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法治教育高質量發展研究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高度重視青少年法治教育工作。《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提出“把法治教育納入國民教育體系，從青少年抓起，在中小學設立法治知識課程”，《青少年法治教育大綱》也明確了從義務教育到高等教育階段加強青少年法治教育的階段目標。教育部制定發布《全國教育系統開展法治宣傳教育的第八個五年規劃（2021—2025年）》，對“十四五”時期教育系統法治宣傳教育工作進行了全面部署。圍繞頂層設計，各地創新推動法治宣傳教育高質量發展，廣大青少年法律素質顯著提高，但也有一些亟待解決的問題。本文擬從青少年法治教育的精準定位入手，以華東政法大學附屬中學“尚法”實驗室為例，討論青少年法治教育如何進一步高質量發展。

一、青少年法治教育必須立足于行

追求知行合一決定了青少年法治教育必須立足于行。但由于當下受到優質師資短缺、外界支持不足等客觀條件的限制，有些法治教育工作者認為青少年法治教育難以做到邊學邊做、知行合一。

（一）青少年法治教育的特點決定了必須“只求滲透”

《青少年法治教育大綱》明確要求：法治教育要遵循青少年身心發展規律，貼近青少年生活實際。

筆者認為，青少年法治教育具有針對性、綜合性、實踐性、開放性四大特點。客觀地說，中學生的道德與法治課程不是法學專業課程的壓縮版，受到總課時和學生年齡、閱歷的限制，不可能傳授給他們太多的法律知識，只能“擇要點、求理解、重實踐”。因此，有學者提出：“僅以價值共識作為法律合法性來源來穩固法治的思想基礎，并不能真正解決問題。法治思維教育只有轉向經驗世界，讓價值共識借助意識形態的支持，才能連接理想與現實，解除青少年的困惑。求助于意識形態的法治思維教育，也因此復歸了意識形態的目的論承諾，即法治思維教育亦要實現青少年對馬克思主義思想、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以及國家民族的認同。”①法治思維就是將法治的諸種要求運用于認識、分析、處理問題的思維方式，是一種以法律規范為基準的邏輯化的理性思考方式。如果青少年法治教育定位于法治思維教育，這樣的意圖雖然很好，但實際上難以做到。因此，青少年法治教育應當“不求深入、只求滲透”，即不追求系統性、全面性的法治思維教育，而是將重點放在把法治知識入腦、入心，將其滲透到青少年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形成的過程之中。

（二）準確定位青少年法治教育才能實現立德樹人的目標

有學者指出，法治教育的目標應該從以下三個維度展開：第一，基礎性目標；第二，保障性目標；第三，發展性目標。上述三個目標應該根據學校所在地區、學校特點、青少年所處的不同年齡階段等進行調整。②

筆者同意青少年法治教育具有基礎性、保障性、發展性的定位。青少年正處在長身體、學知識、形成價值觀的過程中，他們終究是要投身社會大賽場參與競爭的，因此這些青少年未來參與社會競爭的專業特長雖各不相同，但是遵守規則、盡最大可能減少犯規卻是必不可少的一項技能。華東政法大學附中（以下簡稱“華政附中”）以讓全體學生“知法、守法、崇法、用法”為目標，依照“走進生活、融入社會、興趣驅動、自主實驗、內化踐行”的原則，拓寬法治實踐渠道，在校內成立了尚法實驗室。尚法實驗室是基于滿足學生走進社會、參與社會管理的需要，模擬社會形態，并以項目研究和推進為手段的綜合實踐平臺，也是學生提升民主法治素養的實驗場所。這里所說的“實驗”并不具備嚴格的科學實驗的性質，更大程度上像是學生獲得實踐體驗的參與式平臺。尚法實驗室從學生身邊的事件入手，模擬社會形態，用“情境模擬”“崗位見習”等實驗項目為載體，發展學生的實踐能力，提升其法治素養。在這里，道德與法治課教師開展教學時，必須考慮青少年的生理心理和知識儲備特點，結合實踐活動精講多練。這里所說的“多練”，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多做習題”，而是在直觀場景或者應用要求下的“學會用”，以提高學生道德實踐能力及法律運用能力。舉例說明：早在2015年底，在華政附中就舉行了關于學生在校園使用手機問題的聽證會，學校讓學生民主參與，解決了這個與他們自身權益息息相關的問題。出席這場聽證會的代表具有廣泛性，既有學校行政管理代表、學生會代表，也有學生代表、家長代表、學校教師代表及教育局的領導和大學專家。在聽證會前，學生已經就使用手機問題專門做了抽樣調查。在聽證會的過程中，學生、家長、教師等代表就學生帶手機進校園的問題表達了自己的意愿，最終經過各方反復討論和論證，制定了《校園學生手機使用管理規定》，并經華政附中學生會第三屆委員會第三次全體擴大會議審議通過。2016年9月1日，這一校園規定開始在華政附中施行。

