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魏碑書跡研學價值之辨

韓千鳳

摘要：平城魏碑書法是中國書法遺存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其風格古樸、形態各異，在書體演變上處于隸書向楷書過渡的重要階段。隨著清朝后期碑學的興起，魏碑在大眾眼中的含義僅指北魏孝文帝遷都洛陽之后的石刻書法，平城魏碑一直被忽略。近年來，隨著學書者認識的深化，平城魏碑也逐漸浮出水面，展露在大眾視野中。追根溯源“平城體”是“洛陽體”的雛形，就因為是雛形，所以在肯定平城魏碑研究價值的基礎上，對其書學價值就應該多加考量。本文主要針對平城魏碑書跡的書學價值進行甄選，并試圖在此研究基礎上更好地發揚和傳承平城魏碑書法。

關鍵詞：北魏書學；平城魏碑；作品甄選

一、北魏平城書法形成

平城，即今山西大同。398年，來自草原的鮮卑族拓跋氏正式宣布稱帝，并將都城定于平城。在平城建立都城至遷都洛陽期間，北魏在平城穩居97載。在近百年的時間里，草原部落拓跋氏已逐漸從馬背上的游牧生活過渡到穩定的定居生活，其經濟基礎也由游牧轉變為農業。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可以肯定的是，隨著生存環境、生活狀態、經濟來源和社會形態的轉變，該草原部落對思想文化的追求也必然隨之改變[1]。為了促進文化的發展，文字就必須推行。在這個階段，石刻文字無疑是研究古都平城思想文化發展脈絡的主要依據。

二、平城魏碑書跡研學價值之辨

（一）《嵩高靈廟碑》

《嵩高靈廟碑》乃北魏政權在平城定都時期之佳作。太武帝拓跋燾在統一北方之后，為感念道教諸神之護佑，并表彰道士寇謙之的功績，特立此碑。碑陽詳細記載了寇謙之修建嵩岳新廟、宣揚道教之偉業，而碑陰則鐫刻了題名，以供后人瞻仰與銘記。

《嵩高靈廟碑》碑文風格獨特，結體自由，用筆無拘無束，天趣拙樸，筆畫厚重卻又不冗余。該碑風格獨特，是由隸書向楷書過渡的字體，從碑文中可以發現漢隸用筆，以方筆為主，圓筆為輔。其結構率真古拙，大小不拘，相較于楷書的結構，顯得更為可愛而富有趣味。康有為評此碑書法為“體兼隸楷，筆互方圓”。碑陽書法以“奇古”著稱，而碑陰書法則展現出“峻整”之風。作為北魏時期的代表性碑刻，其書法藝術無疑具有深遠的影響和借鑒意義。臨習此碑可醫唐楷整飭刻板之病，求古拙大巧之美與渾樸天成之趣[2]。

（二）《皇帝南巡之頌》

《皇帝南巡之頌》碑，簡稱“南巡”碑，是北魏和平二年（461年），北魏王朝的第四代帝王高宗文成皇帝拓跋浚東出平城，巡視太行山東麓諸州，返經靈丘時與隨從眾臣在筆架山競射后為紀念此次巡視的“刊石勒銘”。在現存幾十件平城碑帖中，在大同歷代數以千計碑刻中，“南巡”碑是集歷史價值、學術價值、書法藝術價值于一身而且水平最高的一通古碑。雖然碑身已殘缺不全，仍堪稱北魏古都“平城第一碑”。

《皇帝南巡之頌》精整方峻、博大雄渾。審視其書法風格，我們能領略到帝都的獨特韻味以及塞外胡地的雄渾氣魄。其特點一是豪邁開張，二是時見篆意隸，三是體勢右昂，橫筆都是左低右高，四是點畫的峻整遒健[3]。在歷經風雨侵蝕和人為破壞后，此碑的碑陽僅存部分碑文，且大部分魏碑巨制已磨損，碑陰部分字跡模糊。盡管如此，平城地區仍存有部分殘跡，令人驚嘆。這些遺跡展示了中國碑刻文化的傳承與積淀，值得深入研究。

（三）《皇帝東巡碑》

作為皇帝的記行之作，該石的選材與刻工均為一時之選，《皇帝東巡之碑》的書法藝術代表了當時的頂尖水準，為我們揭示了北魏平城時期前三代道武、明元、太武三帝銘刻書法的基本風貌。在魏碑的發展歷程中，該碑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為后世的書法藝術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該石刻書法尚未完全脫離漢隸，但已展現獨特風格。《皇帝東巡之碑》展現皇家莊嚴廟堂之氣。此作品為平城魏碑書法成熟之作，具重要歷史和文化價值。

（四）《嘎仙洞祝文》

《嘎仙洞祝文》是廟堂之制，氣象自然非同一般。米文平先生所言“祝文”書法之隸意深厚、風格各異，實則突顯其古樸雄健、蒼勁可鑒之特質。此評語可謂一語中的，點出了其核心特質。其書法雖以隸書為主，但亦融入楷意，其隸意濃厚，但波磔較少；體勢寬廣雄渾，然筆畫瘦勁且粗細變化有限。故此，該摩崖作品最終被歸類于魏碑平城體之列。盡管此作品身處千里之外，然其實質仍為平城之佳作。

此碑因石料堅硬、準備倉促，刻石者可能不熟悉漢字，導致整體刻工不夠精致，影響書法效果。字口不清晰、刻工不夠精湛，使得此碑的書學價值與其他同時期碑刻相比稍遜色。

（五）《比丘尼曇媚造像題記》

《比丘尼曇媚造像題記》是平城魏碑的一個經典，碑身很小，通篇一共十行字，是尼姑造像發愿文，字口還很清晰。其全文書寫平穩，不急不迫，給人以莊重之感。于我而言，此碑真正讓我難抑仰慕之心的是它的章法形式美。書法的章法形式美一直以來都是書學者所重視的東西，就是意境和氣韻。從石刻作品中很少能直觀給人帶來這樣的神韻，在此碑中就體現在字與字、行與行之間的貫穿。整體的章法恰似古人小楷的書寫形式，給人以疏密有致，波瀾不驚的審美感受。這種雄渾且端莊的章法之美，具有極高的學習價值。

三、平城魏碑書法研究價值

北魏是少數民族政權，通過軍事實力統一北方后選擇漢化，吸收中原文化，形成獨特北魏文化。北魏刻石書法在文字演變中，借鑒了中原舊法、涼州地區隸楷和拓跋氏的草原豪氣，在征服和漢化過程中交融，形成了風格多樣的魏碑書法。魏碑書法從平城到洛陽、長安發展，具有雄強、渾穆的特點，顯示其研究價值。

（一）“平城體”孕育了“洛陽體”的主要藝術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