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傳統色彩元素的特征、技法與運用創新

摘 要：作為中國傳統視覺藝術的核心要素，色彩是中國傳統視覺藝術的核心表達語言，承載著深刻的文化內涵與功能屬性。文章系統分析了中國傳統色彩元素的特征，總結出其常用的使用技法，在此基礎上，提出中國傳統色彩元素的現代化創新技巧，包括強化傳統色彩與現代審美的語義聯結、主動借鑒與融合現代化的設計理念、利用新的科學技術推動傳統色彩的創新運用以及建立跨文化的色彩認知體系，推動傳統色彩在國際舞臺的傳播與應用。

關鍵詞：中國傳統色彩；五色觀；特征；技法；運用創新

Abstract： As the core element of traditional Chinese visual art， Color is the core expression language of traditional Chinese visual art， carrying profound cultural connotations and functional attributes. The article systematically analyze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raditional Chinese color elements and summarizes their commonly used techniques. Based on this， it proposes modern innovative techniques for traditional Chinese color elements， including strengthening the semantic connection between traditional colors and modern aesthetics， actively drawing on and integrating modern design concepts， utilizing new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advancements to promote the innovative application of traditional colors， and establishing a cross-cultural color cognition system to promote the dissemination and application of traditional colors on the international stage.

Keywords： Chinese traditional colors；five colors value；characteristics；techniques；innovative application

基金項目：本文受廣東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2021年一般項目支持：中國傳統視覺的文化符號在產品外觀設計的應用研究項目（項目編號：GD21CYS17）。

0 引言

中國傳統視覺藝術是在中國歷史與文化語境中形成、發展，并具有鮮明民族特色的視覺藝術體系，以獨特的哲學思想、審美觀念與工藝技術為基礎，涵蓋繪畫、書法、雕塑、陶瓷、織繡、建筑裝飾、民間工藝（如剪紙、年畫、皮影）等多元形式，貫穿從史前至近代的漫長歷史進程。在中國傳統視覺藝術中，色彩不僅是視覺美學的載體與古代能工巧匠色彩經驗的物化形態，更是中國傳統文化觀念與哲學思想的凝練表達，承載著中國人的思維與情感方式，彰顯著中華文化的深邃與風雅，是中國傳統視覺藝術審美的核心要素。

1 特征

1.1 承載著深邃的象征意蘊

從色彩的歷史演變上看，中國傳統色彩象征意義源于視覺聯想、巫術力量、宇宙秩序、制度傳統、理念賦予五個方面，以紅色為例，在不同的語境中，紅色象征著不同的語義，如火、血液、生命、神力、鄭重、吉祥、孟夏、火德、尊貴等[1]。色彩象征意義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個是中國傳統社會所擁有的等級制度，將顏色與五行、五方形成哲學關聯，構成天人合一的宇宙秩序。周代《禮記》規定“衣正色、裳間色”，唐代“品色服”制度通過紫色和緋色等色彩區分官階，清代紫禁城以黃瓦紅墻象征皇權至上，這種制度化的色彩符號使得色彩藝術成為社會等級的顯性符號。另一個是體現民間表達的象征意義。在民間，色彩體現傳統社會倫理秩序的視覺化表達，如戲曲臉譜中紅色表忠義、白色表奸詐等。盡管中國傳統視覺藝術形式多樣，如繪畫、工藝美術、園林建筑等，且不同藝術形式在色彩運用上有所差異，但通過色彩來表達藝術作品的象征內涵是通用的手法，以中國水墨畫為例，“墨色”象征人與自然融為一體，隱喻的是祥和寧靜的意境之美，中國傳統視覺藝術注重多色彩間的搭配使用來體現傳統的民族情感和文化底蘊。

1.2 自然意象與寫意美學的交匯通融

中國傳統色彩藝術通過對自然觀察與哲學化提煉，實現物象再現與心象表達的辯證統一。它將基礎色相與自然規律聯結在一起：如青色代表春季萌發，赤色寓意夏季盛長等。藝術實踐中，色彩運用遵循“外師造化，中得心源”的創作原則，通過程式化設色將自然色譜轉化為具有意義的視覺符號，使物質性色彩轉化為形而上的觀念載體。這種色彩認知體系既包含對物質世界的科學歸納，又承載著“觀物取意”的思維范式，最終形成具有認識論價值的視覺語言系統。以中國傳統水墨畫為例，將萬千氣象凝練于黑白虛實之間，創造出“不似之似”的意境空間，使傳統色彩始終在具象與抽象間游走，營造虛實結合的美妙意境，既是對自然造化的虔誠摹寫，也是以有限之色抒寫無限之境的東方美學。

