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 越
(泰州學院教育科學學院,江蘇泰州,225300)
《新時代基礎教育強師計劃》提出,高質量教師是高質量教育發展的中堅力量。[1]《教育部教師工作司2023年工作要點》指出,要將教師作為教育發展的第一資源,全面深化新時代教師隊伍建設改革,以高質量教師隊伍支撐高質量教育體系建設,為推進教育現代化、建設教育強國、辦好人民滿意的教育提供有力的人力資源保障。[2]幼兒教師隊伍建設是學前教育質量提升的關鍵。教師教育質量決定幼兒教師隊伍的高質量發展,教育實習是教師教育的重要一環。[3]《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明確指出,增強實習實踐環節能夠提高教師質量。[4]《教育部關于加強師范生教育實踐的意見》強調,辦教師教育的院校要組織開展規范化的教育實習,增強師范生的社會責任感、創新精神和實踐能力,全面提升教師培養質量。[5]可見,關注教育實習、聚焦幼兒園實習教師是非常有必要的。
在幼兒園實習的過程中,實習教師的大部分活動主要圍繞幼兒展開,師幼關系是實習教師需要面對和處理的重要人際關系。[6]不同于情境化的師幼互動,師幼關系反映實習教師與幼兒之間相對穩定持久的關系狀態。[7]研究表明,幼兒對實習教師的教育行為和專業成長具有重要影響。[8-9]作為實習教師的重要他人,幼兒與實習教師之間的師幼關系,對實習教師產生多方面的影響,如實習教師的工作態度、職業認同和未來的職業選擇等。[3,9-10]此外,根據高校學前教育專業培養方案,教育實習時長一般在一學期左右,實習教師與幼兒具有較長的相處時間,師幼關系會對幼兒的身心發展產生一定影響。[10-11]因此,圍繞幼兒園實習教師師幼關系展開研究,對幫助幼兒園實習教師構建良好的師幼關系,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和價值。從已有研究來看,現有關于師幼關系的研究,研究對象主要聚焦于在職幼兒園教師,關于實習教師師幼關系的實證研究較為缺乏。綜上所述,本研究試圖調查幼兒園實習教師師幼關系的現狀,探究幼兒園實習教師師幼關系的影響因素,以期為提升幼兒園實習教師師幼關系質量提供參考和啟示。
本研究采取問卷法和訪談法進行調查,以收集較為全面、真實的數據。
1.研究工具
本研究采用“師幼關系量表”[12],用于了解幼兒園實習教師在實習時與幼兒的互動情況及實習教師感知到的師幼關系。量表包括親密性(10個題項)、沖突性(12個題項)、依賴性(5個題項)三個維度,共27個題項。量表采用李克特5點計分法,其中,“非常不符合”記1分,“有點不符合”記2分,“不確定”記3分,“有點符合”記4分,“非常符合”記5分,親密性得分越高、沖突性和依賴性得分越低,說明師幼關系越好。總量表及親密性、沖突性、依賴性三個維度的α系數分別是0.81、0.83、0.81、0.67。在本研究中,依賴性的信度(Cronbach’sα=0.577)較低,與胡芳等人[13]的檢驗結果一致。因此,選取親密性(正向計分)和沖突性(反向計分)兩個維度表示師幼關系,這兩個維度的Cronbach’sα分別為0.830和0.875,整體Cronbach’sα是0.854,信度較好。本研究采用SPSS 26.0對問卷數據進行描述性統計、方差分析、聚類分析等。
2.調查對象
本研究在江蘇選取6所本科院校,向2023年剛完成教育實習的學前教育專業學生發放電子調查問卷,有效問卷為171份。調查對象的基本情況如表1所示。

表1 調查對象基本信息
1.研究工具
本研究通過半結構訪談獲取情境化的資料,補充和豐富問卷結果,訪談提綱改編自喬慧等人[14]的研究,共包括5個問題:(1)您如何評價自己在實習期間與幼兒的關系?(2)您認為良好的師幼關系是什么樣的?(3)您覺得影響師幼關系的因素有哪些?(4)您覺得這些因素是如何影響師幼關系的?(5)您在實習期間運用哪些方法建立并維持良好的師幼關系?
