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品安全科普高質量發展路徑研究

姜肇財 張芳禎 宋黎 蔣皓靜 王雯

摘 要：產品安全科普不足已經成為抑制公民消費需求、阻礙公民科學素質提升的重大實踐難題，推動產品安全科普高質量發展是解決這一難題的關鍵。在科技引領新生活的潮流下，產品安全科普的高質量發展是在與公民的有效互動中形成的。通過對新技術的安全科學普及提高公民對科學技術的認知水平；針對不同群體實施差異化的產品使用安全科普策略，以提高公民安全使用產品的能力；增強企業安全科普的積極性，以打造產品安全科普的社會氛圍；構建多平臺科學傳播媒體矩陣，以提升產品安全科普的輿論引導力。同時，公民科學素質的提升也會作為企業生產的技術要素反哺企業的技術創新活動，推動技術創新更加順暢、持續地發展。

關鍵詞：產品安全科普，新興科技，技術應用，科學傳播，生產企業

DOI編碼：10.3969/j.issn.1674-5698.2024.02.018

近年來，隨著科技的快速發展，新產品、新業態不斷涌現，產品設計越來越趨于智能化、復雜化、擬生化和自動化，很大程度上豐富和便利了人們的生活，提高了生活質量，但由于新技術不成熟、新產品濫用引發的安全事故也層出不窮。安全事故頻發不僅給公眾帶來了深深的傷害，也引發了公眾對新興科技和產品的質疑，甚至對我國公民的消費需求產生了極大的負面影響。眾所周知，科學普及對公民理性認識的形成是具有積極作用的，然而目前的產品安全科普缺乏對新興科技產品的關注，在落實科學普及和科技創新同等重要的要求上存在差距，科普供給難以滿足人民對新興科技日益增長的現實需求。因此，在當前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新時期有必要對產品安全開展科學普及研究，以消弭科技發展對公眾生活帶來的安全隱患，營造全社會支持、鼓勵創新的社會氛圍，為建設世界科技強國貢獻力量。

1 問題的提出

現如今，以人工智能、虛擬現實、信息技術等為代表的新興科技日新月異，不僅推動了經濟社會的發展，也給人們日常生活帶來革命性變化，智能汽車、無人機、智能家居等新興科技產品隨處可見。然而各種新興科技的快速發展與應用使得現有的科學知識越來越難以全面準確地判斷和預測科技應用的社會后果，從而產生出大量難以計算與控制的“不確定風險” [1]。這些新興科技風險對人類健康和社會安全帶來新的危機與挑戰。例如：人臉識別技術存在隱私侵犯、歧視、錯誤和濫用等信息安全隱患[2]；自動駕駛技術不成熟導致智能汽車面臨意外加速、失控等道路安全風險[3]。由于這些科技風險的根源在于知識的缺失或不完善，特別是對新興科技產品，所以當務之急就是通過科普彌補這種先天科學知識“存量”與后天“理解和參與”新興科技所需的科學知識“需量”之間的差異[4]，幫助公眾科學認知新興科技產品，了解可能面臨的科技風險。一般，科技風險對公眾生活的負面影響是在科學技術應用過程中逐漸顯現出來的，科技產品安全事件就是科技風險的最直接體現，科技產品安全事件的頻頻發生直接增加了公眾對新興科技產品安全的關注和擔憂。此外，由于公眾獲取信息和表達自我的渠道不斷向互聯網、自媒體、新媒體等網絡平臺拓展，一些不理性、不科學的聲音甚至會掀起關于新興科技產品安全事件的網絡輿情，這些新興科技產品安全事件的產生、傳播和擴散會對科學理性的社會氛圍產生不可估量的負面影響[5]。因此，有必要針對新興科技產品開展產品安全科普，向公眾普及科技產品技術安全、使用安全等知識，幫助公眾將對科技風險的擔憂恐懼控制在合理的限度之內，提高其對新興科技風險感知的理性化程度，理性而寬容地看待新興科技及新興科技產品，并主動預防有可能發生的新興科技風險[6]。

2 產品安全科普存在的問題

在現實中，一個屢見不鮮的怪現象是產品符合國家標準但卻對公民造成損害[7]。這種奇怪的現象在科技產品中更加突出，造成這種奇怪現象頻發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當前產品安全科普就科技知識的傳播不足，從而導致公民對產品安全風險的感知發生偏差，進而引發產品安全風險。因此，有必要結合具體實例反思我國的產品安全科普實踐。

