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建造模式下建設項目組織能力要素特征分析

*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72061019）。

摘要：在數字建造模式下，傳統組織的核心要素被重新定義。以現代信息技術為契機，對傳統建筑業建設項目組織能力進行基礎性再思考和根本性重構已成為急需解決的問題。通過文獻梳理數字建造模式下建設項目組織能力概念和內涵，采用機器學習對建設項目組織能力研究文獻進行聚類分析，結合內容分析法識別建設項目組織能力維度。在此基礎上，融合數字建造情境提出數字建造模式下建設項目組織能力要素結構，系統辨析其構成要素特征，對完善數字建造模式下建設項目組織能力體系研究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數字建造；建設項目；組織能力；內涵界定；要素結構

0" 引言

錢德勒曾提出：“工業革命必然伴隨著組織變革”［1］。隨著數字建造技術的蓬勃發展，建筑業邁入數字化變革的新時代。BIM、GIS、人工智能、3D打印、物聯網等多種信息技術使建筑業產生巨大變化，對組織產生根本性影響，因此，需要不斷地根據環境變化對建設項目組織進行創新和突破。然而，受組織慣性、能力剛性等因素影響，建設工程領域組織變革速度遠不能適應數字建造技術發展需求。

組織是能力的載體。建設項目織能力不足已成為制約數字建造技術進一步發展的核心障礙。一方面，數字建造推動了工程建造模式的變革；另一方面，建造模式、組織模式的變革對建設項目組織的能力結構、能力系統提出了全新挑戰。技術的優化和創新使傳統的組織形式發生變化，必將導致組織形態重構［2］。在此背景下，組織所處環境變得極具波動性、復雜性和不確定性，重構與復雜環境相適應的組織能力刻不容緩。

基于此，本研究立足數字建造技術視角，系統梳理組織管理能力問題，界定數字建造模式下建設項目組織能力的概念及內涵，識別建設項目組織能力構成維度，并解析其要素特征。

1" 數字建造模式下建設項目組織能力內涵界定

當組織處于動態變化的環境時，其發展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組織能力。國內外學者基于不同的理論視角詮釋組織能力內涵。基于資源觀點，Mikalef等［3］提出，組織能力是企業對所擁有或能夠控制的資源的戰略應用，以及組織和部署這些資源的能力。隨著環境的變化，Patwary等［4］提出更適合解釋動態市場環境中的動態能力。基于動態能力理論可知，組織能力是組織在面對強烈的不確定性時有目的地創建、擴展或修改其資源庫的能力，以及可以被描述為一個組織對不斷變化的復雜環境做出反應的能力。在此基礎上，學者們提出了基于數字技術的數字化能力，并將其視為動態能力的基礎。關于數字化能力，Gao等［5］認為，數字能力是組織利用數字相關技術、基礎設施和資源實現目標的能力。王永偉等［6］提出，數字化能力是利用數字化技術對資源進行獲取、分配、整合和重構的能力。

聚焦于建設項目組織能力的內涵研究，魯貴卿等［7］和雷振等［8］在組織結構、組織制度和組織流程的基礎上，將組織能力定義為組織通過持續學習知識、整合配置資源、協調各參與方等一系列組織活動，動態地適應復雜變化的市場環境，實現組織目標及價值創造的能力。面對日益變化的環境，Iftikhar［9］認為，基于項目的組織能力是能夠應對不同類型的危機，以維持項目績效的能力。

組織能力是組織發展的重要基石，借助數字技術重構組織能力是組織發展的關鍵路徑。數字建造的本質是指以數字化技術為支撐基礎，對建設項目組織產生影響，帶動組織形式、建造過程的變革，賦予組織新的形態［10］。數字建造主要研究新一代數字技術與工程建造活動要素的結合問題。例如：Eynon［11］認為，利用BIM、物聯網、云計算等信息技術及其他數字化技術改變建設項目設計、施工及運維方式是數字建造的核心；丁烈云［12］從技術、管理、產品服務視角系統解讀數字建造內涵，指出數字建造是在新一輪科技革命大背景下，數字技術與工程建造系統融合形成的工程建造創新發展模式。