本研究收集訪談數據后,將訪談錄音轉錄為文字稿,剔除與研究主題無關的內容,得到總字數為20881的訪談文本。本研究借助質性分析軟件NVivo 14對訪談文本進行自下而上的登錄和編碼,具體包括三個階段。一是開放式編碼,建立自由節點,將能夠反映幼兒園實習教師師幼關系現狀及影響因素的字詞句提煉出來并命名。二是主軸式編碼,建立樹狀節點,對已經建立的自由節點進行歸納,概括樹狀節點。三是選擇式編碼,尋找核心類屬,通過對樹狀節點進行反復閱讀,深入思考各樹狀節點之間的關系,最終確定幼兒園實習教師師幼關系現狀和影響因素的核心類屬。
2.訪談對象
根據目的性和方便性原則,本研究選取23名幼兒園實習教師作為訪談對象,征得他們同意后,在正式訪談的過程中對訪談過程進行錄音。在23名受訪者中,有20名女性,3名男性;有20名在公辦幼兒園,3名在民辦幼兒園;有4名在小班,8名在中班,11名在大班。訪談對象的基本信息如表2所示(實習教師的姓名以字母替代)。

表2 訪談對象基本信息
1.幼兒園實習教師師幼關系的總體特征
如表3所示,本研究中幼兒園實習教師師幼關系得分為3.89±0.46,其中親密性師幼關系得分為4.11±0.43,沖突性師幼關系得分為3.71±0.68。幼兒園實習教師的師幼關系及各維度得分均高于理論中值3分,表明幼兒園實習教師的師幼關系總體較好。

表3 幼兒園實習教師師幼關系的總體特征
2.幼兒園實習教師師幼關系的差異比較
本研究對171個樣本的師幼關系在性別、家庭所在地等四個人口學變量上的差異進行分析,結果如表4所示。不同園所性質的幼兒園實習教師在師幼關系總分上存在顯著差異,具體表現為相比民辦園的實習教師,公辦園的實習教師與幼兒的關系更好。另外,師幼關系總分及兩個維度(親密性和沖突性)得分在性別、家庭所在地和實習所在班級上均不存在顯著差異。

表4 實習教師師幼關系總體及各維度在人口學變量上的差異分析(M±SD)
3.幼兒園實習教師師幼關系的類型
本研究以幼兒園實習教師個體為單位,以師幼關系中親密性和沖突性兩個維度作為聚類變量,采用K-均值聚類法進行聚類分析,將幼兒園實習教師師幼關系分為四種類型,并參考馮婉楨等人的研究給四種類型命名,如表5所示。[7]四種類型包括:(1)親密型,表現為高親密低沖突,占26.9%;(2)矛盾型,表現為高親密高沖突,占9.9%;(3)疏離型,表現為低親密低沖突,占34.5%;(4)沖突型,表現為低親密高沖突,占28.7%。占比從高到低排列分別是疏離型、沖突型、親密型和矛盾型。

表5 幼兒園實習教師師幼關系的聚類分析
幼兒園實習教師師幼關系四種類型的描述性統計如表6所示。師幼關系總分及各維度在四種不同師幼關系類型上存在顯著差異(F親密型=144.77,p<0.001;F沖突型=89.34,p<0.001;F師幼關系=143.13,p<0.001)?;谑潞蠖嘀乇容^結果,從師幼關系總分來看,親密型顯著高于其他三種類型,疏離型顯著高于沖突型和矛盾型,沖突型顯著高于矛盾型(p均<0.001);從親密性維度得分來看,親密型顯著高于其他三種類型(p<0.001),矛盾型和疏離型都顯著高于沖突型(p<0.001),矛盾型和疏離型沒有顯著差異;從沖突性維度得分來看,矛盾型顯著低于其他三種類型(p<0.001),沖突型顯著低于疏離型和親密型(p<0.001),疏離型和親密型沒有顯著差異。綜上,在本研究中,親密型實習教師親密性最高,沖突性較低,師幼關系最好;疏離型實習教師親密性略低,沖突性較低,師幼關系較好;沖突型實習教師親密性最低,沖突性較高,師幼關系較差;矛盾型實習教師親密性較高,沖突性最高,師幼關系最差。

表6 實習教師師幼關系四種類型在總分及各維度上的描述統計(M±SD)
