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創始人

樂文瀾

邁克爾·戴爾把他在大學宿舍里創辦的個人電腦公司變成了向 99% 的《財富》美國 500 強公司提供硬件的供應商。

現在，這位科技界里歷史最悠久的創始人及首席執行官有機會從人工智能的繁榮中獲利，并使自己和公司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強大

要讓邁克爾·戴爾（Michael Dell）講兩句豪言壯語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即便給他時間準備也是于事無補。當被問及人工智能熱潮會給這家以他的名字來命名的公司戴爾科技（Dell Technologies）帶來多大的增長機遇時，這位創始人及長期首席執行官并沒有給出任何簡潔有力的準確描述，而是隨即陷入了沉思。

他在思考之后說：“感覺這次熱潮的勢頭跟前幾次一樣大，而且可能會更大。”隨后他補充道：“其實，可能要大得多。”

他又停頓了一下，重新思考應該如何措辭，然后給出了一個最為不確定的結論：“我也不確定。沒有人能夠知道。”

我們坐在位于美國得克薩斯州奧斯汀郊區的戴爾科技總部的一間會議室里，這里3 月初的氣溫已經升至88 華氏度（約31.11攝氏度）。戴爾走了進來，身著深色寬松長褲和深藍色粗棉布領扣襯衫（得克薩斯州人稱之為商務休閑，四季皆宜）。他剛剛完成了照片拍攝，可以看出來談不上享受，而是在應付。他并不是反對自己成為公司的品牌和形象代言人，畢竟很長一段時間以來都是如此，確切來說已經有40 年了。他仍然是戴爾科技最虔誠的信仰者，也是公司最大的股東，他和妻子蘇珊（Susan）名下持有公司53% 的股份，價值790 億美元。然而，他在逢場作戲方面并沒有什么天分，以前也是如此。事實上，他似乎在刻意避免給人留下這種印象，即使在其即將開展這一最偉大的壯舉時亦是如此。

與其他科技公司的首席執行官不一樣的是，戴爾不會去講一些豪言壯語，也不會惺惺作態。他也沒有從事什么副業，例如將自己送入外太空。盡管成年后其所有生活都處于公眾視野當中，但他表現得十分慎重，頗有分析頭腦，而且幾乎是刻意地表現得很平淡。因此，對于生成式人工智能會對其公司帶來什么影響這個問題，他并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回答，這一點也就不足為奇了。

不過，盡管戴爾傾向于回避這個問題，但市場卻難掩其激動之心。就在我們進行采訪的數天之前，也就是3 月1 日，當戴爾科技公布了超出分析師預期的營收之后，其股價飆升了38%，突破了創紀錄的131 美元大關。這份財報讓外界十分看好戴爾不斷增長的終端科技產品組合的需求，也就是存儲和管理生成式人工智能應用運行時所需海量數據組所使用的設備。針對人工智能優化后的服務器訂單在上一季度增長了40%。首席運營官杰夫·克拉克（Jeff Clarke）在公司的業績發布會上曾經表示：“我們剛開始接觸擺在我們眼前的人工智能機遇。”

受此影響的不僅只有戴爾的公司。由于股價的飆升，邁克爾·戴爾的個人凈資產據稱在今年3 月初達到了1，000 億美元，這對于在30 歲就成為億萬富翁的戴爾而言依舊是一個顯著的里程碑。

然而，戴爾對這一切都是處之泰然。過去的幾十年里，面對一些大起大落，他始終保持著同樣的波瀾不驚。在這一過程中，他帶領著自己的公司開展了多次重大轉型。同時，他展現了一種不可思議的能力—讀懂客戶的需求，并且在正確的時間做出合適的策略調整，不管是弱化個人電腦，轉而投身服務器、感應器和存儲，還是在巨額的收購交易中不顧卡爾·伊坎（CarlIcahn）的強烈反對而帶領公司私有化時都是如此。

