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化轉型對戰略激進度的影響

夏同水 崔琳

【摘 要】 文章以2011—2021年滬深A 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通過文本挖掘的方式構建企業數字化轉型指數，實證檢驗了企業數字化轉型對戰略激進度的影響，并將融資約束作為中介變量、財務冗余作為調節變量進行分析。研究結果顯示：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對戰略激進度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這一影響在非國有企業中更加顯著；融資約束在數字化轉型提高企業戰略激進度的過程中起到中介作用；財務冗余能夠促進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戰略激進度的影響；數字化轉型對戰略激進度的正向影響將最終作用于企業的高質量發展。文章結論豐富了企業戰略激進度的相關研究，并且推動了數字化轉型賦能企業高質量發展，有利于企業價值提升。

【關鍵詞】 企業數字化； 戰略激進度； 融資約束； 財務冗余

【中圖分類號】 F832.51；F275?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5937（2024）08-0042-09

一、引言

隨著人工智能、區塊鏈、大數據等新技術同經濟社會發展的深度融合，數字技術成為傳統產業變革和轉型的重要突破點，推動著我國經濟向高質量發展進一步邁進[1]。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要推動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融合發展，把握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方向，利用互聯網新技術對傳統產業進行全方位、全鏈條的改造，發揮數字技術對經濟發展的放大、疊加、倍增作用。公開數據顯示，2022年數字經濟增長速度為14.07%，明顯高于同期GDP的平均增長速度。由此可見，數字經濟已成為促進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力量。越來越多的企業關注到數字經濟呈現的利好前景，及時進行數字化轉型，調整戰略結構，力圖在新的發展中搶占先機。

吳非等[2]認為，數字化轉型的本質和目的是利用數字技術來重新構建信息結構，對企業的決策機制進行優化，推動企業管理朝著智能化、精準化和高效化方向發展。在這個過程中，企業自身競爭戰略的選擇尤為重要。企業戰略變革是企業推動經濟增長和產業轉型升級的一種有效方式，也是企業在面臨內外部環境變化時進行的一種系統性的戰略改變。目前，關于數字化轉型的作用機制研究大多集中于組織機制[3]、企業績效[4]、資源配置效率[5]。研究發現，數字化轉型促進了企業業務流程、商業模式、組織結構的變革，擴大了企業的價值實現方式。數字技術通過改變企業的戰略決策從而影響企業的生產效率、價值水平的創造，但有關企業數字化轉型如何影響企業戰略選擇的研究較少，這使得數字化轉型如何影響企業經濟后果的作用路徑尚不明確。戰略激進度作為戰略決策的重要方面，一直被國內外學者用來進行企業戰略的定量研究。此外，數字技術可以形成良好的網絡結構，信息獲取更加方便、信息可信度更高，改善了組織內部的信息不對稱情況，有助于企業相關戰略決策的實施[6]。因此，本文對數字化轉型如何影響企業戰略激進度進行深入探究。

本文可能的貢獻在于：目前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戰略選擇影響機制的研究較少，第一，本文分析了融資約束在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戰略選擇中發揮的作用，豐富了相關文獻。另外，探索了不同所有權結構下企業數字化程度對戰略激進度的影響，為不同屬性企業的轉型升級提出一種新的分析思路。第二，本文將融資約束作為中介變量，探究數字化轉型這一動態事件中發揮的作用，為深化數字化轉型與戰略激進度的內在機制提供了新思路，進一步驗證了企業數字化轉型是推動戰略激進度提升的重要外部支撐。第三，本文將戰略激進度作為數字化轉型提升企業成長性的作用機制，對提升競爭優勢、企業高質量發展具有啟示作用。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企業數字化程度與戰略激進度

戰略激進度是對企業戰略主動性的一種衡量方式。袁蓉麗等[7]把企業戰略激進度定義為組織對于環境變化的適應能力，組織的戰略激進度越高，企業對環境變化做出反應的能力越強。

