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養老機構精神贍養的困境及其優解

蒲曉紅 何思長

關鍵詞：養老機構；精神贍養；共同富裕

摘 要：扎實推進共同富裕必須關注精神富裕，重視精神贍養是養老機構高質量發展的必然要求。基于社會生態系統理論，從微觀、中觀和宏觀三個維度系統分析養老機構精神贍養面臨的困境可知，其主要表現為老年人精神自養能力薄弱、家庭成員支持弱化、養老機構功能發揮不力、社會組織缺乏協同性及政府保障力度不足等。為此，需要老年人自我增能、家庭成員強化支持、養老機構服務提質、社會組織系統集成和政府引導賦權，多方主體協同聚力，共同提高養老機構精神贍養水平。

中圖分類號：C913.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1-2435（2024）02-0092-08

Research on the Difficulties and Optimal Solution of Spiritual Support for the Elderly in Nursing Home

PU Xiaohong，HE Sichang （School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Sichuan University，Chengdu 610065，China）

Key words：nursing home；spiritual support；common prosperity

Abstract：To solidly promote common prosperity，we must focus on spiritual prosperity and pay attention to spiritual support，which is an essential requirement for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elderly nursing homes. Based on the theory of social ecosystem，the article systematically analyzes the dilemmas faced by spiritual support in nursing homes from three dimensions：micro，meso and macro. The main problems are the weak capacity for spiritual support of the elderly，the weakening of support from family members，the insufficient functioning of elderly nursing homes，the disordered participation of social organizations and the lack of government protection. It needs the elderly to increase their self-empowerment，family members to strengthen their support，nursing homes to improve the quality of their services，social organizations to integrate their systems and the government to empower and guide them to make concerted efforts to improve the level of spiritual support in nursing homes.

一、引 言

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特征，包含物質富裕和精神富裕兩個方面。扎實推進共同富裕必須關注精神富裕，重視精神贍養是養老機構高質量發展的必然要求。《2022年民政事業發展統計公報》數據顯示，截至2022年年底，全國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達2.8億，占總人口的19.8%。1據預測，2050年我國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將達到4.83億。2由此可見，我國老年人口規模大且增長速度快，人口老齡化和高齡化程度日益加深，給養老服務帶來很大壓力。2020年我國空巢老年人口達到1.18億，預計2030年將超過2億1；失能半失能老年人占老年人口的比例，也將從2020年的18.3%上升到2050年的23%2。在空巢和失能的雙重趨勢下，入住養老機構將成為一種主要的養老模式。3理性地看，養老機構能夠為老年人尤其是失能老年人提供更為專業的護理服務，因此在國家養老服務體系中起著重要支撐作用。4但目前全國只有192.7萬老年人入住養老機構，僅占全國老年人口總數的0.73%。5不少老年人不愿入住養老機構，跟養老機構不注重精神贍養不無關系。

在共同富裕的進程中，我國老年人服務需求正從生存型向發展型轉變，迫切需要重視精神贍養，否則會帶來一系列社會問題。隨著年齡的增加，老年人面對角色變換、社會關系壓縮、身體衰老等客觀變化，可能增加自卑、無價值感等負面情緒，容易導致精神問題。入住養老機構的老年人因遠離家庭，孤獨感更甚，其精神問題往往更加嚴重。研究發現，養老機構對入住老年人的精神贍養功能較弱，甚至完全缺乏精神慰藉。67因此，有效解決養老機構精神贍養問題，不僅有利于老年人的身心健康，而且對提升養老機構服務質量，完善養老服務體系，具有非常重要的理論意義和現實價值。