2.1 缺少對新興科技安全風險的科普說明

科技產品安全出現問題，除了生產制造端商家重利輕信造成的產品質量問題外，產品使用端公民自身的知識水平和辨別能力也有一定的影響[8]。特別是近年來，智能網聯等新興科學技術的持續發展和廣泛應用，進一步增加了公眾客觀、全面認知新興技術安全邊界的難度，增大了安全風險。以汽車自動駕駛技術為例，自動駕駛系統由人、車、路、環境、網絡等要素相互耦合而成，雖然技術的不成熟是引發事故的重要客觀原因[9]，但駕駛員對自動駕駛技術的安全邊界認識不清也是必不可少的主觀原因。駕駛員關于自動駕駛技術的認知嚴重依賴生產企業的廣告宣傳和經銷商的講解，其中絕大多數車主對這一新技術的認識僅局限于個別車企對首次開啟自動駕駛功能車主的車機培訓。由于相關技術的宣傳和講解集中體現在所采用技術的創新性和先進性，培訓的目的僅是使車主掌握啟用自動駕駛功能的相關操作，對技術的安全邊界和主要特征很少涉及。這些關于自動駕駛美好前景的描述使公眾對自動駕駛充滿期待[10]，甚至有個別車主認為在啟動自動駕駛功能后車輛本身完全可以完成所有操作，無需駕駛員的操作或接管。然而根據國際自動機工程學會（SAE International）發布的《道路機動車輛駕駛自動化系統相關術語的分類和定義》顯示[11]，即使L1和L2對應的自動駕駛技術水平逐級遞增，也仍需要駕駛人時刻保持對車輛的監督，隨時準備介入接管車輛，以防止安全事故的發生，可惜的是這種與新興科技產品安全相關的重要科學指引并沒有完全觸及汽車駕駛員。

2.2 缺乏對廣泛應用科技不確定性的科普宣傳

技術本身的不確定性是指技術本身缺乏穩定性，特別是在疊加公眾主觀行為的不確定性后，會引發各種不確定問題[12]。以指紋識別技術為例，正常情況下，指紋具有人各不同、終身基本不變的特點，能夠作為智能終端鎖屏、智能門鎖、軟件登錄等各種應用場景下身份識別和個體識別的關鍵依據[13]。公眾也普遍認為指紋識別是一種無法破解的應用。然而，2019年北京市、天津市、河北省三地消費者協會聯合公布了網售智能門鎖的測試結果，其中利用假指紋可將智能門鎖輕易解鎖成為網絡熱點。為驗證指紋識別技術應用的安全性，國家市場監管重點實驗室（產品缺陷與安全）利用網絡平臺購買的指紋膜材料制作指紋膜，對日常帶有指紋識別功能的智能手機、筆記本電腦和智能門鎖進行測試。結果見表1，常見帶有指紋識別功能的產品大多數均可被電容硅膠指紋膜解鎖，無論指紋識別傳感器是光學式還是電容式，識別方式是按壓式還是滑動式，均有可能被電容硅膠指紋膜解鎖。雖然本次實驗條件為需要被復制者主動、多次配合，這樣的復制條件在一些違法活動中很難實現，但對于公眾來講仍需較為完善的技術不確定性及可能存在的風險告知，尤其在涉及重要的人身財產安全、個人信息安全保護方面。

得益于科技的快速發展，新興科技產品日益豐富、且更新迭代迅速，公眾容易忽略已經廣泛應用的科學技術存在不確定性的安全風險，長期發展下去容易面臨尷尬的“科林格里奇困境”。所以對于這種廣泛應用的科學技術的科學指引仍有待完善。

2.3 缺失生產企業的科普推動

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關于新時代進一步加強科學技術普及工作的意見》明確指出科普是企業需要履行的社會責任。生產企業掌握著行業前沿科學技術及相關科技產品的主要技術特征、安全標準等核心的產品信息，具備開展產品安全科普的先天優勢。然而，現實中很少看到生產企業開展產品安全科普。

生產企業缺少開展新產品或新技術科普的內在動力，究其原因，既有企業自身認識不夠，忽視新技術的安全科普，對安全科普宣傳投入較少的原因；也有安全科普的相關投入不一定能帶來相應的收益回報，投入產出不匹配的原因；還有企業認為相關安全科普的內容可能會引發負面輿情，引發公眾關于產品使用安全的擔憂，進而影響消費者購買積極性，對新產品的銷售和企業形象造成不可挽回的負面影響等。

3 產品安全科普高質量發展的實施路徑

科普是一項系統性的社會工程，需要全社會的共同努力[14]。產品安全科普是一個相對專業的領域，特別是科學技術與經濟社會發展各個領域深度融合的今天，科技產品安全科普要想獲得高質量發展，就需要主動適應網絡化、智能化的趨勢，充分發揮技術機構、企業、媒體，乃至公眾等多元科普主體的合力。

3.1 滿足公民對新興技術的安全科普需求

科普的服務對象是全體公民，科普的第一要務就是向大眾傳播科學知識，而大眾也對那些與生活實踐密切相關的科學知識的興趣和參與度較高[15]。因此，產品安全科普發展的重要途徑就是將公民科學需求與安全內容巧妙地結合起來，嘗試開展基于虛擬現實、增強現實、人工智能等新技術的安全科學普及，將安全科普的內容集中在公眾日常使用頻率較高、安全風險較大、關注度較高的新產品中。同時，要進一步加強對相關新興技術國家標準的官方傳播與普及，使相關新興技術、新產品的規范性文件和國家標準能觸達公眾，增強公民的科學知識儲備，進一步提高公民的科學認知和安全意識。值得注意的是，時事和社會熱點事件會影響公民對科學技術的關注度和重視程度，越貼近時下公民高關注度的科普內容越容易進入公民視線并引起公民的重視，因此安全科普的時機和內容也會影響到安全科普的效果。要緊跟當下時事和社會熱點事件，捕捉時下公民關注的焦點內容，挖掘出核心的科學技術順勢開展并輸出相關科學技術安全的科學普及，可較大限度地增強安全科普的效果，進一步增加公民的科學知識儲備，提升公民對產品安全的科學認知，提高公民辨別安全風險的能力。