目前對戰略激進度影響因素的研究不夠全面，數字化轉型作為當前企業發展重要的宏觀環境，關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戰略激進度的影響鮮少被探究。企業數字化轉型可以通過提高自身數據搜集速度及信息流通效率來重塑信息環境，從而更好地應對環境中的不確定性，識別發展機遇，從數據資源中提取信息更好地實現價值變現[8]。企業實行數字化轉型，能夠及時收集外界信息并結合內部信息，為公司制定激進策略提供保證。具體而言，數字化企業可以通過數字技術掃描獲取外部信息，并利用云計算等新技術，對所獲得的信息展開深度挖掘、分析和應用[2]。

這一路徑的實現使得企業能夠對數據進行有效的利用，降低了企業的相關成本，也為企業實施激進戰略提供了有利的條件。此外，組織中原有的低效環節被靈活的平臺架構所取代，促使組織向敏捷性和高彈性的結構模式轉型升級，組織適應外部環境的能力得到加強，為企業戰略激進度的提高提供了前提條件。在數字技術的助力下，組織的敏捷性和自適應性在轉型的過程中獲得了巨大的提升。這使得企業可以快速對市場需求做出反應，將內部和外部資源進行技術和產品創新，從而建立起競爭優勢，促進戰略激進度提升。

綜上，提出假設1。

H1：企業數字化轉型對戰略激進度具有正向促進作用。

（二）融資約束的中介作用

融資約束制約著公司的各項決策，進而影響經濟發展?，F有文獻中關于融資約束的影響因素，主要包括以下方面：（1）企業特征：如內部控制[9]、會計穩健性[10]、政治關聯[11]；（2）外部環境：如金融生態環境[12]。數字化時代作為當前重要的宏觀環境，其對公司的融資約束情況會產生一定的影響。信春華等[13]研究發現數字技術能夠提供準確而有效的信息，進一步改善融資約束質量。融資約束會制約企業實行激進戰略，但數字化轉型可以緩解企業的融資約束，為其提供資金支持。

根據委托代理理論，股東、管理層追求的最終目標存在差異，管理層有動機通過機會主義來掩蓋公司績效的惡化。企業數字化轉型能夠通過以下方式來抑制這種機會主義行為，一是通過數字化平臺的應用可以使企業的生產、經營、決策過程更加清楚明晰，減少信息傳遞過程中的信息失真和混沌節點，管理者為了謀求個人收益最大化的投機行為會受到有效的限制。二是通過數字化發展，企業能夠更好地運用數字技術，對海量的、非標準化的數據進行處理，將這些數據進行編碼，并將它們轉化為結構化的信息，從而增強了信息的可用性[2]。通過數字化轉型，企業可以更好地處理并向外界輸出有效的信息，減少了信息不對稱和資金障礙，融資約束降低。

信息的獲取是不對稱的，投資者不能對企業的資產負債進行充分了解，缺乏對企業的正確認知，因此企業的價值可能會被低估。數字化時代，公司的信息能以更便捷、清晰的方式傳遞給廣大的投資者，提高投資者對企業價值的正確認知，資本市場的有效性也會得到提高。這將有利于企業更大價值的實現，為企業實施激進戰略提供更多的發展機會。以往研究表明，融資約束降低，投資風險相對之前來說也會有所降低[13]。此外，銀行在審核企業的貸款申請時可以更加快速地了解公司的總體狀況，優化資源配置，提高了融資效率，有效緩解了融資約束。因此公司將有能力調動更多的資源，實施激進戰略，及時抓住數字化轉型的新機遇。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設2。