二、文獻綜述

學者們對養老機構精神贍養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三方面：一是精神贍養內涵研究。精神贍養，也叫精神養老，目前還沒有一個統一的概念，普遍認為是著重關心老年人的感情和心理，是老年人精神需求的反映，是不同參與主體從心靈與精神上給予老年人關懷，保障老年人精神健康。891011學者們主要從精神贍養提供主體、精神贍養內容、精神贍養意義等方面展開研究。精神贍養供給主體不是單一力量，需要多方力量參與12，提供主體包括老年人、家庭成員、養老機構、社會組織、政府等13。老年人精神贍養需求的滿足，需要不同主體合理配合。14精神贍養內容具有豐富性、關聯性等特征，包括人格尊重、成就安心和情感慰藉15，或包括生命安全需求、愛或歸屬需求和尊重需求及其相對應的滿足。16美國則將精神贍養服務細分為精神照料、身心保健、精神慰藉等多種類型。17精神贍養需求內容還具有人群的強弱之分，如患有慢性精神疾病的老年人需要更多的心理健康服務。18滿足老年人的精神贍養需求，有利于提高老年人生活質量，減輕老年人口問題的嚴重程度。19本文認為，養老機構精神贍養，就是指入住養老機構的老年人自身、家庭成員、養老機構、社會組織和政府等主體，持續關注并滿足老年人的精神需求，不斷提高老年人精神生活質量。二是養老機構精神贍養問題及影響因素研究。事實上，養老機構的老年人處于相對被隔絕的狀態1，精神生活非常匱乏。養老機構所提供的服務仍多集中在基本生活照料等物質生活的滿足上，很少關注老年人的精神需求，更少給予必要的心理支持與幫助。2養老機構對老年人精神需求和養護考慮不多，不僅缺乏老年人精神贍養的服務內容，而且效果不達標。3從老年人自身來說，他們對入住機構養老仍秉持消極態度。調查顯示，65.4%的老年人因沒人照顧而選擇機構養老，56.2%的老年人因不愿意給子女添麻煩才選擇機構養老。4自理能力越差，特別是失能老年人機構養老的意愿就越高5，但多數老年人表示，最終選擇機構養老是在“沒有辦法”下的現實妥協，是多方面主客觀條件制約下的被動選擇6。部分老年人對新環境不適應，在養老機構中缺乏歸屬感，致使精神容易出現問題。78此外，收入也是影響老年人精神贍養質量的重要因素。9從養老機構來看，主要是精神贍養的硬件設施配備不完善，服務內容缺乏精細化；相關專業服務人員缺乏專業素質或專業素質不高，對老年人缺乏有效的心理疏導。1011三是改善養老機構精神贍養策略研究。入住養老機構的老年人進行社會交往及堅持體育運動，有利于提高精神贍養水平和幸福感1213；同時，增加社會支持也有助于提高精神贍養質量14。養老機構應不斷豐富其服務內容，開展針對性、差異性服務，加大技術支持的比例，滿足老年人心理、精神等方面的多元化需求。15同時增加專業服務人員，護理人員應具備互動等能力16，完善精神贍養專業人員保障機制，保障精神贍養服務質量17。養老機構環境的感官刺激也與老年人的積極情緒密切相關。養老機構良好的環境支持、熟悉的陳設等有助于調節老年人情感，增加老年人對養老機構的信任18。因此，可通過園藝計劃提高老年人社交和生活滿意度，減少焦慮。19

養老機構精神贍養問題是目前學術界較為忽視的領域，以往研究雖然發現養老機構精神贍養存在嚴重不足，但僅從養老機構或老年人等單一角度著力，缺乏全局性和系統性。在深度老齡化背景下，機構養老模式越發重要，因此系統研究養老機構精神贍養的困境和應對方略，對實現老年人精神富裕和促進健康老齡化有深遠意義。本研究專注養老機構精神贍養問題，從多方參與主體出發，探討破解養老機構精神贍養困境的對策，以促進養老機構高質量發展。

