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五首

孟松

銀杏葉的黃

我不想說

那種黃，是黃袍加身的黃

那種黃往往沾著血腥

我不想說

那種黃，是黃金的黃

那種黃常帶銅臭

我想要說的

那種黃，自帶菩薩的悲憫

袈裟一樣

昨天，我看見

一枚銀杏葉用它的黃

輕輕蓋在，一只螞蟻的尸體上

今日，立冬日

一枚落葉頭頂落下

我有意無意，偏了一下頭

又一枚落葉落下

無意識中，我又閃了一下身

——今日，立冬日

走在小區花園的步道上

初冬微寒的風中

落葉打著旋兒，刀一樣還有柄

突然，就想到摘葉飛花的武林高手

突然就心生寒意

就像我堅信神從未人間現身

我堅信冥冥中，一定存在那只摘葉的手

神的天空下

風微微地吹

草就，微微地動

風輕輕地吹

山坡上，樹木就輕輕地動

風稍微大一點

天上的云朵，也會緩緩地動

然后，是草地上的羊群

也會書上寫的那樣，緩緩地跟著動

那頭高昂著頭的頭羊

好看的胡子，風中尤其動得安逸

神的天空下

只有那個一旁打盹兒的牧羊人

他一動不動的樣子

不悲不喜，仿佛與時間融為一體

烏蒙深處

我堅信，烏蒙深處一定住著神仙

要不，那么多的傳說

不會在這片土地上葳蕤生長

要不，這片神秘的土地

不會常年豢養著

只有神仙們，才會帶在身邊的那種云朵

要不，智泉兄巫師一樣的文字里

絕不會無緣無故

常常出現，諸神來去留下的影子

更讓我深信不疑的是

那天傍晚，我看見路邊的一棵樹身

長滿一只只耳朵

我懷疑，那是人間的事物

躲在這烏蒙的角落，偷聽那些神仙的密語

一條河也敢縱身一躍

在華山，我見識過

一座山，如何把自己逼成一座險峰

在邵女坪的仙爐山，我見識過

一條路，如何把自己逼至走投無路的絕境

其實，這些都不是我想說的

相對于以上二者

神啊，我想向你說出

我內心，此刻最真實的表達

面對深淵，和絕境

塵世間，我更欣賞一條河的決絕和果敢

比如，在虎跳峽

老虎敢跳的，一條河也敢縱身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