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 淼,歷 晶
(長春師范大學國際教師教育學院,吉林 長春 130032)
在“以數字變革推進教育強國建設”大背景下,虛擬現實等前沿數字技術的應用開啟了教育數字化的新紀元[1]。黨的二十大報告關于實現教育高質量發展的目標提出要加快推進教育數字化,促進教學范式由主觀經驗主導型向數據驅動型轉變的重要要求。數據驅動教學范式突破了以往經驗主導教學模式所固有的局限性,教學的設計、組織、實施、評估等關鍵環節都將以真實數據作為基礎,以數字環境為手段。在該范式下,教師數字素養的重要性越來越凸顯出來。2022年11月,教育部正式頒布了《教師數字素養》行業標準,該標準明確了教師數字素養的具體內涵,即教師需要恰當利用數字技術獲取、處理、運用、管理和評估數字信息和資源;挖掘、分析并解決教育教學過程中出現的問題;具有優化、創新、變革教育教學活動的意識、能力與責任[2]。伴隨著《教師數字素養》行業標準的頒布以及高校數字智慧教育平臺的建設,教育數字化逐漸成為一種常態[3]。高校教師是高校發展的骨干力量,其數字素養能力直接關系著高校數字化教學范式轉變及數字化人才培養問題。基于教育數字化時代背景,本研究深入解析高校教師數字素養的核心能力構成,圍繞核心能力要素展開調研,明確高校教師面臨的現實挑戰,提出提升教師數字能力的培育路徑。
本研究以《教師數字素養》行業標準為藍本[2],基于數據驅動教學范式相關理論[4-5]和數字素養結構模型已有研究[6-8],并圍繞著高校教師的教學實踐,構建高校教師數字素養核心能力模型。該模型包括基礎層、實踐層及探究層三個層級,每個層級又分解為多個具體維度,如圖1所示。主要包括數字意識與倫理、數字知識與技能、數據驅動教學設計、數據驅動教學實施、數據驅動學業評價及數字化教學研究與創新等12種核心能力。該模型總體呈現出了高校教師數字素養多維立體化核心能力模型表征,展現了高校教師運用數字技術資源開展有效數據驅動教學需要具備的素養能力。

圖1 高校教師數字素養核心能力模型
高校教師數字素養意識和倫理貫穿于整個能力模型,是高校教師數字素養能力提升的重要影響因素[4],包括“數字意識”“數字倫理”“數字知識”與“數字技能”四個方面。數字意識指教師對于教學所用數字技術和教學數據的認識、領悟與運用能力。教師需要意識到數字技術發展給教育教學所帶來的機遇和挑戰,意識到使用數字技術采集教學數據對改進教學質量的價值所在。“數字倫理”主要強調運用數字技術收集數據的途徑及使用方式的安全和正當性,要求教師維護學習者隱私安全、有學術道德規范及責任感等。“數字知識”指教師需要理解數字技術基本原理以及在教學過程中運用數字手段收集數據的類型與特點。“數字技能”指教師需要掌握數據收集的常見方式,例如,如何選擇數字化設備、如何使用數字技術資源等方法。
該層面的能力要素是教師對原有基本教學能力的強化,包括基于精準數據驅動教學設計、教學實施、學業評價及協同育人四個方面。“數據驅動教學設計”包括教師依據精準教學數據開展有效的學情分析,設計數字化教學活動以及創設混合學習環境。“數據驅動教學實施”包括基于數字技術資源平臺組織與管理教學活動、優化教學過程、開展個性化學業指導等內容。“數據驅動學業評價”涵蓋了評價數據工具的選取與合理運用、學業數據的處理分析以及分析結果的合理解讀。“數據驅動協同育人”包括基于數字資源平臺拓展教育途徑,利用數字技術資源平臺推進社會、學校、家庭合作,共同培養數字化人才等內容[5]。