三、基于社會生態系統理論構建分析框架

社會生態系統理論主要是用于考察人類行為與社會環境之間的相互關系。1布朗芬布倫納表示，個體的發展離不開其所處的環境，并且與個體成長有關的環境是分層級的。查爾斯·扎斯特羅則進一步闡明了個體的成長與所處社會環境的關系，把與個體相關的社會生態系統劃分為：微觀系統、中觀系統和宏觀系統。微觀系統是指社會環境中的個體；中觀系統是包括家庭、團體等在內的與個體直接接觸的較小規模的群體；宏觀系統是規模更大的系統，涵蓋社會組織、機構等。2社會生態系統理論強調個體行為與社會環境之間的相互聯系、相互影響，改變了個體與社會環境的隔離關系。養老機構精神贍養需求，不是依靠單一力量就能滿足的，必須多方力量協同參與配合。在社會生態系統理論視角下探討養老機構精神贍養問題，不僅能夠解釋老年人個體行為的影響，還能夠理清家庭、政府等主體對養老機構精神贍養的影響。因此，社會生態系統理論為養老機構精神贍養問題研究提供了合適的分析框架。本研究從社會生態系統理論出發，通過從老年人的微觀個體特征，中觀家庭成員、養老機構，宏觀社會組織、政府等角度，系統探討養老機構精神贍養面臨的困境，為解決養老機構精神贍養問題提供支持。分析框架見圖1。

四、養老機構精神贍養面臨的困境

（一）微觀層面

美國新精神分析學派代表人物艾里克森指出，60歲以上的老年人正處于人生發展的最后一個階段，精神健康狀況逐漸下降，心理危機愈發嚴重。1首先，居住養老機構的老年人遠離了原來熟悉的生活環境和人際關系，隨著年齡的增長，其適應能力也下降，陌生的環境造成老年人苦悶壓抑，影響心理健康。其次，養老機構的老年人身處相對隔離的環境中，日常人際交往僅限于養老機構，范圍相對狹窄，接觸新鮮事物的概率不大；遇到煩心事，缺乏傾訴渠道和傾訴對象，大多“有口難言”，加上家庭環境、生活習慣、性格特征、健康狀況等迥異，老年人之間也可能相互瞧不上，致使養老機構中的老年人之間溝通交流不暢。而長期人際交往和情感交流的缺乏，導致老年人精神負擔較重。再次，目前我國對養老機構的接受度和認可度還不高2，擔心養老機構服務質量不好，部分老年人對機構養老態度消極，認為入住養老機構是丟人的表現，研究發現僅17.4%的老年人自愿入住養老機構3。加上傳統思想和社會輿論“老人無用論”的不良影響，居住在養老機構的老年人更會覺得自己已經無價值，成為子女的拖累，從而被子女“拋棄”到養老機構，極易產生自卑感、失落感，這就進一步增加其心理抑郁程度。老年人之前在家庭中一般有較高的威信與地位，但到養老機構后，其角色發生轉化，前后的對比落差容易引起老年人心情低落和情緒暴躁，影響其自尊。最后，我國養老金水平還不高，不少老年人入住養老機構的經濟能力不足，可能還需要子女提供額外補貼，這也容易增加老年人的心理負擔，從而產生自責等消極情緒。此外，養老機構的老年人之間經濟收入水平不一，也容易引起朋輩間嫉妒攀比心理，增加老年人自卑感。

（二）中觀層面

1. 家庭成員對養老機構的老人精神贍養支持弱化

家庭成員間的交往是老年人獲取精神慰藉的重要來源，故在傳統的居家養老中，老年人的精神贍養問題得到了很好的解決。4但養老機構的老年人遠離家庭，空間距離的分隔阻礙了日常家庭成員代際交流與問候，加上平時工作繁忙，大多數家庭成員對老年人的關心僅通過不定時的電話問候或者少數的節假日團聚探望，更有甚者，部分家庭成員將老年人送去養老機構后就不聞不問，家庭成員間情感交流不足甚至嚴重缺失，導致養老機構的老年人心理空虛。同時，家庭成員的養老觀念有待更新。調查顯示，有40.1%的子女從未聽說過“精神贍養”，僅28.6%的子女認為贍養老年人最重要的是給予精神慰藉。5這表明很多家庭成員仍認為贍養老年人，盡力滿足其物質需求即可，從而忽略了老年人的精神贍養需求，對老年人缺少必要的情感關懷，致使入住養老機構的老年人精神贍養需求得不到滿足。此外，“重幼輕老”潛在意識有待改變。孩子成為家庭的核心，在社會競爭加劇與資源相對不足的情況下，家庭成員的有限精力和時間被更多投入到孩子的成長上，一定程度上分散了對養老機構老年人的關注力。

