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涵菲,陳效欣,李穎菊,李 敏
(1.山東大學護理與康復學院 山東濟南250012;2.山東大學齊魯醫院 山東大學護理理論與實踐創新研究中心)
近年來,我國老齡化呈加速增長態勢,有數據顯示,全國60周歲及以上老年人口預計于2025年突破3億,2053年達到4.87億峰值;2020年我國空巢和獨居老人已經達到1.18億,空巢老人家庭超過50%,空巢老人已經成為我國老齡化進程中亟待關注的群體[1]。與非空巢老人相比,空巢老人由于家庭成員照護缺位,缺乏健康的生活方式,罹患各種疾病的可能性更高。《“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中明確指出,堅持優化孤寡老人服務,突出解決空巢老人等重點人群的健康問題。健康行為能力是個體為預防疾病、維持自身健康所采取各種活動的能力。空巢老人的生活方式、衰老伴隨的疾病進程及生活質量皆與自身健康行為能力有關,正確評估空巢老人健康行為能力對提高其健康服務具有重要意義。健康行為結構具備多維性,但以往對老年人健康行為能力的研究往往通過整體得分反應整體水平情況,并不能根據不同維度結構進行區分[2]。潛在剖面分析(LPA)是一種以人為中心的統計分析技術,通過個體在外顯變量上的反應模式,將具有相似反應模式的個體歸入同一潛在亞群,以識別不同特征的群體[3]。與其他聚類分析相比,潛在剖面分析分類標準更合理、分類武斷性更低,避免了類別內部異質性大的缺陷。基于此,本研究基于潛在剖面分析了解空巢老人健康行為能力的潛在分類,探討其群體異質性,以期對不同健康行為能力特征的空巢老人精準施策。現報告如下。

1.2 調查方法
1.2.1 調查工具 ①一般情況調查表:采用自行設計的一般情況調查表進行問卷調查,包括性別、年齡、婚姻狀況、受教育程度、平均月收入、是否患有慢性病。②健康行為能力自評量表(SRAHP):該量表由Becker[6]研發,包括運動(7個條目)、健康責任(7個條目)、心理安適(7個條目)、營養(7個條目)4個維度,共28個條目。采用Likert 4級評分法,從“幾乎完全沒有把握”到“有絕對的把握”依次計0~4分,總分0~112分,分數越高表示個體健康行為能力水平越高。胡蘊琪等[7]將其漢化并進行信效度檢驗,總量表Cronbach′s α為0.95,4個維度的Cronbach′s α為0.86~0.89。在本研究中該量表各維度的Cronbach′s α均>0.8。
1.2.2 資料收集方法 本研究于2022年4~8月,在抽取的8個社區對應的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建立調查點,為符合納入與排除標準的社區空巢老人講解研究目的及問卷填寫要求,獲得其知情同意后現場發放問卷。問卷采用統一指導語,由研究對象填寫并當場回收;對無法自行填寫者,由研究者采用問答方式進行資料收集。本研究共發放問卷418份,回收有效問卷381份,有效回收率91.15%。
1.3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24.0及Mplus 8.3軟件處理分析數據。基于健康行為能力4個維度依次選取1~5個剖面進行分析。采用以下指標判斷最佳潛在剖面模型數量和模型擬合效果:①艾凱克信息準則(AIC)、貝葉斯信息準則(BIC)和樣本校正的貝葉斯信息準則(aBIC),數值越低表明模型擬合效果越好;②信息熵指數(Entropy),評估類別劃分精確程度,取值0~1,越接近1表明分類的精確性越高;③Lo-Mendell-Rubin校正似然比檢驗(LMR)和基于Bootstrap的似然比檢驗(BLRT),用于比較類別模型的擬合優度差異,若LMR和BLRT對應的P<0.05,表示K個類別模型優于K-1個類別模型[8]。確定潛在剖面個數后,采用SPSS 24.0軟件進行統計分析,進行方差分析以驗證不同潛在剖面間的健康行為能力得分是否具有異質性,進行χ2檢驗分析探討不同潛在剖面人口學變量的差異性。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調查對象一般情況 本研究調查的381名社區空巢老人年齡為60~82(69.52±5.13)歲,具體資料見表1。