該層面的能力是教師利用數字技術資源促進自身及共同體專業成長的探究性素養類型。主要包括“數字化學習與研修”和“數字化教學研究與創新”。其中,“數字化學習研修”主要指運用數字技術資源研修學科知識、教學法知識、技術知識、教育教學管理知識等;運用數字技術開展網絡研修,與同行、學習者、家長等相關主體實現專業知識、經驗的交流與分享[6]。“數字化教學研究與創新”指利用數字技術資源及數字技術所分析的數據對教學進行反思與完善,以教學問題為導向,深入開展教學研究,推進教學模式和學習方法的革新;進行個體和集體的教育實踐反思,借助數字資源推動專業持續發展與進步。
為了解數據驅動教學背景下高校教師數字素養核心能力現狀,本研究基于上文構建的高校教師數字素養核心能力模型,參考國內外教師數字素養調查工具[9-11],編制了《高校教師數字素養核心能力水平現狀調查》問卷。調查問卷共18題,其中基礎層7題,實踐層7題,探究層4題。采用李克特五級量表進行評分,非常符合分值為5,比較符合分值為4,一般分值為3,不符合分值為2,非常不符合分值為1。對調查結果使用SPSS 22.0軟件進行統計與分析。
正式問卷采用半開放式結構,以收集受訪者的基本信息。前期由人事部門對三所本科院校師資進行了初步評估,并在每所學校分別選擇文理科(計算機和教育技術專業除外)不同類別的多個學院,在教職工集中例會上隨機發放了《高校教師數字素養核心能力水平現狀調查問卷》230份,收回224份,其中有效問卷220份。經過對教師性別、畢業院校類型、學科背景、教齡等方面的統計,可見被試樣本基本代表了目前高校教師隊伍整體結構特征。

表1 調查對象的基本信息
2.3.1 高校教師數字素養核心能力的總體現狀分析
研究對所抽查的調研數據進行分析,結果發現高校教師數字素養總體均值為3.25(滿分5分),表明高校教師的數字素養總體處于中等偏上水平,不同維度的得分情況見圖2。基礎層的數字意識和數字倫理兩個維度狀況得分的均值為4.3,得分最高,說明高校教師數字意識和倫理素養水平整體較高。除教師數字意識與倫理之外,評分由高到低的維度依次為“數字化學習與研修”(3.7)、“數據驅動教學設計”(3.6)、“數據驅動教學實施”(3.5)、“數據驅動學業評價”(3.4)、“數字化教學研究與創新”(3.3)、“數據驅動協同育人”(3.2)及“數字知識與技能”(2.9)。由此可見,數字知識與技能維度總體均值低于總體水平,這說明數字知識與技能是目前高校教師數字素養中最薄弱的一環,而這兩個維度是高校教師運用數據驅動教學的先決條件,因此有關數字知識培育以及數字技能培訓機制亟待得到重視。

圖2 高校教師數字核心能力的總體情況
2.3.2 基礎層現狀:數字技能薄弱,數據獲取途徑有待拓展
在數字教育時代,教學數據是落實數據驅動教學的核心資源。沒有數據的有效支持,數據驅動教學將無從談起。高校教師能否有效把握教學數據,取決于其是否具有一定的數字技能。據筆者對部分高校教師的調研發現,當前多數高校教師對教育數據的收集途徑相對有限,主要集中于學生的學業成績數據及課堂觀察[12]。除了該數據類型之外,學生的成長檔案袋、認知水平、學習環境等方面也不容忽視。教師需要將各類數據形成關聯,才能合理規劃及改進教學。此外,教師通常傾向于忽略數據的整體分布,將數據分布作為整體來考察,而不只是專注于個別學生或群體,這是教師在數據驅動教學中需要掌握的一項重要技能[13]。總之,當前數據收集的全面性無法保證,必然導致調研數據分析的科學性大打折扣。鑒于此,高校教師除了從學業成績、課堂觀察等傳統途徑收集數據信息外,需要依據自身的課程特點及受眾對象需求積極開拓數據獲取途徑。例如,教師可以通過智慧學習信息平臺、學生管理系統學生作業平臺、討論平臺、虛擬實驗室等渠道獲取精準數據[14]。基于精準數據及學情的課堂教學更具有針對性和科學性,可以滿足不同類型和不同層次學習者的需求。
