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紅軍 楊君堯
[摘要]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是中國共產黨在100多年征程中探尋到的民主新路,蘊含豐富內涵。從邏輯之維審視,社會主義協商民主蘊含縝密的歷史邏輯、理論邏輯和實踐邏輯;從特征之維審視,內生性、創新性和超越性是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顯著特征;從價值之維審視,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是對民主政治發展規律的新認識,是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新舉措,是對人類民主政治形態的新開創。從邏輯、特征和價值的三重維度上深入審視社會主義協商民主,不僅是深化認識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理論優勢的題中應有之義,也是擘畫中國式民主宏偉藍圖的必要之舉。
[關鍵詞]社會主義協商民主;邏輯;特征;價值;三維審視
[中圖分類號]D62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7608(2024)02-0005-11
民主是人類政治文明現代化的顯著標識,也是中國共產黨人始終不渝的價值追尋。在求索民主的漫漫征程中,中國共產黨探尋出社會主義協商民主這一嶄新路徑,使中國民主政治的生動實踐彰顯出不可比擬的先進性和優越性。邁入新時代,中國共產黨深刻凝練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豐富內涵和重要價值,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將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納入全過程人民民主,勾繪出中國民主政治未來實踐的遠大圖景,為社會主義民主理論的創新發展預設了廣袤空間。因此,從邏輯之維、特征之維和價值之維深入審視社會主義協商民主,不僅是深化認識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獨特優勢的題中應有之義,也是擘畫中國式民主宏偉藍圖的必要之舉。
一、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邏輯之維
社會主義協商民主蘊含縝密的歷史邏輯、理論邏輯和實踐邏輯。從歷史邏輯觀之,社會主義協商民主貫穿中國共產黨民主探索的四個主要階段;從理論邏輯觀之,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為中國共產黨民主政治實踐提供了科學指引;從實踐邏輯觀之,社會主義協商民主以制度建設回應了中國民主政治實踐的現實需求。通過梳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三重邏輯之間的內在關系,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發展脈絡得以明晰,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理論遵循得以明確,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價值功效得以明了。
(一)歷史邏輯:貫穿于中國共產黨民主探索的四個主要階段
中國共產黨對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探索歷經四個主要階段,初步探索于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曲折推進于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恢復拓展于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時期,創新發展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
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人雖未直接使用過“協商民主”這一概念,但在創建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根據地政權建設、調整各民主黨派關系等實踐層面已經為協商民主的初步探索奠定了堅實基礎。
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協商議事、協商決策、協商做事等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積累的寶貴經驗被中國共產黨廣泛運用于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進程。新中國成立后的八年里,社會主義協商民主逐漸走向成熟與穩定,在制度設立、機構完善、法律頒布等多元化渠道中順利推進,使國民經濟的恢復穩中向好,使民主政治生活的面貌煥然一新。但后來,由于錯誤判斷了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加上反右派斗爭的嚴重擴大化,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發展受阻,并在“文化大革命”期間陷入低谷。
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時期,中國共產黨人及時撥亂反正,不僅搭建了主體多元、形式多樣的協商平臺和協商渠道,積極恢復統一戰線工作,在現實維度為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回歸掃除了障礙,而且對民主的相關概念作出了詳細闡釋和明確界定,在理論維度上為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發展指明了方向。在此基礎上,中國共產黨人立足時代發展大勢,回應中國民主政治生活的現實需求,在多個層面拓展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實踐場域,不僅把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納入國家治理體系,以協商民主理論助推時代發展,而且用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凝聚社會共識,持續推進社會主義民主效能的轉化。