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補貼、數字化轉型與企業高質量發展

收稿日期： 2023-08-29

基金項目： 遼寧省社會科學基金重點建設學科項目（L22ZD061）;湖南省教育廳科學研究項目（22B0485）;韶關市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項目（G2022003）

作者簡介： 陳立，男，山西原平人，遼寧大學技術經濟與管理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企業創新與發展研究;郭燕青，男，吉林梅河口人，遼寧大學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主要從事企業創新管理研究;通信作者：李文，女，遼寧大連人，韶關學院講師，管理學博士，主要從事企業創新與發展研究。

摘 要：政府補貼是驅動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政策手段，對新時代下企業高質量發展有著重要影響。基于2011—2021年我國A股上市企業數據，運用逐步回歸方法，實證研究政府補貼、數字化轉型與企業高質量發展的關系。研究結果表明，政府補貼能顯著促進企業高質量發展，數字化轉型在政府補貼與企業高質量發展的關系中起部分中介作用，這種影響作用隨著企業產權屬性展現出較強的異質性特征。在數字經濟時代增強政府補貼推動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動能，應從優化資金配置視角堅持差異化政策供給。

關鍵詞：政府補貼;企業高質量發展;數字化轉型;產權性質

中圖分類號：F8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5450（2024）02-0089-08

一、引言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作為高質量發展體系中的微觀主體，企業主體性作用的發揮和自身高質量發展的實現，決定了整個經濟發展方式轉變和動能切換的成功與否[1]。為了滿足企業發展中多樣性的資源需求，兼顧社會整體經濟效益，政府出臺了系列扶助措施，其中政府補貼就是一項重要的制度安排。政府補貼是包括財政補貼、稅收返還在內的一系列向企業提供的無償性支持[2]。一種觀點認為，政府補貼可以平滑企業日常經營和中長期項目的投入，有效緩解企業融資約束，促進企業高質量發展[3];另一種觀點則認為，因補貼過程不透明，政府補貼可能導致尋租和腐敗，抑制企業發展質量的提高[4]。目前，關于政府補貼與企業高質量發展關系的研究，不僅需要對上述政府補貼效應的分歧進行檢定，同時也需要對數字經濟時代企業新的中長期項目——數字化轉型作用機制進行探討。在當前加強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的背景下，產學界對企業數字化的必要性已經達成共識。數字化轉型通過重組企業資源要素，為企業發現市場需求、降本增效、提升競爭優勢、獲得可持續發展奠定基礎[5]。不過，數字化轉型需要較高的資源投入，且受到區域和行業同群效應的影響，數字化失敗也可能導致企業效益下滑[6]。顯然，如何更好地利用政府補貼，進一步促進企業數字化轉型，推動企業高質量發展，已成為一個亟待探索的課題。

為此，以2011—2021年我國A股上市企業為研究樣本，將政府補貼、數字化轉型和企業發展質量納入同一分析框架，通過逐步回歸方法揭示三者的作用機理，豐富“政府補貼—企業高質量發展”的研究范式，以期為我國企業發展提供具有針對性的政策建議。

二、理論分析與假設

（一）政府補貼與企業高質量發展

企業高質量發展意味著企業善于利用內外部資源去充分發揮核心社會功能，政府補貼則可以通過直接的資源獲取和間接的信號傳遞兩種機制對企業發展所需資源產生影響[7]。從資源獲取的視角，政府補貼首先是一種直接的資金支持，通過補充企業所缺乏的資金，降低了企業自身努力的邊際成本和不確定性，分散了企業中長期投資的風險。從信號傳遞的視角，獲得補貼相當于為企業貼上被政府認可的標簽，幫助企業更容易獲得其他包括信貸、合作等資源。由于直接或間接獲得的資源在使用方式上因企業情景存在差異，除了本文探討的數字化轉型外，政府補貼可以通過推動研發投入、技術創新、緩解流動性約束等[8]方面促進企業高質量發展。

不過，政府補貼是政府根據特定的經濟方針和目的向微觀主體提供的一種無償轉移支付，由于企業與政府之間存在信息不對稱、投資偏好不一致等問題，政府補貼可能抑制企業發展質量的提高。1.補貼過程透明度和合理性的欠缺加劇了企業尋租行為，降低了財政補貼效率[9]。2.政府補貼可能會錯配到一批遠離市場競爭的僵尸企業。僵尸企業不僅本身無法實現高質量發展，甚至可能擠占本該獲得扶助的其他企業的資金，這對宏觀層面的高質量發展是不利的[10]。3.政府補貼作為體現政府意志的手段，可能影響企業發展動機。由于地方政府間“錦標賽”機制的存在，地方GDP和稅收是政府部門的主要政績訴求，企業可能為了回應地方政府訴求而盲目擴大生產規模，影響企業經營效率[11]。因此，提出如下假設：