從民主角度看，華政附中《校園學生手機使用管理規定》是經過特定程序制定的學校規章。而從青少年法治教育的角度看，《校園學生手機使用管理規定》的制定，則是踐行道德與法治教育課程內容的具體體現。面對學生帶手機進校園的問題，不同年齡段的學生有不同的訴求，各地教育部門也有不同的做法，社會各界更是有不同的反映，但癥結指向的都是學生的自律。習近平總書記曾說：“法律規范人們的行為，可以強制性地懲罰違法行為，但不能代替解決人們思想道德的問題。我國歷來就有德刑相輔、儒法并用的思想。法是他律，德是自律，需要二者并用。如果人人都能自覺進行道德約束，違法的事情就會大大減少，遵守法律也就會有更深厚的基礎。”①華政附中把制定《校園學生手機使用管理規定》作為道德與法治課程的實踐成果，其意義就在于“只求滲透”，即把與學生相關的身邊事轉化為道德與法治課的教學議題，激發他們形成善良道德的意愿，從而形成正確的道德判斷和道德責任，促進自律的形成。對青少年法治教育而言，實現立德樹人目標的途徑并不僅僅是知識的傳授，還應包括從理論到行為的實踐。對教學效果的測評不能僅僅檢查學生掌握了多少個知識點，而應當注重考查學生能否學以致用。語數外等其他課程也需要實踐，但是語數外等專業教學的實踐可以通過做習題、做實驗、寫論文來檢驗，道德與法治教育的實踐效果雖然不排除使用做習題、做實驗、寫論文等方式，但更為有效的方式還是參與其中與付諸行動。

（三）青少年法治教育付諸實踐要有功能齊全的平臺

華政附中的尚法實驗室，被賦予了以下六個方面的功能。

1. 辯論。選擇校園道德（抽象行為）問題或現象，組織辯論會，通過辯論，引發學生的關注和思考，進而形成明辨是非的道德價值觀，提升自身知識應用、思辨、語言表達等綜合能力。

2. 聽證。即模擬立法、立規、決策的前置程序，就聽證事件如學生中出現的違紀違規行為或者學生糾紛，通過學生、家長、老師和專家代表等共同參與的聽證活動，做出結論或提出相關建議。

3. 模擬法庭。就校園學生案件，采取宣傳動員、討論思考、組織庭審（合議庭）、專家解讀、庭后反思等方式進行模擬活動，旨在增強學生的規則與法律意識，以及提升劇本創作、交流辯論、法治實踐等綜合能力，為成為合格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打好基礎。

4. 模擬立法。根據教育需要選擇學生身邊的規則、制度等為議題，如班規制定、學生會決策程序制定等，開展模擬人大立法。此外，還與市人大簽訂合作協議，讓學生參與與其相關的法律、條例立法或修改的相關提案、研究等活動。

5. 課題研究。深入社會，研究社會熱點，開展實踐考察，進行課題研究。以小組合作研究為主，每學期每小組完成一個課題報告并展示交流。

6. 考察體驗。利用假期、春秋游組織學生走進市區人大、法院、公安、博物館、稅務局、社區服務中心等法治教育實踐基地，開展法治考察，了解社會民情，開闊學生視野。

前文提到的“只求滲透”是需要渠道的，情感體驗就是渠道之一。道德與法治課程教學，應當充分發揮自身特性，強調學生的情感體驗，盡可能地引導學生參與實踐，雖然存在一些客觀條件的限制，但是這些情感體驗可以彌補實踐的不足。例如，聽證會、模擬立法、模擬法庭、課題研究等活動都可以深化學生的思想認識，使其情感體驗更加豐富。2019年，華政附中學生事務中心的學生得知《中華人民共和國未成年人保護法（修訂草案）》正向社會征求意見，便在暑假期間行動起來。經過調研討論，他們共提出17條修改建議，通過虹橋街道基層立法聯系點轉呈全國人大常委會法工委。在學生提出的17條修改意見中有一條被采納，這使得學生們感到既興奮又自豪，紛紛表示“這一歷程終生難忘”。