社會主義協商民主不再局限于先前的政治領域,而是發展成為實現社會良善治理、維護社會公平正義的重要方式。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如何在國際社會增強中國民主話語的聲音并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偉大征程中實現最真實的人民民主成為中國共產黨亟須回答的時代命題。對此,2015年,中共中央印發的《關于加強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建設的意見》明確論述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內涵:“協商民主是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人民內部各方面圍繞改革發展穩定重大問題和涉及群眾切身利益的實際問題,在決策之前和決策實施之中開展廣泛協商,努力形成共識的重要民主形式。”[1]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對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內涵進行了清晰界定,這不僅是對過去協商民主概念的精練總結,清晰地錨定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政治方位,明確了其重要任務就是維護和實現廣大人民群眾的切身利益,而且指明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實踐的現實歸宿,集中體現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協商于民、協商為民的內在要求,標志著中國共產黨對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認識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
(二)理論邏輯:中國共產黨民主政治實踐的科學指引
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是中國共產黨人在不斷探尋民主、追求民主、實現民主的100多年征程中求索到的科學理論,迥異于西方自由主義框架下的民主范疇,具有獨特的理論優勢。馬克思主義民主理論揭示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思想精髓,統一戰線理論豐富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實踐內容,黨的群眾路線理論彰顯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政治立場。
馬克思主義民主理論揭示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思想精髓。“權利決不能超出社會的經濟結構”[2]。資產階級民主是資本積累與擴張的產物,集中反映了資本主義社會里資產階級的價值觀念。在資本主義社會里,民主只是作為資產階級統治無產階級的政治工具而存在,人民不可能獲得真正的民主,要徹底實現人民民主,就要“使無產階級上升為統治階級,爭得民主”[3]。但是,對于初登歷史舞臺的無產階級而言,單槍匹馬的斗爭難以推翻資產階級的統治。為壯大無產階級陣營的力量,達到無產階級掌握政權的目的,真正實現最徹底的人民民主,無產階級不僅要謀求自身的解放,還要解放所有被剝削被壓迫的階級,故而應廣泛地尋找盟友,“甚至可以同魔鬼結成聯盟”[4]。由此可見,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是重視協商的。無產階級通過協商來爭取權利、實現人民民主的觀點揭示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思想精髓,中國共產黨人正是因為在革命斗爭中團結一切革命的階級,不斷增強自身力量,才贏得了革命的最終勝利。
統一戰線理論豐富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實踐內容。具體來說,統一戰線理論對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積極影響主要有兩個方面。第一,拓展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參與主體。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無論是海外華僑還是國內民眾,只要是追求國家獨立、民族復興和人民解放的愛國志士,中國共產黨都樂意與之合作,以此增強革命力量,共同推翻“三座大山”。正如毛澤東所說的:“總之只有人民的聯合力量,才能戰勝外寇,復興中國,舍此再無他路。”[5]第二,夯實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制度基礎。中國共產黨建立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民族區域自治制度等,盡管在不同歷史時期的目標任務不盡相同,但都是我們黨開展協商民主工作的制度載體,在不同時期均發揮了巨大作用。從某種意義上說,正是由于統一戰線理論拓展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參與主體和夯實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制度基礎,中國共產黨才能夠在戰爭年代克敵制勝,同社會各界人士共繪協商建國的宏偉藍圖,在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發展的過程中廣匯民智、廣集英才,不斷取得一系列輝煌成就。