3.2 實施與公民互動的產品安全科普策略

產品安全科普實踐需重視公民的參與和互動。從應用場景、技術特征、人群接受偏好等多角度去提升受眾的體驗感，促進知識滲透和科學觀念的形成。由于不同品類產品的適用人群和使用場景不同，導致不同品類產品的安全風險人群和使用風險點也截然不同，因此產品安全科普要將產品特性與適用人群特征相結合，圍繞產品的適用人群有針對性地開展安全科普服務，使產品安全科普更具實用性。例如：在建筑門禁的購買、安裝等環節，能夠針對公民進行較為全面的生物特征識別技術普及，以提升公民對安全邊界、信息安全的認知，降低風險及被誤導。針對科技館的主要受眾青少年，可以依托科技館這一主要的科普平臺開展兒童類產品的安全科普內容，在設計時豐富科普活動的形式，增強用戶參與度和體驗感，例如：通過游戲、闖關、模擬實驗等，將產品與人群、產品與使用、產品與風險結合，在趣味活動中了解產品的典型安全問題。

3.3 增強生產企業開展安全科普的積極性

科普法治化是確保科普工作落地和推動科普社會化的重要前提。要加強科普法治體系建設、提高科普活動可問責性的《科普法》價值導向[16]。明確各主體的科普責任和義務，加強對各主體科普工作的監督管理，制定考核科普工作的主要標準、考核規則等關鍵內容，使科普主體的考核工作有章可循。對生產企業而言，保障消費者的人身財產安全是第一要務，產品的安全性是產品一切屬性的基礎，更是企業賴以生存的底線，通過《科普法》明確產品安全科普在企業科普工作中的基礎地位，將產品安全科普作為生產企業科普工作中最重要的內容。通過硬性的強制要求和柔性的鼓勵共同增強生產企業開展安全科普的積極性，扭轉生產企業對產品安全科普的態度，使其重視產品安全的科普工作，保證其對安全相關科普宣傳的穩定投入，以進一步提高公眾對新興科技產品在安全邊界上的認知，預防產品未知安全風險的能力。

3.4 構建跨平臺科學傳播媒體矩陣

科學普及不僅是在特定場景下的知識傳授，更應集媒體、政府職能部門、科研機構、生產企業及電子商務等平臺構建科學傳播媒體矩陣，充分發揮科普優勢，營造科普社會氛圍。

媒體是公眾獲取產品安全相關資訊的重要渠道，但媒體從業人員本身可能不具備相關專業知識，而且就媒體而言，其主旨是第一時間將產品安全事故或傷害事件報道出來。因此，媒體報道觸發了公眾對于產品安全事件的關注，但未能將其傳播產品安全科普知識的優勢發揮出來。同時，具備相關專業知識的政府職能部門或科研機構又缺乏傳播相關內容的資源優勢。對此，構建基于政府或研究機構與媒體深度融合的科學傳播媒體矩陣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相關方通過相互協作可發揮各自資源優勢，開展產品安全的事件報道、監督安全處置工作進展、回應社會公眾熱點、科學引導輿論及發布安全知識科普等信息，為公眾提供權威、精準、科學的社會氛圍。

此外，要重視具有龐大用戶群體的電商平臺、直播等線上渠道，可將其作為開展產品安全科普的新傳播載體，根據主要受眾的群體特點、需求特征和科技產品應用的專屬場景等開展精準、不同形式、差異化的科普。例如：電商平臺中，可在產品銷售頁面插入相關產品的安全使用提示或相關安全操作視頻，精準面向頁面的瀏覽人群和產品的購買人群，提高產品安全科普的精準度；在直播平臺中，可直接通過產品銷售開展關于產品安全或技術特征的直播講解，通過與受眾的互動加深受眾對產品安全科普的印象。

4 結 論

科學技術發展至今，早已不單單是科學家們的事，也不僅是政府的事，已經越發涉及到普通公民、生產企業、媒體等眾多社會主體，堅持各主體的協同推進不僅是《規劃綱要》的重要原則，也是產品安全科普高質量發展的現實要求。在科技創新持續賦能生活的大背景下，智能手機、智能家居等高科技產品在公民日常生活中隨處可見，隨之而來的產品安全風險也不斷增大。本文結合產品安全科普的實踐活動，討論了現階段產品安全科普在內容和主體方面的不足，提出堅持立足公民生活，回應公民對新興科技和技術應用的安全需求，強調與公民的互動。同時，增強企業開展產品安全科普的積極性，構建跨平臺科學傳播媒體矩陣，共同推動科技產品安全科普廣泛傳播，對公民科學素質提升和世界科技強國建設具有重要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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