表1 調查對象一般情況(n=381)
2.2 社區空巢老人健康行為能力潛在剖面分析結果 基于健康行為能力自評量表的4個維度進行潛在剖面分析,從潛在類別數目為1開始逐漸增加類別數目,共建立5個潛在類別模型。見表2。結果表明,AIC、BIC、aBIC隨著剖面個數增加而降低,2~3個剖面的LMR、BLRT均有統計學意義(P<0.001),與2個剖面的模型相比,3個剖面的模型AIC、BIC、aBIC均降低,Entropy更高為0.893。綜合考慮模型和分類結果的實際意義、可解釋性和簡潔性,本研究認為3個剖面模型擬合程度最好。另外,從3個潛在剖面類別歸屬概率矩陣可以看出,每個類別的平均歸屬概率均在0.86以上,表明3個剖面模型結果可信,具有良好的分類精確性。因此,3個類別為社區空巢老人健康行為能力的最優分類結果。見表3。

表2 社區空巢老人健康行為能力潛在剖面分析各指標結果(n=381)

表3 社區空巢老人健康行為能力3個潛在剖面 類別歸屬概率矩陣(%)
2.3 社區空巢老人健康行為能力潛在類別命名及異質性分析 根據潛在剖面分類結果,繪制3個潛在類別在健康行為能力量表各維度上的得分,見圖1。由圖1可知,C1類別運動、健康責任、心理安適維度得分均高,營養得分中等,命名為“高水平穩定型”,該型空巢老人50例,占總樣本的13.1%;C2類別健康責任、心理安適、營養及運動均處于中等水平,命名為“中等水平型”,該型空巢老人221例,占總樣本的58.0%;C3類別健康責任維度得分最低,其他維度處于中等水平,因此命名為“低健康責任型”,該型空巢老人110例,占總樣本的28.9%。

圖1 社區空巢老人健康行為能力潛在剖面分析結果
2.4 不同潛在剖面類別社區空巢老人健康行為能力各維度得分比較 為進一步探索社區空巢老人健康行為能力的3個潛在剖面是否具有異質性,采用方差分析對3個潛在剖面的空巢老人健康行為能力的4個維度均分進行比較。結果顯示,在運動和心理安適維度上,“高水平穩定型”得分高于“中等水平型”和“低健康責任型”;在健康責任維度上,“低健康責任型”得分低于“中等水平型”和“高水平穩定型”。不同潛在剖面類別在營養維度上的得分無顯著性差異。見表4。

表4 不同潛在剖面類別社區空巢老人健康行為能力各維度得分比較(分,
2.5 不同潛在剖面人口學變量的差異性 采用χ2檢驗分析不同剖面在人口學變量上的差異性,發現年齡、受教育程度、平均月收入和患有慢性病在3個類別上存在差異,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而性別和婚姻狀況在3個類別上的分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60~70歲、高中及以上、平均月收入>4000元、無慢性病的社區空巢老人在“高水平穩定型”中所占的比例高于另外兩種類型。見表5。