黨的群眾路線理論彰顯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政治立場。習近平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大會上指出,“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6]。社會主義協商民主要求中國共產黨人以平等包容、開放大度的胸懷去聽取廣大基層群眾的聲音,提高決策施政的科學性與民主性,營造平等、公正、良好的政治生態,搭建種類齊全、形式多樣的協商平臺和協商渠道,激發群眾參與民主政治生活的積極性和主動性,使人民群眾在協商過程中可以自由表達利益訴求。唯有如此,黨政機關才能真正做到知民所憂、解民所難、予民所需,從而有效化解黨群矛盾和解決群眾內部分歧,更真實更有效地保障人民利益。黨的群眾路線以人民為中心,一切為了群眾、依靠群眾、服務群眾的價值理念同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思想來源是相通的,黨的群眾路線要求全體黨員、干部遵循的堅持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的工作方法與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實踐形式是一致的。二者在內涵上高度契合,互為依托,相得益彰。
(三)實踐邏輯:以制度建設回應了中國民主政治實踐的現實需求
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在中國之所以被廣泛運用,一方面在于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契合了中國式民主政治的發展需求,二者在價值取向上不謀而合;另一方面在于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是不同歷史時期用于解決政治難題的理論工具,并在長期的民主政治實踐中逐漸形成了完善的制度體系。
早在抗日戰爭時期,毛澤東就提出了著名的“三三制”。“三三制”作為統一戰線與協商民主充分結合的制度,為中國共產黨最大限度地凝聚抗日力量、爭取抗日戰爭勝利作出了巨大貢獻,是早期中國共產黨建立協商民主制度的成功嘗試。
新中國成立后,人民代表大會制度從政體上根本保障了廣大人民群眾當家作主的權利,中國人民不再是千百年來王朝興衰更替的旁觀者,而是第一次成為國家建設的“主人翁”;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則為各民主黨派參政議政搭建了一個廣闊開放的平臺。這兩種制度不僅標志著協商民主的制度建設趨于成熟和穩定,而且指明了未來我國民主政治制度發展的方向和歸宿。
改革開放之后,中國共產黨總結了“文化大革命”的教訓,意識到制度建設和法制建設不僅是規范公共權力行使、規避“法不制權”等不良現象的重要屏障,而且是推進民主政治健康發展的內在動力。誠如鄧小平所言:“制度好可以使壞人無法任意橫行,制度不好可以使好人無法充分做好事,甚至會走向反面。”[7]為推進協商民主工作的有序進行和確保民主政治的健康發展,黨中央相繼頒布《中共中央關于加強統一戰線工作的決定》《關于進一步加強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建設的意見》,對協商民主的制度建設作出了新的規定,制度化成為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未來建設的重要目標。
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深刻洞察世界形勢的風云巨變,與時俱進地對我國民主政治理論進行創新發展,銳意進取地持續推動我國民主政治實踐,在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制度創新層面不斷取得令人欣喜的豐碩成果。在制度的頂層設計方面,2015年,中共中央印發的《關于加強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建設的意見》既指出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本質屬性,也闡述了其重大價值、指導思想、基本原則等,為廣大人民群眾行之有效地開展協商民主提供了制度保障[8]。在基層制度安排方面,地方政府和群眾組織根據《關于加強城鄉社區協商的意見》的相關要求,積極結合地方實際,探索出形式多樣、各具特色的基層協商實踐形式,形成了許多典型案例,如浙江民主懇談會、北京居民議事廳、貴州院壩會等。這些成功實踐,不僅為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制度建設的多樣化發展開辟了新的路徑,表現出強烈的現實關懷和鮮明的時代特征,而且為新時代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理論譜系的形成提供了嶄新思路,民主政治構成要素之間的銜接更為融洽,中國式民主發展迸發出源源不斷的活力與生機。
二、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特征之維
中國共產黨在100多年民主政治實踐中探索出社會主義協商民主這一新路,內生性、創新性和超越性是其顯著特征。具體而言,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根植于中華傳統協商文化的深厚土壤。伴隨著時代的發展,黨中央與時俱進對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參與主體、重要地位、實踐方向三個方面進行了新的詮釋,并使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在中國民主政治的實踐中彰顯出不可比擬的內在優勢,在實質和形式上實現了對西方自由主義民主的超越。
(一)內生性:根植于中華傳統協商文化的深厚土壤
歲月悠悠,文化傳承川流不息。中國肥沃的文化土壤培育了豐富的協商文化因子,大一統文化是社會主義協商民主能夠根植于中國的重要條件;民本文化中以民為貴、以人為本的思想理念同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價值取向不謀而合;和合文化構成了中國儒釋道文化的關鍵核心,是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汲取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養分的重要源泉。
秦始皇結束了戰國以來諸侯割據、攻交頻繁的歷史亂局,建立了第一個封建君主制國家,各民族在文字規范、疆域認知和思想共識等方面實現了高度統一,民族共同體意識得到了體現。盡管中華民族也屢經政權更迭、外敵侵略的苦難,但分久必合,大一統文化始終是歷史浪潮滾滾向前的主旋律。大一統文化孕育了中國人民的集體主義觀念,“同舟共濟揚帆起”和“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等優秀價值理念已經成為銘刻在中華兒女骨髓里揮之不去的烙印,而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有效運行要求協商主體具備強烈的集體責任感,在平等的溝通、對話和協作中形成團結統一、和衷共濟的緊密整體,齊心協力找到公共利益的“最大公約數”,畫出社會價值的同心圓。就這個意義而言,大一統文化和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對集體主義的價值訴求是高度吻合的,大一統文化的思想依托為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提供了一定基礎。