H2：融資約束在企業數字化轉型與戰略激進度之間起到中介作用。

（三）財務冗余的調節作用

Bourgeois et al.[14]認為冗余作為一種現實的或潛在的資源，能夠作為應對沖擊的“緩沖劑”，更好應對內外部壓力。為了避免突發事件的發生或把握未來將會出現的機會，企業需要在事前儲備一定的資金以便將來能以較低的成本籌集資金。冗余資源越多，企業實施激進戰略、把握未來發展機會的能力越強。在冗余資源中財務資金是不可或缺的要素。若想實施激進戰略，將需要更多的資金進行產品調研、市場擴張、創新活動。當企業現有的現金、現金等價物等類似的財務資源越多，企業越有可能把握住數字化轉型時代的機遇，實施激進化戰略來促進企業的發展。

此外，Myers et al.[15]研究表明，企業會將冗余資源釋放到投資活動中，但如果財務冗余不足，就會迫使企業放棄可能獲利豐厚的投資機會，無法實現進一步的發展。因此，企業擁有的冗余資金越多，利用數字技術來為自己提供發展機遇、挖掘外部潛在機會的動機就會越強，從而實現冗余資源價值最大化。若企業儲備資金不足或者無風險負債，即使通過數字技術發現了潛在機會，也無法轉變為公司的實際行動。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設3。

H3：財務冗余能夠促進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激進度的影響。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2011—2021年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對區間樣本進行處理：（1）剔除金融、ST及*ST類企業樣本；（2）剔除數據缺失的樣本；（3）對所有連續變量進行1%到99%的縮尾處理。經過處理得到了2 472 家上市公司的14 205個觀測值。本文有關數字化轉型的數據通過Python對企業年報進行文本挖掘，其余數據從CSMAR數據庫中獲取。

（二）變量定義

1.被解釋變量

企業戰略激進度（Strategy）。參考Bentley et al.[16]和王化成等[17]的測量方法，通過表1中的六個維度來計算企業的戰略激進度。將六個變量值相加，總取值范圍是6—30分，其中分值位于6—12分表示公司為防御型，分值位于13—23分表示公司為觀望型，分值位于24—30分表示公司為進攻型。

2.解釋變量

數字化轉型程度（DCG）。借鑒趙宸宇等[18]選取的關鍵詞并結合國家相關的政策文件和研究報告，選取數字化技術、互聯網模式、智能制造、信息化的相關詞匯作為關鍵詞，使用Python軟件爬取上市企業年報計算相關關鍵詞的詞頻總數。在處理的過程中去除掉非本公司的數字化轉型關鍵詞（如公司經理、客戶、股東等的簡介介紹），并且將帶有否定表述（包括“無”“沒”“不”）的關鍵詞去除。由于該指標右偏性明顯，故對關鍵詞的詞頻總數取自然對數來衡量企業數字化程度（DCG）。

3.中介變量

融資約束。本文使用SA指數的絕對值來衡量公司的融資約束程度，該值越大表示公司的融資約束越嚴重。

4.調節變量

財務冗余。借鑒Vanacker et al.[19]的方法，使用現金及現金等價物與總資產比值經行業均值調整后的結果來衡量。

5.控制變量

借鑒丁方飛等[20]的研究，本文選取企業規模（Size）、托賓Q值（Q）、資產負債率（Lev）、董事會規模（Bsize）、總資產收益率（ROA）、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Inst）作為控制變量，用CV表示。

各變量定義見表2。

（三）模型構建

1.基準模型

為了考察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公司戰略激進度的影響，本文構建如下基準模型：

2.中介效應檢驗模型

前文探討了“數字化轉型→融資約束→公司戰略激進度”的傳導路徑。為了驗證融資約束是否為企業數字化轉型對戰略激進度影響的中間路徑，構建如下中介效應檢驗模型：

3.調節效應檢驗模型

為考察財務冗余對企業數字化轉型與公司戰略激進度的調節作用，在模型1中加入數字化轉型與財務冗余的交互項，構建如下模型：

四、實證結果與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

從表3可以看出，戰略激進度均值為17.960，標準差為4.128，說明大部分企業實施的是觀望型戰略，并且不同企業之間的戰略激進度差異較大。企業數字化轉型（DCG）的最小值為0，最大值為5.136，這表明部分企業十分重視數字技術的應用，但也有企業沒有及時把握數字化的發展機遇，不同企業對數字化轉型的態度存在一定差異。財務冗余（Slack）的均值為-0.023，說明大部分企業沒有多余的資產。SA指標的最小值為2.615，最大值為8.734，說明不同企業的融資約束情況差別較大。

