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丹萍 ZHAO Dan-ping
(安徽財經大學國際經濟貿易學院,蚌埠 233030)
當今世界正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全球價值鏈發展正在發生新變化,人工智能、大數據和物聯網等數字經濟的發展使得全球價值鏈的驅動機制已經發生變化,數字經濟和數字貿易成為全球產業鏈價值鏈布局的新載體。自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以來,各參與方積極互聯互通,提升全球價值鏈位置也必然成為共同關注的核心議題。2023 年《一帶一路:數字經濟和綠色發展國際經貿合作框架倡議》中指出,一帶一路各倡議參加方應認識到數字化轉型是促進經濟增長的關鍵驅動力,加快數字化轉型有助于促進全球價值鏈升級,實現經濟可持續發展。雖然“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在過去幾年中取得了顯著進展,但由于各國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不同且具體環境復雜,尤其是發展中國家在彌合數字鴻溝(包括接入性鴻溝和使用性鴻溝)時面臨不同程度資金、技術等不足的問題,其融入全球價值鏈和創新網絡的能力有待加強,各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在推動數字經濟發展中面臨諸多挑戰。為實現高質量發展,擺脫“低端鎖定”魔咒,一帶一路沿線各國包括我國在內應如何更快搶占數字產業發展制高點,在全球價值鏈重構中取得優勢地位成為研究重點。
價值鏈概念最早是為了強調企業的競爭優勢,針對企業的垂直一體化而提出的,但直到21 世紀全球價值鏈(GVC)的概念才逐漸形成。在指標測算上,學者普遍采用全球價值鏈位置(Koopman,2010)、出口技術復雜度和出口國內附加值等指標來衡量全球價值鏈升級,分別是基于增加值貿易、出口技術復雜度和出口產品價格來進行計算的。
傳統國際貿易理論認為,決定國際分工的直接原因是要素稟賦差異與比較優勢。但隨著數字經濟嵌入全球價值鏈,逐步改變了傳統價值創造模式與貿易利益分配格局(徐金海、夏杰長,2020)。伴隨著數字經濟發展對全球價值鏈升級的驅動影響,尤其是發展中國家,會通過技術溢出效應等提升生產效率,推動實現技術創新(高小龍,2023)。研究發現,技術創新能力、資源配置效率已逐步成為數字經濟發展驅動全球價值鏈上游度向高端攀升的重要渠道,制度質量的改善不僅對提升全球價值鏈上游度具有直接促進作用,而且對數字經濟促進全球價值鏈升級這一過程具有增強作用(齊俊妍,2022),產業數字化與數字產業化均對全球價值鏈升級具有推動作用(吳艷華,2023)。新一次技術革命催生了全新的數字化價值鏈形態,數字經濟以成本節約效應、產業鏈賦能效應等重塑全球價值鏈分工(陽鎮,2022;杜直前,2023)。研究發現,加強知識產權保護促進全球價值鏈升級的作用在專利密度較高、模仿成本較低的行業上更顯著(趙春曉,2020)。知識產權保護通過保護對創新者的獎勵提升其積極性,但極端的知識產權保護可能會阻礙潛在的發明,抑制產業競爭(邵素軍,2019)。研究證實,隨著知識產權保護程度不斷提高,其對企業全球價值鏈嵌入正向技術創新的外部性影響呈現非線性,存在一個倒U 型關系,即存在單一門檻(高小龍,2023)。
綜合來看,相關研究文獻已經作了大量的探究,從宏微觀層面運用不同的方法對數字經濟對全球價值鏈位置的影響進行了研究,且得出的結論基本都是積極影響。但鮮有文獻考察知識產權保護強度在數字經濟推動全球價值鏈上游度提升中的作用機制。所以本文從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出發,研究其對全球價值鏈升級的影響,并構建模型檢驗知識產權保護對這一機制的中介效應和門檻效應。
通過閱讀相關文獻,本文選取如下變量,指標含義及數據來源如表1 所示;核心解釋變量digital(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為作者采用熵權法構建的綜合評價指標,考慮到數據可得性并準確把握數字經濟內涵特征,本文從數字基礎設施、數字經濟規模和數字經濟技術三個維度進行測度,如表2 所示。

表1 變量設計

表2 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綜合指標
本文的基本模型設計如下式:
其中i 表示國家,t 表示時間,digitalit表示i 國t 年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lngvcit表示i 國t 年的全球價值鏈位置,controlit表示一系列能夠影響全球價值鏈地位的控制變量,βt表示個體效應,γi表示時間效應,εit表示隨機擾動項。
表3 列出了變量統計性描述的結果,報告了核心變量、控制變量的數據特征。由結果可知,一帶一路沿線各國全球價值鏈位置、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參差不齊,教育水平、金融水平、經濟自由度等制度環境層面也存在差異,與發展現狀相符合,且變量通過了相關性分析和VIF 檢驗,變量選取具有可靠性、科學性。

表3 描述性統計
通過Hausman 檢驗,顯示P 小于0.01,拒絕建立混合回歸和隨機效應的原假設,因此接下來將通過固定效應回歸模型展開分析。逐步回歸結果如表4 所示,系數均為正向顯著,即數字經濟對全球價值鏈升級具有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