民本文化源遠流長,沉淀于中國政治文明發展的歷史長河。早在商周時期,周文王就以“敬天保民”作為施政的基本理念;春秋戰國時期,孔子和孟子作為民本文化的集大成者,在長期戰亂中深刻意識到人民對于國家存亡的決定性作用,提出了“人存政舉,人亡政息”以及“民貴君輕”等經典論斷;荀子則形象地用水與舟的關系比喻人民同君主的關系,寫下了“水則載舟,水則覆舟”的千古名句。民本文化本質上就是以民為貴、以人為本,而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秉持人民至上的崇高理念,強調作為自覺的歷史活動家的人民群眾正是歷史創造者[9]。中國共產黨人要做人民群眾的忠實服務者,而不是當“官老爺”和瞧不起群眾。因此,無論是民本文化中親民、愛民、保民的施政理念,還是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所秉持的人民至上價值觀,都把人民群眾視為立國興政的根本載體,二者的現實旨歸本質上是一致的。
和合文化是中華傳統文化永葆生機和活力的關鍵內核,也是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在中華大地汲取養分和根繁葉茂的重要源泉。和合文化以“和而不同”“天人合一”的哲學底蘊為依托,與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求同存異、包容互惠的基本精神高度契合。儒家推崇和諧的價值觀,要求人們提高內在的精神修養與道德水平,強調在處理社會關系與利益矛盾時做到“推己及人”“以和為貴”,力爭實現和而不同的和諧社會。道家和釋家主張“天人合一”,即不采取外部手段去干擾自然的發展,以無為而無不為的方式實現萬事萬物的平等共存、平衡發展。但是,中國傳統和合文化并非尋求簡單的同一性,而是在承認社會差異與矛盾存在的基礎之上倡導建立包容互惠的良善社會。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汲取了和合文化中的協商因子,既尊重個體差異,保障個人合法權益,又推崇社會“美美與共”的宏大愿景,在“存小異”中“求大同”,兼顧了個人利益和集體利益,不僅延伸了傳統和合文化的適用空間,而且對當代中國多元一體的發展作出了有效回應。
(二)創新性:錨定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發展的政治方位
黨的十八大以來,隨著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依法治國的協同推進,我國政治文明發展取得了令人欣喜的矚目成就。社會主義協商民主作為社會主義民主的重要表現形式而存在,黨中央對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參與主體、重要地位和實踐方向的認識在中國民主政治的實踐進程中不斷深化和提高,實現了創新發展。
習近平提出了“在中國社會主義制度下,有事好商量,眾人的事情由眾人商量,找到全社會意愿和要求的最大公約數,是人民民主的真諦”[10]這一科學論斷。“人民民主真諦論”打破了傳統精英協商與大眾協商相互對立的慣性思維,既彰顯了人民大眾參與政治生活的“主人翁”地位,也拓展了參與協商民主的主體范疇。新中國成立初期,協商民主的參與者主要是各黨派和社會團體委派的代表,偏向于精英群體。改革開放后,協商民主的議題開始由參政議政向國家治理領域延伸,與之對應的,從精英到大眾的主體拓展也成為協商民主演進的必然趨勢。新時代,黨中央重新識別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主體身份。社會精英也是人民大眾的一部分,無論是社會精英還是普通民眾,都是人民大眾的成員,都是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參與力量,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實踐既要充分發揮社會精英的引領性優勢,又要讓普通民眾廣泛積極參與其中,“保證人民依法有效行使管理國家事務、管理經濟和文化事業、管理社會事務的權力”[11]。黨中央對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全新認識和創新發展,實現了“服從多數”與“尊重少數”的有機統一,最終形成精英協商和大眾協商并舉同行、相互補充、相得益彰的良性互動局面,以此凸顯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人民性、廣泛性、包容性與平等性相統一的本質特征。
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是實現廣大人民群眾當家作主的有效形式,是對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內容的新拓展,具有強大的適用性和治理優勢。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深刻洞察中國民主政治生活的變化情景,高屋建瓴地對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重要地位作出了新認識。習近平強調,“協商民主是中國社會主義民主政治中獨特的、獨有的、獨到的民主形式”[12]。“獨特”一詞意味著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盡管借鑒了西方民主蘊含的有益成分,但其主要內容還是建構在中華傳統協商文化因子和中國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理論的基礎上的,包含豐富的中國元素,充滿偉大的中國智慧;“獨有”一詞從歷史視域出發,論證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在中國民主政治實踐中落地開花、生機勃勃的主要緣由,描繪了中國民主政治實踐的生動圖景;“獨到”一詞標志著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實踐效能得以充分轉化,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現實意義在于能夠有效應對民主政治生活中所出現的種種困惑,妥善解決社會治理過程中的各種難題,為實現國家富強和民族復興持續注入鮮活動力和提供強大助力。