正是得益于這一私有化舉措，戴爾科技才能夠去把握當前的人工智能浪潮。在私有化后的過去五年中，戴爾才真正開啟了銷售筆記本和臺式電腦之外的多元化之路。戴爾遠離了市場對季度業績的癡迷，轉而鞏固和擴張了其公司，成為了一家為企業客戶打造基礎設施工具的巨頭。在這一過程中，他策劃了歷史上最大的一次科技公司交易，以670 億美元收購數據存儲提供商EMC。

如果戴爾并不是一位充滿活力、轟動型的演講者，這可能就是因為他在過去40 年里已經養成了傾聽的習慣，并通過其分析技能和強烈的好奇心來發現其客戶的需求，然后應對其所在領域里的各種波折。他對我說：“我喜歡花時間去研究科技，也愿意與客戶待在一起。”他補充道，至少就業務而言，“我真的沒有什么別的愛好。”

戴爾科技仍舊在銷售戴爾個人電腦；實際上，公司的大部分營收來自于計算機業務。不過，如今的戴爾科技與5 年前或者10 年前大不相同，與40 年前相比更是如此。唯一不變的就是戴爾自己。企業軟件制造商賽富時（Salesforce）的聯合創始人及首席執行官馬克·貝尼奧夫（Marc Benioff）表示：“他可能是科技行業的歷史上任職時間最長的首席執行官。”貝尼奧夫在談論戴爾時稱：“他比我小六個月，但我將其看作我的老哥。他在各個方面都是那么的出色。”

如果不是其龐大的規模，人們就會很難記住戴爾的總部。在朗德羅克的戴爾公司總部，坐在戴爾的對面，“出色”并非是我想到的第一個詞。不過，戴爾已經打造了一座為99% 的《財富》美國500 強公司提供科技構筑材料的帝國，并樂此不疲。這些公司在人工智能新時代將出現新的需求。如果戴爾可以精明行事，那么人工智能的未來可能就會讓這位首席執行官以及這家曾幾何時毫無目標的計算機生產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討市場喜歡，這一切都將確保他能夠在未來繼續掌控公司大權。

在接受我們采訪之后的上午，戴爾在其母校得克薩斯大學奧斯汀分校（University of Texas at Austin）的一個醫療保健創新峰會的一個小組討論中發表了演講。（戴爾在得克薩斯大學讀完了兩個學期，然后便輟學開始全職銷售個人電腦。）投資者吉姆·布雷耶（Jim Breyer）在戴爾的建議下于2019 年從硅谷搬到了奧斯汀，他在提到這位首席執行官時毫不吝惜贊美之詞。他說：“邁克爾·戴爾是我合作過的最勇敢的企業家。”

戴爾的表現……還不錯。（很明顯，公開演講并不是他的菜。）不過，他表現得很自信，也很堅決。59 歲的戴爾依然保持著青春的氣息，其卷發僅有淡淡的灰色。從觀眾的反應來看，很明顯，戴爾在校園里大受歡迎，即便他從未拿到畢業證。

在有據可查的早些年間，這位古怪、沖動的創始人似乎從未出過錯。在1984 年，作為醫科大學預科生，他便開始在其得克薩斯大學的宿舍里搗弄起了電腦。在19 歲那年，他離開了學校，并把所有的精力放在自己的生意上。他面臨著其他大得多的競爭對手，包括IBM和蘋果（Apple），但戴爾開創了新的商業模式：他的電腦是可以定制的，而且直接面向消費者銷售，砍掉了中間商。1988 年，他帶領戴爾電腦公司（Dell Computer）上市，籌集了3，000 萬美元，并使用這筆資金在全球進行擴張。在27 歲那年，他成為了《財富》美國500 強公司里最年輕的首席執行官。只要個人電腦的需求在增長，公司的規模便一直在增長。