表5 不同潛在剖面人口學變量的差異性[例(%)]
3.1 社區空巢老人健康行為能力存在群體異質性 本研究顯示,社區空巢老人健康行為能力存在群體異質性,可以劃分為“高水平穩定型”“中等水平型”“低健康責任型”3個剖面。不同潛在類別的異質性主要體現在健康行為能力量表得分的高低上,同時伴隨個別維度為突出特征。“高水平穩定型”社區空巢老人健康行為能力量表得分最高,但營養維度與其他兩組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如果按照量表評分標準進行健康行為能力評估,該類人群營養問題可能會被掩蓋。有研究顯示,營養問題在空巢老人群體中普遍存在,多與其不良飲食習慣有關,空巢老人每日飲食少于三餐者的比例遠高于非空巢老人[9]。分析原因為空巢老人缺乏子女陪伴,身體機能下降,且本身已經處于退休或無業狀態,因此就餐時間比較隨意,對按時按量就餐重視程度不足,因此多存在營養不良等健康問題;對此類人群,應重點關注其營養狀況,可以通過開展社區活動,豐富空巢老人文體生活,幫助空巢老人養成規律就餐的習慣,進而改善其營養狀況。58.0%的社區空巢老人健康行為能力為“中等水平型”,此類空巢老人具有一定程度的健康意識和健康信息獲取能力,同時比較能夠注意自身的心理健康狀況并愿意尋求朋友及家人的幫助;此類群體的健康行為能力仍有較大的提升空間,應注意拓寬其健康信息獲取渠道,避免空巢老人因渠道受限而產生挫敗感;另外,空巢老人的人際交往單一,心理脆弱性較大,因此仍需警惕此類群體出現心理健康滑坡。有研究顯示,園藝療法、繪畫療法能夠有效調節社區空巢老人心理健康狀況,可視情況推廣[10-11]。“低健康責任型”社區空巢老人的健康責任維度得分最低,此類群體對自身的健康狀況不甚在意,對健康知識的獲取渠道知之較少;對此類群體可以通過加強社區-醫院的聯動服務職能,定期為空巢老人提供知識宣講、健康咨詢等服務,幫助其將健康知識轉化為健康行為,有效健康指導能切實改善社區空巢老人的不良生活方式,對提高空巢老人的健康素養及生活質量具有積極意義[12]。
3.2 社區空巢老人健康行為能力潛在剖面在人口學變量上有差異性 本研究顯示,在年齡方面,不同潛在剖面的社區空巢老人其健康行為能力存在差異。分析原因可能是隨著年齡的增長,空巢老人身體機能隨之下降,對運動的耐受性和依從性也逐漸減弱,致使其在該維度上得分較低;除此之外,記憶力和思考能力的衰退會導致空巢老人難以對自身健康進行持續關注和有效管理。對高齡空巢老人,應加強家庭、社區等個體外部支持,可通過夫妻協同、社區工作小組介入的互助方式提高對高齡空巢老人健康狀況的追蹤和干預[13-14]。本研究顯示,不同潛在剖面的社區空巢老人健康行為能力在受教育程度上存在差異。通常受教育程度越高者獲取和接受健康信息的能力越強,更容易將所獲取健康知識進行有效利用,以改善其生活方式[15]。對受教育程度不高者進行健康指導時應注意信息的生動性和可理解性,多采用圖片展示、視頻播放等具象化手段,提高空巢老人對健康信息的接受效率。本研究顯示,不同潛在剖面的社區空巢老人健康行為能力在平均月收入方面存在差異。分析原因是經濟水平往往會影響老年人的就醫行為[16],收入水平低的老年人對就醫費用的承受力較弱,傾向于選擇看病便宜、醫保定點的社區醫院,一定程度上使其接受的醫療服務質量受到限制。提示對平均月收入低的社區空巢老人,可通過衛生健康管理部門牽頭,加強綜合性醫院與社區醫院的協作力度,提升高質量醫療服務的普惠性和可及性[17]。本研究顯示,社區空巢老人健康行為能力的不同潛在剖面與是否患有慢性病有關。老年人常見慢性病的發生和進展常與不良生活方式有關,如高鹽飲食引發的高血壓、服藥依從性低導致的病情反復等。空巢老人由于缺少陪伴和照料,營養攝入的科學性、服藥依從性通常低于非空巢老人[18-19]。提示對患有慢性病的社區空巢老人,應著重探索慢性病的有效管理模式,通過搭建健康管理平臺、優化健康管理路徑,多維度、多層次加強社區空巢老人對慢性病的預防意識、提高其服藥依從性,延緩慢性病的發生和進展[20-21]。
綜上所述,本研究發現社區空巢老人健康行為能力存在群體異質性,并基于LPA方法將其分為“高水平穩定型”“中等水平型”“低健康責任型”3個潛在類別。社區空巢老人健康行為能力潛在剖面在年齡、受教育程度、平均月收入及患有慢性病等方面存在差異。建議根據不同類別人群的健康行為能力進行針對性干預,重點關注“低健康責任型”人群,改善其健康水平。但本研究為橫斷面研究,僅能測量某一時間節點社區空巢老人健康行為能力的特點,且本研究僅在山東省內開展,樣本收集較為局限,今后可開展縱向研究,擴大樣本量,進行多地區大樣本研究,動態觀察社區空巢老人健康行為能力的變化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