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緣起
我之前沒有讀過這本書,只是在小視頻里聽董宇輝說: “馴鹿逐苔蘚而棲,月光下薩滿起舞,繁星低垂于夜空,篝火旁人們載歌載舞,飲酒歡唱直到天亮……”他說得那么動情,我的心也動了,足見文字的力量。
這本書是以一位年屆九旬的鄂溫克族最后一位酋長女人的自述口吻寫的。我本身很喜歡看第一人稱視角下時間跨度很長的書。人生海海,我們每個人的一生會遇見的事多有不同,但總是充滿起起伏伏卻基本相同。如何面對著短暫又漫長的人生,這類書能讓人悟到一點答案。
我們幾乎沒聽過有人說討厭山川、河流,這本書就包裹在廣袤的大興安嶺森林中,于我們而言,陌生的生存環境,陌生的民族文化,也許能讓我們更平靜地去了解人的故事。
向死而生
我們都發現這本書里充滿死亡,死法也多種多樣。
遲子建說,這和她童年的生活經歷和對死亡的認知有關:因為生活在一個小鎮,所有的死亡都被放大了,因為每個人都是相熟的,每個人的死,你都知道。永安這個地方,西頭是一個木匠,這小鎮死了人,木匠就要給人打棺材,村子里就徹夜回蕩著打棺材的聲音,慢慢她知道了,死亡其實就是生活的一部分,非常日常。
我小時候,看過非常多的葬禮,因為村子小,紅白事,基本上全村都參加。我對葬禮的初印象是熱鬧、煙霧繚繞。葬禮的院子里會放香掛,一層一層的香,滿院子的煙霧、香味。但我上初中那會兒,開始害怕葬禮。初中要上早自習,冬天的時候天還不亮就要騎車去上學。如果今天有人下葬,墻角、拐彎處就會有還沒有燃盡的——一種用黃紙包著小米糠,用油浸一下,燒著的,拳頭大小的球。沒風的時候,它只是冒著煙,風一來,最恐怖,變成小紅球。我那會兒只知道這個是燒給死人的,我開始相信世上有鬼,開始晚上不敢一個人在家。
直到爺爺去世,我知道了這個儀式叫燒“眷窩紙”。下葬當天的凌晨十二點,我們全家人,包括我二叔、三叔、姑姑一家,我們走在前面,弟弟們在后面點眷窩紙。走到巷子盡頭的時候,一回頭,那一刻,路兩邊,全是燃燒的火苗,婁煩的夜晚,星星特別多,我看著漫天繁星下,我們送爺爺最后一程的這條路,心中對死亡的恐懼、對鬼魂的恐懼,煙消云散。這條路,這些火光是深情、浪漫的,我也懂了這個儀式里的“眷窩”兩字,是爺爺對我們的眷戀,也是我們對爺爺的眷戀。那一刻我的心中是悲痛的,也是充滿力量的。特別像書跋里的那段—路是蜿蜒曲折著向上的,迤邐的燈火也就跟著蜿蜒曲折著向上。在那個時刻,燈火組成了一級一級的臺階,直達山頂,與天邊的星星連為一體。
從那以后,我就再也不害怕與葬禮有關的東西,也不害怕去世的人了。七月十五、十月初一……十字路口燒紙的時候,我會忍不住想哭,因為我知道這其中有多深的懷念。不是有一句話:每一個你害怕的鬼都是別人朝思暮想的人。也是從那之后,我再想起《活著》,就不是一本死亡之書了。包括我看本書的時候,雖然死亡的陰云時刻籠罩,但那些新生命,那些快樂,那些生活日常,那樣生機勃勃。希楞柱里的風聲不會停,生命就會生生不息,不知道這算不算向死而生。
最后,我這篇稿件的題目是“清風流水,日月星辰”,大家知道這句話出現在本書的哪里嗎?
我郁悶了,就去風中站上一刻,它會吹散我心底的愁云;我心煩了,就到河畔去聽聽流水的聲音,它們會立刻給我帶來安寧的心境。我這一生能健康地活到九十歲,證明我沒有選錯醫生,我的醫生就是清風流水,日月星辰。
祝我們長命百歲,綻放自由的生命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