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守護

且敬我生命之山，亙古長青。

——題記

遠處青山逶迤，峰巒如翠。漳江水自此緩緩流過，一片青綠色在岸邊生長，向著遠方的山蔓延。白鷺在空中平展羽翼，悠悠地掠過頭頂，不時發出深沉悠長的啼叫。這就是紅樹林。

記得小的時候，母親總是很忙，常年在外地打工，一年到頭只能見上幾面又匆匆分開，但每次她回來，總會帶著我去紅樹林走走。早些年妹妹還未出生時，只有我和她，有時還會有父親，后來有了妹妹，這個習慣也未曾改變。

母親喜歡把時間定在傍晚，那個時間段的紅樹林被夕陽的余暉包攏，平日里綠意盎然的葉子也難得地帶上了點兒橙紅的色彩，空中的云彩像是被點燃了一般，煥發出不同尋常的艷麗。咸濕的風挾著絲絲熱氣迎面吹來，母親一手牽著我，一手牽著妹妹，太陽還未完全落下，周圍不乏形形色色的行人，老伯扛著鋤頭牽著牛走在回家的路上，半大的孩子騎著自行車，飛快地經過我們，帶起一陣風……那時，年幼的我與妹妹一路吵吵鬧鬧，像兩只嘰嘰喳喳的小雀兒，母親則淺淺地笑著。在這片土地上，人們長久地與紅樹林一起生活，于大家而言，這或許已成為一種習慣。

后來，歲月模糊了母親的容顏，連回憶也在一點點褪色。一場變故來得突然，一條生命的消逝對于這個世界無甚影響，對于紅樹林也是，對于九歲的我，好像也并非軒然大波，可真的是那樣嗎？在那之后，不再有人在傍晚時分帶著我去紅樹林，也不再看到夕陽下那艷麗的圖景，后來每每行至此處，我總是忍不住停下腳步。

時間匆匆，一轉眼我十五歲了。從小學到初中，從初一到初三，我似乎已遺忘夕暉下的紅樹林。直到那日午后，我一個人在堤岸邊走著，這里什么都沒變，又好似什么都變了。紅樹林依舊蔥蔥郁郁，周圍的行人依舊來來往往，一種說不出的咸澀忽地涌上心頭。我伸出手想抓住什么，最終卻什么也沒有抓住。

“嗒”的一聲，我循聲看去，一株綠色的胚芽脫離母體落下，扎入泥土中，挺直了身子，仰頭望著紅樹。海風輕拂，紅樹垂眸凝望，似有千言萬語欲囑托，最終卻化作無聲的守護。我知道，這株幼苗脫離母體落入淤泥中，只要幾個小時就能扎根成為新的植株，開始一株紅樹英勇無畏的一生。

我的心一點點地明朗起來。告別是生命的常態，死亡是必會降臨的節日，而“守護”卻是永恒的主題。我們想象他們從未離開，只是化作天上星辰、人間草木，默默地凝望和守候著。

‖福建省云霄竹塔學校

‖指導教師：賴文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