2. 養老機構的精神贍養功能未有效發揮

養老機構是老年人生活的場所，是為老年人提供生活照料和滿足精神慰藉的直接主體，一直以來都重物質保障輕精神贍養，在精神贍養方面存在認知不足和服務缺項。首先，養老機構更多關注老年人的物質保障，如生活照料、生命安全等，這也是較容易實現的，并未真正意識到精神贍養對老年人身心健康的重要作用，在日常照護中缺乏對老年人的精神關懷，更少給予必要的心理支持與幫助。6養老機構多實行封閉管理，老年人脫離了原來的生活場景和社會關系，又受制于統一制度管理的約束，進入有限空間的場所內更容易感到孤獨寂寞。養老機構在精神贍養方面的認知不到位，致使老年人容易出現心理問題。其次，即使部分養老機構意識到精神贍養的重要性，由于其相關服務是一項相對專業的工作，需要系統學習或經過培訓的人員才能較好提供，但目前養老機構從業人員文化層次普遍偏低，精神贍養專業人才配備不足，致使養老機構在精神贍養服務提供方面“有心無力”。再次，養老機構精神贍養硬件設施配備不完善，部分養老機構沒有單獨的心理咨詢室、缺乏文化娛樂交流場所，或活動室布局不合理等，無供老年人有效溝通交流的場所。養老機構舉辦的多是一些常規的文娛活動，針對性不足，缺乏需方思維，供需不匹配，無法滿足老年人的精神需求，無助于老年人精神贍養；開展的社會活動相對乏味，難以引起老年人的參與興趣。1第四，養老機構的工作人員與老年人之間缺乏情感基礎，存在信任危機。工作人員超負荷的日常工作量，使他們僅能滿足老年人的物質生活需求，根本無暇與老年人進行深度互動交流，這也減弱了養老機構老年人情感宣泄的可能，使養老機構精神贍養質量不高。

（三）宏觀層面

1. 社會組織參與養老機構精神贍養缺乏協同性

目前各類社會組織逐漸意識到養老問題的重要性，對養老機構提供的支持也越來越多。但慈善機構、社會企業、志愿者團體、基金會等各類社會組織在養老機構精神贍養方面的參與精準度不高，雖然他們都不定期與養老機構開展合作交流，但更多涉及的依舊是物資捐贈、硬件建設等，對養老機構精神贍養的真正貢獻度不大；開展的活動內容也較單一，活動過程中忙于拍照留證宣傳等，精神慰藉活動也大多流于形式，沒有較好承擔起改善養老機構精神贍養的重要任務。研究發現，社會組織對養老機構的支持也存在選擇性現象，一些真正需要社會關注的“弱勢”養老機構卻少有人問津。2此外，各類社會組織參與的隨意性、無序性，反而增加了養老機構的管理難度，主要體現在重點節日等扎堆的服務提供，養老機構老年人疲憊應付，養老機構則被動參與，服務提供形式單調，沒有固定性和持續性，感情交流不深入，反而給養老機構精神贍養帶來負面影響。

2. 政府參與養老機構精神贍養保障力度不足

政府作為現代社會的治理主體，在養老機構精神贍養服務保障中起著重要作用3，但目前其作用尚未充分體現。首先，政府在制度層面對養老機構精神贍養責任未細化。2018年修訂的《老年人權益保障法》指出，政府對精神贍養承擔相應責任，但在子女不履行精神贍養義務方面的責任條款卻過于原則化，具體細化不夠，配套措施還不完善，致使在實際工作中操作性不強，難以做到有法可依，老年人的精神贍養權益仍難以得到很好保障。4并且大多數老年人也缺乏精神贍養權益維護意識。5其次，我國精神贍養方面的相關專業人才嚴重不足，精神贍養服務存在巨大的供需缺口。6政府對精神贍養服務方面的專業人才培養沒有給予有效的規劃，存在人才培養數量不足、質量有待提高等現象，致使精神贍養專業人才普遍缺乏和專業素質不高。7再次，政府對參與養老機構精神贍養的各類社會組織定位不準及引導不足，導致社會組織參與養老機構精神贍養服務提供混亂，服務供給對接不暢，未達到應有的協同效果。