H1a：政府補貼可以促進企業高質量發展。

H1b：政府補貼對企業發展質量沒有顯著影響，甚至產生抑制作用。

（二）政府補貼與數字化轉型

數字化轉型是借助數字技術重塑企業戰略、業務、組織和商業模式，建立以數據驅動的價值創造體系的過程[12]，能夠在不改變企業核心功能的基礎上帶來運營效率的提升，已成為新時代企業轉型升級的必由之路。然而數字化技術應用和固定資產置換改造的高昂成本，疊加大部分企業低迷的利潤水平和融資約束，使得當前企業的數字化轉型離不開政府力量的扶持[13]。其中，通過技改貸款貼息、搬遷補助等政府補貼方式支持、鼓勵企業數字化改造[14]，對企業轉型升級有重要影響。一方面，政府補貼能夠紓解企業融資約束進而加大對數字化轉型的投入。通過直接向企業注入資金支持改善企業財務狀況，特別是對某些需較長時間且風險巨大的數字化轉型項目而言，有助于激發企業進一步的數字化創新潛能。另一方面，政府補貼能使企業加大研發創新力度，通過數字化創新實現數字化轉型后的內生發展。政府補貼往往具有靶向性、后效性特征，隨著企業完成技術改造、創新活動過程中的各項專項績效考核，提升了企業對科技前沿的敏感度，從而更充分地挖掘利用內外部數據資源[15]，為抓住數字時代歷史機遇和增長數字創新能力奠定基礎，驅動企業數字化深度轉型。企業數字化水平除了受到自身稟賦、要素投入的影響外，還受到數字產業發展和其他上下游企業數字技術的溢出影響。對區域和產業鏈整體的政府補貼能通過產業協同和數字化轉型的同群效應破解個體企業直面的數字化困境[16]。

但是，數字化轉型涉及區域信息技術支撐、數字技術產品服務與配套的組織轉型，從世界范圍來看企業數字化轉型失敗率居高不下[17]，大多數企業很難滿足轉型所需的各項條件，單一的政府補貼對數字化轉型的驅動作用可能不明顯。政府作為行政主體，對技術演進軌跡的認知和理解存在天然欠缺[18]，在企業數字化信息識別、補貼上的低效甚至偏差，可能無助于企業實現數字化轉型。因此，提出如下假設：

H2a：政府補貼可以推動企業數字化轉型。

H2b：政府補貼對數字化轉型沒有顯著影響。

（三）數字化轉型與企業高質量發展

數字化轉型的本質是實體經濟與數字技術的深度融合。通過對原有投入、產出等要素組合的重整，數字化轉型不僅改變了企業的公司治理行為和運營模式，還為企業的創新發展奠定了基礎，能夠充分提升企業的經濟、社會與環境效益。首先，數字化轉型能夠重塑企業組織形態。數字技術的應用能夠對企業各流程環節信息進行收集、分析和監管，大幅提高內外部信息處理效率，在實現管理者全流程管控的基礎上，完善原有的生產模式，減少委托代理問題導致的管控成本和要素冗余，進而優化采購至銷售的全鏈條資源配置[19]。其次，數字化轉型有助于企業突破價值層次，實現與利益相關主體的價值共創共享。數字化能夠通過海量數據的綜合分析，幫助企業解耦價值創造過程中的功能性和獨特性，及時、準確把握不同利益相關者需求，通過改變價值共創模式更好地適配市場需求實現自身發展。最后，數字化轉型還能優化人力資本，為技術創新奠定知識和能力基礎。數字是傳遞信息的基本載體，數字技術可使同樣的數據按照不同的目的呈現不同的結果。最終的決策質量和數字技術的發展都離不開企業持續的人力資本投入[20]，人力資本提升和數字技術更新的雙螺旋上升為企業集成多元化知識和資源、提高創新能力奠定了基礎，進而服務于企業高質量發展。

但是數字化技術與企業生產經營體系的融合尚在探索階段，作為一種新的技術改造方式，數字化轉型不僅前期需要支付較高的轉型成本，自身失敗的風險也較高，占用企業現有生產資源可能抑制企業的發展質量[21]。數字化轉型后的產品生產過程中，數字技術能力脫嵌、過度數字化等問題所增加的資源、能源消耗，可能大于數字化轉型的邊際收益[22]，反而抑制企業發展質量的提升。因此，提出如下假設：