廣泛主體的積極參與,多層次渠道和平臺的系統搭建,長期有效的制度安排,是保障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穩定運行和健康發展的重要因素。習近平強調,“要推動協商民主廣泛、多層、制度化發展”[13]。“廣泛”指參與協商的主體應是多元的。現階段,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主體已經較為豐富,不僅包含傳統的社會精英,也逐漸覆蓋基層大眾。現階段協商工作的重點是如何引導廣大人民群眾依法有序參與協商,并確保協商的效率不降低、效果有提高。“多層”指協商渠道、協商平臺的多樣化。在信息技術興盛的時代,網絡平臺逐漸成為民主政治參與和公共事務治理的重要場域,民眾參政議政的意愿不斷被激發,而傳統的直面式協商(如民主懇談會、協商座談會、社區議事會)并不具備便捷高效的優勢。因此,抓住信息技術興起的時代機遇,打造開放、規范和快捷的網絡協商場域,是推動社會主義協商民主與時俱進、健康發展的重要舉措。“制度化”是民主政治永不褪色的時代命題。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制度化建設離不開與之匹配的法律、體制、機制等,因此,應設計相應的制度、規則和程序等,使原來少數的、不固定的、不成熟的協商方式向普遍的、穩定的、成熟的協商模式轉化。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未來實踐要緊密圍繞廣泛化和多層化的發展需求,堅持制度化建設的發展方向,構建三位一體、良性互動的制度體系。
(三)超越性:實現了民主實質與民主形式的有機結合
新時代,中國共產黨在民主政治的探索中不斷取得新成就。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既是在長期民主政治實踐中淬煉出來的新式民主形態,也是超越了幾個世紀以來西方民主范式的全新理論。如果把民主比作一枚硬幣,實質與形式就構成了硬幣的兩面,那么西方自由主義民主既沒有在理論上實現對民主實質的回歸,也未能在實踐上徹底破除形式民主的藩籬。在與西方自由主義民主的比較下,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在實質內涵、實踐形式兩個方面證明了其獨特的內在優勢,實現了民主本源價值的提升。
西方自由主義民主起源于海洋文明,脫胎于雅典城邦民主,嬗變于英法資產階級民主革命,凸顯于美國民主共和制度的建立。伴隨資本主義國家的殖民擴張蔓延至世界各地,并在歐美學者對其理論的精心“修飾”和“美容”下,營造了其作為人類政治文明“燈塔”與“權威”的假象。當代西方著名學者福山就曾篤定地將自由主義民主視為人類意識形態演化的終點[14]。但是,西方自由主義民主是對人民主權論和代表制民主理論的閹割和馴化,掩蓋了“通過多數人選舉來實現貴族政治和精英統治合法化的本質”[15]。民主是全人類的共同價值,人類政治文明的多樣性與復雜性必然決定了對民主道路的選擇不是千篇一律的,只有回歸到民主的價值本源上去認識不同形態的民主,才能避免陷入理論窠臼和路徑依賴的思維陷阱。社會主義協商民主作為一種新型的民主范式,在生成之初就迥異于西方自由主義民主。馬克思主義民主理論是其獨特的理論標識,中國民主政治現實是其實踐的主要依據,中國共產黨長期的民主探索是其創新發展的重要動力。社會主義協商民主以平等、團結、合作為基本理念,以黨的領導、人民至上、全過程人民民主為主要特點,以黨的群眾路線理論、統一戰線理論等作為支撐,積極汲取中華傳統文化中的協商因子,從各維度、各層級和各領域探尋社會利益的“最大公約數”,勾畫群眾愿景的最大同心圓,使維護人民群眾根本利益的本質要求和推進國家現代化發展的內在需求實現統一,使民主的價值本源得以還原和豐富。這些都體現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對西方自由主義民主實質和內涵的超越。
建立在資本主義私有制基礎上的自由主義民主,其選舉對象無一不代言了資產階級的利益,候選人常常在當選后搖身一變就成為資本在政治領域的話事人,“從而盡可能地維護其私有產權”[16]。無論是代議制民主還是選舉制民主,“一選了之、一人一票”的民主評價機制必然導致“贏者通吃”和“馬太效應”,在實踐形式上排斥了底層群眾的政治參與,忽略了人民最真實最迫切的權利訴求。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則是結合了實質與形式的真實民主。首先,中國共產黨“沒有任何自己特殊的利益,從來不代表任何利益集團、任何權勢團體、任何特權階層的利益”[17]。這表明,中國共產黨是捍衛人民民主的最有力支持者,其所領導的社會主義協商民主也是最真實最有效最管用的民主。在國家制度安排方面,政黨協商、人大協商、政府協商、政協協商等協商制度已經成為中國民主政治結構不可撼動的基石。在社會實踐探索層面,“懇談會”“議事會”“互聯網+”等協商模式如同雨后春筍,廣泛地鑲嵌于人民的政治生活,協商民主已經成為黨政干部、基層群眾參與政治生活的普遍共識。其次,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是建立在生產資料公有制基礎上的社會主義民主,人民不再受到資本的剝削和奴役,而是國家政權的主人,這就為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實踐創造了根本的社會條件,有利于黨的主張、國家意志、人民意愿的有效銜接。再次,我國已經逐漸構建起一個全面、穩定、成熟的協商民主制度體系,廣大人民群眾在享有選舉權與被選舉權的同時,依法參與民主決策、民主管理和民主監督,規避了“人民只有在投票時被喚醒、投票后就進入休眠期”[18]的尷尬場景。因此,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在實踐形式上超越了西方自由主義民主。
三、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價值之維
民主就是人民當家作主。社會主義協商民主作為順應時代需求而不斷創新的理論產物,不僅從本質上揭示了人民民主的真諦,而且在中國民主政治實踐的歷史進程中得以檢視。具體來說,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是對民主政治發展規律的新認識,是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新舉措,是對人類民主政治形態的新開創。
(一)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是對民主政治發展規律的新認識