1.3 哲學思想的沉淀與升華

色彩不僅是視覺表達，更成為哲學觀念的載體，中國傳統色彩觀念注重哲學的思辨，將人與自身、人與社會、人與自然、人與宇宙的關系以色彩來概括。儒家的五色體系，以正色象征權威與尊嚴，以間色象征卑微，使得色彩與封建社會的政治、軍事、經濟、宗教相結合，色彩的運用呈現出嚴格的程式與規范。此外，儒家“中和”理念使色彩搭配追求“艷而不俗”，強調色彩配置需遵循自然規律。北宋王希孟《千里江山圖》以青綠為主調，既映射“東方屬木，其色青”的方位象征，又通過礦物顏料的層疊暈染，構建出天地交融的時空意境。色彩哲學使藝術作品超越視覺表象，成為宇宙秩序的微觀再現。道家色彩體系以黑色、白色兩種簡淡平靜的色彩表達出“空虛、寧靜”的氣氛，強調“寡欲”和“淡泊無為”的哲學精神，道家“素樸”觀念推動水墨黑白美學的發展與成熟，認為“五色令人目盲”。而佛家則以金色、黑色、白色等進行調和，在色彩上體現出對“和”的追求，達到“空、無、和、化”的理想境界，譬如禪宗“空寂”理念則體現于宋瓷單色釉的純凈（如汝窯天青）?？傊?，傳統色彩元素蘊含著深邃的哲學精神，它超越裝飾的功能，成為哲學觀念的載體。

1.4 工藝技術與色彩體系的協同演進

中國傳統顏料多取自天然礦物（朱砂、石綠）、植物（花青、藤黃）或動物，色彩古樸且耐候性強。工藝限制催生獨特技法，如青花瓷以鈷料深淺呈現單色層次、藍印花布通過蠟染形成藍白對比、漆器以大漆調和朱砂、金粉形成深邃光澤，敦煌壁畫因礦物氧化產生的變色現象，意外形成了歷史層次感。傳統色彩的演進與材料科技密不可分。新石器時代彩陶的赭紅（赤鐵礦）、黑彩（錳礦），商周青銅器的饕餮紋綠銹（銅氧化）、唐代三彩釉的鈷藍（波斯進口蘇麻離青）、宋代天青瓷的雨過天青色（鐵還原燒制），每種經典色彩皆凝結著特定時代的科技智慧。明清江南織造的“江寧織染色譜”，記載了117種植物染色的配方與工藝，形成完整的技術知識體系，色彩工藝的進步是物質文化史的視覺化呈現。

1.5 時代精神與地域文化的多元映射

首先，從不同時代來看，人們色彩審美差異顯著。中國歷史朝代都有自己崇尚的色彩，秦人尚黑、元人尚白，唐代崇尚唐三彩的華麗多彩，宋代推崇青瓷、水墨的簡約淡雅，明清時期偏好景泰藍、刺繡的繁復裝飾[2]。以陶瓷上的色彩為例，遠古時期，中國彩陶上的色彩多為紅色；商周時期，則以青釉色為主、紅黑色為裝飾色居多；唐代的三彩陶器喜愛紅、綠、白等多種色彩的巧妙搭配；宋代的瓷器以色彩淡雅清新的青瓷和白瓷為主；明代的瓷器以五彩、斗彩和釉里紅等色彩裝飾為主；清代的瓷器以粉彩、琺瑯彩等色彩多樣化特征，這不僅體現了色彩來源工藝的進步，更是受到社會文化，如社會等級制度、宗教信仰、民宿民情的影響[3]。即便同一色彩，在不同時代也蘊含著不同的意涵，以“青花藍色”為例，作為中華民族的傳統色彩，對原始祖先而言，“青花藍”象征著敬重、畏懼與崇拜，而在傳統封建社會，它象征權力和神圣，在民間則象征著美好吉祥質樸[4]。其次，從不同地域上看，文化差異也塑造色彩特色，中華民族多元地理環境孕育出特色色彩范式。江南水墨黑白呼應文人意趣；閩南建筑以琉璃彩瓷裝飾體現民間信仰的熾烈；黃土高原剪紙藝術中的土黃色與朱紅色對比，呼應溝壑縱橫的地貌特征；江南水鄉藍印花布的靛青與素白，隱喻小橋流水的清雅意境；藏族使用的礦物顏料體系，如雄黃、孔雀石，與高原強烈的日照環境形成視覺適配，這些地域性色彩語言，共同構成中華民族文化多樣性特征在色彩表達上的視覺呈現。