綜上所述，數字建造即利用BIM、云計算、大數據、物聯網、人工智能等新興數字技術推動工程建設項目建造過程中各生產、管理要素數字化，實現數字驅動下建設項目全生命周期一體化建造與服務。

基于此，本研究以數字建造技術為切入點，闡釋數字建造模式下建設項目組織能力內涵，提出建設項目組織能力是項目組織能夠適應數字建造模式下動態變化的復雜環境并能夠對變化快速做出反應的能力，即項目組織通過不斷學習、創新，利用新興數字技術整合項目建設資源及信息，協調各參與方完成一系列建造任務，最終達到項目建設目標的能力。

2" 數字建造模式下建設項目組織能力結構維度識別

本研究利用K-means算法對52篇建設項目組織能力研究文獻進行文本聚類分析，從大量樣本文獻中提取與能力相關的語句，采用內容分析法初步識別出建設項目組織能力。在此基礎上，融合數字建造情境，提出數字建造模式下建設項目組織能力結構維度研究思路，如圖1所示。

圖1" 數字建造模式下建設項目組織能力結構維度研究思路[ST][WT][JZ）][HT1.]

[TS）]

2.1" 基于機器學習的建設項目組織能力識別

組織能力一直是組織戰略管理領域研究和實踐的熱點，研究成果較為豐富。本研究通過Web of Science數據庫、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CNKI）檢索國內外與“組織能力”主題相關的文獻，篩選出與“建設項目組織能力”相關的52篇研究文獻作為文本分析樣本。

面對大量繁冗復雜的文本數據信息，利用機器學習K-means算法進行文本聚類分析，快速且準確地獲得與能力相關的關鍵信息，識別建設項目組織能力結構維度。首先，選用Python中的不同模塊，基于Pdfplumber將非結構化的文檔批量轉換成結構化文本文件，調用Readlines模塊構建列表對象，通過遍歷提取與能力主題相關的語句；其次，對初始文本數據集進行清洗和整理后，采用Jieba算法包對文本進行分詞處理，借助TF-IDF算法構建文本數據向量，利用K-means聚類算法分析文本向量集的內在規律，對建設項目組織能力相關研究文獻進行文本聚類，初步識別建設項目組織能力結構維度；最后，采用誤差平方和（SSE）評估聚類效果，由折肘法確定最佳聚類數K值。文本聚類流程圖如圖2所示。

通過分析文獻樣本聚類結果，結合內容分析法，從相關字段中識別、提煉出建設項目組織能力。受篇幅所限，列出部分建設項目組織能力分析結果，見表1。

2.2" 數字建造模式下建設項目組織能力結構維度

本研究將識別出的建設項目組織能力維度體系與數字建造情境特征相映射，分析數字建造模式下建設項目組織能力結構維度。

（1）組織信息技術能力。數字技術的迅速發展是引發數字化變革的核心要素，以BIM為代表的新興信息技術正推動著傳統工程建造模式向以全面數字化為特征的數字建造模式轉化。圍繞數字技術應用，Sang等［23］認為，創新信息技術與組織能力建設密切相關，組織信息技術能力可應對數字時代需求。在數字化時代，信息技術的應用改變了組織學習的方式，Villena-Manzanares等［24］提出，技術學習、合作文化和高級管理者的支持能夠提升BIM有效性。

（2）組織學習能力。組織學習能力是數字技術發展的強勁動能，對于構建數字化組織能力至關重要。建設項目組織在通過學習提高技能和能力的過程中，會促使其他組織能力的進一步發展，如組織創新能力。

