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婷 殷蕾 賀思源 沈婷
屈光不正指眼球的軸長和光學效應不匹配,主要包括近視、遠視和散光。未經矯正的屈光不正是導致全球失明的第二大原因,其中近視是引起人們極大關注的屈光不正之一[1-2]。在過去30 年中,各種程度的近視發病率在全球范圍內迅速增加,特別是在東亞地區,患病率已經達到了80%,成為了一個重大的公共衛生問題[3-4]。兒童正處于生長發育的關鍵時期,重視小學生的近視預防,可緩和全球近視患病率的增加,因此兒童的近視防控是首要任務[5]。
杭州市小學視力篩查以學校為依托,致力于每年為在校兒童進行定期視力監測,包括裸眼視力、等效球鏡值以及提供相應的健康報告,指導家長定期關注兒童視力變化。學校視力篩查可及時了解小學生的視力變化情況,為制定相關預防策略提供科學依據[6]。2019 年12 月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席卷全球,為最大程度減少疫情的傳播,全國各地學校于2020年1 月起緊急實行閉校封控管理,學生實施線上教學活動。近距離教學及電子產品的廣泛使用、室外活動的大幅度減少,對兒童視力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在疫情背景下,視力篩查依然按照國家相關部門發布的近視預防政策有序展開。筆者所在團隊自2019 年開始,每年對杭州市超過20 所學校的學生進行視力篩查,完整記錄了疫情開始前、居家隔離中、逐步回歸校園的整個視力篩查數據。本研究通過觀察連續4 年的小學生近視變化發展,分析相關因素和預防策略對小學生近視的影響,為進一步完善小學生近視防控政策提供重要參考。
1.1 對象 采用橫斷面研究,使用分層抽樣的方法進行視力篩查,從杭州市拱墅區、濱江區、蕭山區隨機抽取12 所城鎮地區學校和9 所農村地區學校,共計21 所小學;再從每所學校一至六年級隨機選擇3~5個班級,每個班級人數至少45 名以上;2019 年至2022 年共有34 474 名學生(68 948 眼)完成視力篩查,其中男生18 092 名,女生16 382 名;年齡6~13歲;2019 年3 566 名,2020 年6 796 名,2021 年9 652名,2022 年14 460 名。另外,一些篩查學校連續幾年重復,部分孩子連續幾年接受篩查,因此結果被多次納入。本研究經浙江省人民醫院醫學倫理委員會審查通過[批準文號:浙人醫倫審2022 其他第(412)號],所有參與者父母均知情同意。
1.2 視力篩查 篩查前詢問家長和孩子相關眼部問題,排除有弱視、眼部疾病、低劑量阿托品治療以及有明顯眼部外傷的學生。經常性佩戴隱形眼鏡的學生在篩查當日不戴隱形眼鏡。所有學校至少提前2個星期會被告知篩查日期。學生在篩查過程中要求摘除框架眼鏡。使用尼德克Ar-1 電腦驗光儀獲取驗光數據(等效球鏡值),至少測3 次以上取平均值。所有篩查程序由眼科醫師進行。由于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暴發,2019 年后所有檢查人員和學生在篩查期間都佩戴口罩。所有篩查數據由青少年視力檔案系統記錄。近視定義為等效球鏡≤-0.50 D。等效球鏡由球面屈光度加上1/2 柱面屈光度進行轉換。輕度近視定義為-3.00 D~≤-0.50 D,中度近視定義為-6.00 D~≤-3.00 D,高度近視定于為<-6.00 D。視力檢查包含雙眼。排除裸眼視力與屈光度嚴重不匹配的異常數據。
1.3 統計學處理 采用R 4.1.3 和R studio 2022.02.1-461 統計軟件。近視患病率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等效球鏡值采用M(P25,P75)表示,組間比較采用Kruskal-WallisH檢驗,兩兩比較采用Bonferroni 校正的Wilcoxon 秩和檢驗。P<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兒童篩查屈光度異常情況 篩查發現所有小學生中有106 名兒童至少1 只眼的屈光度<-8.00 D,35名兒童的雙眼屈光度均<-8.00 D,1 名兒童的雙眼屈光度>+8.00 D。
2.2 2019 年至2022 年小學生近視患病率比較 將小學生以年級進行分組,2019 年初始階段,近視患病率隨著年級增加且近視患病率整體偏高。其中在2019年至2020 年篩查中,所有年級組的近視患病率均有大幅上升;2020 年至2022 年近視患病率出現下降趨勢,見表1。

表1 2019年至2022年小學生近視患病率比較
2.3 2019 年至2022 年小學生等效球鏡值分布情況2019 年至2022 年,一年級和二年級的等效球鏡值基本保持在-0.50 D 以內,三年級開始出現輕度近視,四年級至六年級等效球鏡值隨著年級增高而增高,六年級學生的雙眼等效球鏡值均>-1.50 D。所有年級組2019 年至2020 年等效球鏡值整體下降,2020 年開始回升,2022 年基本恢復至2019 年相同水平。一、二年級學生在2019 年至2022 年的整體變化幅度明顯,其中2019 年與此后年份等效球鏡值比較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均P<0.01)。三年級以后的學生整體變化幅度與一、二年級學生相比較小,其中三年級學生2019 年的等效球鏡值與2021 年、四年級學生2019 年的等效球鏡值與2022 年、六年級學生2019 年的等效球鏡值與2022 年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均P>0.05),見表2 和圖1。