2.3.3 實踐層現狀:“數字+教學”融合程度有待提高
將數字技術資源融入教學全過程,實現教學數字化轉型,符合經濟社會發展需要,是大數據時代教育教學改革創新的主要方向[9]。隨著數字技術的不斷升級換代,高校教師可借助適應性學習系統、自動測評軟件、智能學習平臺等獲取及分析學習者的學習進度、學習習慣、學習偏好等信息,進而推送更多符合其實際需要和學習習慣的優質教學資源,開展真正意義上的個性化教學[10]。本研究對高校教師數據驅動教學實踐效果進行調查的結果顯示,當前高校教師關于數據驅動教學的意識較為積極,大部分教師評分在4分以上,占比為73.2%,有39.3%的教師認為自身基于數據的教學實踐為3分及以下,這表明高校教師基于數據改善教學的實踐效果有待提升,大多數高校教師數據驅動教學還停留在淺層化、碎片化的狀態,教師數字教學實踐技能提升空間較大。這一局面如得不到切實改善,無疑會限制數據驅動教學的深入發展。為切實滿足未來高校智慧育人的需求,高校教師需要積極研究數字教學設備、熟練使用數字化工具收集精準數據以改進教學設計、教學實施、學業評價及協同育人,扎實推進數據驅動教學。
2.3.4 探究層現狀:數字教學創新能力有待加強
數字教學創新能力是高校教師專業素養的高階技能,即創造新的研究成果與教學內容的能力。對高校教師來說,數字教學創新能力主要體現在運用數據分析結果預測未來教學研究方向和數字教材編寫等方面。調研結果顯示,有37.5%的教師認為需要繼續提升自身數字教學創新能力。而該能力是高校教師專業發展的核心能力,是高校教師在多元化的教學場景中創造性運用教學理論促進教學質量提高的關鍵所在。因此,高校教師要以問題為導向采集數據資源,在教學過程中發現更深層次的潛在問題,開展進一步的研究,使數據驅動教學向縱深推進。而數字教材編寫則是指在秉承統編紙質教材編寫精神的前提下利用數字媒介工具將紙質教材內容進行數字化轉化與形象化表達,有些高校教師,尤其是人文社會科學教師在這方面存在不足。數字教學創新能力的不足,勢必會削弱高校教師利用數字技術開展教育教學的成果。
2.3.5 高校教師數字素養核心能力差異化分析
教師數字能力的發展既有自身的規律,又受到諸多因素的制約。本研究分別從性別(男與女)、畢業院校類型(師范類與非師范類)、教齡(5年及以下與6年及以上)、學科背景(理科與文科)四個因素出發,以它們為自變量,分析它們對高校教師數字素養核心能力因變量(A1~A8)的差異化影響,主要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和單因素方差分析方法進行數據處理。差異性檢驗結果見表2,A1,A2,…,A8分別代表因變量數字意識與倫理、數字知識與技能、數據驅動教學設計、數據驅動教學實施、數據驅動學業評價、數據驅動協同育人、數字化學習與研修和數字化教學研究與創新。

表2 教師數字素養核心能力在四個因素上的差異性檢驗
結果顯示:第一,在性別方面,男性教師在數字化學習與研修維度上顯著優于女性教師(P<0.01),在其余維度上男性與女性教師數字素養水平不存在顯著差異;第二,在畢業院校類型方面,師范類畢業院校高校教師與非師范類畢業院校高校教師之間數字素養水平差異不顯著(P>0.05);第三,不同教齡段(5年及以下與6年及以上)高校教師數字素養水平的差異化分析結果顯示,5年及以下教齡教師在“數據驅動教學設計”“數據驅動教學實施”“數字化學習與研修”三個維度上與6年及以上教齡教師相比存在顯著差異(P<0.05);第四,在學科背景方面,理科背景教師與文科背景教師在數字素養核心能力上無顯著差異(P>0.05)。
