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人體經絡穴位排汗現象的發現*

常振戰 趙鐘玉 嚴 靚 黃力新

經絡學說在中醫理論體系中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是指導針灸與推拿按摩等中醫臨床實踐的基本理論之一。經絡是維持生命穩態、參與疾病形成和治愈的重要系統。《靈樞·經脈》有:“經脈者,所以決生死,處百病,調虛實,不可不通”的論述[1]。經絡溝通人體上下表里、聯系人體臟腑器官,是人體氣血、津液運行的通道,穴位則是氣血、津液沿經絡通達于體表的部位。

現存最早的經絡學文獻、馬王堆漢墓出土的帛書《十一脈灸經》[2]是經絡學說的淵源,記載有十一脈的內容,但沒有提及穴位;《黃帝內經·靈樞》[1]和《針灸甲乙經》[3]都有關于經絡、穴位的文本描述;《太平圣惠方》[4]則載有經絡穴位圖,這些經穴圖是北宋王惟一撰寫《銅人腧穴針灸圖經》的依據,后世醫書中的經穴圖大多數都與之存在淵源關系。至于古代的人體經穴立體模型,最著名的當數成都天回鎮出土的髹漆經脈人像[5]、南陽醫圣祠出土的東漢針灸陶人以及宋元明清各朝鑄造的針灸銅人[6];成都老官山出土的西漢經穴髹漆人像,也為研究經脈循行路徑提供了重要實物資料[7]。《黃帝內經·靈樞》[1]和《針灸甲乙經》[3]記載人體經脈的主體是十二正經;元代滑壽在十二正經基礎上增加了任脈和督脈,著成《十四經發揮》[8];明代楊繼洲總結了當時針灸學的成就,結合自己臨床經驗,參考家傳的針灸學典籍編成《針灸大成》[9];李時珍考證前人有關奇經八脈的論述,撰寫出《奇經八脈考》[10]。

在近代西學東漸大潮下,國內醫學研究主要關注西醫古典解剖學的人體九大系統,中醫經絡的科學研究卻長期遭到忽視,致使經絡理論缺乏科學證據的有力支撐。20世紀50年代,國際上開始重視經絡研究,國內的經絡研究被列為自然科學發展規劃重點項目[11]。中外科學家采用電阻測量[12]、流阻測量[13,14]、超聲探測技術[15]、紅外熱成像[16,17]、放射性同位素示蹤[18]等現代高科技手段開展經絡研究,取得了一系列科研成果。然而,在缺乏精密科學儀器的古代,經絡與穴位究竟如何被發現的,至今仍是未解之謎;甚至有的經絡文獻專家也只承認穴位客觀存在,認為由穴位串聯成的經絡是古人虛構的。這種情況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對經絡實質的深入研究以及中醫藥在國內、國際上的認同與傳播,影響到中國文化自信。

筆者2018年12月19日上午練拳、下午請針灸師針刺調理肺部,偶然于次日早晨5∶10分發現右臂內衣上有多個圓形、排列有序的汗點,其位置與經穴圖中肺經、心經的穴位高度接近,證明身體沿著肺經、心經的穴位排汗。經過幾年的觀察及重復試驗,筆者在十四經均發現沿經穴排汗的現象,也在志愿者身上觀察到沿任脈上穴位排汗的情況;本文首次報道沿著人體十四經穴位排汗現象的發現。天津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石學敏院士對本文提出寶貴修改意見,北京大學醫學技術研究院韓鴻賓教授建議研究武術與中醫的關系,北京市隆福醫院針灸科田環環主任及綜合內科丁秀芳大夫在穴位認定方面給予幫助,在此一并致謝。

筆者在偶然發現沿經絡穴位排汗的現象之后,通過觀察受到外界刺激(打拳、站樁、沖熱水澡、飲黃酒、病毒感染等)之后身體的排汗情況,對出現在貼身內衣上的汗點、皮膚上的汗滴拍照或錄視頻。拍照時內衣可能出現位移,內衣上汗點對應的穴位按照汗點原來對應的身體位置認定。