（二）基準回歸結果檢驗

表4列（1）、列（2）報告了企業數字化轉型（DCG）與戰略激進度（Strategy）的回歸結果。其中列（1）、列（2）顯示的回歸結果一致，無論是否加入控制變量，企業數字化轉型（DCG）的回歸系數均為正，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列（1）中回歸系數為0.6377，表示在不加入控制變量的情況下，數字化程度每提高1%，戰略激進度將提高0.6377。由回歸結果可知，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的提高會顯著提高企業的戰略激進度，二者之間呈現出顯著正向相關關系，H1得到驗證。如前文所述，這可能是由于數字技術的應用不僅有助于企業識別潛在的發展機會，而且利用云計算等新技術能夠對所獲得的信息展開深度挖掘、分析。因此，對數字化轉型為企業實施激進戰略提供了有利的條件。

（三）融資約束的中介效應檢驗

上述的回歸結果驗證了“數字化轉型→公司戰略激進度”的影響路徑。為了進一步探究其內在影響機制，根據模型2和模型3對中間路徑進行分析，結果見表4列（3）、列（4）。列（3）表示企業數字化轉型能顯著降低融資約束；列（4）中加入融資約束變量，企業數字化轉型與戰略激進度之間的顯著關系沒有發生變化，仍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表明融資約束在二者之間發揮了中介效應。綜上所述，企業數字化轉型有助于通過降低融資約束從而增強戰略激進度，H2得到驗證。

（四）財務冗余的調節作用檢驗

表5列示了財務冗余在企業數字化轉型與戰略激進度之間的調節效應回歸結果。列（1）結果顯示，企業數字化轉型（DCG）的回歸系數為0.5970，在1%水平上顯著提高企業戰略激進度。另外，財務冗余與數字化轉型交互項（Slack×DCG）的估計系數為0.5850，通過1%的顯著性水平檢驗，即財務冗余與企業數字化轉型之間存在交互作用，表明一定的財務冗余能夠正向促進企業數字化轉型與戰略激進度的作用，這支持了H2。此外，本文按財務冗余變量均值將樣本分為高財務冗余與低財務冗余兩組，分別檢驗企業數字化轉型對戰略激進度的影響。由表5列（2）、列（3）可知，兩組均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此外，財務冗余與數字化轉型的交互項進行Chow檢驗，P值為0.004，結果在1%的水平上顯著，組間系數差異顯著。說明企業合理保有財務冗余量，能夠使企業在面對數字化轉型的發展機遇時以較低的成本及時地獲取資金，順應數字化發展的潮流實施激進戰略促進企業發展。高財務冗余組中，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戰略激進度的提升作用更明顯，H3得到驗證。

（五）穩健性檢驗

1.工具變量法

考慮到數字化轉型和戰略激進度之間還可能受到測量誤差或者遺漏變量等所導致的內生性干擾，本文參考徐子堯等[22]的做法，選取公司所在地的電信業務收入取對數之后作為工具變量，進一步緩解內生性問題。因為企業數字化發展需要當地數字基礎設施的支持，公司是否進行數字化轉型的決策與轉型的效率等受到所在地電信發展水平的影響，所以當地電信業務收入與企業數字化轉型直接相關，但企業的戰略決策不會受地區電信業務收入的直接影響。