通過法治實踐活動對學生進行歷練的場所也可以適度地由校內走向校外。例如，學校附近路口的新交通信號燈設立后，校門口的交通擁堵情況非但沒有改善，反而更加嚴重。學生事務中心的學生實地調研，撰寫了調查報告，提出分析建議。調查報告轉為政協提案提交后，很快得到長寧交警大隊的登門答復：五條建議中三條被采納，一條交屬地解決，另一條雖不能辦理也給予了合理解釋。華政附中校長傅松說：“學生從模擬到實務，民主參與學校管理，成為社會生活真實問題的解決者，社會責任感和關心學校乃至社會民主法治建設的熱情不斷提高，這也是學校尚法特色課程的學習目標，提升學生未來發展所需的必備品格和關鍵能力。”①

二、青少年法治教育必須注重由法向德的轉化

習近平總書記說：“道德之于個人、之于社會，都具有基礎性意義，做人做事第一位的是崇德修身。”習近平總書記的這一論述，深刻揭示了法律與道德的關系，是指導青少年法治教育正確開展的理論方針。

（一）青少年法治教育的目的并非法律知識體系的建立

根據人教版《道德與法治》教材的安排，其內容多、課時緊的特點表現得尤為突出。在既定的課時內不可能向學生全面介紹法律的全部知識，只能講解與其權利義務相關的重要條款，傳授與其相關的基本法律知識。法律知識的認知量對于青少年法治意識的培養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最為重要的是在培養其法治意識最為關鍵的階段，讓其對法律真信篤行：真信是真心誠意地信，篤行是踏踏實實地踐行。法治意識的養成源自一個人對法的內心認同，“真信”是意識形成的關鍵。

人的法律知識指的是主體對法律知識的知曉程度，但知曉不等于認同。具有豐富法律知識的人也可能做出與法律背道而馳的行為，甚至有意識地鉆法律的“空子”。而法治意識指向的是人的內心，是其在知曉法律知識基礎上對法的情感、意志的投入。沒有內心對法的認同，便不可能產生“依法”的行為動力，更不可能形成自覺踐行法治的素養。為此，開展青少年法治教育過程中，教育工作者對法律知識的傳授更應當側重于質的方面，關鍵是讓法律知識入學生的耳、入學生的腦、入學生的心。為此，華政附中確立了“明德尚法”的教育理念和“德法相濟，知行合一”的課程理念，努力將尚法特色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以及中學生核心素養融會貫通，由此學以致用。特別需要說明的是，華政附中從三個維度對尚法教育價值目標進行尚法內涵的理解：一、知識維度——適度了解法的知識；二、能力維度——側重對法的理解、認同、遵守和參與；三、價值觀維度——使師生擁有對法律的真誠信仰，并富有人文情懷，追求平等、正義。實踐證明，在知識的維度上只要求學生適度了解法律知識即可，并不會影響他們對法治的理解。緊隨其后的能力維度上，對學生的要求是行為，即側重于對法的理解、認同、遵守和參與。在知與行相結合的過程中，價值觀維度的達成能夠水到渠成。如果教師在課堂上講得天花亂墜卻沒有實踐，那這些只能稱之為“空談”，盡管考試時學生能“照答不誤”，但實際教學效果肯定要打折扣。青少年法治教育的目的并不是要求學生構建法律知識的體系，只是培養法治觀念，明確哪些可為、哪些不可為，指導學生樹立法律的底線意識。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為此，青少年法治教育不僅要“滲”（潤物細無聲），而且要“透”（融入自我行動）。例如，學生外帶零食進學校這一行為具有一定的普遍性，放任不管將愈演愈烈，然而強令禁止也很難持久。面對這個全校師生、家長共同關注的熱點問題，學生事務中心選擇高中某年級就中學生在校內吃零食情況對所有學生進行問卷調查，并在此基礎上召開由各年級學生、家長、教師代表以及行政代表參加的聽證會，最終學生“立法”委員會起草《學生外帶食品進校園若干規定（草案）》并提交學校學生會，經由學代會會議表決通過，并經校務會決定、校長簽字后正式生效施行。這樣做不僅解決了校園管理的難題，而且達到了法治教育學以致用的目的，培育了學生自我教育、自我約束的意識。近年來，華政附中學生事務中心就學生午餐、學生課業負擔等事關學生切身利益的熱點和難點問題，通過學生事務中心志愿者先期調研和校園聽證會形成建議的方式，促使學代會舉行大會審議，最后通過校園“立法”程序，制定了《無校服日實施規定》《學生作業自主權實施規定》《學生在校使用手機規定》《生活垃圾分類管理規定》《學生外帶食品進校園管理若干規定》5部校園規定。雖然校園“立法”只是對法定立法程序的模擬，但對學生而言，其具有極強的參與立法實踐的體驗效果。更為重要的是，學生從心底產生“自己定的規矩，自己當然要遵守”的約束力，校園“立法”的效果要明顯優于老師強制學生遵守規則。