“歷史給予我們的革命任務,中心的本質的東西是爭取民主”[19]。中國共產黨在100多年的奮斗中取得了豐碩的民主成果,在獨立摸索中積累了寶貴的民主經驗,在生動實踐中實現了民主理論創新。社會主義協商民主作為當下政治生活的話語表達,是社會主義民主理論體系不可或缺的重要構件,既深刻總結了100多年來中國民主政治的實踐經驗,也對中國民主政治的發展規律作出了新認識。
跳出“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歷史周期率,探尋一條符合國情的中國式民主新路,一直是中國共產黨人矢志不渝的理想追求。在抗日戰爭時期,毛澤東就指出,我們已經找到這條新路。“這條新路,就是民主……只有人人起來負責,才不會人亡政息”[20]。新中國成立后,在協商民主思想的引領下,中國共產黨同社會各方面人士展開了廣泛而深入的協商溝通,以和平贖買方式順利完成了對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并摸索出“兩參一改三結合”的模式,為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生動實踐提供了一個良好的參照示范。
改革開放后,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建立使社會多元利益訴求不斷涌現,人民群眾參政議政的熱情日益高漲,社會主義協商民主也在諸多維度生成了富有時代特色的發展特征[21],協商主體之維、協商客體之維和協商方式之維都在不斷演化革新。但是,如何更好引導大眾有序參與民主政治生活,使大眾更多更公平地享受改革發展紅利,催生了新的思考。中國共產黨與時俱進,以不同形式的實踐拓展和理論創新,把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引入廣泛、多層、制度化發展軌道:一方面廣泛設立各種協商機構和協商平臺,鼓勵群眾積極開展協商實踐,使協商工作從高層向基層延伸,協商行為從形式向實質邁進,協商規范從政策向法制轉變,協商意愿從被動向主動轉化[22];另一方面總結過去協商工作的成功經驗和正確做法,以完善的制度安排形成固定的協商模式,為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健康發展提供強有力的制度支撐,使之成為當下民主實踐的普遍形態。
步入新時代,中國人民開啟了欣欣向榮的盛世華章,社會主義協商民主也迎來了健康發展的機遇期。面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時代契機和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戰略要求,中國共產黨只有緊扣發展主題,緊追時代步伐,對中國民主話語體系作出新認識和新發展,才能更好地向世界傳遞中國聲音、講好中國故事、分享中國經驗、提供中國智慧。2014年9月,習近平在慶祝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成立65周年大會上指出:“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應該是實實在在的、而不是做樣子的,應該是全方位的、而不是局限在某個方面的,應該是全國上上下下都要做的、而不是局限在某一級的。”[23]2015年,中共中央印發的《關于加強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建設的意見》要求充分結合其他民主形式,“構建程序合理,環節完整的協商民主體系,推進協商民主廣泛多層制度化發展”[24],把協商工作落到實處、做到細處,通過制度建設使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獲得更強的穩定性和更大的外延性,使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在各個領域落地生根、開花結果。全國各地有事協商、遇事協商、辦事協商蔚然成風,其成功案例屢見不鮮,社會主義協商民主逐漸成為黨政機關和人民群眾的共識。2022年10月,黨的二十大報告將協商民主納入全過程人民民主。習近平強調:“協商民主是實踐全過程人民民主的重要形式。”[25]不同于西方民主及其背后的利益分配,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在程序上涵蓋選舉、決策、執行和監督四個環節,以完整的民主鏈條貫穿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實踐,實現了堅持黨的領導、滿足國家現代化發展需求、保障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三重價值取向的高度統一,塑造了中國式民主新樣態。把協商民主載入黨代會報告,不僅從制度建設的范疇上為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健康發展提供了根本理論遵循,而且體現了中國共產黨人在新的高度上對民主政治發展規律的新認識。
(二)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是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新舉措
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是中華兒女矢志不渝的共同夢想,也是中國共產黨堅定不移的奮斗目標。社會主義協商民主作為現代社會的重要標識,其價值內涵同中國式現代化的發展向度高度契合。社會主義協商民主通過強化中國共產黨的政黨引領作用,提升國家治理能力和促進社會主義民主效能轉化,為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建設提供了新的對策和舉措。
中國共產黨在國家政權的建構上具有本體論上的優先性和獨立性。改革開放以來,隨著中國共產黨權力結構的調整和組織建設的網絡化,其社會價值引領、集體力量整合、國家形態重塑等政黨功能得到充分發揮,為中國式現代化的開創與發展提供了堅強的領導核心和組織力量[26]。所以,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地位和引領作用是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根本前提。但是,如何在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情景中更好滿足人民群眾對民主、公平、和諧等的內在需求,是新時代中國共產黨全面領導和長期執政所必須解答的問題,而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就是化解這一難題的密鑰。通過創新協商制度、拓展協商渠道、豐富協商形式、優化協商程序、監督協商執行等多種方式進行有效協商,中國共產黨強化了同各界精英、基層群眾的密切聯系,真正做到知民所求、解民所難、予民所需,進而能夠及時審視自身工作的不足,改善黨風政風,提高決策施政的科學性與民主性,牢記我們黨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根本宗旨,從而始終得到社會各方的廣泛認同與衷心擁護。因此,社會主義協商民主不僅有利于集中黨內意志,凝聚黨際共識,鞏固黨群關系,而且有利于強化政黨的引領作用,為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建設提供指引。