回歸結果如表6所示，列（1）當地電信業務收入（Tele）與數字化轉型（DCG）的回歸系數在1％水平顯著為正，且第一階段Ｆ值為25.8873，大于10，這表明工具變量（當地電信業務收入）與內生解釋變量（數字化轉型程度）高度相關，弱工具變量假設不成立，說明選取當地電信業務收入作為工具變量是有效的。列（2）第二階段回歸結果中回歸系數仍然顯著為正，進一步驗證了H1。

2.did雙重差分檢驗

2015年國家啟動了大數據研究計劃并連續出臺了一系列關于大數據發展的法規政策。其中，《促進大數據發展行動綱要》提出要大力推動中國大數據技術的發展，并強調將大數據作為一種重要的戰略資源。因此，本文以2015年我國推出大數據研究規劃作為外生的事件沖擊來構建準自然實驗情境。參考馬慧等[8]的方法，將2015年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DCG）高于均值的企業，Treated取值1，否則取值為0；Post作為大數據政策實施時間的虛擬變量，若企業實施了大數據政策，則Post取值為1，未實施取值為0。回歸結果如表6列（4）所示，由交互項（Post×Treated）與戰略激進度（Strategy）的回歸系數在1%水平顯著為正。這表明相比控制組，處理組企業的戰略激進度在2015年國家大數據政策實施后顯著提高，與預期保持一致。

3.企業戰略激進度前置一期

由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戰略激進度的影響可能存在時間滯后效應。為排除滯后效應的影響，將企業戰略激進度前置一期后再進行回歸，結果如表6列（5）所示?？梢钥闯鰯底只D型對企業戰略激進度的影響仍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這說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戰略激進度之間的正相關關系并沒有受到影響，進一步驗證了本文基準回歸的結論。

4.去除企業數字化信息的策略性披露

雖然本文利用文本分析方法所構造的企業數字化轉型指數能夠比較全面地反映出企業的數字化轉型狀況，但企業在年報中的信息披露受政府、市場等因素影響，所披露的數字化轉型程度可能比實際要高。為了降低所研究樣本中公司進行策略性信息披露的可能性，進行如下處理：剔除曾因信息披露的問題受到過證監會處罰的公司樣本，僅保留經深交所評估信息披露質量為優秀或良好的公司樣本。經過處理之后對樣本進行回歸，如表6列（6）所示，回歸系數仍在1％水平顯著為正，檢驗發現本文結果仍然具有穩健性。

五、進一步分析

（一）異質性檢驗

國有企業與非國有企業由于其發展沿革和公司治理的不同，造成了它們在戰略選擇和運營管理上存在顯著差別。因此，要進一步探究產權性質對數字化轉型與企業戰略激進度關系的影響。首先從企業的目標和特征看，國有企業承擔了經濟職能和一定的政府職能。所以其經營目標還包括一些非經濟目標。管理者在做出戰略決策時會在“企業盈利性”與“國家公共性”之間做出選擇。因此，國有企業的高管通常更傾向于選擇比較穩妥的策略。同時，我國國有企業在經營活動中，存在著政府對國有企業的高度介入和規制，這使得國有企業的經營管理活動在某種程度上受到了制約。這就造成了在某些情形下，國有企業管理者無法及時地對企業的資源配置模式做出重大調整。從企業所處的外部環境來看，政治關聯可以減少企業面臨的政策不確定性，國有企業與政府之間存在著一種自然的聯系，它所面臨的制度環境也是比較穩定的?；诖耍疚恼J為國有企業中，數字化轉型促進企業戰略激進度提升的作用較弱。因此，將企業是否國有企業與數字化轉型的交乘項（SOE×DCG）加入模型1進行檢驗。如表7列（1）顯示，交乘項與戰略激進度的回歸系數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說明非國有企業中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戰略激進度的正向影響更強。這可能是因為非國有企業在面對外部環境的變化時，能夠更加靈活地做出調整。