（二）道德的非知識性特征決定了青少年法治教育是由法向德的轉化

眾所周知，道德屬于上層建筑的范疇，是一種以內心活動為主、特殊的社會意識形態，是以善惡為評價標準，主要依靠社會輿論、傳統習俗和內心信念來維系的社會心理意識、原則規范和行為活動。一般認為，道德的主要特征是廣泛的社會性、歷史的繼承性、實踐的轉化性和相對的穩定性。筆者認為，道德還有一個特征為第五個基本特征，即非知識性。因為道德不是知識體系，不是因為掌握了多少知識才能形成的次生產品，它與人性有關，是對人性之中真善美的喚起，即通常所說的“良心”。法律知識對良好道德觀的形成確實具有指導作用，但法律知識不等于道德意識，人們對道德的認識經歷時間沉淀，才能變成一種約定俗成的習慣和習俗，變成人們心中所需要的一種內心信念，由此佐證了道德的非知識性。

開展青少年法治教育，需要向學生傳授一定的法律知識，但這種知識傳授的目的在于調動學生人性中的真善美，引導其在實踐中體驗、感悟道德行為所能帶來的自我滿足和成就感，進而形成道德意識，再把道德指引固化為行為習慣。正因為道德是人類在社會實踐中逐步領悟、累積經驗才得到的，所以實踐才是道德的基礎，而人們獲得道德后，也將它用于指導自身的實踐活動，所以實踐是道德的目的和歸宿。“道德與法治”這一課程名稱明示了其立德樹人、德法兼修的功能定位。從華政附中尚法實驗室的稱謂也可以看到“尚法”（崇尚法律）是為了“明德”（彰明德行），目的是讓青少年做德才兼備的人。為此，筆者強調青少年法治教育具有啟蒙、實踐的功能，它具有引導學生在實踐中運用法律知識向內心感悟轉化的功能。

2018年5月2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北京大學考察并發表重要講話時指出：“人才培養一定是育人和育才相統一的過程，而育人是本。”“要把立德樹人的成效作為檢驗學校一切工作的根本標準，真正做到以文化人、以德育人，不斷提高學生思想水平、政治覺悟、道德品質、文化素養，做到明大德、守公德、嚴私德。”青少年法治教育的目的在于立德樹人，對人才而言，知識無疑是重要的，但居于首位的應永遠是品質、是德行。2018年9月10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教育大會上指出：“要把立德樹人融入思想道德教育、文化知識教育、社會實踐教育各環節，貫穿基礎教育、職業教育、高等教育各領域，學科體系、教學體系、教材體系、管理體系要圍繞這個目標來設計，教師要圍繞這個目標來教，學生要圍繞這個目標來學。凡是不利于實現這個目標的做法都要堅決改過來。”總書記的話再次證明，青少年法治教育必須緊緊圍繞立德樹人的目標展開。正因為樹人是堅持以人為本，構建德智體美勞全面培養的教育體系，通過科學的教育來塑造人、改變人、發展人的手段，所以，青少年法治教育也應具備綜合性的特點，需要家庭、學校、社會各方面的共同努力。