然而，個人電腦最終成為了公司的致命弱點。2001 年，戴爾成為了全球領先的電腦制造商，超越了曾經叱咤風云的康柏（Compaq）。不過，其銷量在不久后便開始下滑。亞洲制造商加入了戰局，為美國消費者提供價格更低的產品。在2000 年代末，智能手機和平板電腦蜂擁而至，進一步放緩了桌面電腦和筆記本電腦的需求。戴爾曾經嘗試進軍移動領域，但其產品并不叫座。戴爾的“平板手機”定位于手機和筆記本電腦之間的非必要尷尬地帶，剛面世一年便停產了。

在此之前，戴爾耗費了數年的時間嘗試業務的多元化。1995年，他攜手PowerEdge 進軍服務器市場，該產品線目前仍然存在，針對的是那些無法依靠現有設備管理海量數據的企業。2006 年，公司成立了支持云計算的業務部門，包括支持“混合云”的工具，也就是能夠與公共云（第三方托管數據）進行整合的私有云（按客戶保存數據）。

然而，該業務的擴張速度還不夠快，無法抵消個人電腦銷量的下滑。投資者讓戴爾的股價一落千丈。2013 年，在個人電腦的營收下滑兩年多之后（而且在股價跌破11 美元來到谷底之后），戴爾本人決定對其掌上明珠私有化，因為他認為讓公司遠離華爾街逐利的短視行為，是公司從長遠角度出發進行重新定位的最佳方式。

貝尼奧夫將這一交易稱之為戴爾的“神奇壯舉”。不過，該舉措進展的并不順利，而且十分難堪。戴爾回憶說：“我并不知道此事的難度有多大。在啟動這一進程之后，[ 我覺得]‘是不是一兩周就可以完成？沒有想到耗費了八個月的時間。”

戴爾并不是一個人在戰斗。私募股權公司銀湖資本（SilverLake）的聯席首席執行官埃貢·杜爾班（Egon Durban）從一開始就成為了其戰友。這兩位向戴爾的股東提供了一個他們認為還不錯的收購方案—用股權和債務資助的244 億美元交易，是科技行業歷史上最大的一次杠桿收購。然而，公司劫掠者卡爾·伊坎進入了人們的視野，迅速購買了公司的相當大一部分股權，并索要更高的價格。在眾人了解這一信息之前，戴爾和杜爾班已經與伊坎打響了戰斗，因為伊坎給出了還價方案，涉及由他來收購公司，并讓戴爾辭去首席執行官的職務。

最終，伊坎做出讓步，戴爾拿下了交易。戴爾和杜爾班將其每股的收購價格提升了10 美分，并向一些股東發放了特別派息。2013 年10 月29 日，戴爾電腦成為了一家私營公司，由邁克爾·戴爾和銀湖資本共同所有。

在這個漫長的斗爭中，兩位對手的個性可謂是展露無遺：伊坎通過美國消費者新聞與商業頻道（CNBC）和其他媒體來闡述其觀點，而戴爾則低調行事。不過在近些年，戴爾開始公開談論這場沖突。他的2021 年自傳《進無止境》（Play Nice ButWin ）講述了其中的一個場景：戴爾到訪了伊坎的房子，吃了一頓普通的烘肉卷晚餐，試圖達成共識，但以失敗告終。盡管戴爾說他并不會記仇，但他卻稱有必要“揭露”伊坎的手段。

在10多年之后，很明顯，他們并沒有反目成仇。戴爾指出：“伊坎的出現是收購過程中最難熬的部分。這是一個漫長、痛苦的時期，這一可怕的局面影響了所有人。”戴爾依舊認為，伊坎從未真的打算收購其公司，只是希望從交易中賺取更多的錢。在一次電話采訪中，伊坎自己表示，他的舉措迫使收購交易得到了“實質性改善”。伊坎說：“股東因為我而拿到了更多的錢。”

很明顯，這兩位人士都引用了第二次世界大戰（WorldWar II）時期的領導人的話語來描述其沖突。“溫斯頓·丘吉爾（Winston Churchill）說了句什么話來著？”戴爾反問我說，隨即便援引了這位英國前首相的名言：“縱使前路鋪滿荊棘，也要繼續走下去。”與此同時，伊坎則引用了富蘭克林·羅斯福（Franklin D. Roosevelt）在1936 年競選時的講話：“戴爾恨我，但我對此持歡迎態度。”