H3a：數字化轉型可以驅動企業高質量發展。

H3b：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發展質量沒有顯著影響，甚至產生抑制作用。

三、研究設計

（一）模型構建

為檢驗政府補貼、數字化轉型和企業高質量發展的關系，本文首先設定如（1）式所示的基準回歸模型以考察政府補貼與企業高質量發展的總效應：

HQDit=β0+β1 Subsidyit+∑Xit+∑Year

+∑Industry+μit（1）

上述模型中，下標i代表企業樣本，t代表年份，HQDit代表衡量企業發展質量的指標，Subsidyit反映樣本受政府補貼的力度，∑Year+∑Industry為時間和行業固定效應，表示影響企業高質量發展的控制變量集。

為進一步考察政府補貼是否通過影響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發展質量產生間接影響，采用因果逐步回歸分析對三者關系進行考察。第一步，以數字化轉型作為被解釋變量，考察政府補貼對數字化轉型的影響;第二步，以企業發展質量指標為被解釋變量，考察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發展質量的影響;第三步，在前兩步回歸顯著的情況下，檢驗政府補貼與企業發展質量的關系是否因控制數字化轉型的間接效應而發生改變。按照上述研究思路，本文設定如下中介效應檢驗模型：

Transdigit=β0+β1 Subsidyit+∑Xit+∑Year

+∑Industry+μi（2）

HQD=β0+β1 Trans_digit+∑Xit+∑Year

+∑Industry+μit（3）

HQDit=β0+β1 Subsidyit+β2 Trans_digit+∑Xit

+∑Year+∑Industry+μit（4）

上式中，Trans_digit代表企業數字化轉型。方程均采用聚類到企業層面的Cluster標準誤。

（二）變量說明

被解釋變量：企業高質量發展（HQD）。采用LP法測度的全要素生產率作為企業高質量發展的表征。全要素生產率能夠綜合反映企業的產品質量、技術進步等信息，已成為目前評價企業發展質量的主流指標[23]。

解釋變量：政府補貼（Subsidy）。采用上市公司財務報表中披露的政府實際補貼總額進行度量。為增強回歸中系數的可讀性，變換原始數據單位為百萬元。

中介變量：數字化轉型（Trans_dig）。采用中國經濟金融研究數據庫與華東師范大學聯合開發的中國上市公司數字化轉型指數作為數字化水平的度量。數字化轉型指數是在對企業年報文本分析的基礎上，集合專利、論文等相關指標，從戰略驅動、技術賦能、組織賦能、環境賦能、數字化成果、數字化應用六方面對企業數字化程度進行整體評估的結果。

控制變量的選取在充分考慮政府補貼與企業高質量發展主題的前提下，主要考慮了企業基礎條件、管理特征及企業所處的生命周期。其中基礎條件包括企業市值（Tobinq）、企業成立年限（Com_age）、控股股東比例（Cont_share）、股權制衡度（Share_bal）。管理特征包括金融化程度（Finian）、購買董監高責任險（DO_ins）、內部控制（Inter_cont）、資產負債率（Asset_debt）。考慮到上市企業已經度過初創期的現實，按照李云鶴[24]的計算方法，將企業生命周期劃分為成長、成熟和衰退三個階段。各變量的具體定義如表1所示。

（三）樣本選擇

研究樣本為2011—2021年全部A股上市公司，選擇該樣本區間是因為本文涉及的數字化轉型變量自2011年后才開始公布。數據來自CSMAR和CNRDS數據庫，對于原始數據依次剔除金融行業、ST和PT企業、主要變量缺失值較多的樣本，最終獲得企業年度觀測值19 083個。對所有連續變量在1%水平上進行Winsorize縮尾處理以消除樣本極端值的影響。

四、回歸結果與分析

（一）政府補貼與企業高質量發展的總效應

依照因果逐步回歸分析法第一步，首先考察政府補貼對企業發展質量的綜合影響。表2中，列（1）至列（3），分別是僅控制年份與行業固定效應、增加全部控制變量的固定效應模型及混合回歸模型的計算結果，政府補貼系數0.0025、0.0017和0.00165，且均在1%水平上顯著。這一結果說明政府補貼確實推動了企業高質量發展，假設H1a得證。進一步分析控制變量信息可知：過高的資產負債率抑制企業發展質量提升;購買董高監責任險能夠顯著促進企業高質量發展。

