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雖是寬衣解帶之所,卻是藏龍臥虎之處,能接觸到形形色色的人物,神仙老虎狗,生旦凈末丑,全融匯在這大澡堂子之中。家長里短、國家大事都可能成為澡堂內浴客的閑聊談資,許多故事與八卦或許就從澡堂內產生。在民國時期還有許多作家以澡堂為題材撰寫小說筆記,他們以澡堂為觀察眾生相的取材基地,以此為基礎構建出一個澡堂外階層各異但澡堂內眾生平等的世界。
作家李大偉好奇《七十二家房客》是誰編的,他的朋友,著名滑稽戲演員沈榮海回答得刮辣松脆:“沒有編劇,都是演員在混堂(澡堂之舊稱,上海人稱澡堂謂混堂)臥榻上,七嘴八舌湊出來的?!逼鋵嵲S多長篇就是在混堂里完成的,混堂成了創作場地,其中不乏傳世名篇,比如天津的劉云若,比如《紅杏出墻記》《舊巷斜陽》《小揚州志》,就是混堂里的產物。
如今,混堂升級為各類“洗浴中心”,老蘇州的“混堂”情結,不僅僅在于泡澡,更多的是和老朋友喝茶、聊天的一份愜意。
八卦四起的包廂
閨蜜熱聊的伊甸園
“這一陣下來我們又可以回到躺椅上休息一會兒,喝上一瓶冰鎮啤酒,吃幾塊美味的冷雞冷鴨肉。接下去就是扦腳師傅用一根木棍在我們的腳趾間不停地轉,這是一個又癢又痛的過程,但同時又很舒適。又是一陣更猛烈的按摩后我們才算徹底解放了。泡澡的過程很充實,我們不斷地聆聽和交談。對于中國人來講,泡澡堂不僅僅是一種個人衛生的需求,更是朋友和熟人間的社交模式?!蓖鈬祟櫛说茫≒eter Goullart)就曾經由友人帶領下踏進上海的一爿公共浴室,他將這段神奇的經歷記錄在《神秘之光:百年中國道觀生活親歷記》一書中。顧彼得生動地描述了中國的澡堂圖景。而現代,澡堂不僅是男人們的天堂,也是閨蜜熱聊的伊甸園。
“沖完澡后,我們走進一個鋪著大理石的大池子里,把自己浸泡在熱水中,通常閨蜜間的第一輪熱聊從此時開始。等大家泡舒服了,相約來到一間相對私密的空間,四平八仰地躺上皮床,等待搓澡阿姨過來在我們的身體上使勁一頓揉搓,‘美眉,你要用牛奶的還是玫瑰花瓣的呀?’一般這個時候,性格最熱烈的閨蜜會第一個接話:‘什么都不需要!速戰速決,結束后我們要上樓吃飯哦!’話音剛落,閨蜜間的下一撥熱聊又火速開啟。”資深泡澡愛好者小詩說到。
身體不舒服去洗澡吧
混堂里的養生邏輯
“去洗澡”自有一套內涵豐富的“健身邏輯”。有什么傷風感冒、腰酸背痛,去池湯里泡一泡,“出身汗,可發散風寒,有舒筋活血之功效”。肉肉今年36歲,她的第一次“混堂”記憶是6歲,那時候被大人帶去職工浴室,第一次見“坦誠相待”的場面,著實有些摸不清頭腦,去了多了也就習慣了。稍大一些的時候,只要一傷風感冒,她老媽就會把她帶去大眾澡堂蒸桑拿,一蒸鼻子就通了。盡管長大后才知道感冒了其實不適合泡湯和汗蒸,但兒時的混堂印象根深蒂固。
愛米和肉肉有著相似的經歷,小時候只要一發燒,父親就會給她在浴缸里放滿熱水,讓她在里面捂一身汗,出來后直接鉆進熱乎乎的被窩,再捂一身汗,一頓操作下來,真的就退燒了。再大些時候,她跟著大人去洗浴中心,第一次見到“芬蘭浴”,對這個名字充滿好奇,進到小屋桑拿一會兒,體感雖不是很舒適,但心里卻樂開了花。后來,家里裝了一個小木屋桑拿房,每到冬天,愛米就會“顯夾夾”地喊父母給她準備啟用桑拿房所需要的裝備,一場有儀式感的沐浴通常需要花費90分鐘,結束后,渾身筋絡都感覺疏通了,從頭到腳的舒坦。
降溫了要去“孵混堂”
冬季家庭聚會的首選
桑拿是舶來詞,是一種利用蒸汽來清潔和放松身體的傳統方式,通常在芬蘭、瑞典等北歐國家非常流行。在桑拿房中,人們通常會用濕毛巾或樺樹枝條拍打身體,以促進血液循環和排汗。桑拿不僅可以清潔身體,還可以緩解壓力、促進血液循環、增強免疫力等。
每逢寒冬時節,城市里大大小小的洗浴中心總是熱鬧不凡,親朋好友相約泡澡,成了冬季家庭聚會的熱門項目之一。桑拿不僅是一次清洗身體的過程,也是一場有趣和放松的活動,大家可以在桑拿房里唱歌、講故事、聊天,有些條件好的洗浴中心還有專門的游戲場館,甚至是演藝中心。劉女士和她妹妹一家酷愛泡澡,每年兩位老公的生日總會約上兩家人一起去洗浴中心慶祝,桑拿完,一起吃一頓自助餐,用鏡頭記錄下一年又一年,心寬體胖,身心愉悅。林先生喜歡請朋友一起去洗澡,專程驅車1小時去一家擁有演藝廳的洗浴中心,洗完澡欣賞歌唱表演,點上一杯咖啡或者雞尾酒,在咖啡因或是酒精的微醺下,度過一個美妙的夜晚。
所以說,每一個漫長的寒冬,總有那么一群會生活的人,定時定點地跑去“孵混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