2 技法

中國傳統視覺藝術中的色彩技法體系根植于中國傳統哲學思想、材料工藝與審美經驗的深度融合，將物質特性、哲學觀念與視覺經驗融合為獨特的色彩語法，形成了傳統色彩在視覺藝術上獨特的技法，這些技法共同構建中國傳統色彩運用的認知框架，其影響持續作用于當代設計領域的基礎色彩理論。

2.1 遵循類色對應的賦彩法則

傳統藝術遵循“隨類賦彩”原則，該技法源自謝赫六法論，強調根據物象固有屬性和本質特征選擇色彩，民間藝術多從自然中提取配色邏輯，如年畫中粉紅與翠綠對應蓮花與荷葉，藍印花布以靛青與素白隱喻水鄉清雅，將自然觀察升華為程式化色彩語言，形成獨特的東方美學范式，值得注意的是，“隨類賦彩”技法依托物體固有色為基礎色譜，但并非對自然的單純模仿。以南宋吳炳的《出水芙蓉圖》為例（圖1），依據物象定色、以色賦色，花先用粉打底子，再用胭脂“承染”“籠套”，最后用胭脂勾勒出花瓣的脈絡，建立物象與色彩的符號化對應關系。再以王希孟《千里江山圖》為例，青綠山水以石青、石綠表現理想化自然，通過礦物顏料的層疊暈染構建超越現實意境，這種程式化處理強化視覺信息的傳達效率，形成具有共同認知的色彩語言系統，既符合視覺認知規律，又強化文化象征內涵。

2.2 以“正色—間色”體系構建天人合一的色彩圖式

中國傳統色彩體系以五色觀為根基的“正色—間色”等級體系，五色對應五行、五方與四時，構成天人合一的宇宙圖式，所謂五色，即：青、黃、赤、白、黑五種顏色，基于陰陽五行學說建立的色彩哲學體系，將五色分別對應木、土、火、金、水[5]。西周時期，“正色與間色”的概念被提出，正色即青、黃、赤、白、黑五色，白、黑兩色即現代色彩學中的無色系的兩極，赤、黃、青三色與現代色彩學中的三原色基本一致，三色混合得到黑色，三色相減得到白色，間色即為正色混合后得到的顏色。中國傳統色彩的使用有嚴格的規范與程式：夏尚青、商尚白、周尚赤、秦尚黑、漢尚黃，以色彩的五行相克，象征王朝的興亡更替。在建筑彩畫與服飾制度中，五色不僅作為裝飾元素，更承擔著空間方位（東青、南赤等）與社會等級（玄纁天子服）的象征功能，形成嚴格的用色禮制規范，譬如唐代“品色服”規定三品以上服紫、五品服緋，通過色彩差異強化階層標識；紫禁城和璽彩畫以青綠為主調，貼金勾勒象征“天青地黃”的宇宙秩序；敦煌壁畫中青金石藍象征佛國凈土，朱砂紅展現佛陀智慧等，用五行色彰顯社會的等級秩序。在五方正色基礎上，中國傳統色彩體系發展出二次配色系統，通過正色混合產生黃赤、青白等間色，唐代敦煌藻井圖案運用此原理，如將青金石與白堊混合調出不同明度的青色調，既保持色彩體系的邏輯性，又擴展創作中的色譜范圍。中國古代以五色體系來概括世間萬色，將紛繁的色彩秩序化、符號化和圖式化。

2.3 通過墨色分階呈現單色美學的審美表達

依據道家“素樸”思想催生水墨黑白體系，以墨色濃淡替代彩色表現，通過水分與墨量的比例調節，形成焦、濃、重、淡、清的層次體系。技法實踐中，通過筆鋒含墨量、運筆速度及宣紙滲透性的綜合控制，實現枯濕濃淡的視覺韻律。如黃公望《富春山居圖》的水墨畫，通過水分控制實現焦、濃、重、淡、清的墨色漸變。宋代文人畫家發展出“破墨”和“積墨”等具體技法，利用墨色濃淡替代彩色體系，既保留物象的體積結構，又通過墨韻傳達虛實意境。破墨法“以濕破干”或者“以干破濕”形成自然滲化，如徐渭《墨葡萄圖》。積墨法則以“多層疊加墨色”塑造山體質感，如龔賢《千巖萬壑圖》（圖2），以極簡的色彩體系來傳遞深遠的哲學意境，開創單色審美的哲學表達維度。