（二）數字化轉型的渠道機制檢驗

理論分析中，我們假設政府補貼可能通過數字化轉型影響企業高質量發展，為檢驗是否存在該作用機制，第一步檢驗政府補貼對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影響，結果如表3列（1）所示，政府補貼在較高的顯著性水平上對數字化轉型產生正向影響，假設H2a得證。該結果與假設預期相符，意味著在獲得較高的政府補貼之后，企業會加大在數字技術生產和應用方面的資金投入，協調企業各項日常生產經營活動來完成數字化改造。第二步檢驗數字化轉型對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列（2）顯示，數字化轉型對企業高質量發展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產生正向影響，數字化轉型回歸系數為0.0162，該結果與假設H3a相符。數字化轉型是轉型升級格局下企業發展的必選題，通過對已有要素的充分利用和數據要素的新開發提升要素組合的生產率，驅動企業高質量發展。按照逐步檢驗的方法程序，第三步對公式（4）進行回歸考察政府補貼系數的變動情況。列（3）所示，加入數字化轉型中介變量后，政府補貼對企業高質量影響間接效應為0.000738（0.0123×0.0060），而間接效應的方向與總效應的方向相同，說明數字化轉型在模型中表現為中介效應。此時，政府補貼對企業高質量發展的直接效應系數為0.0016，且在1%顯著性水平上顯著，該值比基準回歸中的系數要小，進一步說明了數字化轉型在中間發揮了部分中介效應。

綜上分析，政府補貼對企業高質量發展影響的總效應為0.0017、直接效應為0.0016、間接效應為0.000738，且均在1%顯著性水平上顯著，說明在政府補貼對企業高質量發展的促進效應中，數字化轉型產生了部分中介效應，通過計算間接效應與直接效應的比值可知，數字化轉型的效應量為0.4613。

（三）穩健性檢驗

因果逐步回歸分析檢驗結果的穩健性強于Sobel法和Bootstrap法，分析結論更為可靠[25]。但如前文提到的，由于自選擇效應的存在，發展質量高的企業可能更容易獲得政府補貼和傾向數字化轉型，而補貼獲得與數字化轉型開展又有利于提升企業發展質量，可見相關變量具有一定程度的內生依賴性。為進一步探究其中的逆向因果關系，采用省政府科技支出作為政府補貼的工具變量，基于Dippel and Ferrara開發的工具變量因果中介分析方法進行穩健性檢驗[26]。政府補貼作為政府干預市場機制的重要舉措，政府科技支出一定程度反映了政府能夠用于企業扶持的資源總量，與企業獲補的金額高度相關。政府科技支出相對于微觀企業而言是外生的，所以該工具變量能較好地解決潛在的內生性問題，進而得到一致性估計。根據檢驗的結果可知，第一階段F統計值大于10，且接近30，省政府科技支出是一個相對較好的工具變量，且各效應符號與前文的分析一致，說明本文的回歸結果是穩健可靠的。

為保證結果穩健性，減少因主要變量衡量方式帶來的測量偏誤影響，本文以OP法替換LP法測算全要素生產率以衡量企業高質量發展水平，以是否獲得政府補貼的虛擬變量來衡量政府補貼強度，對政府補貼、數字化轉型與企業高質量發展三者關系重新檢驗。結果表明，更換主要變量的衡量方式并不影響回歸的顯著性，與基準結果基本一致，詳見表4和表5。

五、基于產權性質的分樣本分析

盡管上述分析發現政府補貼能夠通過數字化轉型強化對企業高質量發展的正向影響，但這種影響是否在不同情境下存在異質性特征尚不得而知，因此有必要進一步加以考察。我國特有的政治經濟體制使得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在管理體制、資源稟賦、經營目標等方面存在本質差異，進而在面對政府補貼時往往具有不同的反應策略。有學者發現政府補貼對國有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無顯著影響，而對非國有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產生顯著負向影響[27]。但也有學者實證發現，政府補貼對國有和非國有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都有促進作用[10]。在數字化轉型動機上，有學者認為國有企業憑借產業鏈優勢地位可以獲得較高的利潤，資源約束的邊界較為寬松，數字化轉型的內生性需求并不強烈;非國有企業面對激烈的市場競爭有更強的自我優化意愿，相比國有企業更有動力引入數字技術，但受制于融資約束和項目風險難以加大投入，實證發現政府補貼顯著驅動非國有企業數字化轉型，而對國有企業數字化轉型影響不明顯[28]。但其他學者指出，政府補貼對國有和非國有企業數字化轉型都有顯著的激勵作用[29]。有鑒于此，本文通過將產權性質劃分為國有和非國有，進一步考察政府補貼與數字化轉型、企業高質量發展之間的關系，結果見表6。

