至呼倫貝爾草原的廣袤區域居住著烏古、敵烈（大室韋）、黑車子室韋等眾多部族，遼金時期雖稱呼各異，但這些部族都是室韋后裔諸部，統稱“阻卜”。呼倫貝爾草原和大興安嶺北麓一帶烏古和敵烈兩個部落逐漸發展強大。

840年，居于葉尼塞河上游的黠戛斯部大破回紇汗國，回紇被迫向西方與南方遷徙，漠北高原進入權力真空期。與此同時，居于遼河上游的契丹人興起，不斷劫掠居住于其北部的室韋諸部。917年，耶律阿保機建國契丹，定都上京臨潢府（今內蒙古巴林左旗）后，首先將平定周邊勢力的目標鎖定在烏古和敵烈部。遼神冊四年（919年）耶律阿保機率軍大舉北征，先征服烏古部。天顯五年（930年）遼太宗耶律德光又征服敵烈部，天顯七年（932年）在呼倫貝爾設置三河烏古部都詳穩司。三河為于諧里河（今烏爾遜河）、臚朐河（今克魯倫河和額爾古納河）、海勒水（今海拉爾河），是烏古部的腹地。

遼王朝實行軍政合一的管理體制，因俗而治，圣宗統和年間（983—1012）設立了烏古敵烈都詳穩司，由契丹人任都詳穩，首任都詳穩為耶律朔古。道宗咸雍四年（1068）七月又置烏古敵烈部都統軍司對烏古、敵烈一并管轄。大康年間（1075—1084）以統軍司完全取代都詳穩司，后將烏古敵烈統軍司治所設于河董城（今蒙古國喬巴山市西、克魯倫河南岸），烏古、敵烈的統治中心逐漸向西轉移。金天會二年（1124），烏古、敵烈部同降于金，后又為蒙古所并。

遷民建城

遼會同二、三年（939—940年），南北院所屬的3個契丹石烈（相當于“鄉”）遷徙至此，在克魯倫河、海拉爾河、哈拉哈河等地屯田戍邊。

為開拓疆域、穩固邊防，遼朝在鄂爾渾河以東至大興安嶺修建了11座“邊防城”，巨姆古城的建造時間《遼史》中并無記載。《遼史》記載統和十五年（997年）平定敵烈部叛亂后，建立河董城、靜邊城（今新巴爾虎左旗境內）、皮被河城（今蒙古國皮背河入克魯倫河處，近年也有學者考證為黑山頭古城），這些城都建在敵烈部區域。敵烈部于天顯五年（930年）降遼，時叛時降，乾亨四年（982年）漠北各部叛亂，遼朝派遣蕭太妃、蕭撻凜帶3萬軍隊平定。

統和二十二年（1004），遼朝遷徙漢人和渤海人約700戶建鎮州、防州、維州三城，開始了對西北三州邊防體系的經營，同時遷2萬人在三城附近長期游牧。從遼朝征服烏古、敵烈部的先后時間和兩個部族居住地域來看，巨姆古城應是遼朝早期為統治烏古地區建立的軍事邊塞，因而建造時間應早于這三座城，應在天顯七年（932年）設置三河烏古部都詳穩司，至會同二、三年（939—940年）移民海拉爾河屯田之間。

巨姆古城位居烏古部居住地區中心，城池規模較大。烏古人五畜興旺，“烏古良馬”聲名遠揚，遼太宗曾將其作為禮物送給后晉皇帝石敬瑭。但因為遼朝強迫朝貢、烏古百姓生活并不安穩，與遼朝時叛時和。

《遼史·地理志》載：“泰州，德昌軍，節度。本契丹二十部族放牧之地。因黑鼠族累犯通化州 ，民不能御，遂移東南六百里來，建城居之，以近本族。”遼代后期，因黑車子室韋屢犯邊境，遼道宗將通化州居民南遷600余里安置于泰州。泰州州治在今黑龍江省泰來塔子城古城，壽昌二年（1096），敵烈與烏古部被遷于烏納水，以防生女真入侵，巨姆古城就荒廢了。遼代以后，這里只有季節性游牧的牧民安帳而過，到清代成為駐防的陳巴爾虎部游牧之地。由于未進行過考古發掘，巨姆古城仍然有很多未解的謎團。

契丹人并不是純粹的游牧民族，生活中心區域基本在中原和草原的結合部，南征北伐、東西征戰中既受到草原文化的影響，又積極吸收了中原文明。契丹人很早就掌握了陶瓷技術，特別是契丹人的祖居地遼西一帶，和唐朝山西、河北一帶陶瓷手工業的發展基本上是同步的，最遲到唐晚期，作為生活日用品和建筑構件的契丹陶瓷生產已具備了相當的規模。遼代，契丹統治者組織移民進入呼倫貝爾草原戍邊，帶動了當地制陶業、鐵器和農業的發展。呼倫貝爾草原上的考古遺址中，遼代農具殘件、鐵犁鏵、車釧、箭鏃、鍋等遺物有較多發現，最顯著的是陶窯的改進和輪制技術的應用，使陶器器形更加豐富，當地黏土能做成60多厘米高的陶器。

（作者為呼倫貝爾市扎賚諾爾博物館副研究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