表4 基準回歸結果
3.3.1穩健性檢驗
在上文中,逐步加入控制變量并沒有改變核心解釋變量正向顯著的性質,可以說明基準模型具有一定的穩健性。為了進一步檢驗模型的穩健性,本文采取了三種方法。第一種方法是將樣本分為發展中國家和發達國家進行分組回歸;第二種方法是替換核心解釋變量,采用取對數后的聯合國電子政務指標(lnegdi)替換本文構建的數字經濟發展綜合指標,進行重新回歸;第三種方法是更改樣本數量,考慮到2008 年末經濟危機可能造成的影響及該影響的滯后性,在全體樣本中刪除2009、2010 年的數據后再進行回歸。表5 報告了上述三種方法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到核心解釋變量均顯著為正,說明基準回歸估計結果具有穩健性。

表5 分組回歸
3.3.2內生性檢驗
考慮到數字經濟和全球價值鏈升級可能存在雙向因果關系,加之影響全球價值鏈升級的因素很多,基準模型可能存在遺漏重要控制變量的情況,所以,本文采取兩階段最小二乘估計法(2SLS)來進行內生性處理。本文參考黃群慧等(2019)做法,選取digital*1984 年固定電話數(每百人)作為工具變量,該工具變量與當期的數字經濟水平強相關,而與當期的全球價值鏈位置沒有太大的相關關系,是一個較為理想的工具變量,可以減少由于內生性問題而導致的回歸結果誤差。內生性處理結果如表6 所示。

表6 內生性檢驗:工具變量
根據上文的相關分析,可以推測知識產權保護對數字經濟促進全球價值鏈升級存在影響,為驗證這一間接作用,本文參考溫忠麟等(2004)對中介效應模型的設定,構建以知識產權保護強度(lnipri)為中介變量的中介效應模型,具體模型如下:
從表7 來看,方程(1)、(2)、(3)均在1%的水平上正向顯著,說明知識產權保護在數字經濟促進全球價值鏈升級的過程中起到了部分中介的作用,且為正向促進。

表7 中介效應回歸結果
本文參考Hansen 的模型估計與檢驗方法構建門檻模型進行實證分析,具體模型設定如下(r 為門檻值,其他同上):
由表8 可以看出:當知識產權保護強度為門檻變量時,其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雙門檻的p 值為0.07,通過了雙重門檻檢驗。在確定了門檻數量和門檻值的基礎上,本文通過門檻模型估計在不同區間內數字經濟發展對于全球價值鏈升級的影響關系,如表9 所示。這表明知識產權保護在數字經濟發展促進全球價值鏈升級的過程中呈現非線性的增強作用。

表8 門檻估計結果

表9 門檻回歸結果分析
本文為研究數字經濟對全球價值鏈升級的效應,構建了固定面板模型,同時,為分析知識產權保護強度對數字經濟促進全球價值鏈升級的影響機制,本文建立了中介效應和門檻效應模型。主要研究結論如下:數字經濟能夠通過擴大技術溢出效應、提升資源配置效率、成本節約等直接促進全球價值鏈升級;知識產權保護不僅可以增強這一作用,而且存在雙重門檻效應,即知識產權保護強度越高,數字經濟對全球價值鏈的促進作用就越強。
一帶一路各國應加強數字貿易規則標準與國際對接,利用聯合國、“一帶一路”等國際合作平臺,積極開展數字經濟外交活動。應加快推進一帶一路各方深入合作進程,制定并發布一批行業性高質量標準,涵蓋數字貿易業態分類與統計、貿易數字化能力評估、海外數字貿易市場合規性、數字貿易平臺建設與公共服務標準等領域。
同時,為縮小數字鴻溝,應重視數字基礎設施建設的互聯互通作用,加大投資力度,鼓勵企業積極參與經貿合作試驗區建設。借助“一帶一路”等廣闊平臺優勢,推動地區間合作與數字化轉型,促進經濟發展和全球價值鏈升級,確保數字經濟發展成果惠及各國人民。
增強知識產權保護與數字經濟發展匹配程度。數字全球化在推動全球經濟發展的同時,也帶來了數據安全、數字鴻溝、個人隱私保護、道德倫理等一系列新的挑戰。新設施、新要素、新模式、新業態層出不窮,產生了大量交織復雜的治理需求。治理對象的不確定性和治理邊界的動態性使得規則制定更具挑戰性。數字經濟作為知識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其發展依賴于創新和知識產權保護。因此,應積極對接數字經濟發展趨勢,提升知識產權保護內容的適用性,增強知識產權的保護強度,為企業更好的創新及數字化轉型保駕護航。
注釋:
①61 個樣本國為:ARG、AUT、BDI、BGR、BWA、CHL、CHN、CRI、CYP、CZE、ECU、EGY、EST、ETH、GEO、GHA、GRC、HND、HRV、HUN、IDN、ITA、JOR、KAZ、KEN、KOR、LTU、LUX、LVA、MAR、MDA、MDG、MKD、MLI、MLT、MOZ、MYS、NZL、OMN、PAK、PAN、PHL、POL、PRT、QAT、ROU、RUS、RWA、SEN、SGP、SLV、SVK、SVN、THA、TUN、TUR、TZA、UGA、UKR、URY、ZA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