（二）經濟后果

目前關于企業戰略激進度經濟后果的研究中，一部分認為戰略激進度具有負面影響，會增加債務違約風險[23]；一部分研究認為其具有正面影響，會提高公司的創新水平[7]等，觀點各不相同。那么在企業數字化轉型促進戰略激進度提升的情況下將會如何作用于企業成長性？為了研究在數字化轉型背景下，企業實施激進戰略將會如何影響其發展狀況，本文分別采用營收成長、創新成長兩方面來綜合反映企業的成長狀況。引入兩個新的被解釋變量，即營收成長（YS）：企業營業收入增長率；創新成長（CX）：企業專利申請數量加1取對數。構建模型如下：

其中，Growthi，t表示企業i在t年的成長性。

由表7列（2）、列（4）可知，數字化轉型能夠顯著促進企業營收成長和創新成長。列（3）、列（5）表明“數字化轉型→戰略激進度→企業營收成長和創新成長”的傳導路徑得到了驗證，戰略激進度在數字化轉型促進企業成長性中發揮了中介作用，這一結論深化了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成長能力的作用機制。

六、結論與建議

（一）結論

本文選取2011—2021年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采用面板回歸模型對數字化程度與戰略激進度之間的關系進行了研究，并根據公司性質進行分組探討。另外，進一步考察了融資約束作為中介變量以及財務冗余作為調節變量的影響作用。研究結論如下：第一，企業數字化轉型對戰略激進度具有促進作用。相對于國有企業，非國有企業充分利用數字技術改變公司戰略激進度的意愿和動機更強。因此在非國有企業中，數字化轉型對戰略激進度的影響力度更大。第二，融資約束在企業數字化轉型對戰略激進度的關系中發揮了中介作用，存在“數字化轉型→融資約束→公司戰略激進度”的傳導路徑。通過數字化轉型，企業可以更好地處理并向外界輸出有效的信息，信息不對稱的情況得到緩解，融資約束降低，實施激進戰略的可能性就會有所提高。第三，一定的財務冗余能夠正向促進企業數字化轉型與戰略激進度的作用。企業擁有的冗余資金越多，利用數字技術來挖掘外部潛在機會的動機就會越強，更能促進企業的持續發展。最后，研究發現，在數字化轉型背景下，公司戰略激進度的調整會對企業成長性產生一定的影響。

（二）建議

數字技術作為提高企業競爭力的重要力量，為使企業及時把握發展機會，推動企業高質量發展。結合本文的研究，給出如下啟示：

1.發揮政府在宏觀調控中的作用，優化數字化轉型外部環境

政府需要出臺相應的政策，引導企業提升對數字技術應用的重視程度，鼓勵企業開展數字化轉型，幫助企業實現數字技術與相關產業深度融合。特別是加大對國有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支持力度，給予相關企業一定的政策支持，助力企業進行數字化轉型。此外，政府要健全目前的監管機制，確保數字化轉型的合規性，提升相關數據的安全性。

2.企業要充分利用數字技術的優勢，實現企業長遠發展

研究發現數字化轉型為企業戰略轉型提供了支撐。因此企業要充分利用數字技術精準挖掘和開拓市場需求，為戰略實施提供全面的信息。新發展形勢下，企業要以數字技術為支撐，實現各生產流程的有效聯通，以適應數字化時代對業務敏捷性的要求。通過數字化賦能提升企業價值創造的水平，促進傳統產業的數字化升級，以取得與維持公司的長遠競爭優勢。

3.企業要擁有適當的財務冗余，及時把握數字化轉型的發展機遇

財務冗余是企業重要的財務資源，企業要重視冗余資源在企業發展過程中發揮的作用。一定的財務資源儲備能夠提升財務靈活性，降低融資成本，使企業占據發展優勢。此外，一定的財務冗余還可提升決策效率，便于企業及時把握數字化轉型的發展機遇。因此，企業要制定合理的現金持有與融資政策，以此保持恰當的財務冗余水平。同時也要制定相關措施，減少對冗余資源的浪費，促進企業高質量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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