1.幼兒園實習教師師幼關系現狀
本研究從訪談結果提煉出56個代表幼兒園實習教師師幼關系現狀的意義單元,根據這些意義單元(參考點)提煉11個自由節點,并編碼為7個樹狀節點,分別是朋友式師幼關系、對話式師幼關系、理解式師幼關系、信賴的師幼關系、共生式師幼關系、疏離式師幼關系和缺乏信任的師幼關系,在此基礎上概括歸納核心類屬2個,分別是親密性師幼關系和沖突性師幼關系。其中,親密性師幼關系參考點占78.6%,沖突性師幼關系參考點占21.4%。
可見,幼兒園實習教師的師幼關系在大多數情況下表現出親密性。這里的親密性師幼關系包括朋友式師幼關系、對話式師幼關系、理解式師幼關系、信賴的師幼關系和共生式師幼關系五種類型。
朋友式師幼關系指教師與幼兒特別親近、經常與幼兒互動、傾聽幼兒聲音、像與幼兒一起做游戲等。[15]多名實習教師在訪談中提到“自己處在實習期,和班上正式的教師不同,缺乏權威性,和幼兒像朋友一樣相處,幼兒也更多地把他們當作游戲玩伴”。有5名實習教師認為“和幼兒的關系亦師亦友,主要偏向朋友” “主要在教師和朋友的角色之間互換”??梢?朋友關系是幼兒園實習教師師幼關系的第一位。
對話式師幼關系指教師認可幼兒平等的文化,經常與幼兒進行開放自由的對話。[16]具體而言,在這種關系下,幼兒樂意與教師交流分享,教師給予幼兒積極的反饋。受訪的12名實習教師均提到“自己與幼兒的關系是平等的,幼兒會主動與他們交流生活或游戲中的想法和感受,而他們也會通過動作或言語的方式與幼兒進行積極互動,有時也會將自己的故事與幼兒分享”。
信賴的師幼關系指教師與幼兒相互尊重、相互信任。6名實習教師提到“在實習期間,幼兒在遇到困難時經常向他們求助”。例如,V和Q提到“與主副班教師相比,自己是新老師沒什么用,但幼兒也會愿意主動向自己求助,感覺到幼兒對自己是信任且依賴的”。B和F提到“相比于班級的教師,幼兒更愿意找他們交流,向他們求助,他們覺得與幼兒之間很親近”。
理解式的師幼關系指教師基于“為他精神”,通過多種方式傾聽幼兒、了解幼兒,對幼兒的行為和情緒等表現出同情和接納的態度。[17]在受訪者中,有理解式師幼關系體驗的實習教師較少。例如,P“能夠耐心面對小班幼兒的哭鬧不止,認為這是由于入園分離焦慮造成的”。H提到“對我而言,與幼兒的互動是一次深入了解幼兒的機會。我始終堅持尊重與理解的態度,尊重幼兒的個體差異、行為和情緒。在集體活動中,我注意到一個小男孩經常自己一個人。通過觀察與交談,我發現他是因為不自信和害怕同伴拒絕與自己交往。于是,我嘗試用一些簡單的小游戲,如‘你畫我猜’,逐漸幫助幼兒打開心扉,增強自信心”。
共生式的師幼關系指幼兒在教師的支持和引導下獲得經驗的提升,教師也在觀察和指導幼兒的過程中獲得專業的發展。[16]有實習教師認為“與幼兒之間是共同成長的,教師在為幼兒提供溫暖與支持的同時,也需要反思與幼兒交往過程中的收獲”。反思是這種關系建立的前提。
然而,除了親密性,幼兒園實習教師的師幼關系也存在沖突性,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缺乏信任。對幼兒而言,實習教師是“新老師”,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形成相互信任的關系。有7名實習教師提到部分幼兒會認為他們不是老師,幼兒會有“我憑什么聽你的”“你不要管我”諸如此類的話語。例如,W提到,“在幼兒去拿餐盤時,當我提醒幼兒不要蜂擁而去,要排隊時,幼兒不予理會,當主副班老師提醒時,幼兒就會乖乖去排隊”。二是疏離。部分實習教師由于缺乏溝通技巧,或一味完成實習任務或主副班教師指令,與幼兒沒有額外的交流,或只與班里性格活潑開朗的幼兒關系密切,與其他不和自己主動交流的幼兒關系“冷淡”。M還提到“自己只是來體驗做老師的,不是真正的帶班老師,缺乏對幼兒深入的了解和關懷,平時只是和小孩玩,沒有心思去糾正幼兒的錯誤行為”。