2.4 采用立體構造與罩染技法來提升色彩的裝飾效果

一方面，傳統色彩裝飾技法通過物理性立體構造顯著提升了色彩表現力。其中“瀝粉”技法采用白堊粉與膠液混合制成膏狀線條，在壁畫與建筑彩繪表面堆塑出浮雕式圖案基底，隨后施以泥金或貼金箔處理。這種工藝在山西永樂宮壁畫中得到充分展現，其立體構造不僅增強色彩的光影變化，更創造出視覺與觸覺雙重感知的裝飾效果。另一典型技法是“貼金”，即在金箔層上施加透明色釉，通過光線折射產生豐富的光影變化，這一技法在故宮太和殿藻井彩畫中得到精妙運用。這些傳統工藝通過物理性立體構造，使平面色彩產生三維視覺效果，強化了神圣空間的視覺表現力。另一方面，利用礦物顏料具有半透明性特征來實現色彩疊加，采用多層罩染技法來形成復合色調，亦是傳統美學工筆重彩的典型技法，即確定色彩明暗結構后，使用半透明礦物色逐層疊加，比如通過“三礬九染”技法，通過對每層色彩施以膠礬水固定，逐層疊加，取得明朗、潤麗、厚重的藝術效果。工筆重彩就以“三礬九染”工序增加半透明礦物色，清代《芥子園畫傳》也記載通過膠礬水固定色層，既能保持通透性，又可疊加出翡翠綠、胭脂紅等復雜色調，展現色彩的深度與厚度。

2.5 自然與人工技法相結合推動色彩的對比與調和

中國傳統美術作品的色彩運用體現了對比與調和的辯證統一，這一特征與儒家“中庸之道”的哲學思想相契合。在具體實踐中，主要通過以下方式實現：首先，高飽和度互補色的并置與平衡是傳統色彩的顯著特征。民間藝術中，木版年畫采用“紅綠配”形成強烈對比，通過加入黑白線條過渡（如楊柳青《連年有余》）或調整色彩面積比例，在保持視覺張力的同時維持畫面平衡。這種手法在戲曲臉譜設計中得到典型運用。其次，傳統工藝通過自然與人工技法的結合實現色彩調和。陶瓷工藝中，鈞窯變釉借助自然流釉調和青紫對比，如故宮藏鈞窯玫瑰紫釉花盆，在視覺沖突中達成和諧。工筆重彩則采用分層暈染技法，使礦物顏料疊加出翡翠、胭脂等復合色調，體現人工與自然的融合。再次，傳統繪畫運用特定技法實現色彩轉換與調和?！巴藭灐焙汀皩灐笔址ǖ氖褂檬股矢尤岷?、艷麗，通過降低對比度實現色彩關系的和諧[6]。青綠山水畫中石青與石綠的漸變交融，以及陶瓷釉色中“雨過天青”的溫潤雅致，都是色彩調和的典型范例。這種色彩運用方式遵循“五色觀”的基本原則，避免單一色的過度使用，通過對比強化視覺張力，又借助調和維持畫面和諧，體現了中國傳統美學“中和”理念在色彩實踐中的具體應用，成為傳統視覺藝術創造與價值判斷的重要準則。

3 創新

中國傳統色彩體系經過數千年的演進，已形成以五色觀為理論基礎的完整系統。在當代社會語境中，傳統色彩的運用需立足現實需求，在文化傳承與創新之間建立有效銜接機制，這需要對傳統色彩元素超越表層的復制與模仿，深入挖掘傳統色彩的文化內涵與多維價值，在此基礎上予以創新，這不僅是增強人們對傳統色彩文化認同的重要途徑，也是傳統色彩體系創新運用現代審美范式轉型的必然要求[7]。

3.1 強化傳統色彩與現代審美的語義聯結，推動五色體系的現代化重構

以青、赤、黃、白、黑五色哲學為基礎，深入挖掘其文化內涵（例如赤色代表禮儀與活力），并融入現代心理學對色彩情感效應的研究，構建適應現代需求的色彩語義體系。在當代設計語境下，強化傳統五色體系與現代審美的語義聯結，既是對中華色彩文明的深度解碼，也是構建文化自信的創造性實踐。如中央美術學院建立的“中國色·數字典藏”數據庫，將傳統色譜的物理屬性（色相、明度、彩度）與文化語義（禮制象征、情感隱喻）進行雙重編碼，如赤色在潘通色卡中關聯“禮制尊嚴”與“生命能量”的復合語義，這種多維度解析為傳統色彩的現代應用提供了文化基因譜系。