（三）向青少年傳授法律知識應當重在實現由法向德的轉化

道德與法治課程要求：教師要面向學生的生活實際，加強課程內容與學生生活實際的密切聯系，教學空間不局限于學校和課堂，應創設條件盡可能向社會延伸。應當承認，達到這一要求是頗具難度的。不過在華政附中，已經開發、研制和實施了內涵豐富的尚法實驗室項目和社會實踐課程，幫助學生不斷拓展實踐體驗。不僅如此，華政附中還編寫了《基礎型學科法治教育滲透指南》（以下簡稱《指南》）一書，在其中梳理了近500個法治教育的滲透點。即便是球類運動課，體育老師也能根據《指南》穿插《體育法》《反興奮劑條例》等內容，為學生開展法治實踐。比如，在一堂“鋁的化合物”的化學課上，老師帶領學生走進精彩紛呈的金屬世界，在教學中同樣滲透了《食品安全法》《食品添加劑新品種管理辦法》等“法治元素”。但像這樣在各類課程中概括提煉“法治元素”確實有一定難度，特別是在基礎教育中滲透法治教育內容必須做到自然貼切、無痕融合，因此教師“單打獨斗”肯定不行，需集全校之力才能攻堅克難。因此，華政附中編寫《指南》的經驗值得重視。

三、青少年法治教育必須高質量發展

2016年我國頒布《青少年法治教育大綱》至今已經7年多，我們在充分評價青少年法治教育成果的同時，也應該清醒地看到其目前存在的短板。

（一）應當把誠信作為孩子扣好的“人生第一粒扣子”

2018年9月10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教育大會上的講話中指出：“辦好教育事業，家庭、學校、政府、社會都有責任。家庭是人生的第一所學校，家長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要給孩子講好‘人生第一課’，幫助扣好人生第一粒扣子。教育、婦聯等部門要統籌協調社會資源支持服務家庭教育。全社會要擔負起青少年成長成才的責任。”

關于什么是“人生第一粒扣子”的解釋，現在有“青年人的價值觀”“廣大青年要找準人生方向”等幾種說法，但筆者并不茍同，將其理解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中所說的誠信似乎更為妥帖。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首先要從個人做起，從“愛國、敬業、誠信、友善”做起，其中誠信的作用最為基礎、最為重要，可以比喻為“人生第一粒扣子”。《論語·為政》曰：“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誠信是立國、立身、為人處世之本，等同于“人生第一粒扣子”。青少年是祖國的未來、民族的希望，其價值觀的形成和確立就像扣上了自己衣服的第一粒扣子，如果第一粒扣子錯了，其余的扣子也會錯，衣服就穿不好了。誠信是由“誠”和“信”兩個概念組成的。誠信一是指誠實，基本的要求是說老實話、辦老實事、做老實人，這是人的立身處世之本；二是指誠心誠意、表里如一、為人忠誠；三是指說話算數、拒絕謊言、信守承諾。真誠守信是人作為人的基本道德品質，是人適應社會生活的必備條件，也是實現自己人生價值的起點。人無信不立、家無信不睦、業無信不興、國無信則衰，指的就是誠信的重要性。“誠”強調的是個人內心信念的真誠，是一種品行和美德；“信”是誠這種內在品德的外在化顯現，是一種責任和規范。在中國歷史上，早就有“誠于中而信于外”的說法。

在青少年法治教育中緊緊抓住誠信這個“人生的第一粒扣子”，其實就是為了在孩子世界觀尚未形成的階段，培養其“說老實話、辦老實事、做老實人”的行為習慣。一個人的誠實必須從小開始培養，不講誠信的行為是致命性的。青少年一旦形成了說謊的習慣，就會以說謊為樂趣、以說謊為能耐，在其今后的人生道路上必然會出現重大問題。雖說犯錯并不可怕，但真正可怕的是說謊者通過說謊謀取利益。因此，青少年從小養成尊法守法的習慣， 必須從誠信開始做起。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養成尊法守法的習慣首先要遵守規矩，要使青少年從小就建立規則意識。規則意識與誠信意識可以說是一枚硬幣的兩個面，言必信、行必果，說的都是誠信。說話必須誠實，說了就要做，共同制定的規則每個人都要遵守，絕不能偷奸耍滑、投機取巧、破壞規則。另外，從鍛煉意志品質角度看，當代青少年抗挫折的能力普遍偏弱，也亟須在歷經挫折的過程中增強意志力。因此，誠信不僅是一個道德準則，也是人們承擔社會責任和謀取利益、實現利益的方式。人類在不斷試錯的過程當中求得自身進步，所以年輕人犯錯誤本質是積累生活經驗。為此，應當在青少年法治教育中建立“容錯不容謊”的管理機制，即：犯錯可以原諒，說謊不能原諒。青少年法治教育并不是以不犯錯誤作為標準的，人難免犯錯誤，不能原諒的是編造謊言、弄虛作假。當然，對青少年不適用“黑名單”方式，對其犯錯也要給予最大限度的寬容，但從培養其誠信品質的要求出發，絕對不能允許他們說謊欺騙，這是一條不容逾越的紅線。