然而，雙方的對決據稱讓戴爾成為了一位更好的領導者。這位首席執行官身邊的人士表示，他對完成這一交易的決心和信念讓公司度過了困難時期。杜爾班說：“這場戰斗讓公司內部更加親密無間。”杜爾班仍舊是戴爾的密友，他的公司也是戴爾科技最大的股東之一。那個時期的雇員稱，戴爾與員工之間的關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緊密，而且與基層的溝通也順暢多了。

同樣重要的是，戴爾向更廣泛的商界證明，他是一位有分析頭腦、果決的首席執行官。摩根大通（JPMorgan Chase）的首席執行官杰米·戴蒙（Jamie Dimon）在評價戴爾私有化交易時指出：“戴爾冒了很大的風險，不采取這一舉措的話事情會簡單一些，但他卻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在描述戴爾時，戴蒙提及了“OODA 循環”，這是一個用來描述高效決策的軍用術語，他稱這種方式是科技公司首席執行官的執掌秘訣。（OODA 是“觀察、定向、決策、行動”四個詞的首字母縮寫）。

這種冷靜的頭腦也注定戴爾的愛好少得可憐。貝尼奧夫告訴我，他的這位朋友最近開始打獵，用的是弓和箭。（戴爾公司并未確認此事。）貝尼奧夫稱，戴爾會捕獵鳥類，而這種神出鬼沒的目標只有在獵手十分冷靜、沒有情緒波動而且異常專注時才能夠命中。

戴爾科技的首席運營官杰夫·克拉克是邁克爾·戴爾除聯合創始人之外最親近的人，他于1987 年加入了團隊。在通過視頻會議與《財富》雜志交談時，穿著印有紅白藍“Texas”字樣T 恤衫的克拉克稱公司的私有化時期是其職業生涯中最快樂的時光之一。克拉克說：“真的是松了一口氣。”

退出公開市場意味著戴爾可以大膽地冒險并投資研發，即使沒有直接收益也無所謂。公司能夠圍繞向家得寶（HomeDepot）和CVS Health 等企業客戶提供各類基礎設施來進行重新定位。這些客戶最大的需求越來越多地涉及其自身不斷積累的海量數據。2016 年，戴爾和杜爾班在戴蒙的幫助下上演了另一場金融大戲，以670 億美元的價格收購EMC 及其軟件子公司VMware。戴爾稱，這是一場夢寐以求的收購。

然而，該交易是一場巨額豪賭，讓戴爾公司背上了沉重的債務負擔，而且在隨后引發了動蕩。合并后的公司開始再次上市交易，其股票類別與其在VMware 的所有權權益掛鉤。兩年后，公司回購了上述股票，并用新股票門類進行了置換。在這一過程中，一些VMware 的投資者（包括戴爾的老朋友伊坎）提起訴訟，稱這一復雜的交易低估了其股價，戴爾科技最終以10 億美元和解。不過，收購為戴爾的業務增添了更廣泛的數據存儲和管理資產組合，無疑讓公司變得更加強大。

戴爾的公司從來不“做市”，也就是創造此前不存在的需求。不過，戴爾并不用刻意為之。多年來一直關注戴爾及其競爭對手的分析師帕特里克·穆爾黑德（Patrick Moorhead）稱：“戴爾的強項在于了解應該在什么時候進入市場。他們就在客戶身邊，而且這些客戶都是他們所熟知的客戶。”帕特里克·穆爾黑德如今經營著市場研究公司Moor Insights & Strategy。

這種親密關系從最初便深深扎根于戴爾，當時，邁克爾·戴爾自己每一次只為一名客戶組裝個人電腦。1988 年，戴爾寫下了公司的首個文化規范清單，首當其沖的便是“提供高品質產品和卓越客戶服務”。他的盟友稱，他在這一方面的關注度沒有多少改變，而且他有一個中心任務，就是繼續開展公司的轉型。

