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近現代中國人物畫自發展以來,20世紀50年代的人物畫稱得上是一個高峰,特別是以徐悲鴻、蔣兆和、周思聰等院體人物畫為代表對后代產生巨大影響,其中周思聰的人物作品結合徐悲鴻、蔣兆和的藝術手法,在人物畫方面具有標志性意義。本文通過探究周思聰的人物作品的筆墨、構圖、題材等特征,淺談周思聰人物畫的藝術特征。
關鍵詞:周思聰;寫意人物;筆墨語言
新中國成立后,“徐蔣”體系作為近現代美術的開山鼻祖,具有重要的藝術引領地位。水墨人物畫家幾乎都是在這個體系下對水墨人物進行探索的。在這種主流趨勢下,周思聰主打現實主義,并在“寫實”路線上敢于求變,在藝術道路上不斷探索并有所成就。筆者將周思聰的時代背景、師承關系和繪畫技法作為切入點進行探究。
周思聰(1939—1996年),天津寧河人,20世紀偉大的人物畫畫家,擅長畫寫意人物,在近現代美術史上具有重要地位和影響。她的人物畫繼承了“徐蔣”體系扎實的造型與寫實筆墨特點,又于后期探索求變,不同時期不同題材的作品給人以不同感受,活潑趣味,真實動情。
盧沉這樣評價周思聰,說她是當代杰出的天才女畫家。臧伯良也曾這樣評價:“周思聰是繼中國近現代史上任伯年、蔣兆和之后著名的人物畫大師,她繼承了她的老師蔣兆和的中國畫傳統,周思聰完全沒有舊的東西,她在新的時代推動中國人物畫往前大大地走了一步。真正是新時代中國畫最杰出的人物畫大師。”她的人物畫題材多樣,有女性、孩童、礦工,早期筆法概括大膽,后期用筆“拙味”十足,意境鋪滿畫面,代表了20世紀人物畫的新面貌。
(一)周思聰的時代背景
新中國成立初期,多數事物在明晰了方向后便開始大踏步地向前發展,藝術也不例外,“徐蔣”體系之風盛行。徐悲鴻在寫實教育體系中注重素描基礎教學,蔣兆和重視傳統造型基礎。周思聰在蔣兆和工作室接受恩師指導,并受益終生。李世南曾言:“周思聰筆下的《人民和總理》是中國水墨人物畫寫實水平的代表作。”由此映照出周思聰在那個時代對藝術的把控和運用以及在藝術界中所產生的影響。
(二)周思聰的藝術歷程
周思聰的好友馬文蔚在《周思聰——藝術個性的覺醒》一書中,曾借郎紹君之口,以敘事的方式提及并梳理周思聰的藝術歷程:“周思聰的繪畫變化由單純的頌美到復雜的抒發,由描寫事物、人物到表現人生感受,由依循六十年代的寫實模式到自由選擇視覺方式,由遮蔽著的個性到個性的敞開與投入。”
蔣兆和的名字在新中國成立之初已經成為藝術界的風向標,在20世紀50年代之后較長一段時間里,人物畫創作無不受其影響,其學西方之思,用傳統之筆墨,傳中國人情。蔣兆和沒有完全采納中國傳統筆墨語言,根據他遺留的長卷作品《流民圖》(圖1),可以發現他只保留了中國傳統的散點透視構圖,人物造型則借鑒西方素描,使人物塑造更加科學,筆墨精到,淺色賦之,在水墨人物畫上具有里程碑式意義。周思聰在進入蔣兆和工作室后,深入傳統,努力練習掌握蔣兆和的筆墨技法,盡管飽受“文革”的沖擊和影響,她筆下的工人農民人物形象依舊由傳統筆墨呈于紙面,繪畫創作技法,設色等方面依舊可以看到蔣兆和的影子。
葉淺予也是周思聰的恩師,與蔣兆和同任教于中央美院國畫系,他沒有具體的師承淵源,獨自在藝海里摸索,繪畫形式特色鮮明。葉淺予的藝術繪畫類型從服裝畫到漫畫再到速寫,直至最后的中國畫頂峰狀態,他堅持從實際生活挖掘素材,提倡真情實感的創作構思,開創了中國畫的新天地。

周思聰的創作筆墨多為水墨畫法,人物輪廓線明晰,用筆水分有飽滿之時,亦有干澀之變,畫面中的黑、白、灰有強有弱,色彩飽和而又稍加點綴,人物在畫面中的主體性強。她的創作題材廣泛,歌頌女性的作品占大部分,形式上由寫實到變現。她同樣擅長山水畫和花鳥畫等,謹記恩師教誨,對待藝術腳踏實地,晚期荷花系列以白造境,反思自我,回歸自我的精神世界。
(一)筆墨技法
在筆墨技法上,周思聰繼承了蔣兆和與葉淺予的繪畫筆墨語言,關注寫實,表達現實,流露真情,最終形成自己的創作風格。蔣兆和是現實主義水墨人物畫大家,勾皴點染筆墨全面精練,葉淺予筆下舞蹈人物言簡意賅,準確到位,畫面色彩飽和度較高。周思聰在技法方面的學習體現在她藝術的不同時期,早期歌頌人民、領袖、工農時,筆墨多傾向傳統,晚期像彝族女系列色彩稍加純色點綴,顏色上平涂較多,色彩碰撞較少。盡管周思聰有所師承,但周思聰的作品也形成了自己獨有的繪畫風格和繪畫面貌。
(二)構圖經營
周思聰的作品中,畫面人物全部顯露,背景取景室內室外均有。在早期工農系列中,畫面人物適中,背景多具有情節性;在晚期彝族女系列作品中畫面人物偏小,環境多為大自然。周思聰創作形式轉變的代表作《礦工圖》系列(圖2)采用分割的形式,打破中西方二維和三維的傳統樣式,使得畫面空間更多變,空間感大大加強,在構圖方式上,《王道樂土》中的“圖與底”突出了作品中心,《遺孤》和《同胞、漢奸和狗》中時空交錯、畫面分割,使得戰爭帶來的游離破碎、侵害無序感充盈畫面,《人間地獄》中氣息擠壓,不僅貼合題目,同時營造肅穆之境。以上依舊取自中國傳統繪畫目光游走式的空間營造方式。