國有企業樣本中，列（1）所示政府補貼對數字化轉型的回歸系數為0.0061，列（3）所示控制中介變量后對企業發展質量的系數為0.0012。非國有企業樣本中，列（4）所示政府補貼對數字化轉型的回歸系數為0.0075，控制中介變量后對企業發展質量的系數為0.0022。從回歸結果可以看出，政府補貼對數字化轉型、企業高質量發展的中介效應在國有和非國有企業樣本中存在明顯差異。一方面，當其他條件不變時，單位政府補貼更能推動非國有企業的數字化轉型和發展質量提升;另一方面，數字化轉型的中介作用在國有企業中更加顯著，說明國有企業要素組合的效率提升空間更大，實施數字化轉型可以充分利用數字技術在大范圍、大規模智能制造、產學研合作科研平臺和現代化信息管理方面的優勢，實現數字化戰略與企業稟賦的有機結合，這為未來國有企業改革提供了重要參考。

六、結論及政策建議

推動企業高質量發展是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的關鍵。構建包括政府補貼、數字化轉型與企業高質量發展之間的綜合研究體系，通過理論探討和因果逐步回歸分析對三者關系進行考察，得出如下結論：第一，政府補貼與數字化轉型均對企業高質量發展有顯著促進作用。第二，政府補貼會通過正向作用于數字化轉型而促進企業高質量發展，即數字化轉型具有中介效應。第三，不同產權性質下，政府補貼均能通過數字化轉型顯著促進企業高質量發展，但政府補貼在非國有企業中的促進作用更為明顯，數字化轉型的中介作用在國有企業中更加顯著。

目前，我國經濟正處于由追求速度轉向追求質量的關鍵階段，持續激勵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實現產業鏈和供應鏈升級躍遷以及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都具有重要意義，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建議。

第一，構建推動企業高質量發展的長效財政支持機制。各級政府應依據自身財政狀況推出更多支持企業高質量發展的政策（并不僅限于補貼），擴大扶助覆蓋規模，并做好生態協調者角色，引導社會資金流入聚集，最大限度滿足企業高質量發展的資金需求。補貼發放過程中也要綜合考慮企業實際能力和現實需求，加強相應的核查和監管制度建設，實現補貼的政策目標，進而保障地方財政支出的可持續性。

第二，充分發揮體制性紅利，激發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內生動力，以全面抓住數字經濟發展這一大有可為的歷史機遇期。數字經濟時代，數字化轉型已不是企業的選擇題，而是當前經濟深層次變革下實現高質量發展的必做題。通過多種政策組合充分鼓勵企業加快數字化轉型，不僅能增強企業在本地域的社會貢獻能力和全球競爭中的優勢，還能更好提升經濟發展韌性，為中國經濟轉型提供堅實的支撐。

第三，實行差別化的補貼政策，以精準扶持提升政府補貼對企業發展的助力作用。結合企業定位與企業所有制等因素制定“精準滴灌”的補貼政策體系，對企業在數字化轉型陣痛期和中長期發展中面臨的困難進行有針對性的幫扶，適度加大對非國有企業的支持力度，化解潛在風險，以更好提振企業轉型動能實現高質量發展。

第四，借助推動治理體系現代化的契機，推動服務型地方政府建設。將轄屬企業高質量發展狀況納入政府工作重點，構建驅動微觀主體高質量發展的地方政府激勵制度，進而強化各地政府對數字化轉型乃至企業高質量發展的正向偏好，有效發揮政府補貼的支撐作用，加速構建以企業高質量發展為核心的新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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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vernment Subsidies， Digital Transformation and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Enterprises

Chen Li1， GuoYanqing1， Li Wen2

（1.College of Business， Liaoning University， Shenyang Liaoning 110036;

2.College of Tourism and Geography， Shaoguan University， Shaoguan Guangdong 512005）

Abstract：Government subsidies serve as a crucial policy tool for driving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micro-economic entities and exerting a significant influence on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enterprises in the contemporary era. This study focuses on Chinese A-share listed companies from 2011 to 2021 as the sample， employing a stepwise regression approach to empirically examin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government subsidies， digital transformation and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enterprises. The findings reveal that government subsidies play a significant role in promoting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enterprises， whil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acts as a partial mediator in the connection between government subsidies and the quality of enterprise development. Moreover， this impact demonstrates notable heterogeneity based on the property rights attributes of enterprises. To enhance the driving force of government subsidies in propelling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enterprises within the digital economy era， it is imperative to adhere to a differentiated policy suppl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optimizing fund allocation.

Key words：government subsidies; digital transformation;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nature of property rights

【責任編輯：李 菁""" 責任校對：趙 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