在2018 年12 月28 日，經過重組的、并且重新命名的戴爾科技破繭而出，以一種新股票類別在美國紐約證券交易所（NewYork Stock Exchange）上市。更名后，這家公司擺脫了其作為滯后個人電腦制造商的形象，而是變成了企業基礎設施巨人。事實證明，企業對于基礎設施的需求要比現在大得多，而且有可能需要更多的個人電腦，不過只是有可能。

回到朗德羅克，戴爾正在嘗試解釋什么是“人工智能個人電腦”，以及為什么所有人都想得到一臺這樣的電腦。“我列了一個清單”，他邊說邊站起來前往辦公室拿起手機。這位首席執行官在回來之后便開始不假思索地逐一介紹各種功能。

他解釋道，它擁有實時的基于人工智能的翻譯，以及一個名為“圈中搜索”的功能，可以讓電腦用戶選出某一個詞或者某一句話，然后電腦就會提供與之相關的更多的背景信息。它還有“生成式人工智能編輯”，能夠協助任何類型的寫作或者內容創作。戴爾承認，以他的專長還不足以預見客戶最終會用這些電腦來干什么。“但我認為，人們會找到有創意的用法，而且各大公司也希望自己可以提升其雇員的生產力。”

熟知客戶

邁克爾·戴爾（遠端左側）與賽富時的聯合創始人及首席執行官馬克·貝尼奧夫合影；與英偉達（Nvidia）的聯合創始人及首席執行官黃仁勛（Jensen Huang）合影（中圖）；2001 年，與時任微軟（Microsoft）首席執行官的比爾·蓋茨（Bill Gates）在一次產品發布會上。像大部分的《財富》美國500 強公司一樣，賽富時、英偉達、微軟都是戴爾科技公司的客戶和伙伴。

事實上，戴爾從其早期筆記本電腦的定制業務中吸取的經驗依然適用于人工智能時代：關鍵是要足夠的靈活，并借此來滿足客戶的需求。貝恩咨詢公司（Bain & Co.）的董事長奧里特·加迪耶什（Orit Gadiesh）表示：“戴爾如今的競爭優勢在于，公司能夠按照你在人工智能領域里的幾乎所有需求，來提供定制式服務。它具有靈活性。”奧里特從事了數十年的咨詢工作，而且是戴爾的追隨者。

科技行業內外的企業客戶已經在尋求終端機器—既可以儲存又能夠對生成式人工智能應用收到的數據進行分析。在這個大型平臺創造者OpenAI 和谷歌（Google）正在競相競爭企業客戶之時，戴爾科技并不用擔心誰是最終贏家。其科技“堆棧”無需了解不同類型的生成式人工智能，就像其云產品始終兼容混合云、私有云和公共云策略一樣。與云端化趨勢一樣，戴爾預計在人工智能領域里會出現一個普遍特征；所有的公司，無論打造或者部署了何種人工智能技術，都希望掌握數據存儲硬件的控制權。

誠然，戴爾并不知道生成式人工智能會像現在這樣呈現爆炸式發展；他把這一功勞歸功于杰夫·克拉克，后者制定了公司大部分的人工智能路線圖。然而，戴爾在很久前就曾經琢磨過，全身心地投入數據基礎設施是戴爾科技在未來立足的最佳出路。銀湖資本的杜爾班稱，結果，“為了挖這座人工智能金礦，他不僅提供了鎬和鏟，還提供了食宿。”

戴爾科技公司的人工智能歷程尚處于初期。即便增速很快，戴爾的人工智能服務器產品僅占其業務的一小部分。然而，大多數的金融分析師似乎十分看好這家公司的未來。甚至有人希望這一人工智能浪潮將迅速推高人們對個人電腦的需求，具體來說應該是人工智能個人電腦。因為，對處理器有著更高性能需求的不僅僅只有數據中心（服務器和存儲系統負責處理各大公司的信息），同時還有消費者和員工與之互動所需要的桌面端和筆記本端。