3.2 主動借鑒與融合現代化的設計理念

以極簡主義設計風格為例，其設計風格成為當今審美文化的前沿，深受大眾的喜愛。它強調“少即是多”的設計理念，追求簡潔、純粹的形式表達，而中國傳統色彩則蘊含著深厚的文化內涵與情感表達。兩者有機結合，不僅賦予極簡主義作品深刻的文化內涵，也為傳統色彩賦予現代生命力，展現了東方美學與現代設計理念的完美融合。汀家公司設計的天青汀壺，色彩上采用宋代汝窯天青色釉面質感，溫潤如玉，蘊含“雨過天青云破處”的古典美學，天青色與玄色隱喻“水火交融”的茶道哲學；壺體為單一幾何圓柱體，無任何冗余裝飾，通過提梁角度控制開關做到功能極致簡化，以色彩與材質傳遞質感，將飲茶的傳統儀式感轉化為極簡日常工具，不僅保留了傳統色彩的象征意義，還通過極簡的形式語言使其更符合當代審美需求（圖3）。通過這種跨文化的設計實踐，使得中國傳統色彩元素得以在現代設計中持續傳承與創新，成為連接過去與未來的美學橋梁。

3.3 利用新的科學技術推動傳統色彩的創新運用

一方面，借助古法工藝與現代技術的融合，建立可持續色彩實踐體系。當代藝術創作的色彩材料的運用已突破傳統礦土、植物、絹素、宣紙和毛筆等媒介的局限，技法也不再拘泥于傳統的三礬九染，而是更加注重色彩情感的表達與畫面意境的營造?！半S類賦彩”的設色理念得到了創新性發展，“類”的概念已從單純的物象再現，升華為藝術家主觀情感的表達載體，使物象承載著創作者獨特的情感印記[8]。傳統染色技藝也面臨現代化轉型方面，蘇州絲綢研究所開創性地將納米固色技術應用于植物染色工藝。通過將槐米黃色素與二氧化鈦納米顆粒復合，不僅使蘇繡作品的日曬牢度顯著提升，同時完整保留了天然染料的質感特征，既傳承傳統草木染的生態價值，又有效解決了傳統工藝的耐久性問題，為傳統礦物顏料的可持續利用提供了系統性解決方案。另一方面，利用數字技術推動傳統色彩的再現與傳播，譬如清華大學團隊開發的文物色度逆向推演模型，利用高光譜成像和AI算法，成功還原了敦煌壁畫北魏時期的青金石藍色，為文物保護提供了精準的量化修復方案。再如故宮博物院《千里江山圖》沉浸式展覽運用參數化設計，將傳統青綠山水色譜轉化為可交互的動態粒子系統，使靜態色彩獲得了時間維度上的延展性。同時，AI算法對畫作青綠色系的解構分析，為現代UI設計提供了創新的漸變方案。

3.4 建立跨文化的色彩認知體系，推動傳統色彩在國際舞臺上的傳播與應用

在色彩文化輸出方面，潘通色卡與中國美術學院合作開發的“東方紅色譜系”，將朱砂紅、絳紅等12種中國傳統紅色與國際標準色號精準對應，并詳細標注其在不同文化語境中的象征意義差異，有效提升了中國色彩的國際傳播精準度。在商業化應用方面，對傳統色彩進行IP化開發，譬如茶飲品牌“茶顏悅色”通過“釉里紅”“秘色瓷”等限定包裝設計，復現宋代點茶場景，強化了色彩與文化記憶的深度關聯，展現了場景化營銷的魅力。在國際時尚領域，設計師郭培的高定系列以“玄纁”（黑紅漸變）詮釋禮服設計，通過國際時裝周與設計展成功輸出東方色彩美學，被國際媒體譽為“超越時空的色譜哲學”。這些創新實踐不僅展現了中國傳統色彩的獨特魅力，更為其全球化敘事建立新的表達范式。

4 結語

中國傳統色彩體系是哲學認知、技術智慧與審美經驗的有機統一。傳統色彩元素的創新需要深入考據中國傳統色彩背后的禮制、民俗與哲學，也需要借助現代科技工具重構其表現形態，最終將“中國色”從視覺符號提升為可感知、可參與的文化體驗系統。通過審美創新，使傳統色彩元素能夠有效對接當代審美需求與情感表達，進而在現代文化語境中的價值重構與功能轉型。

5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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