2.幼兒園實習教師師幼關系的影響因素
通過對訪談資料的類屬結構分析,關于幼兒園實習教師師幼關系的影響因素共得到189個參考點,64個自由節點,15個樹狀節點,在此基礎上形成4種概念化分類,最終生成幼兒園實習教師師幼關系影響因素的結構,主要由教師因素、幼兒因素、幼兒園班級環境因素和家庭因素4個維度組成,結果如表7所示。在這4個維度下,共包含15個子維度。其中教師因素包括教師個人特質、教師能力、教師觀念、教師對幼兒的態度、教師行為和教師的人際關系;幼兒因素包括幼兒的氣質和性格、幼兒的能力、幼兒的行為表現和幼兒對教師的認知;幼兒園班級環境因素包括物質環境和精神環境;家庭因素包括家庭氛圍、家長對教師的態度和看法、家長的行為。

表7 幼兒園實習教師師幼關系影響因素編碼
(1)教師因素
教師因素提到的次數最多,可見,教師因素是幼兒園實習教師師幼關系影響因素中的核心因素。通過對訪談資料的編碼和分析發現,教師因素主要表現在六個方面。其一,教師行為。作為班級中的“新成員”,實習教師需要充分了解幼兒,4名受訪教師認為“熟悉程度會影響師幼關系的建立和發展”。例如,A提到“在實習之初需要向主班老師要一份班級名單,記住幼兒的名字,通過觀察,和幼兒逐一開展交流”。H和P提到“剛進班,缺乏對幼兒的了解是不行的,需要主動與幼兒溝通,了解幼兒的喜好和需求”。與幼兒熟悉后,與幼兒交流、了解幼兒感興趣的話題、做到耐心傾聽和積極回應會讓幼兒更加信賴教師,有助于促進師幼關系的和諧發展。同時,8名實習教師提到“鼓勵和肯定可以讓幼兒放下戒備,有助于形成積極的師幼關系”。超過一半的受訪者意識到在對幼兒的活動或游戲進行支持和指導時,參與幼兒的活動或游戲非常重要,“以普通活動參與者的心理介入”“與幼兒一同游戲”或“擔任幼兒游戲中的某個角色”能夠幫助實習教師真實地了解幼兒的內心世界,與幼兒建立平等的師幼關系。此外,幫助幼兒解決問題,保護幼兒的安全,科學應對幼兒的沖突行為、不良行為和消極情緒等也能夠促進積極師幼關系的建立。研究還發現,實習教師的自我反思行為能夠通過加深自身對教師職業的理解,從而提高教師師幼互動的能力,促進師幼關系的正向發展。其二,教師對幼兒的態度。多名實習教師提到“尊重幼兒、關心關愛幼兒、面露笑容、對幼兒熱情、溫柔等有利于親密師幼關系的形成,反之,否定、打壓或區別對待幼兒會形成緊張沖突的師幼關系”。其三,教師觀念。幼兒園實習教師的兒童觀、教師觀、教育觀、教師期望會對師幼關系產生影響。例如,H認為“教師有時會將自己和幼兒放置在不平等的位置上,將自己當成領導者,未將幼兒看成是獨立個體,覺得幼兒應該聽自己的話”,教師的觀念影響良好師幼關系的形成。Howes等人認為,當教師對兒童的行為持較積極的看法時,他們與兒童的關系就較積極。[18]楊麗珠等人在研究中指出,教師期望越高,幼兒與教師之間形成的關系就越好。[19]在訪談中,E和J也提到 “要對幼兒抱有積極期望,積極與幼兒交往有利于與幼兒建立關系”。其四,教師個人特質。不少實習教師認為“溫和、具有親和力、熱情外向、幽默風趣的教師會較容易獲得幼兒的喜愛,師幼關系也就更親密”。其五,教師能力。在實習教師看來,對師幼關系起最大作用的兩種教師能力就是溝通能力和情緒管理能力。其六,教師的人際關系。個別受訪者認為“教師的同事關系和教師與家長的關系也是影響師幼關系的重要因素”。
(2)幼兒因素