(三)題材多樣
從周思聰的作品中,不難發現她的題材多為女性,如惠安女系列、維吾爾族女系列、彝族女系列,此外還有礦工系列、稚童系列、荷花系列。人物用筆濕潤干澀交疊,使情感與筆墨咬合緊密。拋去女性的民族特點,女性題材在周思聰筆下“多產”,主要源于其母親性格對其潛移默化的影響,使她孕育出對女性角色的強烈表達,更有人生角色的轉換,使得她深刻感受到了女性肩上的擔子;是真情的推動,使她酣暢淋漓地表達對女性的“悲愛”。1973—1979年,在“文革”結束的大背景下,倡導人性的回歸,時代背景使得周思聰關注現實、關注人生,周思聰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出于女性對孩子本能的母愛,助推其稚童系列日益走向成熟。在周思聰青少年時,中國美術學院陳列館中日本畫家丸木位里夫婦的《原爆圖》系列原作觸動心靈、沖擊靈魂,畫家為和平斗爭的方式,使得周思聰尊敬他們,渴望了解他們,同時感受到遼源煤礦那些華工苦力曾經經受帝國主義侵略摧殘的切膚之痛。這份力量的激發,為周思聰構思礦工系列作品埋下了伏筆。
綜上所述,周思聰的藝術歷程是坎坷的、豐富的,不同作品系列可能會有并列和重疊,但大致縱觀周思聰人物畫藝術旅程,可以這樣歸納概述:早期人物畫創作主要傾向于惠安女系列和維吾爾族少女系,中期人物畫創作主要傾向于稚童系列和礦工系列,晚期人物畫創作主要傾向于彝族女系列;其中像稚童系列、彝族女系列也可細分為早期和晚期。在這兩個系列中,整體看共同特點是早期渾厚、沉重,畫面“暗”,晚期概括、簡練,畫面“亮”。
賞析周思聰的藝術作品,發現其注重寫生、在乎真實,堅持創作深入生活是基本;勤于反思、不斷增強獨立自我意識,真誠地為女性發聲;注重創新,集百家之長,勇于嘗試傳統繪畫材料之外的東西;敢于求變,突破舒適模式的藩籬,開辟新畫風,并在摸索中持有科學和嚴謹的態度。對繪畫的堅守與熱愛讓繪畫人愈加堅強。
筆墨是時代永遠繞不開的話題,在筆墨功夫上,周思聰對中西結合的技法運用自如,熟練中夾雜著創新,寫實中演繹著表現。造型是塑造人物形象的關鍵要素,可相像、可神似,可具體寫實、可概括抽象。筆墨與造型兩者之間豐富的變化在于思維理念的不斷拓寬,在于嘗試創新與突破。
縱觀其藝術之路,線條是周思聰作品中亮麗的風景線。在其早期作品中,如作品《人民和總理》,線條粗細有秩,節奏頓挫;中期作品稚童系列中,速寫語言賦予筆墨語言,早中期作品整體用筆靈動且具有力量感。線條在畫面中的變化始于其丈夫盧沉在學院課程方面的設置,這使周思聰開始接觸人體。插圖和水墨小品創作是她所擅長的,由此,她在“文革”時期常用的外露直線用筆向干澀、頓挫轉變,她開始關注毛筆自身的可能性發展,尊重毛筆、尊重屬性。這段經歷可謂其藝術探索的寶貴財富。在她中后期作品中,她的線條有如毛線般的質感和輕盈,拙而秀,澀感強烈。作品《礦工圖》系列中的線條澀而干、直而勁。作品《彝女系列》中的線條松動、輕潤,畫境氛圍感十足。綜上所述,對線的“品位”,促使她的藝術作品逐漸成熟。

20世紀中葉后,近現代人物畫處于成熟探索期,許多人物畫家留下驚世之作。在新中國成立之初,徐悲鴻、蔣兆和、周思聰等對中國畫人物發展起到重大推動作用。他們開放包容,注重中西結合,并形成自己的繪畫語言,直至今日產生了不可估量的啟迪作用。此外,藝術家內在的真情與熱忱、外在的堅守與務實讓我們尊重和敬畏。
周思聰在創作中總是將自我的感受和情緒放在重要位置,在藝術道路上,真實是她一直所追求的;她用筆傳情、以墨達意,使筆墨與心靈互通。她尊重事實,關注時代,繼承和發揚傳統;她大膽求變,將寫實、夸張、變形融合在一起,碰撞出燦爛火花。
作者簡介
牛靈麗,女,河南新鄉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中國畫(人物)實踐與創作。
參考文獻
[1]向潔.周思聰水墨藝術語言研究[D].長春:吉林大學,2021.
[2]黃梅凡.周思聰女性題材作品對女性的關懷研究[J].美與時代,2020(7):65-66.
[3]純凈的心靈最美的童年周思聰水墨兒童畫趣味滿滿[J].山西老年,2023(6):38-39.
[4]黃小榮,王欣.淺析周思聰兒童畫的特點及流變[J].大眾文藝,2019(13):101-102.
[5]何秋露.淺析周思聰繪畫作品的風格與色彩—以荷花系列為例[J].流行色,2021(6):11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