五、擺脫養老機構精神贍養困境的優解

養老機構精神贍養需要老年人、家庭成員、養老機構、社會組織和政府等多方協同參與，實現資源有效整合，形成強大聚合力，才能切實改善養老機構精神贍養質量，促進健康老齡化目標實現。

（一）自我增能：增強養老機構老年人自我調節意識

首先，老年人應轉變自身觀念，接納既定事實。老年人需擯棄入住養老機構就是被“拋棄”的錯誤觀念，“既來之、則安之”，以積極心態發掘養老機構在集中照護老年人方面的專業優勢，逐步接受和認可機構養老，增強自身在養老機構的適應性，漸漸融入養老機構的生活。其次，培養自我紓解能力，有效調節消極心理。養老機構的老年人自身要樹立積極樂觀的心態，學會自我心理調適，遇事主動與家屬、同伴、工作人員交流溝通，及時排解憂慮情緒；同時，可根據自身特長和優勢尋找新的興趣點，轉移注意力，發揮自身價值，從而減少對別人的精神依附。養老機構的老年人之間應互相照顧、加強交流、增進理解，充當彼此的心理依靠，實現“朋輩互助”，共同提高精神贍養水平。此外，養老機構的老年人可充分借助互聯網技術不受地域與時間約束的優勢，與原有的社交網絡仍保持密切聯系，同時延伸社交范圍，主動從互聯網獲取感興趣的資訊，充實自己，讓互聯網賦能老年人精神贍養，從而滿足自身的社會交往需求和信息獲取需求。

（二）強化支持：更新家庭成員對養老機構老年人的贍養觀念

家庭成員對老年人的精神贍養功能是養老機構所不能替代的。家庭成員作為養老機構精神贍養的重要來源，子女孫輩的探望和噓寒問暖對改善精神贍養質量有著關鍵性的作用。1應持續強化更新家庭成員的贍養理念，改變過去僅關注對老年人物質贍養的認知，增強家庭成員對老年人的精神贍養意識。家庭成員的親情關懷是幫助老年人獲得良好心理安慰的重要支持力量，應經常主動探望居住養老機構的老年長輩，積極與他們溝通交流、拉拉家常，增強養老機構老年人的家庭團聚樂趣，認真履行精神贍養義務，增加對老年長輩的精神補給，滿足老年長輩的情感交流需求，杜絕“一送了之”“不聞不問”。而空間距離較遠的家庭成員，則可通過電話問候、微信視頻等網絡通訊工具，主動關心入住養老機構的老年長輩，通過微信群即時分享彼此的生活或老年長輩感興趣的內容，多途徑表達對老年長輩的關愛，讓養老機構的老年長輩離家不離心；經常與養老機構保持聯系，密切掌握老年長輩的近況，及時解決老年長輩在養老機構面臨的問題，讓老年人意識到自己仍被關注，從心理上感到滿足和溫暖。

（三）服務提質：提升養老機構的精神贍養服務水平

首先，養老機構應重視老年人的精神贍養需求，規劃適合老年人交流的活動場地，配備相應設施設備；及時識別老年人的精神變化，有條件的養老機構應采取一對一等個性化的心理疏導方式，保障老年人的健康精神贍養。再次，重視對老年人的精神贍養服務提供，逐步配齊專業的精神贍養服務人員，為改善老年人的精神贍養保駕護航。同時，加強對現有工作人員的精神贍養知識培訓，提高工作人員的精神贍養服務水平，讓老年人感受到更多的關心與尊重，幫助養老機構老年人樹立積極的生活理念。還可定期邀請心理醫生開展講座、義診等，普及精神贍養知識，及時發現并解決老年人的精神贍養問題，增強老年人精神贍養能力。其次，養老機構應充分掌握老年人的性格特點、興趣愛好等，積極開展以需求為導向的各類活動，尊重并重視老年人的個體差異2，分層分類精準開展相應的文娛活動，增強活動的異質性，調動老年人參與積極性，拓展老年人精神贍養的服務內容和方式，最大限度滿足老年人的精神贍養需要，增強養老機構對老年人的家庭歸屬感，真正滿足老年人的文化娛樂需求。努力創造老年人之間互動交流的機會，以定期舉辦生日會、重陽節活動等為契機，增進老年人之間溝通，逐步消除老年人之間的陌生感，實現從排斥到融入，滿足老年人的人際交往需求。最后，充分發揮老年人的優勢，在身體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讓老年人在工作人員協助下共同參與養老機構的管理，實現從被動的被供養者到主動的服務者角色轉變，增強老年人的存在感和價值感，以此豐富他們老年生活的意義，刷新存在感，實現老有所為，滿足自我實現需求。