通過對高校教師數字素養核心能力現狀調查分析可知,構建高校教師數字素養評價的具體化標準,提升教師數據驅動教學的實踐技能,滿足教師數字素養的個性化訴求,創設高校數字教育氛圍是提升教師數字素養核心能力的重要路徑。
構建高校教師數字素養核心能力模型和評價的具體化標準能夠為教師數字素養的培養與測評提供支架。首先,在參考國內外教師數字素養能力框架與模型的基礎上,針對高校教師的特定教學需求,構建符合教育目標的高校教師數字素養核心能力模型,以明確高校教師數字素養提升的基礎標準[12]。其次,根據我國教育部發布的《教師數字素養》行業標準,結合高校數字化轉型進展與教師數據驅動教學的實際能力,構建高校教師數字素養明確的、可收集的評價指標體系。例如,強調從高校教師實踐中搜集考評的依據,如教師的基于數字資源的教學視頻、科研成果等,從而促使高校教師在教學中有意識地運用數字技術,提升數據驅動教學能力。數字素養評價的具體化標準可以為教師數字素養的精準測評提供支撐,從而彌合抽象素養和實踐能力之間的斷層。
在數字化教育背景下,數據驅動教學已經不是技術和教學方法上的簡單相加,而是面向更為復雜學習環境下教學數據和教學過程的融合式革新。因此,強化數據驅動教學實踐技能,是全面提升高校教師數字素養的關鍵一環。首先高校需加快構建數字化、智能化教學設備與環境建設,同時制定鼓勵教師開發利用數字化課程資源的激勵制度[13]。二是高校教師要積極轉變教學觀念、主動搜集教學和評價數據。實時獲取、收集、加工全面有效的教學數據,及時改善教學實施,提高數字教學管理水平。利用數字分析技術實時監測學生學習進度,反饋學生學習質量,動態調整學習內容和學習進度,使學業評價從經驗主導式逐漸轉變為數據驅動式。同時,高校教師應有效融合線上線下混合教學模式,充分運用翻轉課堂、直播授課等形式進行數字教學[14]。三是高校應鼓勵教師積極開展數字化教學實踐和研究,促進教學過程中數字化教學實踐技能的提高和理論認識的深化。四是高校應針對教師數字化教學技能開展專業培訓,提供混合教學環境建設、數字設備的使用、數據的科學有效評價等全方位的數字化教學技能培訓課程。
目前高校教師在數字研修中普遍存在自主選擇余地小、無法滿足個性化研修需要等諸多問題。高校要改變這一現狀,需要在多個方面做出努力。一要建設“學校-學院-教師主體”三層級聯動的教師數字化檔案,實現對教師基礎信息、教學、教研的全過程數據跟蹤記錄。并通過教師群體分析對教師隊伍狀況進行科學診斷,剖析高校教師在專業發展中存在的利與弊,以期為教師的引進與流動提供決策依據[15]。二要搭建高校教師專業成長積分制平臺。以高校教師全過程數據跟蹤記錄為依據,對教師數字化教學水平、教學業績等內容進行賦分。基于此,教育管理者能夠實時掌握教師數據驅動的狀況,對教師專業發展能力進行全景式的剖析。另外,積分制平臺可以使教師了解自身的長處與短處,提高教師工作效能。三要加快課程、教學、研修、考核四位一體的數字化教師智慧研修平臺建設[16]。研發靈活多樣的高校教師數字素養線上、線下混合式培訓課程,內容涉及人工智能通識和數字素養專家講座、數據驅動教學模式運用等模塊。要推動高校教師持續加強數字研修,主動將大數據與教學實踐相融合,持續促進專業發展。
“數字+教育”成為數字時代教育現代化轉型的核心要素,優質教師資源是教育數字化進程中的主導力量。本研究編制高校教師數字素養核心能力調查問卷,以三所本科院校高校教師為研究對象開展實證研究,分析了當前高校教師數字素養核心能力發展現狀與差異,并提出了具體提升路徑。針對教師數字素養評估的工具與應用是一個需要深入探討的課題,可為教師數字素養培育以及教育數字化轉型提供有益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