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外二首）

彭彤

館外住著一片森林

黃昏。暮色淡得云無處可去的時候

群鳥翻飛。橫橫，斜斜地

銜著信，折疊的紙頁

投落，歸來

她將背壓到館柱上

一天的陽光? 透過石的肌膚

鉆往她體內

“該走了。我們改天去森林公園。”

催促響起

聞言，她的語氣瞬間垮下

像蛻掉一層皮。余音掉落

仿佛軋扁了什么東西

“森林公園里沒有森林。”

晚餐

離家前的最后一道晚餐

墻角的咸菜腌漬著南方的潮濕

鍋中，正熗炒大地的辣氣

最后，都一并歸到我

碗里

飯后我洗碗，用泡沫捏一點干癟的鄉愁

它們零星地停在半空，將彼此的沉默放大

禁令

我的身體

是座寬闊而干涸的河床

地殼之力上彈，大地與天空

相互擠壓

陰道，沉睡的河流，才剛剛蘇醒……

雙腳交疊，葉片相觸

一具身軀就是一個星球

鋼鐵之井，那冰硬之巖打通的

你的

內部，正緩緩抽動

于是熱浪翻涌，以至全身

火山，我的身體是座蘊藏能量的

死火山。吞噬之口直指

它的礦物

它等待著剝奪，等待一陣風暴的襲涌

填滿它，填滿它

這巢穴，死無葬身的入口

你別來

精神鋒利，你幸存于明令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