影響幼兒園實習教師師幼關系的第二大因素就是幼兒因素。通過對訪談資料進行編碼和分析發現,幼兒因素主要表現在四個方面。其一,幼兒的氣質和性格。人的個性在2歲左右開始萌芽,3—6歲時期初具雛形,逐漸表現出氣質差異和性格特點。[20]多數實習教師在訪談中表示“外向、活潑、隨和的幼兒更有利于師幼關系的和諧穩定,而內向、安靜、任性的幼兒則在一定程度上對師幼關系產生消極影響”。其二,幼兒的能力。本研究發現,語言能力、交往能力強的幼兒往往會更主動與教師交流,大膽表達自己的想法,教師也能更及時地了解他們的需求并給予回應,有利于雙方共同促進良好師幼關系的形成。其三,幼兒對教師的認知。多名實習教師提到“在實習初期,部分幼兒認為他們只是來實習的大學生,不是正式的教師”。例如,C提到“在進班的第一天,我在引導幾名幼兒不要大聲講話,其中一名幼兒說‘你不是我們老師,你不要管我’,另一名幼兒居然拿紙團砸我”。這些情況的出現不利于良好師幼關系的形成。因此,幼兒對實習教師的認知和理解會間接影響與實習教師的關系。其四,幼兒的行為表現。訪談發現,在一日活動中,行為表現更加積極、主動的幼兒與教師的互動會更好,師幼關系會更親密。
(3)幼兒園因素
在幼兒園因素中,班級環境因素也是重要的影響因素之一。通過對訪談資料編碼和分析發現,幼兒園班級環境因素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其一,物質環境。Bronson等人研究發現,當班級師幼比下降時,幼兒會表現出更多的問題行為,如吵鬧、干擾他人等行為,教師的控制和管理行為更多,對幼兒會更嚴厲,與幼兒的互動會更消極,師幼關系朝反向發展。[21]本研究的受訪實習教師也持有同樣觀點??梢?師幼比的上升能減輕實習教師壓力,促進師幼關系和諧發展。同時,教師需要注重班級的環境布置。例如,R提到“當班級環創主要利用幼兒的繪畫、手工作品和科學實驗的照片等進行創設,貼近幼兒的生活的環境有助于幼兒產生歸屬感,促進師幼關系的發展”。其二,精神環境。和喬慧等人對在職幼師師幼關系研究的結果一致,寬松、自由、健康、和諧、人際關系融洽的班級氛圍有利于師幼關系的正向發展。[14]
(4)家庭因素
家庭因素是影響幼兒園實習教師師幼關系的重要因素。通過對訪談資料的編碼和分析發現,家庭因素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面。其一,家長對教師的態度和看法。本研究發現,家長在與幼兒的相處中表現出對實習教師“不相信”“不配合”或“抱怨實習教師”,影響幼兒對實習教師的看法,不利于良好師幼關系的構建。反之,家長“經??隙ɡ蠋煛被颉皩嵙暯處煴憩F出信任和理解”有助于良好師幼關系的構建。其二,家長的行為。在訪談中,3名實習教師提到“與教師及時溝通”“多參加幼兒園活動”能夠幫助家長掌握一手信息。部分實習教師認為“家長的相關引導會間接影響師幼關系”。例如,C提到“家長知道發生扔紙團事件后,會對幼兒進行教育,并讓幼兒跟我道歉,之后與幼兒的關系有所緩和”。U提到“如果家長總給幼兒灌輸要服從老師的思想,幼兒就會變得懼怕老師,師幼關系會比較僵化”。其三,家庭氛圍。實習教師認為“民主和諧或緊張專制的家庭氛圍會影響幼兒的性格或行為,從而正面或負面地影響師幼關系”。
本研究通過問卷法和訪談法對幼兒園實習教師師幼關系進行調查,結果發現,從均值來看,幼兒園實習教師的師幼關系總體及兩個維度(親密性和沖突性)都處于中等偏上水平。從聚類分析來看,幼兒園實習教師的師幼關系分為親密型(師幼關系最好)、矛盾型(師幼關系最差)、疏離型(師幼關系較好)和沖突型(師幼關系較差)四種類型,其中,疏離型占比最高,沖突型和親密型占比略低,矛盾型占比最低。換言之,幼兒園實習教師師幼關系大多數情況下是親密的,但也存在沖突的情況。具體而言,親密性主要體現為像朋友一樣、彼此理解、彼此信賴、彼此對話及共同成長,沖突性則主要體現為缺乏信任和疏離。幼兒園實習教師的師幼關系沖突性的存在應引起實習教師、相關高校和實習園所的重視。