1 首次發現沿人體經絡穴位排汗現象

筆者2018年11月參加單位體檢,胸部X光透視顯示雙肺紋理增多、左下肺纖維條索,入冬以后感咽喉部有痰;2018年12月29日上午練鄭曼青37式楊氏太極拳2遍,下午請針灸師趙大海大夫針刺調理肺部,從下午5∶30—6∶30持續調理1 h。因為天氣寒冷,筆者當晚睡覺穿了很厚的保暖內衣,次日(12月30日)早晨5:10醒后偶然發現右臂內衣袖子上出現多個圓形、排列有序的汗點,身體沿手太陰肺經的天府、孔最、經渠,及手少陰心經的青靈等穴位排汗(如圖1A、1B);右小臂上孔最與經渠之間有1個汗點,由于排列方式與經穴圖不完全一致、不能確定是否沿手太陰肺經的列缺排汗留下的,右上臂內側靠近天府還發現1個汗點,由于衣服出現皺褶、不能確定是否沿手太陰肺經的俠白排汗留下的;早上5∶52發現背部及左臂內側、胸部有汗點,沿身體手少陰心經的青靈、督脈的神道及華佗夾脊穴,以及任脈的膻中、中庭及足少陰腎經的靈墟排汗(如圖1C、1D)。

圖1 首次發現沿人體經絡穴位排汗現象

2 發現手臂皮膚上沿經絡穴位排汗

2019年10月1日下午,筆者練武術基本功和鄭曼青37式楊氏太極拳1遍,10月2日上午的氣溫高達29 ℃,在天安門廣場步行約10公里,下午4∶34右手臂出現汗滴,沿手身體陽明大腸經陽溪、偏歷排汗(如圖2A)。2020年8月14日早晨6∶27左手臂出現汗滴,沿身體手陽明大腸經的溫溜排汗(如圖2B)。2021年7月17日晚上洗澡后,晚上10∶16左手臂出現汗滴,沿身體手少陽三焦經外關、三陽絡(如圖2C),晚上10∶17左手臂出現另外2個汗滴,1個汗滴離腕部較近,沿手太陽小腸經的支正排汗,另外1個離腕關節較遠,排汗點位置在經穴圖上沒有對應穴位(如圖2D)。

圖2 發現手臂皮膚上沿大腸經 三焦經 小腸經穴位排汗

3 發現沿腎經與任脈的穴位排汗

2020年12月21日冬至,凌晨00∶13內衣右胸部出現多個規則的圓形汗點,沿身體足少陰腎經的步廊、神封、靈墟、彧中排汗(如圖3A)。自冬至日起第3天,2020年12月23日早晨7∶12發現內衣胸部右側有4個小汗點,沿身體足少陰腎經的步廊、神封、神藏、彧中排汗;發現胸部正中線有2個汗點,身體沿任脈的天突、華蓋排汗 (如圖3B)。2022年8月31日上午筆者練習鄭曼青37式楊氏太極拳1遍,晚上睡覺前又練1遍,次日早晨7∶21發現內衣胸部中線上有汗點,沿身體任脈璇璣、紫宮排汗(如圖3C)。此外,在內衣右臂也發現汗跡、汗點,位點與手太陰肺經的俠白、尺澤、孔最等穴位對應(結果未列出)。筆者于2022年9月3日中午和晚上均喝少量白酒,9月4日上午8∶24發現內衣胸部中線上有汗點,身體沿任脈華蓋、膻中排汗(如圖3D);發現右臂上汗點,與手太陰肺經的俠白、尺澤等穴位對應(結果未列出)。

圖3 發現沿腎經與任脈穴位排汗

4 發現沿肝 膽 心包及脾經穴位排汗

筆者2022年12月18日發燒伴頭疼,體溫38 ℃,19日上午出現腹瀉,中午喉中有痰,左大腿肌肉酸疼,胸部輕微疼痛,下午右脅部開始疼痛,20日早上9∶00出現口苦,額頭有汗,9∶18發現右側大腿秋褲內側汗點,沿足厥陰肝經陰包排汗(如圖4A);9∶21發現右大腿上秋褲外側汗點,沿足少陽膽經中瀆排汗(如圖4B);2022年12月20日晚上用德產(GLINE-2019-nCOVAg)試劑很快測出感染新冠病毒陽性結果,雙腿骨骼疼,21日上午8∶31,發現左手臂上內衣內側有汗點,沿手厥陰心包經的間使、內關排汗(如圖4C);8∶34發現左腿小腿上秋褲內側汗點,沿足太陰脾經地機、漏谷等穴位排汗(如圖4D)。