（四）系統集成：增強社會組織對養老機構精神贍養的協同合作能力

養老機構精神贍養不只是養老機構的責任，更是全社會共同的責任，養老機構實現健康精神贍養離不開社會組織的支持。社會組織參與能為養老機構老年人單調的生活注入新鮮感，有利于加強養老機構老年人與外界的聯系。美國政府積極鼓勵非營利組織從事精神贍養服務，這些非營利組織在解決老年人精神贍養服務供給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1治理理論強調治理主體的多元化2，我國各類社會組織是養老機構精神贍養的重要參與主體，拓寬了養老機構精神贍養供給渠道，企業、慈善組織、志愿者團體等在養老機構精神贍養中大有可為。應積極整合社會組織掌握的各種資源，完善社會組織有序參與養老機構精神贍養保障機制，多方協同發力，加強與養老機構的協商對接，逐漸改變各類社會組織在養老機構精神贍養服務參與方面的隨意性、零散性、斷續性狀態，連續穩定地為養老機構提供精神贍養服務，形成完整的精神贍養資源供給體系，增強養老機構精神贍養的豐富性和活力，以滿足老年人多樣化的精神贍養需求。

（五）賦權引導：充分發揮政府在養老機構精神贍養中的主導作用

政府應全力發揮在養老機構精神贍養中政策支持、協同引領的主導作用。首先，完善并細化精神贍養的相關制度規范。盡快出臺《老年人權益保障法》的配套實施細則，從保障內容、保障責任等方面著手，促進養老機構精神贍養有據可循。借鑒瑞典等福利國家的先進經驗3，以具體量化的方式規定居住距離，探望頻率、時長等，最大限度保證子女對養老機構老年人的精神贍養質量；也應對未認真履行精神贍養義務的子女或家庭，給予一定懲罰。此外，應真正落實探親休假制度，保障距離較遠的子女履行對養老機構老年人的精神贍養義務，增強對他們的精神關懷。其次，著重建設精神贍養專業人才隊伍。從財政補貼和政策支持角度，大力鼓勵職業院校開設精神贍養等相關緊缺專業，加強精神贍養專業人才職業化培養，重點關注職業能力，提高專業服務水平，滿足養老機構精神贍養的人才需求。同時加強學校與養老機構的緊密合作，達成就業協議，確保人才培養、就業上崗無縫銜接。對從事養老機構精神贍養工作的從業者給予一定的經濟補貼，公開表彰在養老機構精神贍養方面做出成效的從業者，多舉措增強從事養老機構精神贍養工作的吸引力。再次，引導各類社會組織有序參與。理清各類社會組織功能定位，增強社會組織服務養老機構精神贍養的內在意識，發揮各類社會組織的資源優勢，為老年人提供豐富的文娛活動、公益實踐和心理咨詢等服務，促進社會組織協同合作，營造全社會關心養老機構精神贍養的氛圍，彌補養老機構自身在老年人精神贍養方面的不足。

總之，隨著時代進步和人民生活水平的逐步提高，精神贍養與物質贍養已處于同等重要的養老保障地位。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中國式現代化的一項本質要求，就是“豐富人民精神世界，實現全體人民的共同富裕”。養老機構增強精神贍養服務意識，提升精神贍養服務水平，既是促進自身高質量發展的必然要求，也是邁向共同富裕、實現健康老齡化的時代呼喚。當然，這需要老年人、家庭、養老機構、社會組織和政府多方主體凝心聚力，共同搭建起功能完善的精神贍養支持網，才能破解養老機構精神贍養困境，增強老年人的獲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

責任編輯：劉詩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