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的溫度

項偉

冬日里的田野中，和小伙伴們一塊兒，在冒煙的灰堆邊上挖出一個洞來，塞進自家產的紅心番薯，用灰土蓋上夯實，過上個把小時再刨將出來，紅薯就熟得透透的，外表焦黑，內里金黃，香得讓人直咽口水。一人一個，熱熱地握在手里，掰成兩半兒，咬上一口，一股暖流從嘴里一直燙到心窩。

兒時的冬天，要是著涼或者淋雨了，就容易傷風感冒。回家后，母親會及時地煮上一碗熱氣騰騰的姜湯茶來，放了生姜、蔥白，還有我愛吃的紅糖塊，這時，滿屋里都飄著濃濃的姜香味兒。母親總是看著我一口氣喝完，替我蓋上厚厚的棉被，笑著說，睡一覺，出身汗就好。是呢，當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生龍活虎的一天就又開始了。

和妻子外出辦事，忽遇大雨，前面又發生了塌方事故，路況不明，于是將車子停在路邊，打起了雙閃。這時天色黑了下來，外頭狂風四起，暴雨如注，小車似漂在巨浪里的一葉扁舟。我們窩在車里面，進退不得，又冷又餓，于是用僅有的熱水，泡了一碗方便面，打開車內的照明燈，就著熱氣，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起來。那晚，車里放了什么音樂、聊了些什么，早已記不清了，可是那碗面我們卻記住了，多年過去了依然清晰如昨，它讓我們記住了溫暖，忘記了雨夜的凄寒。

除夕夜，全家人團團圍坐在一塊，熱熱鬧鬧地開吃年夜飯。外面大雪紛飛，北風呼啦啦地吹動著窗欞，玻璃上是尚未融盡的霜花。我們吃著火鍋，喝著酒，盤點著這一年來的苦辣酸甜。孩子們在客廳、房間里來回地追逐著、打鬧著，滿頭大汗，累了餓了，就回到桌前吃點、喝點。生活自然是免不了風刀霜劍、陰晴圓缺，我們也會跌倒爬起，傷痕累累，但沒有什么是一爐沸騰的火鍋、熱辣香醇的美酒，還有家人之間的關愛不能撫慰和治愈的。

很多時候，食物所帶來的充實與溫暖，會讓人畢生難忘，它就像一輪冬日里的暖陽，在那里持續地發熱發光，陪你度過那一段段寒冷而又漫長的時光。

（編輯 兔咪/圖 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