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平生第一次看電視是20世紀70年代末。高考恢復后,作為插隊知青考上大學的我,五一放假回家取些生活用品。既是鄰居又是多年同窗的好友說:“今晚有電視連續劇《蝦球傳》,可好看呢?!焙每礆w好看,到哪里看是個難題。那時,私人家庭幾乎沒有電視,有的單位有吧,又不知道有沒有人值班守夜。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一番思索,終于想起來了,縣委大院內的縣委辦公室既有人值班,又有電視機,而且據說是日本進口的日立牌彩電呢。面對擋不住的誘惑,我倆與門衛好說歹說,終于進了縣委大院。縣委辦公室在一座兩層小樓上,前有小院,西有鐵柵欄門,安全起見,晚上都是“鐵將軍”把門。為了讓樓上的人知道門外有人,我倆輪番喊話,同時把鐵柵欄門敲個山響。千呼萬喚后,小樓上走下來一位比我倆大不了幾歲的秘書模樣的人,他似乎從我們希冀的眼神中看出了渴求,便和藹地說了句“進來看吧”。我倆便隨他登樓入室。還好,剛剛落座,電視劇就開始播出了。一是因為環境陌生,二是因為情節引人入勝,我倆凝神屏息、目不轉睛地把兩集電視劇從頭看到了尾?;丶液?,在驚嘆電視機的神奇之余,還在回味劇中的情節。
20世紀80年代初,電視機作為緊俏商品,市面上幾乎看不到售賣??紤]到總是到單位或“先富起來”的人家看電視多有不便,父親便托熟人從上海買回一臺14英寸的金星牌電視機,并由母親在炎熱的天氣下搭便車從上海取回。電視機到家的那天晚上,我們兄妹幾人為這件奢侈品高興得手舞足蹈,而我更是興奮得輾轉反側,久久難以入睡。
成家后,伴隨著兒子呱呱墜地,初為人夫、人父,時為秘書,終日與文件、稿紙為伍的我,為表失陪之歉意,想方設法購得一臺上海產的14英寸飛躍牌電視機。雖然不是彩色的,但是圖像清晰,妻子常常樂此不疲地從“新聞聯播”看到“再見”。數年之后,黑白電視機終因“落伍”而“下鄉扶貧”了,取而代之的“新秀”是一臺熊貓牌18英寸彩電。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兒子已經讀初中了。不知何時起,他“染”上了踢足球和“研究”汽車的“怪癖”,有時還口出狂言,說長大后或做中國的“馬拉多納”,或為振興民族汽車工業盡一份力。于是乎學習之余,只要是與足球和汽車有關的節目,他都必看無疑,而且將遙控器牢牢地攥在手中,好像“普京大帝”手中的“核按鈕”。這時,任憑你有三寸不爛之舌,他也絕不會調換頻道,我和妻子只好無可奈何地望“機”興嘆,要么是一副“大人不計小人過”的樣子,要么以“父子、母子也是朋友”的理念來勸自己釋然。
后來,受彩電降價的鼓噪,更為結束家庭的“頻道之爭”,我和妻子又從商場搬回一臺29英寸的康佳彩電。從此,我們夫妻倆與兒子終于各得其所,相安無事,一場曠日持久的“頻道大戰”也就此鳴金收兵。