（3）組織創新能力。從信息技術視角分析，創新能力是組織使用數字技術提升組織整體效能的一種能力，可促進數字技術與工程建造過程相融合，利用新的機會發展數字能力。

（4）組織領導力。在數字化創新過程中，研究表明，數字化的領導力會對創新能力構建產生影響，進而促進建設項目組織發展。

（5）組織協同能力。對于建設項目而言，組織作為資源整合與價值創造的主要載體，以網狀運作結構調動并集成分散在各參與方的資源，將資源重新分配。上述過程離不開各方的通力協作。在數字建造模式下，與數字相關的組織協同能力亦是實現組織數字化發展所必需的能力之一。

基于上述分析可知，數字建造模式下建設項目組織能力主要由信息技術能力、學習能力、創新能力、領導力和協同能力5個維度構成。

3" 數字建造模式下建設項目組織能力維度要素特征分析

3.1" 組織信息技術能力特征

組織信息技術能力是指建設項目各參與方利用數字技術獲取項目全生命周期的信息和數據資源，集成全生命周期建造項目數據，并對各項數據進行處理與分析，構建數字化建造管理平臺的能力。主要特征如下：

（1）具有較強的集合性。信息技術能力可以通過提供適當的數字技術來實現，包括技能、知識和經驗，涉及硬件系統和人員和組織方面的軟實力。利用數字建造技術，將專業化的服務活動與工程建造生產活動有機結合，能夠有效地將工程建造各個環節聯系起來，實現工程建造過程中的物質流、資金流、能量流、信息流和價值流的“五流合一”，促進知識信息在組織間的傳遞與共享。

（2）具有較強的路徑依賴性。信息技術是指獲取、傳輸和利用相關信息的技術，其本身并不能為建設項目組織完成建設活動目標提供幫助，只有將信息技術資源與其他各參與方資源相結合，才能持續發揮效用。

3.2" 組織學習能力特征

組織學習能力是指組織在正式學習或非正式學習環境下，通過對現存知識的利用與深化，拓展與吸收從外界獲取的新知識和新信息，調整現有資源結構以適應新情境的能力。主要特征如下：

（1）環境適應性。適應性理論認為，當組織面對環境變化時，能夠根據外部環境對其內部結構和行為方式進行調整，具體表現為建設項目組織通過學習與反饋，在經驗的引導下不斷調整自己的結構和功能，從而逐步適應周圍環境。

（2）持續學習過程。組織學習本身具有過程化特點，是一個持續、復雜、動態的過程，包括知識獲取、轉移、轉化和創造4個環節。

3.3" 組織創新能力特征

組織創新能力由技術創新能力與非技術創新能力構成。技術創新能力是指組織引進先進技術、改進現有技術、創造新技術的能力。非技術創新能力是指對組織結構、戰略、文化等進行變革和突破，提升組織整體效能的一種能力。數字經濟時代下，任何組織都不具備在所有領域保持領先的全部技術、資源與能力，只有在不斷凝聚、展現新想法的過程中才能逐步發展，而發展的重要來源離不開數字化的創新能力。主要特征如下：

（1）組織要素重組。組織可以通過創新能力打破現有規則，實現組織能力更新，主要表現為制度、流程、慣例等組織要素的重組。在數字建造模式下，區塊鏈、云計算和物聯網等新興數字技術滲透于組織各個層面，通過突破性創新技術，涌現新的項目建造方式和管理模式。技術創新勢必會伴隨組織管理的深刻變革，技術與組織的互構共同嵌入組織能力的發展進程。

（2）具有情境性和需求導向性。隨著信息技術日益更新和不斷發展，組織所處的社會經濟環境越來越復雜，逐漸形成具有數字特征的創新能力，其需與組織數字戰略相匹配。在數字建造情境下，建設項目組織必須進行數字化轉型升級，根據環境變化和業務需求不斷創新和突破，即不斷探尋新方案和新技術以適應數字建造技術的發展需求。

3.4" 組織領導力特征

組織領導力是組織系統內個體領導力及個體、團隊和情境等因素互動形成的影響力之和，把握著整個組織運行方向和目標，使建設項目組織產生聯合，是一種帶有協同合作本質的集體能力。在數字建造模式下，組織領導力應與數字建造情境相匹配，領導者需具備數字化思維，能夠適應動態變化的復雜環境并快速做出反應。主要特征如下：