（二）落實“雙減”推動青少年法治教育高質量發展

有學者指出：學校要從理念上真正重視法治教育，拋棄從應試教育的角度出發思考法治教育的理念，走出“升學率至上”的思維窠臼。現實當中，相當一部分學校開展的法治教育工作還停留在“文本”或者“口頭”層面，其實施者普遍認為法治教育只是上級的指令性任務，在法治教育的實施過程中，只將其作為“應景”行為，缺乏規劃和長遠考慮，這樣的結果只能是既浪費了時間和有限的資源，又損害了法治教育的權威性和實效性。①筆者在此還要特別補充的是，學校以“應付”的態度對待道德與法治課程，實質上是為青少年誠信意識形成的過程蒙上了“作假”的陰影。

2021年7月24日，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進一步減輕義務教育階段學生作業負擔和校外培訓負擔的意見》（以下簡稱“雙減”）。這里的“雙減”指的是要有效減輕義務教育階段學生過重作業負擔和校外培訓負擔。主要是通過管控作業、提升課后服務水平、規范校外培訓行為這三種措施，緩解教育焦慮和促進學生全面發展、健康成長。“雙減”與進一步提高青少年法治教育質量是目標一致的不同實施手段，它實際上為道德與法治教育的有效開展提供了更加有利的條件，也不會影響學校、家庭、社會三方面教育合力的形成。一直以來的教師批改作業等工作向家長轉移的現象必須糾正。與此同時，家長配合學校開展道德法治教育的緊密度、精密度還應當增強，為此，學校、家庭、社會這三個方面都需以誠實守信的態度，進一步協力做好青少年法治教育工作，使青少年法治教育工作開展得越來越好。

（三）青少年法治教育高質量發展任重而道遠

應當承認，當前一部分學校受到分數、升學率為主導的應試教育的影響，使道德與法治課在中學教育中處于相對弱勢的地位。因此，當前實現青少年法治教育高質量發展所需要解決的問題很多，根據筆者的陋見，最重要的是應當著力解決頂層設計優化、中層協調細化、底層落地實化的問題。

第一，青少年法治教育的頂層設計應當進一步優化。在青少年法治教育必須持之以恒的前提下，集中力量攻克“如何辦好”的問題，以更加精準的功能定位獲得更加明顯的成效，吸引更多力量的投入。因此，教育主管部門要加強對青少年法治教育的制度傾斜，針對道德與法治課的特點，鼓勵教育工作者們守正創新，完善實踐教學制度，規范教學行為。第二，青少年法治教育的中層協調工作要進一步細化。教育主管部門是協調工作的第一責任人，各級各類學校是協調工作的主要承擔者，要真正把政府各部門、社會各行業和家庭的資源調動起來，特別是要乘著《家庭教育促進法》實施的東風，指導家庭負起責任，指引敦促社會協同，實現家庭教育、學校教育、社會教育緊密結合，使其步調一致。第三，青少年法治教育的底層落地要進一步實化，學校要緊緊抓住道德與法治課程的教學質量這個中心環節，防止形式主義的教學活動，進一步激勵教師創新探索，增加道德與法治課的實踐教學內容，推廣具有操作性的實踐教學經驗，為教材教法的更新完善提供第一手資料。

* 基金項目：本文為教育部哲社重大課題攻關項目“新時代特大城市管理創新機制研究”（項目編號：20JZD030）的階段性成果。

① 牛志鵬：《論青少年法治思維教育意旨與意識形態的復歸》，《當代青年研究》2020年第5期，第11—17頁。

② 何樹彬：《青少年法治教育： 目標定位、實施原則與路徑》，《青少年犯罪問題》2016年第2期，第69—75頁。

① 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十八大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中央文獻出版社2014年版，第722頁。

① 許沁：《新修訂未成年人保護法中，有一條是阿拉上海學生提的》，《解放日報》2020年11月10日。

① 何樹彬：《青少年法治教育： 目標定位、實施原則與路徑》，《青少年犯罪問題》2016年第2期，第69—7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