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東中學事件簿之回憶篇（八）

“那段叔叔您覺得到底誰是兇手呢？”林秋思問。

段警官想了想：“你如果非要我選的話，我想我會選由文蕊。因為談娟娟、杜舒書、由文蕊三人曾經因為在長廊打鬧被攝像頭拍下來了，受到了學校領導的批評，因此他們三人對攝像頭的存在是心知肚明的。但他們并不知道攝像頭在案發時出故障了，所以不管他們當中誰是兇手，都不可能敢在案發時間內大搖大擺地走進辦公室。可在這種情況下，仍然有人大膽地完成了殺人罪行。為什么？他不怕被攝像頭拍下來嗎？不過這期間只有一個人走進辦公室的行為是合理的，那個人就是由文蕊！我們可以大膽推測，她在第二次進入長廊后，大搖大擺地走進辦公室，殺死了曾帥，然后裝作發現尸體的樣子發出驚叫，讓我們誤以為她不是兇手，而是第一發現人。通過這種方式，她就可以擺脫自己的嫌疑。小磊，你覺得呢？”

段小磊猶豫了一下，說：“段叔叔這個答案，其實離真相已經很接近了，只是兇手并不是由文蕊。”

胡小威不耐煩地說：“那你說是誰？趕緊把真相告訴我們。”

段小磊的推理——七個理由

我習慣用嚴密的推理來表達自己的觀點，因此，我先不說出自己的結論，而從分析過程入手。

這個活動共有十個人參加：曾帥、楊宏、杜舒書、由文蕊、談娟娟、胡小威、林秋思、熊青坤、毛璐璐以及我。在表演結束后，作為死者的曾帥曾經向我們保證了三件事：第一，死者不是兇手，也就是說曾帥不是自殺；第二，警察不是兇手，也就是說楊宏可以排除；第三，所有參加比賽的偵探都不是兇手。

從這三點來推斷，大部分人都會得出結論：兇手是杜舒書、由文蕊或談娟娟中的一個。那么，兇手到底是誰呢？

案發現場留下的U，可以有三種不同的解釋方法，完全不具有指向性。而從表演中提供的信息來看，三名嫌疑人都以為案發時攝像頭是運轉著的，所以他們都不敢大搖大擺地走進辦公室去殺人，除非他們走進辦公室的行為在外人看來是正當的——不過千萬不要因此而認為在辦公室發現尸體的由文蕊是兇手。因為曾帥辦公時是不喜歡別人進入的，三名嫌疑人對這一點都很清楚，如果由文蕊是兇手，在案發時間內，很有可能除了她以外沒有人進入過辦公室，在攝像頭正常運轉的情況下，她豈不是馬上就會被鎖定為兇手？沒有人會笨到這個地步的。

那么，兇手到底是誰？我們再回過頭來看看現場那個U，那是曾帥在被襲擊后用沾血的手指摳在英文字母表上留下的。但是，警察楊宏在驗尸時曾說：死者是被石頭擊中后腦勺致死的，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任何傷口。這么一來就奇怪了，曾帥面對墻壁，背對兇手被擊中后腦勺，手指上怎么可能沾上血？當然有可能是他舉起手捂住后腦勺的傷口時沾上的，但是這么一來就更奇怪了，如果他在被襲擊后的瞬間還有清醒的神智去碰觸傷口并留下一個U，那為什么不趕快逃走或轉身去反擊？為什么要費工夫去留下那個說不清意思的字母？

由此可見，現場的那個U根本就是兇手留下的，兇手的目的就是要嫁禍給別人。

但是，問題又來了，嫌疑人只有三個，而這三個人又都能依不同的方式被推測為與U相關。如果兇手是這三人之一，那他／她就會既嫁禍了別人又陷害了自己，這是得不償失的。對于這種情形，有兩種合理的解釋：

第一種解釋是，兇手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與U相關。在這種解釋之下，兇手只可能是杜舒書，因為杜舒書可能不知道曾帥說他“只會嗚嗚嗚哭”的調侃的實際意思。而由文蕊和談娟娟則都不可能，因為她們一個本身姓由（U），另一個則剛收到曾帥“I miss you”的求愛短信，如此與U直接相關的細節，她們不可能意識不到。

那么，杜舒書是兇手嗎？如果他是兇手，如何解釋我剛才提出的攝像頭悖論？如果不能解釋攝像頭的問題，我們關于他是兇手的推論理由就是不成立的，那我們就只能轉向第二種解釋。

第二種解釋是，兇手根本不在這三個人之中。

這種解釋看起來可能很奇怪，因為兇手是他們三人之一這個說法是通過主辦人曾帥的話推理出來的。但是，請注意，曾帥只保證過“兇手不是死者”“兇手不是警察”“兇手不是偵探”這三件事，他從來沒確切地告訴我們兇手來自他們三人，他曾間接地說過兇手是嫌疑人之一，但也從來沒確切地說過是“三名嫌疑人之一”。

思路進行到這里，我們就必須重新審視曾帥“三大保證”中排除在嫌疑人之外的三種人——死者、警察、偵探。這三種身份里，前兩者可以確定，他們分別是曾帥和楊宏，但是，偵探是誰呢？我們雖然一直想當然地認為偵探包括胡小威、林秋思、熊青坤、毛璐璐和我五個人，但是，在曾帥這個主辦者的“官方話語”里，他從來沒這么說過！事實上，我們無法通過任何言語和動作確定我們五個人都是偵探，我們之所以這么想，只不過是因為我們五人一直是在集體活動而已！

雖然曾帥并沒有非常明確地指出偵探都包括哪些人，但他說過的一句話有助于我們分辨誰不是偵探。在表演開場的時候，他曾說：“你們（指偵探們）就像一出話劇的觀眾，而我們是演員，我們彼此是不可能有任何互動的。”由此可知，如果我們五個人當中有一個人是演員而不是偵探，那他必須符合兩個條件：第一，在表演的過程中，他不能與另外四位偵探有互動；第二，他與其他演員是可以有接觸的。

根據我的回憶，在表演進行到曾帥在會議室開會那個場景時，我們五個人之間曾發生過一段小插曲：我因為那段表演有些無聊而控制不住打了一個呵欠，這一舉動引得坐在我前面的林秋思回頭看我，我對她說了一句“對不起”；這時，坐在另一邊的毛璐璐也表示這個活動很無聊，胡小威還附和了一句，林秋思則對毛璐璐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孰料這個手勢引起了毛璐璐的反感，她更放肆地大聲表示不滿。接著，熊青坤也小聲說著“真的很無聊”之類的話。就在這時，表演中的曾帥似乎因為我們的話觸怒了他，站起身來，生氣地表示會議結束了，還說了一句“有些人在開會時小聲耳語，太沒禮貌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