（1）數字領導力特質。在數字化技術背景下，各種數字化先進技術與軟件的運用在一定程度上取代了領導者傳統的作用，使其權力面臨挑戰。BIM、物聯網、大數據、云計算和人工智能等新興技術都會對領導方式產生影響，由此形成新型領導力。數字化領導力獨特的領導風格可以有效應對項目多種場景及數字化環境下的各種變化。

（2）共享領導力。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領導力并非是全部個人領導力的簡單累加，而是涉及組織系統內部的個體、團隊與情境等因素相互作用的一種集體能力。在數字建造情境下，建設項目建造過程需要多個專業組織協作完成，其中一種有效的領導方式則是共享領導。

3.5" 組織協同能力特征

組織協同能力表現為建設項目組織在建造過程中協調硬件技術設備和軟件技術設施，管理不同的業務流程，協調項目各參與方之間關系，促使各方協同合作共同達成目標。在數字建造模式下，具備數字化協同能力為貫穿全生命周期的業務協同提供了有力支撐。

（1）動態性。隨著建設項目的生命周期不斷延伸，項目參與方在完成自己的工作任務后會退出項目建設，同時由于工程需要，相應的項目組織會加入工程項目建設。因此，組織的數量和形式是在不斷變化發展的。

（2）多主體交互協同。組織協同能力是指協調各參與方的職能，建立各方協調配合機制，為項目實施創造有利條件。而以信息共享為基礎的協同能力是建設項目組織在工程項目建設過程中收集和管理相關數據和信息的能力。信息是生產的要素，是組織要素之間相互聯系的主要內容，貫穿建設項目全生命周期。信息協同是指利用信息系統進行項目數據收集、處理與傳遞共享。協同過程中有效的溝通管理能從整個項目的角度收集各個階段的信息，發現資源配置、進度目標、成本目標、安全管理等方面的需求，并及時反饋給相關部門，實現信息共享。由于建設項目的復雜性，在建設項目全生命周期中涉及眾多參與方，各方會在信息、物資、資金等要素方面發生聯系。工程項目各參與方可以依托信息系統，解決組織中的“信息孤島”問題，及時進行交流和信息交換，實現項目集成管理，使各參與方之間相互協同配合。4" 結語

數字建造技術的發展迫切需要建設項目組織實現數字化轉型，而組織能力是影響項目任務完成的決定性因素。在數字建造模式下，以現代信息技術為契機，對傳統建筑業的建設項目組織能力進行基礎性的再思考和根本性的重構已經成為建筑業面向大數據時代的必然選擇。

本研究在已有理論研究的基礎上，對建設項目組織能力及數字建造內涵進行辨析，重新界定建設項目組織能力概念內涵。圍繞建設項目組織能力相關研究文獻，利用機器學習K-means算法進行文本內容聚類分析，初步識別建設項目組織能力構成維度。在此基礎上，進一步與數字建造情境相映射，提出數字建造模式下建設項目組織能力由信息技術能力、學習能力、創新能力、領導力和協同能力5個維度構成，并全面剖析其結構維度要素特征。本研究的價值在于將建設項目組織能力研究領域與代表建筑業主流變革趨勢的數字建造模式相結合，豐富和拓展了組織能力理論框架。同時，基于機器學習的文本挖掘能夠減少人為的誤判和偏見，融合數字建造情境特征，對建設項目領域組織能力的概念和內涵進行全面、清晰地刻畫，構建與數字建造模式相匹配的組織能力體系。該研究成果為今后開展數字建造模式下建設項目組織能力相關研究提供了理論基礎，為數字建造技術的吸收和應用提供了有力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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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MT

收稿日期：2023-11-09

作者簡介：

陳永鴻（1976—），女，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研究方向：建設項目管理、BIM技術應用。

韋仕芳（通信作者）（1997—），女，研究方向：建設項目管理、BIM技術應用。

丁陳永駿（1999—），男，研究方向：建設項目管理、BIM技術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