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再道：“特等射手”

在課堂上認真聽講、記筆記，在靶場上，虛心聽班、排長的指教。在四種武器實彈射擊中，全部取得了優秀成績。

1958年10月21日，陳再道下連當兵。他先到某師機關換好組織介紹信，然后冒著秋雨趕往某部2連報到，和他一起下連當兵的，還有政治部主任葉明以及其他幾個機關干部。2連是戰斗英雄黃繼光生前所在連隊，一走進這個光榮的連隊，陳再道就意味深長地說：“我這個老兵新戰士又回到家啦！”

“新兵老紅軍，革命意志堅，來到二連后，干勁沖破天”

下連后，陳再道被分到了6班，葉明被分到了5班。為了方便管理，他們分別化名為程新、葉軍。當天，連里用歡迎新兵的老規矩歡迎他們。各班開了班務會，晚上開了同樂晚會。當戰士們唱起“我是一個兵，來自老百姓……”的時候，陳再道情不自禁地打起了拍子。

在生活上，戰士們總想對下連隊的首長們多照顧些。不是給他們添上一個枕頭，就是悄悄地給他們蓋上一件棉大衣。陳再道只好一再要求連干部向戰士們說明，不要給他特殊照顧。為了說明自己能過士兵生活，他還隨口念了一首長征時的歌謠：“打倒資本家，頓頓吃南瓜，打倒大土豪，夜夜困稻草。”他說：“過去在紅軍里，官兵過的都是同樣艱苦的生活。今天連隊士兵的生活，比起紅軍時期，簡直好到天上去了，我們還是要發揚官兵一致的好傳統。”

可說歸說，戰士們還是處處照顧他。一連幾天早晨，打掃衛生總是沒有陳再道的份。陳再道剛想拿掃帚掃地、拿抹布擦桌椅，就被年輕戰士搶去做了。無奈，陳再道只好采取“打游擊”的戰術，隨時注意打掃衛生，讓內務始終保持整潔。7班副班長羅玉明患了頭痛病，陳再道連忙把自己帶來的頭痛藥拿出送給他，夜里又去看他。他的行為深深感動了戰士們。

一天，連隊幫助駐地附近的紅旗公社搶收晚稻。連里起初沒有派陳再道去，怕他年歲大、吃不消。陳再道說：“幫助群眾生產，是紅軍老傳統。我們都是勞動人民出身，哪能干不了莊稼活！”在他的堅持下，指導員只好同意他參加。金色的田野里，陳再道揮動鐮刀，彎腰收割，一步也沒有落在年輕戰士的后面。

陳再道在軍事訓練中也非常刻苦。他短短幾天就學會了幾種武器的瞄準、構造原理和分解結合。他星期天也不休息，在俱樂部里練習重機槍操作，到靶場練習瞄準。瞄準對一個年輕戰士來說并不算什么難事，但對陳再道來說卻是一個難點。戴上老花眼鏡吧，看清了缺口和準星，但看不清幾百米外靶子上的瞄準點，三點構不成一線；不戴眼鏡吧，瞄一兩分鐘，眼就發花了。可是他不怕困難，堅持練習，在課堂上認真聽講、記筆記，在靶場上，虛心聽班、排長的指教。他聽說新入伍的戰士何章桂五次射擊五次優秀，就請何章桂做示范動作、談經驗。經過短時間的刻苦訓練，陳再道在騎槍，自動槍，輕、重機槍等四種武器實彈射擊中，全部取得了優秀成績，所在部隊領導機關授予他“特等射手”的稱號。

“新兵老紅軍，革命意志堅，來到二連后，干勁沖破天。”2 連官兵在將軍當兵的鼓勵下，人人爭做“五好”戰士，個個爭當一專多能的標兵。

跟戰士講故事：那時，我是這支紅軍隊伍里的一個班長

一個星期天，2 連的戰士們去攀登木蘭山。陳再道像尖兵一樣走在最前面。一百多人的隊伍，沿著彎彎曲曲的石頭臺階，從山腳一口氣爬到了木蘭殿的前面才停下休息。戰士們圍在陳再道身邊，聽他講戰斗故事：

那還是 1927 年陰歷十月間，我們在木蘭山周圍打游擊。木蘭山東南不遠有個羅家崗。羅家崗的大地主開著大當鋪，周圍有寨墻，有炮樓，還有民團看守。我們要打羅家崗，可是號稱工農紅軍第 7 軍的我們，實際上只有百把人，幾十條槍，子彈又不多，如果硬攻是不容易攻下的。于是，大家想了一條妙計，先悄悄地埋伏在羅家崗周圍，等到除夕地主半夜開門燒香敬神的時候，一個沖鋒打進去。地主好像知道了風聲似的，閉著寨門，在炮樓上燒香磕頭。我們凍了一晚上，氣得冒火，一下子把地主的榨油房燒了，燒得滿天通紅。我們又對著炮樓喊話：“繳槍不殺！”地主狡猾得像老狐貍，他一面從炮樓上丟了一些壞槍下來，一面悄悄帶著民團逃跑到漢口去了。

我們進去打開當鋪，在木蘭山周圍幾十里貼出大布告，號召窮苦群眾把當給地主的東西都認領回去。一連六天，取當的人歡天喜地，成群結隊而來。到第七天，地主在漢口勾結了反動派軍隊一個團來打我們。

由于群眾事先給我們報信，我們把部隊分散在木蘭山的許多山頭上，準備狠狠地揍敵人。那時，我是這支紅軍隊伍里的一個班長，帶領一個班占領了一個山頭。敵人來時大搖大擺的，神氣得不得了。我們的子彈一齊射出去，敵人像驚弓之鳥，嚇得亂放起槍來。紅軍戰士沉得住氣，不亂放一槍，總是瞄得準準的才扣扳機。打了一天，敵人被打死了一百多；我們呢，一個輕彩號也沒有。

陳再道講到這里，戰士們不約而同地發出了爽朗的笑聲。一個戰士問他：“你現在當了特等射手，這和你三十多年前在木蘭山打過勝仗，插過革命紅旗有點兒關系吧？”

陳再道笑著點了點頭。

戰士給將軍送糖餅：“圓的表示我們團結友愛，甜的像我們那樣親密嘛”

5 班戰士李遠珍掰著指頭算了算，還有兩天，親密的老戰友陳再道等同志就要離開連隊了。戰士們都會送點兒小禮物表示心意，可是李遠珍一時拿不定主意，不知道送什么才好。分別的頭一天夜里，他悄悄買來兩個糖餅，一個送給同班的葉明，一個送給6 班的陳再道。事后，有人問他：“你為什么要買餅子呢？”他用手指比了一個圓圈，笑著說：“圓的表示我們團結友愛，甜的像我們那樣親密嘛。”陳再道把下連當兵前朋友送給他的一盒東風牌香煙轉送給李遠珍，當作回禮。他告訴小戰友：“毛主席說東風壓倒西風。這是工人老大哥生產的東風牌香煙，希望你吸了它，在政治上、生活上和文化學習上，來一個乘東風大躍進！”李遠珍把它當作珍貴的紀念品收藏起來，并對指導員說：“這煙我不吸，連里誰進步得快就獎給誰一支！”

陳再道當兵期滿回去后，2 連戰士還經常寫信向他報喜。★

（責編 / 黃夢怡 責校 / 劉靜怡 來源/《我是一個兵——1958 年將軍下連當兵回眸》，賀吉元 / 文，《黨史博采》2013 年第 6期；《將軍當兵》，天津人民出版社編，天津人民出版社 1959 年 5 月第 1 版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