圖4 新冠病毒感染后發現沿肝膽心包脾經上穴位排汗

5 發現沿膀胱 腎 脾 胃經穴位排汗

筆者2023年6月15日上午練習37式楊氏太極拳2遍,外界氣溫約34 ℃,11∶30空腹飲花雕黃酒大約100 ml,在書房靜坐半小時后頭頂左側先出汗,中午12∶26感到背部出汗,固定手機后錄像,從視頻中發現背部右肩胛骨部位出汗成片,內衣背部上部、中間有幾個汗點,位點對應督脈的至陽、夾脊穴及足太陽膀胱經的厥陰俞(左側)、胃脘下俞(右側)等穴位(結果未列出);筆者接著站樁半個多小時,下午1∶22發現腹部與背部均出現汗點,背部沿足太陽膀胱經的氣海(左右兩側)、三焦俞(左側)、大腸俞(右側)等穴位排汗(如圖5A),腹部沿足少陰腎經的石關,足陽明胃經的關門、太乙排汗(如圖5B);下午1∶26發現腹部左側出現汗點增多,腹部沿足少陰腎經的商曲、石關,以及足太陰脾經的腹結、腹哀等穴位排汗(如圖5C)。

圖5 發現沿膀胱腎脾胃經的穴位排汗

6 討論

筆者在極其偶然情況下發現了人體沿經絡穴位排汗現象。2018年12月29日,筆者上午練拳,下午請針灸師趙大海大夫針刺調理肺部輕微炎癥,由于當時天氣很冷,筆者當晚穿著很厚的保暖內衣,身體排汗后汗點沒有很快彌散、干燥,次日早晨5∶10醒來時看到內衣上的規律排列的汗點,首次發現身體沿手太陰肺經排汗的現象;5∶52又發現身體沿任脈、督脈及夾脊穴、手少陰心經、足少陰腎經排汗。筆者經過重復實驗和隨后數年的觀察,在十四經上均發現沿著經穴排汗的現象,這種現象在冬至、夏至等節氣前后更容易觀察到。

排汗是人體正常生理現象,人體通過排汗起到維持體溫、排出體內廢物的作用。汗法是中醫“八法”之一。張維波等[13]發現循經低流阻通道,認為經絡就是組織液通道,并直接稱之為水通道[14]。其他學者也在腦組織中發現充滿細胞間液的間質通道[19,20],在外周組織間質中發現液態組織液[21]。筆者發現的沿經絡穴位排汗的現象與這些關于經絡是組織液通道或細胞間液通道的觀點相互印證。

道士們通過返觀的方法可能覺察得到經絡穴位的存在。李時珍在《奇經八脈考》中記載:“紫陽《八脈經》所載經脈,稍與醫家之說不同,然內景隧道,惟返觀者能照察之,其言必不謬也”[10],此即認同了張紫陽道長關于臟腑內景和經絡穴位可以通過返觀的方法覺察認知的觀點。筆者發現沿著人體經絡穴位排汗的現象,有時觀察到沿著個別穴位排汗,有時觀察到沿著1條或數條經的多個穴位排汗。筆者認為,沿經絡穴位排汗現象的出現與筆者常年堅持練習五勢梅花樁、楊氏太極拳、心意六合拳、臨清潭腿等武術有關,在筆者的師兄弟身上也觀察到沿經絡穴位排汗的情況。對人體經絡穴位排汗現象進行系統深入的觀察與試驗研究,不僅有助于揭示經絡與穴位發現之謎、證實穴位與經絡客觀存在,而且有望為深入探索經絡本質提供新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