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發展邁入新的歷史階段,對國家治理提出了新的要求,即經濟、政治、文化、社會及生態文明等諸多領域的治理都應以實現公正化、程序化、法治化為現實歸宿。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所蘊含的善治、理治、法治等元素同提高國家治理能力現代化的本質要求是一致的,通過制度建設嵌入國家治理體系,為平衡多元訴求、凝聚民智共識、規范公共權力提供了有力的制度支撐。首先,社會主義協商民主以平等對話和自由協商的常態機制整合了多元主體的利益偏好,讓弱勢群體的意愿表達享有一個長期穩定的傳遞渠道,從而有利于實現公共資源的均衡配置,讓人民群眾可以更好共享發展成果。其次,社會主義協商民主以“求大同”為價值目標,以“存小異”為基本要求,因此,在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制度框架下,社會共識和群眾智慧能夠在理性辯論和反復溝通中得以凝聚,從而夯實國家治理的群眾基礎。再次,公權力的使用必須契合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需要,而“協商民主一個很明顯的特色是重在程序設計,即對公權力進行明確的規范和約束”[27]。通過建立健全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制度,一方面為公權力的參與提供了明確的程序與規則,使黨政機關的權力運作有法可依、有章可循;另一方面使人民群眾通過學習、了解,掌握了協商程序和規則,提高了人民群眾自身的協商能力和政治素養,有利于充分發揮協商主體的理性包容優勢,從而使人民群眾更好地在決策、管理、執行和監督等環節參與其中,確保民主擲地有聲、行之有效。
社會主義協商民主通過制度集成與技術賦能,在長期的實踐應用中不斷促進社會主義民主效能轉化,為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建設匯聚更大合力。第一,協商制度的系統集成是促進社會主義民主效能轉化的前提與保障。在國家層面,黨的領導制度、人民代表大會制度等系列制度建設為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健康發展保駕護航,確保協商內容能夠始終緊扣國家富強、民族復興、人民幸福這一發展主題,始終秉持人民至上、以人為本的價值取向,進而凸顯社會主義協商民主鮮明的優越性和真實性。在社會層面,通過基層群眾協商等形式的有序開展,各種協商模式之間的銜接互動更為流暢,不僅在不同層級、不同維度進一步提升了協商制度的集成化水平,而且通過總結地方協商民主的實踐經驗和創新做法,及時地通過制度設計形成可固定可推廣的協商模式,從而為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創新發展提供了堅實的保障與強大的活力。第二,協商方式的技術賦能是促進社會主義民主效能轉化的重要途徑。傳統面對面協商具備公信力高、執行力強等顯著優勢,但在信息化智能化時代,民眾愈加渴望和喜好高效、便捷、開放的協商方式,而通過網絡軟件協商、數據平臺議事等新興場域對協商方式進行技術賦能,民眾可以打破時間、場景和規模的限制,更高效更便捷地參與民主政治生活。因此,通過技術賦能革新協商方式,可以有效吸納多元協商主體,拓寬協商實踐場域,實現協商參與權利的均衡匹配,降低在協商流程上的投入成本與時間損耗,使社會主義協商民主不斷適應中國民主政治現代化發展的需求。
(三)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是對人類民主政治形態的新開創
異彩紛呈的人類文明孕育了千姿百樣的民主形態。民主沒有最好,只有更好。民主也沒有高低優劣之分,只有適用與否之別。中國共產黨秉承人民本位的崇高理念,在探尋民主的實踐形式和價值真諦上不懈努力,歷經100多年的艱苦探索,最終選擇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走出了中國式民主新路,開創了人類民主政治的新形態。
首先,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突破了西方自由主義民主的思維藩籬,堅持人民本位而非個人本位,是對民主理念的新詮釋。西方自由主義民主思想起源于洛克、盧梭、休謨等政治學家對個人本位的認知。他們認為,自然狀態中的個人權利與生俱來,且神圣不可侵犯,政府只扮演“守夜人”的角色,“政府制止我們的惡行,從而消極地增進我們的幸福”[28]。但是,建立在私有制基礎上的資產階級政府必然受到資本的侵蝕,執政者在個人本位觀念的影響下極容易喪失克己奉公的初心,進而走向謀取私利的歧途,執政者權力與人民權利無法實現平衡協調,民眾對公權力的信任會不斷下降,民眾參與政治生活的積極性也會逐漸萎靡,自由主義民主最終會陷入空有其表、華而不實的困境。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摒棄了個人本位,堅持人民本位的崇高理念,以馬克思主義民主理論為指導,以政黨關系學說、統一戰線理論和黨的群眾路線理論為理論構件,并積極汲取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的仁愛、保民等有益思想,廣泛吸收各國民主的思想精髓,實現了形式民主與實質民主的有機結合,做到了國家利益和個人利益的辯證統一,使以人為本、人民至上的價值理念在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實踐中轉化為生動的民主形態,使黨、國家、人民群眾凝聚成為利益趨同的有機整體,為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的實現保駕護航。