圖1 2019 年至2022 年小學生等效球鏡值整體分布圖

表2 2019年至2022年小學生等效球鏡值分布情況(D)
2.4 2019 年至2022 年不同年齡及性別小學生等效球鏡值趨勢變化情況 所有學生右眼等效球鏡值比左眼低,男生的等效球鏡值比女生低。隨著年級的增長,女生等效球鏡值降低,偶爾會低于男生,見圖2。

圖2 2019 年至2022 年不同年齡及性別小學生等效球鏡趨勢變化分情況
遺傳和環境因素都會導致近視,但目前近視患病率的變化主要取決于環境因素,包括與視力相關的行為活動,如戶外活動時間、用眼習慣和近距離用眼等[7-8]。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疫情下的封控政策,導致小學生戶外活動大幅度減少,使用電子屏幕時間增加[9]。本研究通過近視篩查,觀察小學生在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疫情背景下的視力變化情況,為兒童近視防控的發展提供科學依據。
本研究結果顯示年級越高,學生近視患病率越高,這可能與學習強度和睡眠時間有關[10-11]。隨著年級增長,學生的學習強度增加,導致用眼強度增加,同時睡眠時間也相應減少。為避免學生受新型冠狀病毒影響,杭州市政府于2020 年1 至5 月采取閉校封控管理,所有學生居家進行線上教學活動,后逐步回歸校園。本研究發現2019 年至2020 年所有年級組的近視患病率均有大幅上升,這與Hu 等[12]的結果相符,他們報道新型冠狀病毒感染暴發后,學生隔離期間,廣州12 所小學一、二年級學生近視患病率較前一年增加了2 倍。研究證明學生居家隔離背景下,戶外活動及電子屏幕使用時間對近視進展產生影響[13-14]。研究發現學生年級越高,近視程度越深。這與近視進展的一般規律相符合,這是由于眼軸增長是不可逆的[15-16]。另外,本研究結果顯示所有年級學生均發生近視變化情況,其中一、二年級學生近視變化幅度大。中國一項大型屈光大數據研究表明近視發病年齡為(7.47±1.67)歲,而5~11 歲是近視進展快速的階段,而后基本趨于穩定[17],與本研究基本相吻合。這可能與用眼習慣的形成有關,低年級小學生剛進入校園生活,還未形成良好的用眼習慣,居家隔離期間,由于父母的管控不到位,可能對他們的視力變化影響更大[18-19]。本研究還觀察到男生視力比女生好,左眼視力比右眼好,這與之前的研究基本一致[20]。目前的研究表明近視的性別差異可能與眼睛的生長發育與行為習慣有關,比如男生更愿意戶外活動等,但仍然只是推測[21-22]。而眼別的差異則可能與優勢眼有關,人們日常生活更多習慣使用優勢眼,使得其近視程度比對側眼更深,有研究表明76%研究參與者的右眼為優勢眼[23-24]。
目前我國乃至全世界的兒童青少年近視問題日益嚴重,已成為一個重大公共衛生問題,近視防控迫在眉睫。國家教育部和國家衛健委等多項部門于2018 年聯合發布《綜合防控兒童青少年近視實施方案》的通知[25]。低年級小學生是孩子視覺發育的關鍵期,家長應當尤其重視孩子早期視力保護與健康,及時預防和控制近視的發生與發展。Li 等[19]通過社交媒體平臺以學校為單位,每周進行家庭健康教育,提高家長防控意識,結果表明干預組2 年的近視累積發病率有所減少。繼續高效實施學校視力篩查對近視防控策略的制定至關重要,準確且大規模的視力篩查為近視防控策略的有效性提供重要科學依據。
本研究是一項以學校為基礎的大型研究,并且開展了連續4 年的長期調查,提供了學生近視患病率情況,包含了由于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疫情導致封校及后續全面解封的整個過程。目前已有的研究中,未觀察疫情后兒童視力變化情況。但本研究也存在一些局限性,首先本研究是一項橫斷面研究,其次在數據采集時未采用睫狀肌麻痹驗光,可能會使結果有所偏差,但好在本研究結果與先前的研究相符合[26-28]。另外因近視篩查人數較多,測量的眼球生物參數,如眼軸長度和角膜曲率,缺失值較多,在本研究中未參與使用。后續的研究將設計長期的縱向研究并結合眼球生物參數,更全面的研究兒童視力變化情況。
綜上所述,小學生處于生長發育及用眼習慣關鍵時期,有效的近視防控策略對小學生視力進展影響非常關鍵。戶外活動時間的增加、屏幕使用時間的減少以及良好的學習習慣對兒童近視患病率的降低具有一定影響。學校視力篩查工作對于小學生近視防控尤為重要,準確和大范圍的學生視力篩查可及時反映學生近視情況,為近視防控策略的實施效果和繼續完善提供重要科學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