今年2 月，戴爾科技公司宣布推出其首個Latitude 人工智能個人電腦生產線，它看起來就是一臺普通個人電腦，但其中安裝了一個名為神經處理器的小部件，它是承擔生成式人工智能工作的關鍵。戴爾并非是看好這一領域的唯一企業，惠普（HP）和聯想也發布了類似的產品。不過，我們并不清楚其需求何時才可以起飛。彭博行業研究（Bloomberg Intelligence）的分析師寫道：“銷量和發貨量在2024 年可能會讓投資者感到失望，但有望在2025 年帶來更大的影響。”

即便是戴爾也承認，需求的增長需要一定的時間。盡管如此，戴爾說：“如果你是某家公司的個人電腦維護負責人，你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一部分個人電腦無法從事用戶需要它們從事的工作。我確實認為會出現新一輪的需求。”

得克薩斯大學的創新大樓（Innovation Tower）的最頂層仍然是空的，這座新的大樓最初的用途是作為新創企業的中心。然而，人們只要朝窗外看一看，靈感就會如潮水般涌來。人們在欣賞360 度的奧斯汀天際線景色的同時也會發現，幾乎所有的方向都存在吊車和施工。

得克薩斯大學的校長杰伊·哈策爾（Jay Hartzell）帶我參觀了這個地方，并指出了所有地標，包括那座以該校最出名的輟學生的名字來命名的大樓。邁克爾·戴爾并沒有成為醫生，但他的名字卻列于其母校的醫學院、大學的教學醫院以及兒科研究中心的花名冊上。[ 還有奧斯汀的猶太社區中心（JewishCommunity Center）。]

哈策爾表示：“當我們談論一所大學應該培養什么樣的人，以及人們為什么應該來此就讀時，戴爾就是典范。”他稱贊戴爾不僅是得克薩斯大學的畢業生的一位首要雇主，同時還幫助大范圍改善了奧斯汀的科技生態系統。多年來，從Meta 到蘋果這樣的科技公司已經在奧斯汀設立了辦事處。像Vista EquityPartners 和太平洋投資管理公司（Pimco）以及吉姆·布雷耶這樣的投資者也都在這里安營扎寨。得克薩斯大學最近迎來了首批就讀全新人工智能碩士項目的學生。

戴爾是休斯頓人，他從未想過把總部搬離得克薩斯州，即使有人建議他將總部遷至硅谷時亦是如此。奧斯汀市的市長柯克·沃森（Kirk Watson）在接受電話采訪時告訴我：“在他的幫助下，奧斯汀才有了如今的知名度。如果邁克爾·戴爾離開奧斯汀，那么整個城市就將變得完全不同。”

戴爾在奧斯汀之外的城市亦留下了足跡。在任何時候，戴爾夫婦于1999 年創建的邁克爾和蘇珊·戴爾基金會（Michael &Susan Dell Foundation）在全球都擁有800 個活躍項目。這些項目專注于教育、培訓和健康創新，以幫助生活于貧困中的兒童。（戴爾夫婦最近又向基金會捐贈了36 億美元，使其總捐贈額達到了52 億美元。）戴爾稱，他每年在基金會上的精力在逐漸增加，同時也會更多地過問家族理財室的工作，后者致力于投資房地產開發和酒店公司等。

這些工作在未來是否會交由其妻子打理？戴爾下個階段的任務可能會十分漫長：即便在領導戴爾公司40 年之后，戴爾依舊很年輕，59 歲。然而，一想到自己要承擔當前工作—執掌這家以其名字命名的公司—之外的職責，他似乎就會感到難受。當被問及是否會在未來20 年繼續執掌戴爾科技公司時，戴爾稱還沒有想過那么久遠的事情，但也沒有其他特別想做的事情。最后，他總算講了一句類似于名言的話語：“我之前曾經說過，即使不在了，我依然會心系戴爾。”

譯者：Fe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