其次,社會主義協商民主超越了西方自由主義民主的形式窠臼,堅持民主集中制而非分權制衡體制,是對形式民主和實質民主的新結合。從民主的運行來看,西方民主推崇權力的分立與制衡,企圖通過形式上的“偽民主”來掩蓋其反民主的本質。以美國民主為例,盡管其在形式上實現了民眾一人一票的普選權,但在計票環節卻采取“贏家通吃”的規則,這違反了民主“少數服從多數”的基本原則,選舉結果也不能獲得絕大多數人的認可與信服。分權制衡體制下的國家權力機關,也經常出現互相“使絆子”“穿小鞋”的現象,而一旦發生權力間的扯皮,民主運行就會陷入高效無民主、民主無效率的旋渦,人民的權利就得不到有效保障。民主集中制是我們黨的根本組織原則,中國共產黨以捍衛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作為長期執政的合法依據,從身份定位上超越了西方政黨只代表部分精英利益的狹隘性。“在黨的領導下,各國家機關是一個統一整體,既合理分工,又密切協作,既充分發揚民主,又有效進行集中,克服了議而不決、決而不行、行而不實等不良現象,避免了相互掣肘、效率低下的弊端”[29]。民主集中制下,民主提議能夠得到積極響應,民主決策能夠得到堅決執行,民主工作能夠得到完善監督,民主效能能夠得到及時轉化。這樣一來,民主不再是抽象的概念表達,其真實性與有效性在完整的民主鏈條中得到充分體現。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成功實踐也需要以民主集中制作為重要的制度依托,要堅持協商先于決策,在廣泛聽取、收集、整理、討論社會各方意見后,再以固定的審核程序達成最大共識。相較于西方形式民主對少數人意愿的漠視與忽略,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則允許和鼓勵少數人意見的提出,并以其他方式或途徑進行反映和申訴。因此,人民群眾的利益訴求得到了最真實最充分的反映,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在形式上保證了民主的完整性和充分性。
再次,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消解了歐美民主話語的霸權,堅持全人類共同價值而非“普世價值”,是對未來人類民主政治發展的新展望。曾幾何時,歐美國家自詡為民主政治的“教師爺”,以霸權政治在國際社會強制輸出資本主義民主,并傲慢地叫囂:“無產階級專政要比資產階級專政更民主的論證是不能夠成立的。”[30]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生動實踐則是對此作出的強力駁斥。“履不必同,期于適足;治不必同,期于利民”。中國共產黨歷來不信奉“普世價值”,向來主張任何理論只有根植于本國的實際情景,才能落地開花、生機盎然。中國共產黨立足時代發展大勢和世界格局變動,基于自身100多年來對民主探索的成功經驗,不僅創新和發展了民主權利的內涵,而且堅定主張和平、發展、公平、正義、民主、自由的全人類共同價值,堅持用協商推動世界發展。中國共產黨以民主捍衛國際公平的做法得到國際社會的廣泛認同與支持,成為廣大發展中國家構建自身民主話語體系的重要參考。與此同時,中國共產黨將協商民主理論嵌入國際治理體系,以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為國際治理的宏偉目標,以共商共建共享為國際協商的基本準則,以“一帶一路”倡議等為國際合作的實踐載體,充分彰顯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強調的交流互鑒、合作共贏、和平發展等理念,在國際治理的維度上還原了民主的本來面貌,增進了世界人民對民主理論的深刻認識,為國際社會秩序的轉型與革新貢獻了中國智慧和中國經驗,指明了人類政治文明未來發展的新方向。
四、結語
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是科學、管用、有效的,實現了民主工具理性和價值理性的有機結合,為人類政治文明的實踐指明了發展方向,彰顯了社會主義民主不可比擬的先進性和優越性。回顧歷史可知興亡,立足當下可定方位,展望未來可預得失。通過梳理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內在邏輯,闡述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顯著特征,探尋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重要價值,描繪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三維視圖,可以揭示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豐富內涵。社會主義協商民主不是純粹的抽象概念,而是解決當代中國政治生活中問題和困惑的科學理論和實踐工具。這就要求中國共產黨人堅定政治原則,以黨的領導作為開展民主工作的根本前提;堅守理想信念,以人民至上作為踐行民主理論的價值取向;堅持問題導向,在民主實踐中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發揚創新精神,在民主制度安排上不斷創新,從而為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有效運行提供重要的制度支撐。只有如此,中國共產黨才能夠使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實踐方向同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目標相一致、同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路向相契合,進而為世界各國的民主政治發展提供中國智慧和中國經驗,為開創人類政治文明新形態筑牢民主政治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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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曼]
[收稿日期]2023-12-08
[基金項目]本文為國家社科基金重點項目“中國共產黨探索和發展協商民主的歷史進程及經驗啟示研究”(22AKS010)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簡介]1.郭紅軍(1973— ),男,河南平頂山人,貴州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中國共產黨人“心學”與推進黨的建設新的偉大工程高端智庫研究員;2.楊君堯(1999— ),男,貴州興義人,貴州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