本研究還發現,影響幼兒園實習教師師幼關系的因素主要包括四個方面:一是教師因素,主要涉及教師的內部因素,如教師的行為和態度、教師的觀念、教師的溝通能力和情緒管理能力、教師的個人特質等,但不包括實習教師的性別和家庭所在地,因為師幼關系總分及兩個維度得分在性別和家庭所在地上不存在顯著差異。二是幼兒因素,包括幼兒的個性、能力、行為以及幼兒對教師的認知等。三是幼兒園因素。首先是園所性質。園所性質在幼兒園實習教師師幼關系總分上存在顯著差異,在公辦園實習的教師的師幼關系整體優于在民辦園實習的教師,這與大多數民辦園的園所建設和教師整體狀態不佳有關。[22-24]除了園所性質,幼兒園班級的物質環境和精神環境會對實習教師師幼關系產生影響。四是家庭因素,包括家長對教師的態度和看法、家長的行為和家庭氛圍,它們是影響幼兒園實習教師師幼關系的間接因素。
基于上述研究結論,本研究從實習教師、相關高校和實習園所三個層面提出具體建議,以改善幼兒園實習教師的師幼關系。
一是實習教師層面。幼兒園實習教師應樹立科學的兒童觀、教育觀和教師觀,促進從師范生到實習教師身份的轉變,以積極主動的態度進入實習場域。在實習過程中,需要尊重和關愛幼兒,加強與幼兒的互動與交流,做到善于傾聽、積極回應;同時,密切關注幼兒的動態,保護幼兒的安全,參與幼兒的游戲或活動,注重調動幼兒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對幼兒的評價以表揚和肯定為主;在面對幼兒的沖突行為或不良行為時,要以公正之心與幼兒共同處理。此外,實習教師要與班級其他教師建立和諧的關系,注重與家長之間的溝通和聯結,并進行實習反思和總結。
二是高校層面。高??稍趯W前教育專業人才培養方案中增加“師幼互動理論與實踐”“幼兒教師人際溝通技巧”“家園溝通技巧”等專業課程,增加“師范生情緒管理與心理健康”等公共課程,通過課程教學,提高實習教師的溝通能力和情緒管理能力。在實習前,高校除讓實習教師明確實習目的和要求外,還可以邀請幼兒園園長、教師及外校專家開展具有針對性的實踐類講座或短期培訓,內容可以涉及如何與不同個性幼兒相處、如何更好地為幼兒提供情感支持、如何建立親密型的師幼關系、如何應對幼兒的不信任等。在實習中,高校要加強過程管理,并將駐點指導落到實處。帶隊教師需要觀察實習教師的教育教學行為,與園所的實習指導教師和實習教師及時交流,共同分析實習教師存在的問題。
三是幼兒園層面。幼兒園應認識到高質量師幼關系對幼兒發展的意義,在條件允許的前提下提高師幼比,增強教師在園工作的幸福感,鼓勵教師營造寬松、自由、和諧、融洽的班級環境。在此基礎上,幼兒園應轉變對實習教師的角色定位,細化實習指導教師管理制度,如為實習教師提供幼兒信息,幫助實習教師提前了解幼兒;向幼兒正式介紹實習教師,讓幼兒明確實習教師的身份;為實習教師做好游戲組織、與幼兒互動、班級管理等方面的示范和指導等。幼兒園還要提高家園溝通工作的質量,包括及時向家長介紹實習教師,讓家長理解實習教師的意義;成立家長教師協會、家長委員會等機構,加強家園合作,讓家長了解幼兒園工作;定期開展家長講座,幫助家長構建科學的兒童觀和教育觀、形成民主和諧的家庭氛圍等。此外,民辦園應多組織以改善師幼關系為目的的教研活動,并制定相關的制度規范,以整體提升幼兒園的師幼關系質量,為實習教師提供正確的引領和指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