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自畫
秦翎嘉,生于浙江金華,學于廣西桂林,壯鄉小伙子一枚。或是受到浙南文化之熏陶,對數理情有獨鐘;或是受桂北山水之熏染,對文學懷有敬畏之心。
“龍蟠此地不知年,飛去穿成萬仞淵。”久聞龍隱巖摩崖石刻冠絕天下,又相傳亙古祥龍曾隱于巖中,掌世間風雨。愿一睹巖中勝景,邀三五好友,趁春和景明,游賞龍隱巖。
初入巖中,路極狹,僅容一人通行。一旁巖石兀立,棱角如刀刃般閃著寒光。遠處的夕陽漫不經心地暈染在巖壁上,各色交輝,光怪陸離。巖洞頂部一條弧形的凹痕,宣示著真龍曾經隱于巖中,求塵世中一抹禪意。
兩側巖壁上滿是林林總總的摩崖石刻,大小、朝代、書體各不相同。隸書方勁古拙,楷書端莊典雅,篆書圓轉流暢。比畫著千古文人墨客胸中山水之志,濟世之思,一橫一豎矯若游龍,一刻一鑿盡顯神韻。巖洞內涼風習習,只有潺潺的小東江無聲流淌,承載千年時光的浩渺蕩漾,好似虔誠的朝圣使徒,千百年間一筆一畫皆由它守護。
同行者靜觀默察,思緒牽連著一個個朝代的旖旎,誰也不愿打破這如水的寧靜。不曾想鋼筋水泥的俗世之間,也存一絲靈氣,流淌于巖洞之中。仿佛窄窄的長廊上,先人的腳印尚未風化。用一指輕觸石壁,眼前閉目凝思的古人從歷史中走來,攜著沉重濕潤的呼吸,抬筆,墨染,天地乾坤皆為一瞬,我以我思,繪一幅錦繡篇章。春花秋月為皿,酌一杯詩與酒的浪漫。
“霖雨四方今欲遍,后人空自想蜿蜓。”古人喜怒哀樂,歲月無聲更迭,盡在這三寸石刻中了。可這方天地,又有誰能讀懂?撥開歷史的數軸,盛世、戰亂、歸隱,如霓裳一曲,只得在石刻的凹凸間尋跡。天地玄黃從泥土中走來,眼前一點一滴皆為過往,仿佛在地下行走了幾千年。是遠渡千百年的小帆,于歲月無情中掙托,只為在世人眼前舞一曲婀娜蹁躚,求一枚契合的知己,那曾被光線雕琢的石刻,如一塊拼圖,渴望世事蒼狗中,有一人與之共鳴。“極目不見故土,抬頭卻是同一片星空。”
時代的遷嬗就在一刻之間,但文明不會。石刻便是一個文明的載體,如懸掛于人類歷史的繁星。倘若用思想聆聽,仍有滾燙的心跳。生如燦星,死若長夜,生死一體便是歷史的生命。人類的疑問,嘆息,皆沉淀在泥土下的一筆一畫,匯集,不朽。站在先人面前,思緒的傳遞,鑄就永恒。
一個人,在浩瀚的宇宙,在漫漫的歷史,終覺渺小。但生命有限,思想永恒;世事無常,文明永輝。跨越千年,凝望最初的凝望,思考最初的思考。生命或許不足百年,思緒仍可穿越千里,滄海桑田,皆在腦海里演變。
我思故我在,在歷史的長河中,我們與先人手拉著手,情思在血脈中流動,東升西落,一念恒久。
(指導老師:周鵬)
創作感言
與同舍兄弟一起來到桂林七星公園的“曲水流觴”景點游玩時,模仿魏晉雅士推杯換盞之雅興,不禁被不遠百步的驚嘆聲所“打擾”,原來是游客在頻頻為那一穹“壁無完石”的龍隱碑刻而點贊。一幅幅唐宋刻碑,有隸書、有行楷,有男像觀音,有抒發郊游之興的散文,有頌揚清廉的美文……因此,我更是驚嘆于龍隱洞石壁上鑿下的三寸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